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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身处宫廷争斗漩涡,身不由己。再被有心人利用,才有灭门之祸。刘备本以为,所谓的有心之人,乃是龟兹国内一些心向前朝的贵族。岂料根本就是太平道在暗中作孽。庆幸之余,又颇多敬畏。有许多次,刘备都以为自己参透了张教主的天下棋局。事实却证明。不过是揭开了冰山一角。仅此而已。
关于大贤良师其人。史书上寥寥数语。其出身来历,皆语焉不详。即便有所记录,也颇多贬低。于是,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张教主不过是一个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半吊子医生兼道士。
然而,纵观华夏上下五千年。能席卷大半中国,青史留名的反贼又有几人呢?
话又说回来。一个神一样的王者,碰到一个猪一样的对手。此等形式的争霸天下,又是何等的乏味无趣啊。
作为硬币的两面。没有刘备的曹操,亦或是没有司马的诸葛丞相。又如何谈得上江山如画。直令无数英雄尽折腰。
虽说成王败寇。然而王者与枭雄,必然是棋逢对手,互相成全。对不对?
言归正传。
刘备出城驻扎,以安龟兹之人心。城防皆交给龟兹守军。又令史涣领绣衣吏,麴义引先登精锐,从旁守护。定要保长公主安全无忧。战事虽了,可余下的事还有很多。老王的国葬,王子的继位大典。皆要有条不紊。徐徐推进。祸乱国政的黄巾余孽,亦要一场大快民心的公审。这都急不来。
战后五日,刘备收到临乡万里家书。
莲夫人月前,诞下一女。母子平安。刘备狂喜之余,亦归心似箭。只需平定乞伏部,刘备便可班师回朝。
料想,已为时不远。
1。152 乌莲白卓()
家书中,还夹有一封乌莲手书。细说了关于白卓的前事诸情。
关于白卓乃是女儿身,乌莲一早便已知晓。
难怪对白卓如此信任。都是藩邦奇女子,自当惺惺相惜。
白卓从初见时一心复国,到如今放下一切。究竟是什么让她的心境产生如此巨变。
刘备隐约有个答案。
话说,乌莲白卓。两人名字如何契合。岂非冥冥之中,便早有暗示,她是女子。
城外兵车营地。
庵庐内。依次排满的兵车病榻,皆由机关马车展开。病榻不仅设有帷幕,且水洗通风设施完备。周围框格内还存有许多杂书,可供解闷。守卫见有人捧盘入内,急忙抱拳行礼。
来人将将掀开帷幕,空气中浓烈的酒香,便扑面而来。
临乡良医惯用医用酒精清洗伤患,以此消毒。诸如贯穿、割裂伤等,还需服用麻服散。昏睡后,取尽残留,清洗伤口,再缝合包扎。临乡甲胄精良,少有重伤。多是轻伤。轻伤患无需住在庵庐,只需按时来敷药包扎便可。诸如刀剑创伤,箭矢贯穿,亦只需做一次外科小手术。断手断脚,此战尚无。
据说。依刘备之意,临乡华大夫正钻研断肢再植术。能否成功,上下皆拭目以待。
半身缠满白纱的阎行,正倒头酣睡。
一场绚烂无比的凤燃九天,从此扬名立万。可这身烫伤,却也要咬牙承受啊。来人径直走到阎行病榻,轻轻拉开帷幕,将托盘放到床脚,这便动手解开胸前白纱。
刚掀开数层,便见血迹。双肩到胸前,皮肤多已溃烂,水泡丛生。问过军医,已替他挑破数次。奈何烫伤着实酷烈。
取银针在手,将新生的水泡逐个挑破。又取来烫伤药膏,细细涂抹患处。
火烧火燎的胸膛,忽觉一片清凉。阎行下意识睁开双眼。伊人如梦,玉色朦胧。待看清来人,不由大惊!
正欲翻身跪地,却被来人只手按住。
“勿动。”
“臣,死罪!”阎行闭目抱拳,不敢正视。
为他素手施药之人,竟是绾夫人!
“此药膏乃华大夫亲手所配。治烫伤有奇效。”绾儿姐轻声道:“夫君特遣贱妾来为军候施药。”
“臣之贱躯,岂敢劳绾夫人!”阎行浑身紧绷,乃至结痂尽数崩裂。
“都说了,勿动。”绾儿姐这便让良医上前止血。
待重新包扎,绾儿姐遂捧盘离去。出帐前,忽又回身:“夫君让贱妾问军候:‘是谁人家的女子,让阎君念念不忘’?”
