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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马力未及恢复,如何还能再跑赢。
更别奢望连赢三场。
众目睽睽之下,四人略显紧张。之所以台上观众,频频投来目光。互相还窃窃私语。乃因博戏。
临乡封蓟国。临乡赛马会升蓟国赛马会。博资亦水涨船高。
由原先的人限百钱。提高到人限千钱。一缗钱,可不是小数目。
每场赛马皆有万名观众。仅账面上的博资便有百万钱。
包厢里的北地王侯,一掷千金。亦屡见不鲜。若不是蓟王严令,不可大博。早有人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输红了眼的中山国王(刘)雉。甚至欲割一个县,向赀库借款。两位国相,颇为意动。
问王太妃。母亲断然摇头道:“不可。”
两位相国,这才作罢。
母亲又令两位相国,参照赀库登记的个人资产,授予不同的博戏额度。
普通人家,仍限百钱。防止因赌博,闹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以赀库为代表的,家庭财务制度的建立。让大汉引以为傲的编户齐民制度的功能,日渐强大。
贷款,担保,授信,预警。现代银行业才拥有的诸多先进功能,正被蓟国上下,迅速推进,不断完善。融入蓟国齐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实在是太方便。
说白了。现代银行业是建立在完善的统计制度之上。
放眼寰宇。普天之下,唯有大汉能做到。
噢耶。
得益于刘备从西域带回的大量财富。让并六县为国,花钱如流水。蓟国财政亦足够支撑。
世人皆说蓟王善治城将兵。
其实。大王最擅长的还数持家啊。
“阿爹快看,是潘哥哥和朱哥哥。”北看台三楼雅座,一个四五岁的女童,正垫着脚尖,指着潘獐儿等人,脆生生的说道。
学坛祭酒,大儒蔡邕一脸慈父的笑道:“琰儿耳聪目明。不似为父老眼昏花。距离稍远,便分辨不出众人模样。”
“夏伯父不是为阿爹造了副明目镜吗,为何不用?”
“明目镜乃是用白琉璃打磨而成。又以灿银镶嵌,何其珍贵。为父不舍得用。”蔡邕笑答。
“琰儿听闻蓟王哥哥曾说,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莫非,阿爹欲以镜自比?”
“哦?”蔡邕闻言一愣。随即抚掌大笑。
坐在旁边雅座的大儒崔寔,不禁赞叹:“他日必是才女。”
蔡邕面露得色。亦多慈爱。得女如此,我蔡伯喈后继有人矣。
崔寔这便言道:“前日蓟王太妃遣国令士异来问,不知伯喈如何答复?”
“王太妃欲请商山四皓也。”蔡邕一语中的:“却不知蓟王何意?”
“祖荣昨日收到卢子干手书。言,此乃蓟王之意。”崔寔答道。
蔡邕一声长叹:“既是蓟王之意,我等还有何好推辞。借此残躯薄名,护王长子长大成人。亦好让蓟国后继有人。”
“伯喈之言,正合我意。”崔寔笑道:“蓟国少师,又是两千石高位。”
蔡邕笑道:“无妨。如小女所说,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也。”
话音未落。鸣镝射空。
骏马奔冲,离弦而出。你追我赶,齐头并进。竟将观众呼喝远甩在身后。
半圈刚过。队伍之中,但见一匹瘦马脱颖而出。竟有一骑绝尘之势。
“马驹儿,快快快!”三人卖力吆喝。
可惜过弯时,被身后骑士超越。
马驹儿撞入直道后,奋力追赶。眼看便要超越,又入弯道。
吃一堑长一智。
马驹儿这便撤缰。让瘦马自行入弯。速度虽有稍降。身形却不似先前那般狼狈。
又有数骑擦身而过。
疾风刮面。宛如一道风墙,卷起衣袖。马驹儿上身微晃,忙夹紧马腹。稳住身形。
再抬头。竟看见道道风旋气流。
似是直立马尾。又似卷起的尘埃。
猛地眨了眨眼。
风旋皆不可见。身体发肤却越发明显。
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汗毛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风的召唤。
疾风似在引领着他前行。
胯下瘦马似也感受到风的助力。步履越发轻盈,姿态如行云流水。与背上马驹儿配合越发默契。
大有人马合一之势。
若蓟王在场。定会脱口而出:尾流效应。
各自深谙己道的王侯大儒,却也冷不丁看出天人合一的高妙。
此子御马乘风,天赋异禀!
