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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笑声落幕,士异又道:“奈何美酒难得,数量不多。人限一爵。请国傅进前赐酒。”
国傅黄忠整衣离席,龙行虎步,自跪帘下。手捧金爵,将美酒一饮而尽。
“臣,谢王上赐酒。”
“请右国相进前赐酒。”
“臣,谢王上赐酒。”
“请左国相进前赐酒。”
“臣,谢王上赐酒。”
“请右国令进前赐酒。”
“臣,谢王上赐酒。”
二千石、比二千石后,便是千石。上计令、国医令、家马令、各城令,各营司马等,纷纷进前赐酒。
比千石后,便是六百石。
太仓令,上计丞、国医丞、家马丞、各城丞,各营军曲候……
依次进酒。
喝过菖蒲酒的高官大吏,互相交头接耳,谈性正浓。
“噗——”殿前忽生异响。
待众人闻声抬头。只见一人五体投地,急声告罪:“臣殿前失仪,死罪!”
因俯首在地,故看不清是何人。
国令士异居高笑问:“都水长何故如此?”
“是他?”听左国令士异报出官名,右国相耿雍这便醒悟。
刘备还是临乡侯时,曾设‘河堤行人’一职,治理淀区水患。
此人名叫卞纪,字元纲。不仅精通先贤王景诸多治水篇章,亦对其所作《大衍玄基》,颇有心得。
后为治水官。六县为国,卞纪顺理成章为都水长,兼领王宫行人。
“臣……从未饮过此酒。见爵中酒色发绿,隐隐透着股药味。以为此酒有异,故而未能入口。”卞纪辩解道。
士异叹了口气:“菖蒲酒色橙黄微翠绿,清亮透明,气味芳香,酒香酿厚,入口甜香而不腻,略带药味而不厌,酿和爽口,辣不呛喉,饮后令人神气清爽。诸位以为然否?”
“正如左国令所言!”
“……”卞纪浑身抖如筛糠。
中计了。
杯弓蛇影,音犹在耳。不料自己亦未能躲过。
“都水长还有何话可说?”说话之人,乃是蓟国妃。
“臣……无话可说。”卞纪再抬头,已涕泪横流。
摘冠在地,只见满头白发,竟未老先衰。
“想来这几年都水长,过得也不易。”蓟王太妃一声叹息。
“臣,首鼠两端,日夜煎熬。今日,终能以真面目示人。”
“你究竟是何人?”蓟王妃问道。
“臣,姓卞名纪,字元纲。王妃所问的另一个身份,乃是黄巾三十六方渠帅之:卜己。”
“卞纪、卜己。姓名各去一半。”蓟王妃言道:“都水长,劳苦功高。修堤筑渠,治理国中水患,造福万千百姓。日前又上疏千言,欲修长渠,通连国中多条河流。我已命二位国相看过,此举与国有大利。正欲上报蓟王。事到今日,如之奈何。”
“命运多舛,造化弄人。”卞纪怆然一笑:“卞纪先遇大贤良师,后遇主公矣。”
“先入为主。”蓟王妃轻轻点头:“各为其主,亦是人之常情。然国法不容私情。念你在蓟国恪尽职守,多行利国利民之事。今日,我便代蓟王做主,放你归去。山高水长,江湖路远。你且珍重。”
“臣,无言以对。”卞纪涕泪下拜。
帘后蓟王妃,从不轻易开口。然只需她开口,便无人反对。
长母之妻,一身侠义。
如何能不令刘备,敬之爱之。
1。45 再得贵子()
都水长,官名。秦及前汉属太(奉)常。
职“律,都水治渠堤水门。”
少府、水衡都尉、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及诸郡国皆设此官。今汉惟郡国尚置。
卞纪除去官服,叠放整齐。再拜起身,躬身后退。转身后站定,又冲满堂文武百官,长揖及地。
