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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兄弟,来世还做兄弟。”
我独自坐在还散发着泥腥味的纹包前,提着酒壶在坟前洒了一圈,然后抬头大口痛饮一番,仿佛这样才能忘却内心的忧伤和愧疚。
风还在继续地吹,坟头上的杂草动了一下,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精神太过紧张的缘故,我依稀看到大头的脸倒映在坟尖尖,他在冲我笑,笑得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亲切。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喝下去吗?”
一缕淡淡的少女体香飘过我的鼻尖,盖过了刺鼻难闻的烈酒味道,我不用回头便已猜到是沐韵,她俯下身子拿起我的酒壶,绕着坟头倒了一圈。
对于眼前这位表情像冰一样的女孩,我心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孔雀。”
“谢我什么?”沐韵眉头轻挑,说道:“我本打算救出你们所有人,结果刘大哥还是走了,你们西营还折了那么多弟兄。”
“这些都和你无关,怪就怪我们太大意,才让这些番贼有机可乘。”
我和她边聊边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我向她询问起龙盘山和蘑菇山目前的情况,她告诉我说,蘑菇山在萧铜的治理下,日常军务已经逐步走向正规化,士兵士气高涨,形势一片大好。
相比之下,龙盘山的情况就有点糟糕了,笛子伤好下床后,沐风将所有军务都交给他来打理,算是对他的弥补,笛子生性残暴,动辄体罚打骂士兵,已经不只一次造成士兵逃跑和哗变事件,沐风全然装作不知道。
说到这里,沐韵深深的叹了口气,“笛子此举严重偏离我们定下的盟约,我担心长此以往,义军不义。”
“好一个义军不义。”我打心底赞叹她的这个形容词,“其实龙盘山的问题远不只这一点,我当初之所以你们打下蘑菇山,并不仅仅是为了壮大你们的实力。”
“哦?还望先生赐教,孔雀愿闻其详。”
本来这些话我是不想说的,看在她解救我们西营于为难中,我还是把藏在我心里很久的话告诉她:“沐元帅,也就是你父亲,说真的,他绝非大帅之才,帅者,梁也,意思就是,为帅者必须是全军的主心骨,全军的核心,前怕狼后怕虎,优柔寡断,好面子,瞎讲义气,这是你父亲的软肋,往小了说,这样的主帅带出的兵不像兵,将不像将,往大了说,军心涣散,士气低落,一旦有外敌来犯,一击即溃。”
“这个时候就需要出动蘑菇山的援军了,因为龙盘山和蘑菇山是互通的,这么一来,即便打不过来犯的强敌,龙盘山也可全速撤到蘑菇山中,而蘑菇山仗着天险易守难攻,除非对方出动十几倍于龙盘山和蘑菇山的总兵力,否则他们无法撼动蘑菇山。”
沐韵恍然大悟,两手抱拳于胸前,对我一通致谢,其实她从始至终一直没有主动说明她这次过来的目的,只说自己是顺路过来看看我。
我知道她在撒谎,她们龙盘山的这些人做的什么“买卖”,我不想问,但并代表我不知道,我不想点破他们,是希望能听他们自己亲口告诉我。
什么叫真朋友,没有隐瞒,没有谎言,这才是真朋友。
(本章完)
第69章 走马上任()
一路的谈话还算投机,不知不觉我和她并肩跨过西营的大门,门口的哨兵见到我肃然行了一个军礼,我不知所措,我一无军衔二无职务,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沐韵淡淡地暼了我一眼,说:“先生虽无官职在身,却在军中威望极高,倒是那吴执监,庸庸碌碌,根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我看他应该坐不住了吧,先生日后定当要防着此人。”
“倒是不用怕他了,他临阵脱逃已成事实,上面一旦知道,他还活得成?”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拉着她的小胳膊来到一处角落道:“军中是非多,你们昨夜拔刀相助,我很感谢,但却不能长留你们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沐韵明白,其实先生不说,我也正打算向先生辞行,先生保重,沐韵告辞。”
“不是,你不等你的那些弟兄了?”
