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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事态蔓延,无法收拾。刘备这便入宫面圣。请只诛首恶,勿令祸及家人。
陛下欣然下诏。大将军何进这才有所收敛。
比起那些悍不畏死的忠实信徒。洛阳城内的信众,各怀鬼胎。又何来忠心可言。
何须酷刑,烙铁还未举起,便已纷纷招供。将上下线人,往来教友,悉数供出。
如此,你咬我,我咬他。相互举发,将太平道洛阳一脉,连根拔起。
待供词整理上报,遍示文武百官。举朝大惊。
太平道竟已到了如此程度!
陛下临朝问计。
百官义愤填膺。证据确凿,死不足惜。其洛阳匪首传有二人‘马元义’、‘侯公子’。皆不知所踪。
大将军何进正劳师动众,急切海捕二人。
所谓擒贼擒王。
陛下又令冀州,逐捕张角一干人等。
黄巾之乱在即。刘备恍惚觉得,似乎提前了。
万幸,洛阳保住了。至于蓟国。只需将潜伏国内的太平妖孽尽数铲除。以今时今日之蓟国国力,必定坚如磐石,稳若泰山。
黄巾乱军,又有何所惧。
先喂自己一颗定心丸。返回辅汉大将军府后,刘备深居简出。两千兵士,皆入北军大营。由二位义弟,及麴氏兄弟统领操练。
五官中郎将董重等人,抓贼有功。尚书台已拟定封赏。只等马、侯二主犯归案,便将涉案千余众,尽皆弃市。再一并封赏有功人等不吃。
马元义早已身亡。被刘备火葬,尸骨无存。太平道高层,虽已猜到。底层信众却未得知。皆以为马元义出门在外,侥幸逃脱追捕。
口供亦是如此。不知内情的大将军何进,遂将早已身亡的马元义,位列洛阳太平道之首。与侯公子并列。
只可惜。关于侯公子,信众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不像马元义走街串巷,深入人心。
万幸,刘备与侯公子有一面之缘。便是在马市客舍,甯姐姐房中。
这便按照记忆,令洛阳有名画师,画出侯公子画像。经反复修改,终与记忆中模样有七八分相像。
刘备本想交给大将军何进,好让他按画像抓捕。转而一想,却又不妥。
何进若问起,辅汉大将军如何知晓反贼相貌。
刘备又该如何回答才好。
二人同为大将军,本就心生间隙。陛下亦有互相制衡之意。恰逢多事之秋。若被何进抓住把柄,横生事端。陛下询问起来,刘备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想想还是算了。
这便将画像束之高阁。
话又说回来。洛阳太平道被连根拔起。失去根基,一个侯公子纵有千头六臂,亦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安全起见。刘备又将画像秘示关张二位义弟、麴氏兄弟、史涣等人。
小心防备。
蓟国,南港。
明轮船队一字排开,缓缓入港。
蓟王宫。收到主公六百里加急公文,左右国相急忙赶来相见。
1。43 蓟国锄奸()
“拜见王太妃、王妃。”
“二位国相免礼。”王太妃在帘后说道:“坐。”
“谢王太妃。”
席位已摆好,两位国相这便就坐。
“蓟王传书,二位国相,想必已看过。”
“回禀王太妃,臣等已看过。”右相耿雍垂首答道:“国中有太平道,臣不意外。然臣想不到的是,蓟国官吏中竟有太平道妖人。同殿为臣,却毫无察觉。乃为臣之失也。”
“事已至此,国相无须介怀。如何将太平邪道,连根拔除。护我百万民众,乃是重中之重。”蓟王妃言道。
“臣,遵命。”
“此谋出自右丞贾诩。二位国相以为如何?”王太妃问道。
“贾文和与李文优并列,称‘贾李和优’。主公善识人,臣年少时便知也。文和之智,不下文优。且臣已交由娄子伯看过。亦说此计可行。”
