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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攻入城池,护城河便是第一道拦路虎。明日多半会以此为目标。刘备这便命人疏通河道,打捞河中浮尸,尽数堆到对岸。自有鲜卑领回。
守城需防夜袭。刘备故而将护城河挖的阔而深。想要夜袭,必先渡水。如此动静,又岂能瞒过城上兵士。靠内墙一圈建起的砖窑,正夜以继日,烧制砖瓦,补充耗损。即便城墙崩塌,后面还有砖窑。骑兵亦难攻入。窑体被炉火烧到板结,极为坚硬。一时也难以攻破。白檀城等于有两层墙体保护。
刘备自兵发北疆,便将白檀城作为要塞。数月修整,终于派上用场。
营中将士枕戈待旦,一夜无话。
二日。天刚刚亮,便听城外人马嘶鸣。鲜卑连夜砍伐树木,制造木盾牌。类似的粗糙防具,刘备也在杂胡马贼手上见过。皆是用童子手臂粗细的笔直树枝,排列而成。虽能抵御弓箭,却无法承受弩车的射击。
见鲜卑骑兵个个手握木盾,刘备这便下令:“速调水龙弩车!”
“喏!”
一排排鲜卑骑士列阵完毕,一手持盾,一手持皮囊。驱动战马,八面围来。
果如刘备所料。此次不为射箭,而是负土填河!
千步外,鲜卑骑士齐齐顶盾头顶。防御城头箭雨。刘备却引而不发。“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千步射程是床弩的极限。待鲜卑骑士抵近五百步,刘备方才下令。
水龙弩车一轮齐射。
鲜卑骑士见似有石块呼啸砸来,皆吓一跳。
等落地炸开一团水花,才知并非石块。且距离也近,不过百步开外。水龙弩的射程,与所抛射的水囊的重量相关。通常可比床弩,若水囊增大,距离则会相应缩短。
正如此时这般。只将大水囊射出百步开外。
囊包落地炸开,水花四溅。很快便浸湿大片。
一时鱼腥扑鼻。
待鲜卑骑兵靠近,刘备猛然挥剑!
嗡——
火箭直射油迹。
呼啦——
岸边枯黄的干草地,即被点燃。
堆积的鱼油,瞬间燃起猛火。温度急剧升高,火点纷纷炸开。砰的一声,烈焰腾空,火雨四溅!
火焰仿佛传染般连成火线。火线又怒烧成火墙。火墙吞噬大地遂成火海。突前的骑士猝不及防,一头撞入火海。瞬间烧成一团奔腾的大火球。火光冲天,沿枯草飞速蔓延。将一排又一排骑士吞没。骏马受惊,四蹄扑腾,将背上骑士甩落火海。人马皆身裹皮毛。毛发尽燃,痛不欲生。狼奔豕突,余火散落,点燃更大火场。
枯草本就极易纵火,再加鱼油助燃。一发而不可收拾。
许多浑身着火的骑士胡乱冲出火海。一头扎入护城河中毙命。
压阵的鲜卑骑士,乱箭齐发。将冲向己方的火马射死。又以土覆草地,阻断火海。至于火海中的人马,已经没救了。
正北大营中的檀石槐,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席卷草地的烈焰。仿佛在火海中狂奔哀嚎的人马,全都与他无关。下意识的抬头,浓烟滚滚的天空,万里无云。北地大旱,蝗灾肆虐。想要一场救命的及时雨,根本就是妄想。
隔着护城河,城头上的刘备亦被烘烤的满身大汗。足见猛火之烈。
许多火人先杀马,再自刎。喷着炽热的血雨,扑倒火海。与地面烧成一片。
大火一直烧到日落才渐渐熄灭。午夜被冷风一吹,余烟袅袅的灰烬堆又冒出猩红的炭火。冷风呼号。火星随风飘散,宛如鬼火乱舞。
利箭破甲。火油烹炮。
两天毙敌数千。
鲜卑连护城河都未能突破。
满城焦糊味,令人作呕。强撑着吃了碗米粥,刘备身旁大氅,重登城楼。
环视着鲜卑连营,闪烁的灯火。刘备不禁自问:明日又当如何?