“主……公。”阎行强忍悲怆,不觉已热泪满脸。
大好男儿,何患无妻。
阎行每次杀敌,皆势如疯虎。如此不惜身,不惜命。岂能长久。
刘备亦是过来人。见阎行借酒消愁,又岂能不知。
嗯。班师回朝时不妨去金城转个圈,当面问问韩约。
绾儿姐掀帐而出,正遇主簿和掾史前来探望伤患。
两人肃容行礼。
绾儿姐这便回礼。
恭送绾夫人远去,两位肱股重臣这才直身。
戏志才叹道:“主公身侧皆奇女子。”
李儒亦点头:“阎行乃不世之虎臣。英雄桀骜。此后当尽数归心,甘为主公驱策。”
此举并非美人计。若是小人,自当浮想联翩,试图苟且。然英雄,则满怀敬重,心存大意,别无私情。
对于绾儿姐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心系刘备,又如何能容得下旁人。不要多想。
中军大帐。
良医正为黛儿姐诊脉。这几日,黛儿姐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又颇为倦怠。征兆如此明显,刘备岂能不知。待战事一了,这便命军中良医前来诊脉。
须臾,良医拭去额头汗珠,跪伏在地:“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黛夫人有喜。”
“哇哈哈哈……”刘备仰天大笑,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颇多得意洋洋。
黛儿姐更是惊喜莫名。本以为少时喝下禁药,终生无孕。岂料上天垂怜,今日终得偿所愿。
七位小姐姐感同身受。
据说心情紧张,亦会影响受孕。如今有黛儿姐为证,禁药之说,不攻自破。心情涣然冰释,再无顾忌。
当然。或也与华大夫送来的药剂有关。
总之,为刘家开枝散叶,七位小姐姐皆身体力行,义不容辞啊。
见中军大帐人来人往。主公刘备不时大笑,义弟,家臣,诸将皆有欢颜。正在帐后洗漱的安氏姐妹,亦满心欢喜。
见小妹安若尘,正盯着一串红似飞霞,晶莹剔透的红马脑(玛瑙)珠串出神。
身旁的安若梦俏脸微红,这便低声言道:“小妹非礼勿视。”
“咦?”安若尘这才反应过来:“三姐说什么?”
“我说,非礼勿视。”安若梦又低声言道。
“此物……”安若尘不知所以:“不过是一串‘遏湿摩揭婆’,有何失礼?”
虽四周无人。然大姐安若素开口时,却仍满脸霞飞:“此串珠属嫣夫人。乃主人另辟蹊径时所用之物也!”
略作思量,这便幡然醒悟。
难怪七位如夫人皆有一串与名同色的玛瑙珠串。
说起来,安氏四姐妹和七位小姐姐的出身,多有相似。酒家安氏悉心调教,乃马市胡姬酒肆四大头牌舞姬。在洛阳颇有艳名。酒家安氏在世时,宾客盈门,日进斗金。四姐妹功不可没。欲向酒家安氏重资赎买者,络绎不绝。然无论价高几何,安氏皆婉拒。
安氏曾对四姐妹言道,千金易得,情义无价。
若有一天。你们姐妹心甘情愿为一人,牵肠挂肚,纵死不悔。无论身家,不取金银,便嫁了吧。
这句话,先是明白了前一句。最近,又明白了后一句。此中关窍,便在一个‘嫁’字。
千金赎来只为妾,又岂是情深所致。
主人为娶七如夫人,不惧虎穴龙潭,亲身涉险。舍钱亿万,只求七人姓氏出身,了结前尘往事。
如此磊落丈夫,又岂是凡夫俗子可比。
此珠串,你我姐妹,是否也先行预备……
心念至此,不觉羞涩难当。
再抬头,忽见主人正立在帐前,冲四姐妹远远招手。
英姿勃发,偏偏年少。
心头撞鹿,这可如何是好。
1。153 经营西域()
与临乡家书同日抵达的,还有一封公函。两位家丞已将临乡一地,能记起丈夫名字、特征的鲜卑秃发部妇人名册,整理完毕。其中上计令陈逸等人,出力甚伟。
得益于大汉完备而详尽的编户齐民制度。不仅让银行业的出现成为可能,亦为搜寻秃发族人提供了最大便利。
