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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不能眼睁睁坐等鞑子攻城啊!这简直是坐以待毙!”
“上面发下来的参谋教程你到底看没看?就让他们攻好了!”
在袁大宝错愕的眼神中,孙传庭恨铁不成钢的拍着大腿!
…………
就在东江军似乎坐以待毙中,这重要的一个晚上又过去了,凌晨一大早,八旗铁骑那苍凉的号角声冲天而起,再一次,数以万计的清军端着长矛大刀,凶狠的冲出城来。
踹着战马,清国几员悍将缓慢的踱步到了最前头,一手拎着刀嗜血的看着前头,图赖一手却是猛地抓着脖子,他后颈上,一个黑色的血包鼓了出来,瘙痒下已经被他挠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了。
不过这点小伤,在即将开展的大战面前,已经无人关注了!目光落在那被尸体与骨灰填起来的四道攻城坡上,甚至已经隐约看到坡后头端着刺刀的东江军那恐惧与紧张的眼神,皇太极的神情亢奋的就像当年他登上皇位那一天那样,奋勇的向前举起了军刀。
“擂鼓,进兵!”
“我建州的勇士,勇往直前!”
雷鸣般的战鼓冲天而起,也是几天没冲阵了,大批的清军养精蓄锐中,兽血沸腾的呐喊着冲出大营,旋即钻进挖好的壕沟中,站在城头,甚至看得到四条壕沟就像是导火线那样向着城头烧去。
“开炮!”
嘶吼着,孙传庭挥舞下了战旗城头上,沉重的红夷大炮再一次唱响了沉重的交响乐,几斤重的铁球铅球,天女散花那样的霰弹下雨那样再一次落下了清军头上。
轰的一声尘土飞扬,扎进壕沟的弹丸噗通弹跳中,连续撞断了几条大腿,一颗霰弹顺着盾牌的缝隙直接钻了进去,后头仅仅留着金钱鼠尾的光溜溜脑袋西瓜一般就裂了开。
可这炮火震天中,也没阻碍清军多少,顺着蜿蜒深邃的壕沟,成群的建奴还是一鼓作气杀到了城下六十米!
“杀呀!”
狼嚎着,举着盾牌的清军飞跳出壕沟,顺着人和牲口尸体搭建的斜坡,凶残的往上冲着,等着就是这一刻,斜坡尽头的东江步兵整齐的搂响了火铳,炒豆子那样噼里啪啦的枪声中,哪怕包铁的木盾都被这密集的枪火打烂了,十几个清军犹如筛子那样一身血窟窿喷血,倒飞回了壕沟。
可这完全抑制不住清军的冲锋,第一股死光,第二股又是狂呼着冲了上去。
要是有十几把阿卡四十七步枪,这种冲锋完全是送死,可这个时代的火器毕竟比不了后世,就算三段射也有着射击间隙,靠着这间隙,一股股清人死兵终究还是踩着鲜血顶上了城墙。
来不及装填了,守在坡口的东江三人刺刀小阵丢了火药,套上枪刺直接照着这些重甲死兵扎了过去,战友拨开了满是弹坑的包铁木盾,一个步兵狠命直接照着后头露出来的胸膛扎进去,噗呲一声,刺刀没进去半边。
可这些清军是真亡命了!丢了刀子,那濒死的清军抱着枪管,硬生生扯着那东江步兵回了来,惨叫中两人一起从七米多的城头跌了下去。
趁着这个间隙,又是个浑身披着三层甲的清军死兵猛地撞了进来,快二百多斤顶着盾牌巨大的撞击力,又是将守卫的东江军撞倒了好几个。
血腥的肉搏就此开始了。
…………
真是一切按照计划中进行!皇太极高举着望远镜,他的注视中,越来越多的清军登上城头,尽管东江军是大清早遇到前所未有的劲敌!残酷的厮杀中也是一步步的被向后压着。望远镜的余角里,一个东江军狠命的把刺刀扎进了清人胸口,旋即被另一把刀子砍在了脖子上,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了下去,另一头,在清人头上犹如死神那样盘旋了许多天的东江红夷大炮在一声巨响的爆炸中轰然飞起,狠狠地砸在了城下,四五个正在冲城的清军被这一吨多的铁筒子辗轧的粉碎。
可踩着他们的尸体,十几个云梯又是搭了上来,蚂蚁一样的清军悍不畏死攀爬了上来,已经陷入混战的东江再没有精力开炮去阻挡了!
