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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续把水壶重重地顿在案几上,站起身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带着库尔纳和他的人马南下!”
“且慢!”郭嘉压了压手,沉声道:“和连似乎有所怀疑,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要先想个好的借口!义父此前的说法是刘备在徐州边境调兵遣将,你和岳父带着大军前去威慑,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和连生疑心?”
“就说刘备倾巢北上,父亲正率领大军和他对峙,由于徐州军人数太多,我军只能被动防御,因此我才回来抽调兵马南下增援!”
郭嘉皱眉道:“这个理由和连应该不会怀疑,问题是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忠诚可言,若是得知刘备大军北上,会不会生起不该有的念头?”
公孙续冷笑道:“那就让和连明日带着鲜卑人攻城!反正我从来没想过让和连归心,若是他胆敢阳奉阴违,正好借此机会除掉他!”
郭嘉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此时除掉和连太冒险了,他带来的大都是他的嫡系兵马,若是贸然对他动手,只怕会引起鲜卑人的暴乱!”
公孙续冷冷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若是他足够识时务,就让他暂时好好活着吧,反正我们暂时也腾不出手来处理鲜卑人的事情!奉孝,你去向义父把事情说一下,然后找个借口让库尔纳过来吧!”
“我这就去!”郭嘉迅速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公孙续也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的帐篷内查看吕布等人的情况。
吕布的气色还是很差,眼中带着一丝浓浓的哀伤,他和严氏做了多年的夫妻,尽管感情很一般,但是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如今严氏忽然去世,又恰逢吕布最低潮的时候,他才感到更加的悲伤。
貂蝉抱着熟睡的吕灵儿,静静地守在吕布身边,见到公孙续进来,赶紧准备起身行礼。
公孙续做了个手势,悄声道:“不要吵醒了灵儿!奉先兄,某即刻就会率军南下,你们只管放心的在此静养,若是有事,只管和郭奉孝说。”
吕布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想开口说话。
貂蝉道了声谢,接着低声道:“将军,可否尽快将姐姐的尸体安葬?”
“这是应该的!”公孙续点头道:“此事你们做主便是,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下去!奉先兄,回头再见!”
吕布缓缓点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子民贤弟,早些顺利归来!若是贤弟觉得有需要,让公台先生一起随行吧!”
“某也正有此意,告辞了!”公孙续抱拳道别,大步走了出去。
公孙续出去后,貂蝉悄声问道:“夫君,公孙将军如此着急,蓟侯那边莫非很危险?”
“很难说……”吕布低声道:“子民贤弟已经回来,但是蓟侯尚不知道,以某对刘玄德的了解,他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制造杀机,若是蓟侯不要冲动的落入刘玄德的陷阱之中,凭借一万多精锐骑兵的强悍战力,就算无法取胜也足以自保,怕就怕蓟侯担心子民贤弟的安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啊……你回头派人去请张燕来一趟,某要尽量和他打好关系,否则一旦蓟侯有什么差错,幽州军中很多人都会把责任推到某的头上!”
貂蝉皱了皱秀气的眉毛,轻轻答应一声。
公孙续回到自己的大帐中,陈宫已经在那等着了,见到他进来就问道:“将军,何时率军南下?”
公孙续一边走向座位,一边答道:“一个时辰之内!公台,这次有劳你随行了!”
陈宫拱手道:“此乃属下分内之事!敢问将军准备带多少兵马?”
“一万三千名辽东乌桓的骑兵!”
“胡人的骑兵?”陈宫有些惊讶,“可靠吗?”
“辽东乌桓还是很可靠的,回头某会和公台说说辽东乌桓大王库尔纳的事情!”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郭嘉带着库尔纳走了进来。
库尔纳见到公孙续就激动地单膝跪地,右拳抚胸恭敬道:“小王库尔纳参见将军!”
陈宫吃了一惊,原本以为这位辽东乌桓的大王也是个桀骜不驯之人,没想到在公孙将军面前如此谦卑!难怪公孙将军刚才对辽东乌桓的忠诚十分确定,看来他比蓟侯还擅长对付胡人啊!
“大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公孙续上前扶起库尔纳,拍了拍对付的肩头,笑道:“数月不见,大王似乎富态了很多,看来在柳城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啊!”