1。45 生死大敌()
鲜卑连续两日攻城失败,丢盔卸甲,损兵折将。连城墙都没摸到。事不过三。明日必定尤为激烈。
见刘备眉头紧锁,乌莲这便劝慰道:白檀城固若金汤,我军连胜两阵,气势如虹。加上守城物资齐备,鲜卑轻骑远来,又挥军急攻。焉能久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可不必担心。
刘备点头称善:言之有理。却也不可大意。檀石槐乃是豪杰。又岂能因私废公。今亲提十万大军围城。表面上是报杀子之仇,夺妻之恨。其实是想趁羽翼未丰,将我等铲除。以绝鲜卑后患。
乌莲这才醒悟:难怪他不要回大阏氏。
正如刘备和檀石槐的阵前对话。两人皆是要为各自百姓,寻一条活路。刘备小小年纪便敢亲帅一军,远赴北疆。目标判断之准,行动之迅疾,麾下军士之强悍,闻所未闻。若待他长成,必是鲜卑心腹大患。故而,檀石槐不惜以十万大军,将白檀城围成铁桶一般。目的便是要取刘备性命。至于杀子之仇,夺妻之恨。比起鲜卑的生死存亡,就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白檀城的历史,檀石槐必定心知肚明。按他料想,一座荒废了二百余年的前朝边城,损毁严重。草草修葺,又能有多少防御?不料连攻两日,损兵折将。却连城墙都没摸到。这便连天加夜,砍伐周遭树木,加紧制备攻城器械不提。
对于守城,刘备深得崔尚书之真传。
《四民月令》未曾录入的邬堡攻防,刘备早已烂熟于胸。楼桑有邑无门,刘备尚能守住。如今白檀城,城墙坚固高耸,护城河环绕。城内物资齐备。兵精粮足。即便有十万大军围城,刘备也无所畏惧。
只是白檀城临近河岸,需防水患。如今北地极旱,并无大水。上下游筑堤,效果甚微。又因白檀城附近地势平坦,即便蓄满足够水量,破闸放水。大水漫出河道。也会将鲜卑营地一同淹没。到那时,放眼望去,一片无尽的烂泥地,鲜卑人马泥足深陷。别说攻城,就连行走都难。城内却有城墙挡水。刘备督造的干栏建筑,高架地面之上,自能抵御水患。因而水攻无忧。
此次北地大旱。不得不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也正因如此。刘备才想尽办法,不惜动用内廷人脉。为自己讨了个胡骑校尉的官职。率领只有八百余落的右北平乌桓,北出卢龙塞四百余里,悄无声息的占据白檀城。若不是处事经验尚少,未能辨认出檀石槐的真实身份。此时早已功成身退。
可惜功亏一篑。
或有人说,身患重病的鲜卑大单于,去日无多。也就几年光景,为何还多此一举?
在刘备看来,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情形。
此战,若汉军大败,丢盔卸甲,十不存一。则再无力应对边疆战祸。不仅鲜卑日益强盛,抄掠边境百姓,充实人口,获得先进技艺,壮大声威。就连牢牢控制的南匈奴,也因新任可汗的阵亡而分裂。汉化未能持续。
另一个危害便是三郡乌桓。屡被朝廷征召平叛,未有寸功,却损兵折将。激怒而反。祸害北地,又成一大患。
一切的一切,便是因此次战败。被鲜卑击败的大汉,让向来仰视强权的游牧民族,人心浮动。汉廷对北方游牧的统治力,随之大大削弱。边郡百姓争相内迁,将大片土地拱手让给游牧胡人。为五胡乱华埋下了祸根。
因而在刘备看来,此战大汉亦输不起。这也是他得知檀石槐未死,毅然决然,固守白檀城的原因。只不过,他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檀石槐亲率十万大军围城,并不为报杀子之仇,夺妻之恨。而是把他视作鲜卑的生死大敌,心腹大患。欲杀之而后快,永绝后患。
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
刘备守城。檀石槐攻城。双方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三日清晨。
鲜卑大营再次倾巢而出。与先前不同的是,在铁蹄之前还裹挟着大量的平民百姓。等走到近处,守城军士才发现,麻绳锁链捆绑的,皆是我炎汉百姓。
男女老少皆有。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许多人身上还有血迹。一路哭嚎着被鲜卑大军驱赶到城下。用手中简易的木制工具,掘土填河。
边郡百姓虽早已进入射程,可弓箭手却迟迟未能射出。
左右皆看向刘备。
少君侯面色铁青。
世人皆知少君侯爱民如子。鲜卑驱使我大汉百姓掘土填河,实在是太卑鄙。
射还是不射?
城上兵士和城下百姓,四目相对。城下哭声一片。许多人跪地求救,口吐正是北地乡音。再看鲜卑大军,远在一箭之地外驻足。人马皆寂静无声。
越过重重人马,刘备甚至能感受到檀石槐的窥探。所用计策其实很简单。破解也不难。只需一轮齐射,便可令城下民众尽数毙命。关键是刘备如何能下去手?