“既如此,二位国相便依计行事。”
“臣等,遵命。”
南港码头。
卸下洛阳名产,清点后并无疏漏。南港都船令署大小官吏,这便齐松了口气。
虽说月月如此,港口一众船官却兢兢业业,从未有失。今日亦不会例外。
宫中女官来报。
王太妃、王妃设宴蓟王宫。
南港都船令署,从‘都船令’以降,‘都船丞’、‘都船狱令’、‘阳都船丞’、‘阴都船丞’……各港令、长、丞、尉、啬夫、佐吏,凡三百石以上,皆有幸列席。
因‘都船令’亦设在南港城内,故命名与城邑同。‘都船令’,又称‘南港令’,秩千石。‘都船丞’又称‘南港丞’,秩六百石。诸如此类。
所谓日新月异。
蓟国欣欣向荣,蓟国官吏亦连获升迁。俸禄之高,冠盖郡国。诸多诸侯国,皆难望其背。令人艳羡。
王宫国宴,足显荣宠。
南港都船令署,大小官吏,红光满面,喜不自禁。便是家人,亦觉与有荣焉。
南港令李永,沐浴更衣。携一众属官,赶往蓟王宫赴宴。
“明廷,为何只有我南港官吏?”入宫城时,便有一属吏悄声问道。
“据说乃是王上之意。”李永笑答:“万石名产月月往来京畿与蓟国,却无一差错,足见我等用心。主公身在洛阳亦心系我等,传令设国宴慰劳。真乃仁主也。”
“原来如此。”属吏这便笑道:“传令女官特意叮嘱,无需上呈礼单。下官原本心中还有些惴惴不安。见同僚皆空手而来,又听明廷之言,这才悉知缘由。亦能心安。”
“安心赴宴便是,无需多想。”李永笑道。
“下官明白。”
穿宫门,跨碧水,拾级而上,除鞋入殿。按官秩列队齐整。静候王太妃、王妃,仪仗抵达。
待仪仗入垂帘,国令士异站定。
众臣以李永为首,下拜行礼:“臣等,拜见王太妃、王妃。”
“免礼,赐坐。”
“臣等,谢坐。”
由女官指引,便是初次入宫的南港属吏,亦正常入座,未有失礼。
待众人落座,王太妃言道:“南港属吏,随船转运名产,劳苦功高。蓟王感念诸位为国辛劳,遂设此宴。”
“臣等,谢王上。”
国令士异一声令下,国宴旋即开始。
乐伎、舞姬,奏乐起舞。宫女如穿花蝴蝶,捧上佳肴,斟满美酒。
王太妃,王妃,举杯相邀。
南港官吏,齐齐举杯相敬。
一杯美酒下肚,顿觉心安。先敬主上,再敬上官,同僚互敬,隔案对饮。推杯换盏,气氛渐热烈。
待殿内欢声笑语,国令士异趁机言道:“王上六百里加急,送来高昌蒲桃美酒,欲与诸位同享。”
话音刚落,便有宫中女官,捧一鎏金酒壶,和一青铜酒爵入殿。
见众人纷纷看来,士异又笑道:“奈何美酒难得,数量不多,人限一爵。南港令进前赐酒。”
南港令李永整衣离席,趋步近前,自跪帘下。双手捧杯,将爵中美酒一饮而尽。
“臣,谢王上赐酒。”
再拜起身,后退数步,转身入席。
“南港丞进前赐酒。”
“臣,谢王上赐酒。”
“南港狱令进前赐酒。”
“臣,谢王上赐酒。”
比照官秩,南港属吏依次上前,饮酒谢恩。
“‘南港阴都船丞,进前赐酒。”
一切皆如先前。须臾,却听国令士异问道:“阴都船丞,为何迟迟不饮?”
“臣有一事未明,不敢饮此酒。”
“阴都船丞何事不明?”士异又问。
“敢问国令,既是王上赐酒,为何用九曲鸳鸯壶?”
此话一出,殿内落针可闻。
“一派胡言。”士异似笑非笑:“恕我孤陋寡闻,九曲鸳鸯壶乃是何物?”
“此壶相传是楚怀王宠妃郑袖,命人制作。壶中设有隔断,将壶一分为二。一边装酒,一边装药。转动壶盖,便可自行转换。或是斟酒,或是倒药。
前汉时吕后曾用以毒杀少帝生母张皇后。国令博闻广记,岂能不知此物!”
士异亦笑:“如你所言,此壶乃不祥之物,我为何要在国宴中使用?”
“哈哈哈……”阴都船丞仰天长笑:“各为其主,国令勿怪!”
话音未落,这便抽出利刃,长身而起:“苍天已死——”
噗!