“是何许人也?”
“好像是羌儿。”
看台上观众议论纷纷。英雄出年少。连续三届赛马总冠军,皆是少年英雄。
本以为今年会例外。
岂料又有谁家少年横空出世。
见周围人群眉飞色舞,议论纷纷。看台上。正忙着叫卖小食的一羌族妇人,这便好奇转身。
与马背上少年,凌空一碰。妇人美眸陡然圆睁:“超儿!”
1。22 马儿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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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王宫女官()
四人如愿选了一支西域珠簪。作为送给豆丫姐的新婚贺礼。
待超母赶到时,四人已被各色人等,团团围住。
多是先前同场竞技的骑手。亦有身着常服的赛马场官吏。
又见二高雅儒士,领一个女孩到场。
见众人纷纷行礼。超母知二人非同常人,这便急忙止步。百姓见权贵,多少总有些畏惧。此乃天性使然。
“见过祭酒。”
马超亦跟着行礼。
“诸位请起。”蔡邕弯腰笑问:“你可叫马超?”
“是。”马超恭敬答道。
“半月前,苏洗马上门投帖。代你拜在我门下。你可知晓?”
“马超知晓。”
“既已知晓,半月已过,为何不来受业?”
“家中羊群无人放养。”马超实话实说。
引来一阵善意哄笑。
显然,在少年心中。牧羊也是一件重要的事。
完全能理解的蔡邕,这便轻轻颔首:“既如此,你可待羊群归牢后,再来学坛。”
“马超拜谢恩师。”马超岂能不知学问的重要。既许他放完羊后再入学坛。两全其美,自当感激不尽。
“好,好,好。”将千里驹收入门下。蔡邕甚是欣慰。
牵着父亲手的小蔡琰,更是好奇。记得上次阿爹连说三声好,还是收顾师兄入门时。
“骑术何人所授?”蔡邕又问。
“无师自通。”马驹儿如实回答。
“可习过武艺?”蔡邕再问。
“会些家传招式。”马超再答。
“好。明日牧羊后,且来学坛。”留下句话,蔡邕这便转身离开。
待走远,陪他同行的崔寔。这才笑问道:“伯喈何故喜大忘形?”
“子真兄岂能不知。”蔡邕笑言:“前有黄叙,后有太史慈。皆拜在他人门下。今我门内亦有千里马,焉能不喜!”
“呵呵……”崔寔抚掌大笑。名士斗而不破,果然如此。
远远听闻马超拜得名师,超母更是喜上心头。也不去打扰,这便自行返家,为马超打理入学事宜。
普通人家,子弟入学,虽费用一概全免,可这拜师礼,却是少不得。
“马驹儿,原来你有名字啊!”潘獐儿忍不住叫道。
“此名多半不用。”马超吁了口气。对自己的身世,马超不想过多提及。转而问道:“现在去哪?”
