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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续指着铁管子上方的漏斗,笑道:“通过那三根管子向铁水里面加入碳粉,再通过弧形沟渠引流到砂模之中,就能得到上等的钢锭!”
“不用反复锻打就能得到钢锭?”马均闻听顿时瞪大了双眼。
此时想要打造一把精钢刀,最少也要反复把铁坯锻打数十次,才能得到品质不错的钢刀。若是能不经锻打就获得上等钢锭,那岂不是说就能迅速获得更多的精钢器物?若是真能如此,乃是天下匠人之福啊!
公孙续哈哈笑道:“正是如此!徳衡先生若是不信,可敢和吾打个赌?”
“打什么赌?”马均茫然问道。
“若是真如吾所说,徳衡先生就要答应留下来做工匠营的统领!”
“一言为定!”马均满口答应下来,甚至都没问自己若是赢了能得到什么。他素来酷爱发明和改进新奇的东西,对公孙续‘发明’的牙刷、胰子等物赞不绝口,认为这些新东西能造福百姓,比制造精良兵器杀人强太多了,早就想着能和公孙续面谈一次,又岂会拒绝这个赌约?
公孙续大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马均拉到了麾下,于是又挑了一些此时的技术绝对能做出来的新鲜东西,比如马均尚未面世的指南车和诸葛连弩,把个中要点一五一十讲给马均听。马均听的欢喜无比,不停地和公孙续讨论,恨不得马上就找工具去试着做一下。
二人边说边讨论,马铁丹偶尔也插句嘴,这样很快就过了半个时辰。这时工匠营的头领李赟过来禀报,说一切准备就绪,请公孙续下令烧火炼铁。
李赟身材瘦小,约莫四十来岁,是幽州城有名的铁匠。公孙甲兄弟找到他的时候给了一大笔钱,于是他举家前来投靠,开始的时候手下只有三百来个工匠,后来各类匠人越来越多,再加上从辅兵中抽调的壮劳力,如今的工匠营已经有一千余人。
本来按照此时的习俗,新的炼铁炉开炉之前要举行祭祀,有时候甚至要投入三牲,祈祷能获得火神的帮助,不过公孙续直接省掉了这一步,直接下令开始生火炼铁。
李赟有些遗憾未能举行祭祀,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过去吩咐工匠们点火。工匠们早已把铁矿石倒进了炼铁炉,此时听到一声令下,他们纷纷举起火把点燃了干枯的木柴,然后拉动了橐龠,木柴很快就引燃了石炭(煤),蓝白色的火苗轰然而起。
公孙续上去拉了几下橐龠,发觉十分无趣,于是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询问马均:“徳衡先生,要不要随吾去军营歇息下?这炼铁耗时极长,没必要在这里等待。”
马均盯着炼铁炉,头也不回的答道:“不必了,将军请自便,小人要从头到尾看下去。”
公孙续也不勉强,吩咐马铁丹照顾好马均,自己返身回了军营歇息。
酉时,公孙续正在军帐内和郭嘉下象棋,围棋那种文人喜欢玩的东西他始终都学不会,硬拉着不情不愿的郭嘉下象棋来消磨时间。
“将军!”郭嘉马后砲,再次绝杀。
“哎呀!”公孙续大惊失色,赶紧抓起刚才落下的马,哀求道:“奉孝啊,让我悔一步!就悔一步怎么样?”
“主公啊,这句话你都说了七八次了!”郭嘉唉声叹气,“嘉不喜下象棋,主公偏要硬拉着来,来就来吧,一盘棋总要悔个七八次”
“这次不一样啊!”公孙续继续强词夺理,指着棋盘道:“刚才你的袖子挡住了这个位置,否则我一定能看到这步好棋!”
“唉”郭嘉摸着额头长叹,“主公,要不这盘棋也算你赢了行吗?”
“什么话啊!”公孙续一瞪眼,叫道:“我是那种人吗?奉孝,这一步棋到底让不让悔?”
郭嘉无奈点头:“让!当然让!主公想悔几步就悔几步!”
“哈哈,这还差不多!”公孙续大笑,正准备拿起棋子重新落下,马铁丹在外面大声禀报。
“将军炼铁炉里的铁矿石都已经融化,工匠们正在去除杂质,然后就要加入碳粉,请将军过去观看。”
“哎呀,可惜了”公孙续顺手扔掉棋子,咂咂嘴叹道:“眼看就要赢了,这小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奉孝,稍后我回来再继续啊!”