她微微一笑:“为免节外生枝,我让他们先在城外侯着,我这就去与他们会合。”
我点点头,这个沐韵看着冷若冰霜,心却很细,还别说,她刚刚的微微一笑真的挺美。
看着她快速离去的背影,我坦然一笑,转过头径直向伙房方向走去,眼看马上就要到伙房,突然,我的左右两侧冲出十几个卫兵,吴勇面带冷笑地走了过来。
这架势是要抓我吗?我冷冷道:“吴大人似乎很喜欢玩这种突然袭击啊,怎么?怕打不过我,叫来那么多帮手,你明明知道他们都打不过我。”
“好大的口气啊!”
说话之人并非吴勇,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赵不凡,这个小白脸好久没有动静了,今天也不知道刮的是什么风,居然把他给吹了过来,看来吴勇可是费了一番大力呀。
白衣飘飘的赵不凡走在护卫的中间,前后左右都有护卫挡着,大概是怕被我袭击吧,他愤怒地盯着我,说:“陈七狼,你好大的胆子!”
被他这么当头一棒,我一下子还真有点蒙圈,没等我说话,他接着道:“你勾结山匪,放走番贼,你还有脸站在这儿,来人,给我拿下!”
“是!”
吴勇一个手势,十几个卫兵拔刀将我团团围住。
“砰——”
火头房、后勤营、兵器库等营门全部大开,上百名士兵手持兵器冲了出来,韩冰首当其冲,直接带人困住了赵不凡和吴勇。
“反了反了!”赵不凡白净的脸上登时黑成一片,他手捂着不断起伏的胸口,指着我道:“陈七狼,看来西营已经容不下你了。”
吴勇借机在旁边添油加醋道:“公子,这小子现在有一身通天的本事,卑职怀疑那些番贼就是他引来的,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攻破我西营。”
赵公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吴勇,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临阵脱逃,我们能死那么多人吗?如果不是你贪生怕死,刘老大就不会死,你这个王八蛋,我宰了你。”韩冰气急败坏,挥刀便要朝吴勇劈去。
“咣——”
兵器交接的声音极其刺耳,韩冰感觉举在半空的刀一下子变轻了许多,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手里的刀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头上那一截已不知去向,手里剩下的一半断口处留有一个箭孔。
声音刚落,在我们所有人的外围突然出现了一支部队,不当是伙房门口,就连半个西营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金延昭带着阿贝从队伍的后面走了出来,他的出场使得全场一片轰动,整个西营士兵全部跪地高呼:“参见金将军!”
金延昭面带微笑地招呼大家起来,然后不紧不慢地来到赵不凡的跟前,赵不凡硬着头皮向他行了一个大礼,金延昭转而非常和气地对底下的三派势力说道:“大家都是西营的将士,你们手里的刀是用来上阵杀敌,而不是对着自己的兄弟,都放下吧。”
一语即出,四方响应,络绎不绝传来刀剑入鞘的声音。
吴勇颤颤巍巍地跑到金延昭跟前,像条狗似的跪下恬不知耻道:“金将军,月字营士兵陈七狼勾结番贼,并暗地联络附近山匪,挫伤我西营数百人,还望将军大义灭亲,还死去亡灵一个公道。”
“既如此,那就拿下!”金延昭淡淡地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是来真的吧?这种骗骗小孩的话他会信?
吴勇得意地笑了起来,他以为我这回必死无疑,却没想到阿贝手上的利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吴勇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阿贝的剑已经划破了他的脖子,顿时血如泉涌,吴勇倒地的一霎那,眼睛还是睁着的。
赵不凡大吃一惊,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就被金延昭打断:“赵公子应该知道金某为何要杀吴勇,他干的事公子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作一无所知,这一点你比不过你的父亲赵参军,金某与你父亲虽小有不快,但还是不得不佩服他的果断和刚毅,吴勇这种钉子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换成是你父亲,早就将他连根拔起。”
“金延昭,本公子纵有不是,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告辞!”赵不凡气势汹汹地带着随从离开了现场。
金延昭苦笑不得,然后向我招招手,我走到他的跟前,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七狼可以啊,带着一帮毫无作战经验的月字营,居然打败了战斗力极强的番兵,这回你算是立了一大功了,说吧,想要什么封赏,本将军都可以满足你。”
我讪讪一笑:“封赏什么的将军看着给吧,有个几百两银子就可以了,对了,什么良田百亩,美女环绕,这些都放到以后吧。”
“想的美啊!”金延昭在我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一番哈哈大笑之后,他表情肃穆地面向所有人说道:“这次西营遭遇番贼,造成数百战士无辜丧命,吴勇身为主帅临阵脱逃,现已伏法,另外,吴力目前尚不知下落,此人在军中常挑起祸端,这次番贼来袭,他又擅离军营,阿贝,速传我令,全力追缉吴力,如有反抗者,杀无赦!”