袖箭应声穿喉。
士异早有准备。
“黄天当立!”尸体将将扑落,便有十数人持匕而起。
更有数死士直奔垂帘而去。
一刀劈下,垂帘火星四溅。
轻纱背后,竟藏有精钢丝网。
梁上箭如飞蝗。扑向国令士异的反贼,纷纷中箭倒地。飞虻弩箭穿身而过,将贼人生生钉再地板。各自恸哭哀嚎,却并未殒命。显然为留活口。
绣衣吏腰缠钢丝绳,从梁上飞坠而下。
护在帘前,连斩数人。
情急之中,便有一死士从帘底滚入。挥刀扑向蓟王妃。
锵!
寒芒一闪。
死士喉咙一甜,轰然倒地。
“抬出去。”蓟王妃何时出手,皆未看清。
“喏!”
殿内情形,瞬息变化。与会众人全无反应。一边倒的杀戮便已结束。
蓟王妃在帘后轻声言道:“诸位勿惊。太平道贼人欲行不轨,与诸位无关。九曲鸳鸯壶更是无稽之谈。劳烦国令且向诸位言明一切。”
“臣,遵命。”士异躬身领命。
1。44 杯弓蛇影()
待国令士异将前情娓娓道来。在座的南官官吏,这才恍然大悟,安心之余,又纷纷咬牙切齿。
太平道早有耳闻。本以为是救病治人,使人为善的正教。如今看来,也是教唆人为恶的邪教异端。
想想也是。既是治病救人。又为何装神弄鬼,假借符水。国医令华大夫早有言,符乃药汁涂抹而成,遇水散落,重变成一碗稀汤药。
仅此而已。
“启禀王太妃、王妃。国内太平道,定要连根拔起。否则祸国殃民,遗患无穷。”南港令李永,肃容起身。
“明廷所言极是。”南港属吏纷纷起身奏报。
“此事王上已有计较。”蓟王妃言道:“莫让这些跳梁小丑搅了兴致。来,我代王上敬各位。”
“敬王妃!”南港属吏纷纷举杯。
再抬头,一干反贼已被抬下,鲜血亦被抹去。除去几处被飞虻箭射穿的箭痕,漆木地板又被擦拭一新。
鼓乐再起,舞姬重归。国令取盛装蒲桃美酒的鎏金酒壶在手,打开壶盖,遍示众人。并无机关,亦无隔断。内胎圆润,工艺精良,正是寻常酒壶。
士异笑着摇头:“心怀叵测,暗藏不轨。人前人后,变换嘴脸。长此以往,心魔滋生。
害人害己。
好端端的一场国宴,险被宵小之辈无端毁去。”
南港令李永叹道:“自己包藏祸心,又岂能正视他人?”
“正如茶馆所说评话,汝南应劭《风俗通义·怪神·世间多有见怪惊怖以自伤者》:杯弓蛇影也!”国令士异,一语中的。
茶馆中,时人汝南应劭之《风俗通义》,甚是风靡。可谓人尽皆知也。
南港属吏,纷纷点头。
见杯中弓影,以为是蛇在酒中,勉强喝下。即疑而生病,明白真相后,疑虑消失,沉疴顿愈。后遂用杯弓蛇影或弓影杯蛇,指因错觉而产生疑惧,比喻疑神疑鬼,妄自惊忧。
“问心无愧,神鬼避之。”国令士异,目光如炬。
殿内众人,继续畅饮。其乐融融,恢复如初。
中途的小插曲,反成了新鲜谈资。罢宴后,经由南港属吏之口,广为流传。
不出所料。那些被收监入狱的太平道徒,必遭严刑拷打。供出同党,指日可待。
又五日,恰逢大堂会。
临乡三百石以上文武百官。皆有出席。
见临近午时,王太妃、王妃,便又设宴,款待群臣。
席间。国令士异又命宫女取一琉璃酒壶,和一金爵入殿。
言道:“大王远行西域,不辞辛劳。鏖战沙场为国尽忠,亦心系我等。六百里送来菖蒲酒一壶。士异不敢独享,这便与诸位同乐。”
“可是孟陀一斛遗张让,即拜凉州刺史之菖蒲酒?”楼桑令乐隐起身相问。
“然也。”国令士异笑言:“听闻乐公好酒,果不其然。”
见同僚皆报之以善意的哄笑。已被勾起腹中馋虫的乐隐四面作揖。堂上更加欢笑。
不等笑声落幕,士异又道:“奈何美酒难得,数量不多。人限一爵。请国傅进前赐酒。”
国傅黄忠整衣离席,龙行虎步,自跪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