统计下来,竟有三千余户。
除去战死的一千余秃发王骑,余下精骑皆被刘备收归帐下。许能有两千余精骑,可与家人团聚。
至于那些已另组新家的秃发部妇人,亦无需再去打扰。
一千狼骑,刘备定要尽数带回。剩下鲜卑精骑,刘备正苦思安置之法。
若驻守西域。何人来统领数千虎狼之士,不令纵虎归山,重新为害。刘备苦思无解。想来想去,除了手握大单于权杖的自己,无人可驾驭这支拓跋别部。
送安玄继续西行,前往大宛,刘备这便命龟兹开仓运粮,输往柳中、高昌、乌垒等地,无需再从肩水金关和玉门关千里运粮。府曹段煨、张猛,屯田效果显著。数万军民屯守柳中至高昌沿线。不出数年,足可安居。
且距车师前国部王都交河城,亦不远。自从刘备平定龟兹,车师国王已遣使柳中,归顺汉庭。车师前国与车师后国一同恪守车师古道,位置十分重要。北匈奴就曾穿过车师古道,将时任戍己校尉关宠,困于柳中。
车师前国重归汉庭,意义重大。想必用不了多久,车师后国、山北十国,亦会遣使来降。只需再拔除乞伏部鲜卑,西域便再无外部威胁。此时,高车十二部正忙于整合草原残余各部,尚未能将势力延伸至此。且与汉庭保持和睦,不会轻启战事。
此乃经营西域最佳时机。
“(龟兹)东至都护所乌垒城三百五十里。”
“乌垒其南三百三十里至渠犁。”
作为曾经的都护所,乌垒上接高昌壁,距龟兹、渠犁皆三百里。轻骑一日可达。绿洲水草丰茂,极为适合屯守。将都护所设在此城,自然极富战略眼光。此城必要有一支骑军驻守。
“自伊吾北通车师前部高昌壁千二百里,自高昌壁北通后部金满城五百里。此其西域之门户也,故戊己校尉更互屯焉。”
连接高昌壁与肩水金关的伊吾,乃宜禾都尉屯田之处。位置亦十分重要。依刘备所想,张猛和段煨中一人,或可为宜禾都尉,领兵屯守伊吾。
目光从肩水金关、伊吾、柳中、高昌、乌垒、渠犁、蒲昌海、玉门关,一路看下来。刘备发现,需要屯守的地方,实在是有许多。如今朝政日非,陛下又惜财如命。必不会为西域大动干戈。
以前不知,待此次亲临。刘备方知,西域乃是一处仍未及深度开辟的宝地。
若仅以西凉为屏,三辅亦近战场。若以整个西域为藩,三辅便是龙兴之地。
如若有机会经营西域,进而迁都长安。帝国复兴在望。
时下汉威犹在,西域人心思汉。只需用心经营,或可一用。
只可惜位卑言轻。
诸多军国大事,并不掌握刘备之手。说起来,能让刘备言必行,行必果,也只有三百里临乡一地。
辛苦种田十余载,仍困守一地。无力与张教主全面抗衡。
如何能不心有猛虎,恶极噬人。
各种暗中掣肘,各种如履薄冰。瞻前顾后,胆战心惊。非设身处地,不可尽知也。
清剿完太平异教徒,龟兹老王白烈的国葬,如期而至。刘备以西域长史的身份列席,不可谓不隆重。按照汉家礼仪。先王国葬和新王登基,乃同日举行。送葬后,百官除去穿在官服外的丧服,入大殿叩拜新王。
若是新帝,必将改元,大赦天下。
龟兹为汉藩。一切制度皆沿袭汉庭。属于诸侯国一阶,没有改元赦天下的权利。
长公主白卓,固辞王位。
又力排众议,立族弟白雄为王。因新君年幼,大都尉丞等奏请长公主临朝称制,总领国政。
白卓长公主一心追随刘备,不愿久居龟兹。倒是经与主公刘备彻夜长谈,才勉强答应辅佐幼弟数年。又与刘备约定,待幼弟能亲政时,便重返中原。刘备为保白卓平安,不惜从绣衣吏中抽掉一半精锐,又急令临乡隶属于白卓麾下的一千西乌铁骑赶来驰援。
待返回洛阳,即拜臧戒为后旗阁长,领麾下人马远赴龟兹,统领绣衣吏,守护白卓长公主。
经此一役,刘备深知。龟兹对帝国,实在是太重要。想想便可明白。在西域五十余国中,有一个说汉话、穿汉服的藩国。不啻于一座永不沉没的桥头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