库尔纳咧嘴笑道:“都是承蒙侯爷和将军的恩赐,小王和部众们才能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啊!将军但有驱使,小王和麾下儿郎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次徐州那边出了点岔子,家父正在和刘备对峙,确实需要大王出手相助!若是可以的话,某希望大王做好准备,在一个时辰之后跟随某南下!”
库尔纳一抱拳,肃然道:“将军只管放心,小王和麾下儿郎们随时都能跟随将军南下!”
“如此甚好!时间紧迫,大王这就去集结队伍吧,半个时辰后全军用饭,然后迅速南下!”
“喏!”库尔纳恭敬地答应一声,转身迅速离去。
郭嘉问道:“子民,是否需要见一见和连?刚才我过去的时候,他还问起过你,我看他眼神闪烁,似乎有所怀疑!”
公孙续想了想,问道:“义父是什么意思?”
“义父的意思也是让你见见和连,毕竟当初是你一手跳动了弹汗山的风云变幻,和连打心眼里就对你十分畏惧,若是你去敲打他几句,他肯定会安分很多,来日攻城的时候也不会故意保存实力。”
“既然你们都是这个意思,那就去见见他吧!”公孙续站起身来,对陈宫说道:“公台先生,请随某一起过去吧!”
陈宫点头答应,心里对公孙续的用意十分了然。
三人出了白马营的军营,快马加鞭来到了黑山军的营寨中,一路上那些黑山军的士卒们见到公孙续,都十分恭敬的行礼问好。陈宫在一边冷眼旁观,发现这些士卒们并非是因为公孙续的身份才对他恭敬,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心里不禁十分好奇,公孙续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让这些黑山军的士卒们对他如此尊重?
郭嘉察觉到了陈宫的疑惑,微微一笑道:“公台先生想必还不知道吧,子民已经拜了张大帅为义父,黑山军上下数十万众也都被张大帅托付给了子民!”
陈宫恍然大悟,心里更加震惊,公孙瓒父子坐拥幽州十几万精兵,如今又彻底吞并了黑山军数十万人,这天下谁还能阻拦他们?他不禁暗自庆幸不已,幸亏当时吕布断然决定投靠幽州,算是抱上了一条最粗的大腿,只可惜并州军几乎全军覆没,否则吕布和自己等一众投靠过来的人将来的地位会更高一些。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张燕的帅帐外面,早有人向里面禀报:“启禀大帅,公孙续将军到了!”
张燕听到禀报,立刻起身大步走了出来,见到公孙续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小声问道:“子民,你的伤势如何?”
公孙续躬身道:“多谢义父关怀,我并无什么大碍!”
“这就好!这就好啊!”张燕连叫了两声好,悄声道:“前日听到你身陷重围的消息,不止是伯珪兄焦急万分,就连老夫也恨不得插翅飞过去救援!若是你出个什么差错,老夫就算杀尽徐州军上下又何济于事!”
公孙续感激地说道:“义父的拳拳爱护之心,我会一直牢记在心!”
“走,进去说话!”张燕掀开门帘,拉着公孙续走了进去。
和连早就站起身来迎候,见到公孙续就赶紧躬身行礼:“小王见过公孙将军!”
公孙续上前两步,扶起和连之后笑道:“大王无须多礼,请起!某刚刚才从徐州赶回来,若是有怠慢之处,还望大王海涵!”
和连连称不敢,态度十分恭敬。
陈宫在一边见了更是惊讶,鲜卑大王和连的名声可比库尔纳大多了,不料在公孙续将军面前也如此恭敬,看来当初的传言竟然是真的,确实是公孙续将军一手主导了弹汗山的那场风云!
分别落座之后,公孙续把陈宫介绍给了张燕和和连,着重点出陈宫是吕布麾下第一谋士。陈宫也十分配合,和公孙续以及张燕说话的时候很是谦卑,口口声声都以属下自居。
和连心头震惊无比,陈宫是吕布麾下的第一谋士,他都投靠了公孙续,莫非吕布和并州军也都投靠过来了?为了证实这一点,他拐弯抹角的问了几句。
“奉先兄确实带着整个并州军投奔了我幽州,此时奉先兄和家父合兵一处,正在和刘备对峙,只是徐州大军倾巢而来,双方人数相差悬殊,故而某才回来抽调兵马南下支援!”