或许檀石槐也已料定,刘备必不忍心下手。如此一来,结果只有两个。瓮城前的护城河,被百姓填满。刘备打开城门放百姓入城。无论是何种结果,檀石槐的战略目标均已达成。
果然,环视押后的鲜卑大军。少君侯一声轻笑:“打开城门,众将随我出城。”
“喏!”
城头三通鼓罢。吊桥缓缓落下。鲜卑大军一阵骚动,却又很快平息。檀石槐在等。有道是半渡而击。待民众蜂拥入城,阻塞门洞。再发兵突袭,大事可成。
吊桥刚刚放下,便有一将奔出。身披灿锦战袍,胯下龙驹赛火。横刀立马,目光如电。挥刀一指,一队板楯黄弩兵鱼贯而出。
沿河岸一字排开。板楯上下叠放,组成一道盾墙。刀盾兵、长枪手紧随其后。刘备在绣衣吏的护卫下,亲率五百丹阳白毦,冲到城下。
“百姓速速进城!”刘备话音刚落,两层叠放,呈品字和倒立品字型排成一面弧形盾墙的板楯,迅速裂开一个个豁口。
让出通往城内的道路。
百姓四目相望,轰的一声,奔逃向城内。
1。46 阵前示威()
见板楯墙散开,大汉百姓蜂拥而入。城前一时混乱不堪。端坐在黄金王座上的檀石槐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赤鹿头杖。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被孤狼般的凶残,瞬间撕碎。
手中象征鲜卑大单于权利的赤鹿头杖,重重一磕。
身旁呼声乍起。
骏马奔冲,山呼海啸。铁蹄滚滚,宛如雷鸣。皆向淤塞在吊桥周围的人群扑去。
已屈服在铁蹄淫威下的边郡汉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轰的一声,互相挤撞践踏着,不要命的向城内涌去。
哭声震天。
板楯黄弩兵却不动如山。本以为从缝隙间挤入便能逃出生天的边民,却发现板楯之后,是列队整齐的刀盾枪林!
战士背靠背站立。相互掩护,留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踩踏民众,抢先冲入的精壮汉子,皆被堵在吊桥前的丹阳白毦乱刀砍杀。还有几个见势不妙,抽刀相向。被白毦兵连人带刀,砍成稀碎。这些人虽外穿汉服,却内裹甲胄,暗藏利刃。正是混入百姓中的鲜卑死士。想趁乱攻占吊桥,接应大军入城。
刘备早已料到。鲜卑后世被称为‘白虏’。面容异于汉人。故而这群身形颇壮,面涂草木黑灰的难民一出现,刘备就认定了他们的身份。一声令下,白毦精卒挥刀砍翻在地。
左右刮去桥上碎肉,站在白毦阵中的刘备大喝一声:“速进!”
见一群全身黑搪瓷札甲,面似厉鬼的兵士,砍瓜切菜般杀尽乔装的鲜卑死士。蜂拥抢路的民众,心头惊惧,脚步便略作迟疑。又听闻刘备一声地道的幽州汉话,这便轰的一声,全然不顾的向吊桥冲去。
还有大量民众尚拥挤在楯墙内外,身后马蹄声已越发逼近。
冲入床弩射程时,鲜卑精骑纷纷举盾。然而一直等待的箭雨却迟迟不见。
无论是冲锋的鲜卑,还是守城的汉军。互相齐射时,皆朝天放箭,抛射敌军。
乱箭如雨落,故而将盾牌顶在头顶。
置于城墙之上的床弩也不例外。鲜卑精骑此时还把盾牌顶在头上,显然是再正确不过了。只可惜,他们此时面对的却是板楯为墙,呈‘品’字和倒立‘品’字,交替拼合而成的一道坚固壁垒。
上下两层。底层板楯黄弩兵,采用跪姿射击。上层板楯黄弩兵,采用立式射击。
且皆不是仰角抛射,而是直线射出!
弦劲如擂。
冲入八百步之内鲜卑精骑,两眼一黑,浑身血溅。连人带马,被大黄弩射穿!
半数板楯黄弩兵一次齐射。便有一千支劲弩,奔雷而出。
血花迸溅。突前精骑被一轮齐射尽数带走。身后同伴不及避让,与翻滚倒地的前方人马撞成一团。人仰马翻。引发连环撞击,一时惨不忍睹。
不等后方骑兵绕过,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