“去寻豆丫姐。”朱獾儿脱口而出。得偿所愿,自当第一时间去献宝。
此时,豆丫姐多半在义舍帮忙。四人这便有说有笑,赶往楼桑。
义舍凸立在清溪岸边。紧靠蓟王宗祠后院。乃是医学馆最醒目的建筑。楼桑八景之一的青池漾月,便在义舍前的水池内。多次改扩建的医学馆,内设义舍、病院、医校、诊所、畜监、药房、精舍,等诸多附属建筑。学治、防治,研制,多管齐下。
胡人、羌人,举族而来。蓟国能免遭大疫之灾,已升级为蓟国医学院的华大夫一众医官,居功甚伟。
和所有劳苦功高的家臣一样。华大夫亦从医令,荣升为国医令,秩千石。
除此之外。刘备又将蓟王宫中庶子,门大夫、擢升为千石俸。与洗马、舍人、行人区分。最低一等为门客。食俸四百石。
国医令华大夫领食双千石俸。亦是高薪。
国医令,可比太医令。
《后汉书·百官志》有载,今汉设太医令一个,职掌医政,秩六百石;药丞、方丞各一人,药丞负责药政事宜,方丞职司方剂配制。其编员为“医二百九十三人”,“吏十九人”。
此外,还设有尚药监、中宫药长、尝药太官之职,皆由宦者充任。
蓟国宫中无内官。
故王宫中的医官,如尚药监、中宫药长、尝药太官,皆有女侍医或宫女充当。名字也做了相应更改:尚药监、宫药长、尝药官。
皆由国令士异负责。隶属于女官体系。
换句话说。在蓟王宫,以士异为首的女官,完全取代了宦官的职责。
如此一来。宦官乱政之毒瘤,便不复存在。
然有利有弊。
女官如何妥善安置,又成了新的顽疾。
一二年无妨,三五年也还好。十年、二十年,当女官青春不再。又当如何?
若许她芳年嫁人,焉知不会受夫家影响。心生私欲杂念,进而在主公和主母面前,煽风点火,妖言惑众。
这其中,首当其冲便是国令士异。如何安置,刘备需慎而又慎。
言归正传。
四人未到,名声已传到。
见四人皆无恙,刘蔓方才松了口气。既担心气恼,又颇多感动。
正如朱獾儿所说。礼物的价值,在于情意。而非本身的物价。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说的便是这个理。
自己努力挣来,远比从家中索取。来的珍贵。
虽从物价上说,两支西域珠簪别无不同。但对少年和刘蔓来说,却足够珍贵。
“此马有疾。”声音来自身后。
“见过洗马。”四人这便行礼。
说话之人,正是苏双。比起刘备初见时,弱不禁风的孱弱少年。今已长大成人的苏双,圆润健硕,和风徐来,一身贵气。
见马驹儿目光不善,苏双微微一笑:“马主是何人?”
“是我。”张郃急忙上前:“敢问洗马,马有何疾?”
“许是肠疾。”苏双笑道:“何不牵去畜医监。让良医诊治。”
“还有给马看病的医生?”张郃一脸的不可思议。
“蓟国称万马之邦。如何能少得了良医。”苏双笑答。
“那,有劳洗马。”张郃肃然行礼。
“随我来。”苏双年纪不大,少年时又曾混迹于马市,自当平易近人。
“如何?”潘獐儿忽在马驹儿耳边低声道。
“什么?”
“我说,豆丫姐的夫君苏洗马。”
“尚可。”马驹儿轻轻点头。
这个年纪的友情最纯粹。三人皆不做他想。只需对豆丫姐好,自然无话可说。
“这下放心了吧。”朱獾儿亦笑。
“且走着瞧。”想让马驹儿完全相信,苏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天真烂漫,心有牵念。
少年,本就该是这个样子啊。
洛阳,将军府。中庭三楼书房。
刚刚施完第二副药的刘备,轻手轻脚。将血染白绫,气若游丝的安若水,放平榻上。
大王少食虎豹,本就悬钟后顾,异于常人。又受七丸虎狼猛药一激。顿时狰狞毕露,虎踞龙盘。
安氏姐妹未经人事,又施约束之药。其中艰险,可想而知。
刘备虽极力克制。奈何余毒未尽。安若水仍遭重创,昏睡不醒。
万幸。貌似比第一副药,情况好多了。
症状一次比一次轻。
倒也符合药理。
若如此,何不将身强体健的,亚马逊提前?
嗯,说干就干。
1。24 犁种宿野()
秋高气爽。衣不沾身。
本是洛阳一年中最好的时节。约三五好友,外出游猎。正当时宜。
奈何蓟王却深居简出,闭门谢客。
犹如深闺待嫁。
俗话说如人饮水,苦乐自知。好在将军府丞贾诩以降,接人待物,未曾有失。否则左邻右舍当真要起疑。大将军是否变生肘腋,乐极生悲。
听闻主公断断续续只吃进两副药。贾诩等人心忧不已。本想入中庭谏言,却又不知该如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