“主公,等你回来再说吧”郭嘉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公孙续让人去叫上赵云和阎柔,几个人快步向小岛走去。
到了炼铁炉前,李赟已经指挥工匠们向铁水中加入了碳粉,炙热火红的铁水顺着弧形沟渠流淌到了砂模之中,很快就开始凝结。
众人见状,都纷纷抚掌叫好。工匠们最是激动,为了这个炼铁炉,他们没日没夜操劳了十余日,总算是能炼出铁水了,而且公孙续有言在先,只要炼出铁水,每个人就能得到一份厚重的赏赐。
马均和李赟则面色凝重,急切地等待着铁水完全凝结,好查看一下到底是铁锭还是钢锭。
半个时辰后,当着众人的面,马均亲自操持大铁锤,狠狠地砸在一块不知是钢锭还是铁锭的毛坯上。
几番捶打之后,毛坯表面的黑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青色的明亮。
马均扔掉锤子,一把抱住那块毛坯,就像抱着一块稀世珍宝一样流着泪大叫道:“此乃上等钢锭啊!”
众人纷纷跳着脚叫好,场面热闹得就像过年一样。
公孙续也跟着大声叫好,没想到第一次用灌钢法就成功了!此时在他眼里,这一块又一块的钢锭已经变成了一把把的刀、一幅幅的盔甲、一把把的弩
第六十三章 黑山张燕遣使来()
吱呀厚重的牢门缓缓打开,大片灰尘猛然涌现出来,一股嘈杂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
公孙乙厌恶地皱皱眉头,把手伸到鼻子前面用力扇了几下,缓步走进了监牢。这里并不是蓟县县衙的牢狱,而是侯府西南角落的地下大牢。
楼梯阴冷而狭窄,两边墙上每隔一丈左右就点着一盏油灯,灯光太过昏暗,因此楼梯看上去十分阴森可怖。公孙乙顺着楼梯一路向下,大概走了三十几级台阶就来到了楼梯的尽头,这时他眼前忽然一亮,一个方圆各有十丈左右的大厅出现在眼前。大厅四个角落的墙上挂着明亮的油灯,屋子中间摆着一个大方桌,上面放着一坛酒和几个酒碗以及几样下酒菜,一个方面阔耳的黑衣汉子正在和三个灰衣狱卒饮酒作乐,听到脚步声纷纷抬起头来。
“见过公孙侍卫!”四个人赶紧站起来拱手行礼。
公孙乙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对黑衣汉子招了招手:“陶大勇,公子要见你。”
这黑衣汉子正是陶升的侄子陶大勇,当时公孙续威逼利诱他投靠过来,还许诺说会给个县尉做做。不过公孙续现在还不想对陶升藏匿在大青山的那批装备动手,又不能让陶大勇在人前露面,于是就给了陶大勇两个选择:其一,被软禁起来做个富家翁;其二,恰好侯府地牢的牢头病死了,来做地牢的牢头。陶大勇不假思索就选了后者,这段日子以来没事就喝喝酒,骂骂犯人,偶尔还能玩玩青楼女子,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吾这就去,这就去!”陶大勇慌忙整理衣衫,眼中满是畏惧之色,自从当日投靠了公孙续,他就始终担心自己会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因此巴不得公孙续一直不来传召自己。
公孙乙眼中闪过一丝蔑视,随即笑道:“陶大勇,公子有句话对你说。”
“请公孙侍卫指教。”陶大勇一愣,赶紧躬身聆听。
“公子说,‘陶大勇,吾确实不喜欢你这种人,不过此前的承诺依旧有效,汝不必担心本将军鸟尽弓藏’。”
“多谢小侯爷!小人感激涕零,日后定当尽心做事!”陶大勇愣了愣,赶紧伏在地上磕头道谢,公孙续既然明言不喜欢自己,做过的承诺就肯定不是虚言诓骗,提到嗓子眼上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去
“行了,起来吧。”公孙续让陶大勇起来,然后指了指墙上挂的皮鞭,“等下有人要见你,所以你得受些委屈。”
“黑山军来人了?”陶大勇马上反应过来。
“嘿嘿,果然很机灵!没错,你的叔叔亲自来了”公孙乙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发现陶大勇的双眼果然亮了一下,于是冷笑道:“杨凤将军也一起来了,陶大勇,你还是别起花花心思的好,须知你的那些手下还好好活着呢,一旦他们说出当日的事情嘿嘿,陶升恐怕都不会饶过你吧?”