“月字营火头军士兵陈七狼率军英勇抗敌,斩杀全部番贼,功不可没,现本将军传达兵部命令,特升其为乙长,即日起搬离火头营,赶赴东营报道。”
我还在那儿沾沾自喜,总算是有个名头了,虽然是小官,却也是一种荣耀不是,当听到东营两个字的时候,我着实慌了一下,那些曾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月字营士兵也都一片哑然之色。
韩冰更是直接问道:“金将军,七狼在西营呆得好好的,为何要将他调到东营?”
将官宣读命令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这期间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断的。
但金延昭为人豁达,并未因此怪罪于他,反而心平气和地说:“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况且这也是上面的意思,兵部的任命自然有他的道理。”
“既然如此,属下也愿前往东营!还望将军批准!”韩冰拱手道。
金延昭微微一笑,问:“说说你的理由?”
“属下答应过老大,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七狼。”
“哈哈哈——”金延昭瞅了我一眼,打趣道:“这只狼壮如猛牛,还要你保护,我看他保护你还差不多,好吧,你有如此忠义,本将军哪有不准之理?准了!”
(本章完)
第70章 漂流瓶来了()
“谢将军!”
韩冰快活地跑到我的身边,其他士兵一听,纷纷自告奋勇地要求调离西营去东营,却被金延昭严厉的批评了一顿。
……
在西营的最后一个晚上,气温骤降到最低,我亲自掌厨烧了一桌这个时代没有的佳肴招待那些月字营的兄弟。
由于人数太多,大伙儿只派出了代表过来赴宴。
过了今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也许下次回来,他们当中很多人已经不在了,因为过了年关之后,很多人都将面临着退役。
还有,金延昭回来正式接管整个西营后,改掉了以前古板的制度,月字营的士兵也要参加军事训练,必要时也会被抽调战场,也就意味着将会有很多月字营的士兵会死在战场。
席间大伙儿只顾低头喝着闷酒,一句话也不肯说,我将酒碗端起,一一敬了现场每一个人,没想到他们喝完后都趴在桌子上嚎啕痛哭。
我不是第一次当兵,两千年前的雇佣兵生涯证明人的这一生中最大的友谊莫过于战友情。
我忍住不让自己落泪,声音却越发哽咽起来。
喝吧,干吧,今晚让我们痛痛快快敞开肚子喝,有泪尽管流,有屈尽管哭,过了今晚,大家都要重新振作,不再哭泣,不再流泪,为了辉煌的未来,加油!
这是我在酒桌上说得最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果然,一番豪情壮语之后,所有人的气氛全被调动起来,除了干脆利索的碰杯、划拳的声音,再也没有任何杂音。
喝到一半的时候,阿贝来了,他不是来喝酒的,而是来传达金延昭的命令,让我去军卫所一趟。
我带着几分醉意来到军卫所,金延昭正认真的翻阅着西营的花名册,还有近一年来吴勇所掌管的账本。
见我过来,他亲自搬了一张椅子靠在他的桌旁让我坐下,刚刚的一碗酒喝得太急,加上一路走得太快,我忍不住打了个嗝,金延昭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不禁笑了起来:“升官发财有那么高兴吗?为何非得把自己喝得烂醉。”
他边说边让阿贝给我沏了杯茶,我正觉得口渴难受,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暖暖的茶水喝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