毕竟清军人多!随着战争的进行,东江军满满的被压下了城头,尽管清人横七竖八地位尸体到处都是,一个个望楼上还是相继陷落,东江的旗帜颓然落下,战争进行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在那血红的太阳照耀下,最重要的南城门上,血红的毛字大旗也犹如凋零的樱花那样,无力的飘落下来,拥挤向城门的清军乱刀齐下,最后几个守门的东江步兵惨死在了门洞内,沉重的门栓也是被刀子劈砍的轰然而断,禁闭了十多天的吉林乌拉城门,终于向皇太极轰然洞开!
“好!”
哪怕枭雄如皇太极,亦是都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声叫好。
整个大战的转折点近在眼前,这吉林乌拉城的城墙,终于被他攻陷了!
整个清军跟着沸腾了,藏在壕沟内的八旗铁骑呐喊着打着旗冲向城门,门楼上,最后几个东江守军也是在几倍的清军围攻下,颓然的倒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漓,最后一个东江老兵拄着已经打弯了的燧发枪,踉跄的撞开楼门,倒进了里面,旋即几个清军举着刀子,亢奋的跟了进去,想要斩下他的首级。
然而刚进门,一股子硫磺味扑面而来,足足百多个装满的火药的大桶映入他们眼帘,狰狞的露出满口带着血的白牙,那东江老兵举着火把猛地撞了进去。
轰隆~
第五百零二章。活火熔城()
夜已经渐渐深了,可是战场依旧是喧嚣不止,喊杀声震天,而且熊熊烈焰愈发的高涨,哪怕战在城外都能看到狂魔乱舞那样的火头,烈烈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城市。
看着眼前这一切,皇太极那张本来圆润,却因为病态而消瘦收缩,满是皱褶风霜犹如风干的老柿子一般脸庞再一次显露出来满面的横纹,迷醉的揣着笑容。
虽然坎坷了一些,这吉林乌拉城到底还是被他拿下来了!
最后时刻南城门被东江炸塌了,一片瓦砾堵住了骑兵突进,可阻挡不住滚滚向前的清军沿着四条尸骨斜坡高速公路那样冲进城内,历朝历代攻城战,基本上打到这儿基本上就意味着终结了。
阳阳大火甚至让皇太极想到了辽阳之战,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那场战争则是在他父亲指挥下进行的,是大清进军辽河流域最重要的一战,七万多明军,几十万辽民,他们的在城破之后的哭号,胆怯,畏惧,一切一切,都让从穷苦贫困中抢出来的皇太极迷醉,情不自禁中,他甚至都眯起了眼睛,嘴里哼哼起在建州劳作时候不知名的小调来。
不止是皇帝,满清的贝勒大臣们亦是如此,明明一副血腥的屠戮场,偏偏端详着战场,每个人都是很安宁很静谧的模样,如果不是的火光时不时通红的闪耀在他们脸上,很难想象这些恬淡的人是身处战场上,充当着满手血腥的刽子手。
不过就像后世超市里的海苔那样,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几口就没了。皇太极的小调是哼了又哼,一首接着一首,运在城头的牛录也是一队接着一队,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许多,可是城里的喊杀声,火焰,惨叫声,枪声,刀兵撞击声依旧是此起彼伏,甚至一浪高过一浪,战火非但没有走向平息,反倒是愈演愈烈的趋势。
终于,皇太极的小曲子戛然而止,脸色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位大清圣主愕然的看向眼前战火纷飞的城池,又转头看向他手底下那些大臣们,可不管汉大臣如宁完我,鲍成先,还是满大臣如索尼,费扬古费东英兄弟都是表情与他一模一样,震撼而不可置信。
“马上传令,停止入城!”
皇太极反应已经够果决了,可也是为时已晚,先入城的清军已经遭遇了重创。不得不承认,史学家公认的八旗擅野战不擅攻城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假。
如果是东江攻城,入城后哪支部队攻占对方衙门指挥所,哪支部队控制城墙,哪支部队维持街道秩序,消灭残敌,在决战开始前就已经规划的干干净净,而清军,骨子里就是强盗集团出身,进了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抢掠。
每一个临街的门楼,每一个看起来像是店铺仓库的地方,每一个可能藏着钱或者粮食的地方,有些蒙古军和建州军甚至为了争夺一个仓库,自己还打了起来。
这靠着南面城墙的半个城有东西吗?还真有!成条的烟!一坛子一坛子东江为了取暖与消毒的高度玉米烧酒,锅碗瓢盆铁制品,丝绸,可以说应有尽有!