黑山军将军众多,但是张燕最信任的只有三人,乃是杨凤、于毒和杜长。今年初夏于毒被袁绍所杀后,杨凤一举成为张燕麾下第一得力大将,论实力仅次于陶升,此人和陶升素有嫌隙,时常明争暗斗。
陶大勇心头一颤,赶紧摇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一定会听从小侯爷的命令行事,绝无二心啊!”
“嘿嘿,但愿如此!”公孙乙冷笑着瞪了陶大勇一眼,挥挥手道:“来啊,好好伺候一下陶兄!”
陶大勇知道这顿打免不了,二话不说顺手拿起一根骨头咬在嘴里,面朝下趴在地上。
那三个狱卒虽然已经和陶大勇有了些交情,但是却不敢违背公孙乙的命令,就有俩人拿起鞭子抽打起来。打完后背又打胸前,不一时陶大勇就被抽打得浑身鲜血淋漓,嘴里的骨头都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公孙乙看差不多了,摆摆手道:“行了!扶他起来好好歇着,等着传唤吧。”说完转身离去。
蓟侯府的会客厅内,此时公孙瓒父子和关靖刚请远道而来的客人落座。
坐在左边的是个留着三缕短须的精瘦男子,狭长脸,目光闪烁不定,正是陶升。
右边那人留着浓郁的大胡子,扁平脸,眉毛粗而乱,此乃杨凤。
果然如公孙瓒所料,这二人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讨要粮草。本来这事根本不需要两名黑山军大将一起出马,奈何二人谁也不信任谁,张燕也有心玩玩平衡之术,于是索性让他们一起来了蓟县。
“侯爷!”杨凤抱拳说道:“如今山里缺衣少食,儿郎们冻饿而死者不知凡几,还请侯爷赶紧调拨一些粮草,否则不等袁绍前来攻打,吾等就会军心大乱啊!”
“形势如此危急了吗?”公孙瓒皱眉问道。
“正是如此,甚至比杨将军所言更加严重!每日冻饿而死者都不下三四百人之多啊!”陶升虽然和杨凤势同水火,但是在面对共同利益的时候,还是会尽力支持对方。
“张燕大帅乃是吾最值得信任的盟友,吾理当鼎力相助。”公孙瓒拈须说道,还没等陶升和杨凤从欣喜中反应过来,他又道:“但是”
“请侯爷明言!”杨凤和陶升同时拱手。
公孙瓒叹道:“但是吾幽州也十分缺粮,即便勒紧裤带,最多只能送给张燕大帅八千石粗粮,多了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八千石约莫十万斤左右,听起来似乎很多,但是张燕麾下有数十万人嗷嗷待哺,这点粮食最多只能维持两个多月。
“侯爷!”陶升试探着问道:“这个能否再加一点?”
“唉老夫也是有心无力啊!”公孙瓒摇头叹气,指着公孙续佯怒道:“二位将军可能已经听说了,犬子和刘虞老儿定下了赌约,如今幽州民事尽皆掌管在刘虞手中,吾想要调拨粮草都十分困难,士起为此颇多怨言啊!”
关靖叹了口气:“侯爷所言确实是实情,州牧大人素来最重百姓,幽州府库七成以上都被他拿去赈济百姓,此事二位将军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杨凤和陶升无奈地点头认同此言,刘虞爱民如子的名声他们早有耳闻。
关靖又道:“承蒙侯爷信任,吾掌管着侯府府库,不瞒二位将军,如今府库中仅有钱八万贯,粮草不足六万石!一旦局势有变,侯府的钱粮最多只能维持一月时间!还请二位将军体谅侯爷的难处啊!”
杨凤拱手道:“吾当然相信关长史所说,只是实在走投无路了,还请侯爷和关长史能多想想法子!”
这时一直静听的公孙续忽然道:“父亲,二位将军,小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凤伸手延请:“小侯爷请说,吾等洗耳恭听。”
公孙续肃然道:“小子大胆地说一句,张燕大帅之所以陷入艰难之中,是因为困守燕山,没有一个稳定的地盘提供支持!”
杨凤点头赞同:“此乃实情,不知小侯爷有何妙计?”
陶升却在心头冷笑,若非公孙瓒和袁绍牢牢封锁着燕山各大出口,拥有数十万精锐的黑山军岂能落到如此田地?张燕想要地盘,除了和公孙瓒或者袁绍火并之外,岂有别的出路?
“冀州!”公孙续走到左侧墙边,一拳砸在了冀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