“原来如此!”和连看似恍然大悟,心里却将信将疑。
公孙续肃然道:“兵贵神速,某已经决定带着库尔纳的人马南下徐州,还请大王暂且听从张大帅的命令,和我幽州大军一起全力攻城!大王请放心,大王所部的军功赏赐都和我幽州军一样!不过还请大王约束部下,务必听从命令,最好不要擅自行事!”
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公孙续的语气严厉了很多,甚至带着丝丝杀气。
和连心头十分恼怒,不过表面上却不敢有半点不满,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切都会听从张燕的命令。他很清楚公孙续这番话的真实内涵,既然军功赏赐和幽州军一样,那么惩罚肯定也一样,他暗暗告诫自己,除非发生重大的变故,否则一定会表现得恭顺一些。
第四百三十四章 蓟候强攻亦受阻()
黎明时分,公孙瓒负手站在山坡上,遥望着天空中璀璨的启明星。月亮即将消失,月色清冷而苍白,让他脸上的忧色看上去更加明显。
公孙瓒身后的树林中,一大群幽州士卒们正在用各种很不趁手的兵器在砍伐树木,叮叮咚咚的伐木声不绝于耳。砍伐下来的木材被运送到山脚下,百余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正在制作一些简陋的攻城器械,由于没有合适的工具,他们的进程十分的缓慢。
由于公孙瓒此前是仓促南下,队伍只携带了能吃两三天的干粮和大量的箭矢,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没带。面对着刘备重兵把守的营寨,就算幽州骑兵再是强悍,也根本不可能凭借血肉之躯攻破对方的攻进去。几次试探性进攻都毫无收获,公孙瓒情急之下亲自上去骂阵,只可惜对面却不为所动,任凭他百般辱骂都绝不出来。他并不知道刘备已经悄悄回到了飞鹰堡和袁术密谋,不过就算刘备还在,也肯定不会傻到放弃营寨出来和幽州铁骑正面厮杀。
公孙瓒无奈之下,只好听从老六的建议,砍伐树木制作简易的器械,准备强行突破营寨之后杀向飞鹰堡。幽州军的兵力远逊对方,又是并不擅长的攻坚战,伤亡肯定会十分惨重,只是公孙瓒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要能救出公孙续,哪怕这一万多精锐骑兵全都拼个精光也在所不惜!
不知不觉间就起了风,初夏的夜风十分温柔,但是公孙瓒却轻轻紧了紧披风,转头看向了飞鹰堡的方向。
以前公孙瓒也十分疼爱公孙续,但是那时候的公孙续十分木讷,并没有让人惊叹的潜质,因此他也仅仅只是疼爱,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抱多大希望,只盼望这个儿子将来能守住幽州这一份基业,这也是他想要诛杀刘虞的原因之一——后者威望过高,公孙续根本就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后来公孙续‘被鬼神眷顾’,竟然一下子‘顿悟了’,所作所为让人惊叹不已,可谓是一鸣惊人。公孙瓒表面上一片淡然,其实暗地里却多次在祖宗牌位前焚香祈祷,感谢祖宗的在天之灵保佑自家儿子脱胎换骨。他还在祖宗牌位前发下誓言,一定会听从刘纬台做出的谶语,倾尽全力扶保公孙续逐鹿天下,若是有朝一日公孙家当真坐上了那个位置,这一生也就了无遗憾了!
在这一点上公孙续还该感谢刘纬台,若非此人在公孙瓒面前多次进言,还故作神秘地数次作出了公孙续当为人主的谶言,往日十分看重权柄的公孙瓒绝对不会如此开明,心甘情愿推着公孙续上位。
‘吾儿乃是天命眷顾之人,一定会逢凶化吉!’公孙瓒想起刘纬台说过的那些话,心头的担忧略有减轻。
“侯爷,木料已经够了,是否停止伐木?”这时身后传来老六的声音。
“嗯!”公孙瓒鼻子里哼了一声。
老六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
“且慢!”公孙瓒忽然叫住了他,低声问道:“你认为子民前日派回去报信的那人身手如何?”
老六想了想道:“能被小侯爷挑出来送信,身手应该很不错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