满是亢奋进去大快朵颐之后,携带着大包小裹,穷怕了的清军亢奋的钻出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是被火海包围了!
孙传庭自己下令放的火!
反正吉林乌拉城是作为堡垒与军事要塞存在的,没什么历史景观文化景点,也没什么商铺钱行,被打击就一蹶不振的商品经济,这的一切都是为了战斗而存在。只要胜利!哪怕整个吉林乌拉烧成白地也是在所不惜!
把城筑在松花江边,毛珏已经考虑了预防水攻的问题,留下了不少的排水沟,这些排水沟如今是正好用上,剩下不到十坛子火油加上一百五六十坛子的高度酒全都被孙传庭下令倒进这里,再加上冲进城的清军自己也放火,短短半个时辰,吉林乌拉整个南城都是迅速燃烧成个巨大的火场,身处满是火焰与浓烟的街区,本来就已经军纪涣散的清军更是成了待宰的猪羊。
借着这个机会,孙传庭吹响了反攻的号角,本来被约束,没有上城应战就憋了一天的东江步兵同样带着满肚子的残暴与杀气,凶狠的杀了回去。
“呼呼呼呼~”剧烈的喘息着,身上带着枪伤,三十几个清兵恐惧的向前逃着,最开始着火的是城池中心,紧接着螺旋那样向外燃去,向他们这样的清军部队还有不少,被大火阻断了退路,只能向着北方逃散。
可北方,就意味着面对东江军!
一连串密集的枪声,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就从前面传了来,本来还往前跑的的清军禁不住一个哆嗦,再一次惊恐的停下了脚步。
背后包袱了还装得满满的,身上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大火的灼热,已经是大汗淋漓,就连腰间的黄带子都湿漉漉一片。可却根本不不上擦汗,领队的清军黄带子佐领恐惧的张望着前面,他的目光中,街角上燃烧的火光中把几个黑影倒映在前方的墙上盘旋乱舞着,就像皮影戏那样。
可这皮影戏也是恐怖剧,眼看着一个影子端着个短点却尖锐的东西猛地向前窜去,另一个显得臃肿的影子则是如遭雷击那样被插个对穿,臃肿黑影激烈的一哆嗦,些许液体的影子从他背后喷,旋即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另一头两个影子则像是打井那样,手头的尖锐影子扑腾扑腾狠命的向下扎着,时不时能看到扬起的“井水!”凄厉的惨叫声回荡不绝。
还有个黑影跪在地上,似乎摩挲着什么,片刻后,一个圆溜溜的“果子”滴着液体被临起,就算是黑影,似乎都能让人感觉到那狰狞的一笑。
这什么可能!皇上不是说明狗子已经溃败了吗?咱们八旗爷们应该进城就杀人抢钱快活吗?怎么大火还烧到了自己人身上?这些明狗子到底是人是鬼?从哪里冒出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佐领发傻的功夫,前面的惨叫求饶忽然戛然而止,沉重的脚步声中,喘着粗气的东江十人阵摇曳着拐了出来。
血喷溅了一身,连脸上都是通红,可每个人面孔上,却都带着那股子怪异的兴奋,嘴不自然的扬起,瞳孔中泛着血红色!这表情让黄带子佐领总有种剧烈的熟悉感,头脑转了几转他才恍惚想起,前几年攻陷济南城,在城里杀红了眼时候,他自己也是这么个表情。
可这辈子他都没想到,自己能在敌人身上遇见到这个表情,这副模样。
紧接着,狰狞而亢奋的声音就像当初济南城内的他们那样,在夜空中急促的响了起来。
“又是一群三十两!”
“弟兄们,咱们交好运了!哇哈哈哈!”
正好那根金钱鼠尾当做了绳子,把滴着血的脑袋挂在了腰带上。大笑中,十个东江步兵就跟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血淋淋的刺刀横向前方,步伐急促而紧密,面孔狰狞而扭曲,大步逼了上来。
“三十两!三十两!”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爷,爷可是黄带子!觉罗家的子孙,你们这些狗奴才,不要,不要过来啊!”
当羔羊幻化成恶魔,屠夫也就成了羔羊,声音都带了几分哭叫,有着努尔哈赤血统的黄带子胆怯的叫喊着。
曾几何时,十几个清军就敢对着数以百计明军发起冲锋,可这头,三十几个清军却让苦战多时的一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