王傅黄忠领群臣起身还礼。
正如蓟王妃所言,卞纪为官一任,忠于职守。修堤筑渠,治理国中水患,造福万千百姓。
临乡一地,圩田三百里。水脉相连,沟渠互通。变害为利,季季大熟。卞纪治水有功。
领食高俸,却一直未曾成亲。甚至连蓟王太妃亦曾过问此事。
卞纪上疏陈情。言,水患未除,无心成家。
现在想来,怕是另有原因吧。
孑然一身,出王城,入南港。登车轮舟自去,从此再无踪迹。
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的便是这个理。
吕冲、魏袭,领绣衣吏四处捉拿太平余孽。所谓擒贼擒王。三十六渠帅之卜己离开,随他而来的太平道徒,纷纷弃官而去。
蓟王令发全境。首当其冲,高屋建瓴。将太平道定性为邪教。
但有太平教徒,皆以谋逆论罪。夷三族。
举国震惊。
蓟王视民如子,爱恨分明。治下多行仁政。今竟要夷人三族。
足见太平邪教,祸国殃民,罪恶滔天。乃蓟国心腹之患,生死大敌。
各城令长,又张榜安民。
言,只需痛改前非,交代罪行,从此与邪教一刀两断,便可酌情从轻发落。城内太平信众,纷纷到县治陈情自首。踊跃举证,牵连日广。
如前所说。汤药能治好的病症,又何须去劳烦鬼神。
衣食无忧安居乐业,谁又想提着脑袋造反。
饥寒起盗心。
若非山穷水尽,走投无路。谁会愿意去信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
见真有少数死忠,被夷三族。太平道信徒家人,为保全家性命,唯有忍痛割爱。
蓟国六县,再无太平道余毒。
周围郡国,纷纷效仿。幽州太平道,纷纷逃往邻近州郡,乃至实力大损。
国中详情,被二位国相六百里加急上报洛阳辅汉大将军府。
刘备便随手将密信递给右丞贾诩:“计成矣!”
贾诩双手接过,展开视之。
旋即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若心中无鬼,何必杯弓蛇影。”
贾诩此计,便可名:杯弓蛇影。
所考验的乃是人心。
蓟国名产船队,安然返回。一船未少,货物皆在。此乃第一疑点。
按照原先谋划。郭大等人一旦得手,便会连金代船,一并劫走。待运出金山,再放火烧船。如此一了百了,死无对证。亦无人知晓,船上货物已被暗动手脚。
明轮船既平安抵达,箱中金粉亦运入国库。显然郭大等人已失手。蓟国上下必然警觉。
于是在太平道贼人看来。王宫设宴,且只宴请南港属吏,必与这场未遂的黄金大劫案有关。
为防万一,便暗藏利刃。席间更是万分警惕。
赐酒时,更是紧张。与那些垂首下拜的官吏不同。太平贼人在赐酒时,亦不忘偷眼相看。
见宫女斟酒时,转动壶盖。这边猛然想到身份已被识破,蓟国欲暗中下毒,神不知鬼不觉,消灭太平道一干人等。
于是按照事前商定的计划。壮士断腕,弃车保帅。
死士明知蓟王妃剑术绝顶,仍挥刀送死。便是为了掩护这一切的主谋。
三十六方渠帅之卜己。
南港内的太平道贼人,有数人当场被捕,严刑拷打之下,有无招供。此处又成疑。
于是,恰逢十日一大堂会。王太妃、王妃,故伎重施,又备下酒宴。
亦如先前那般,当堂赐酒。
菖蒲酒,世之珍酿。时人多只闻其名,未见其样。
皆以为,或如寻常水酒一般。
初见此酒,色泽发绿,隐隐透出药味。是药多过是酒。如此诡异,如何可称世之珍酿。
转而再想,若非珍酿又为何要诓我饮药?
但凡心中存疑,又如何敢喝。
卜己虽强装镇定,举杯饮下。却在将信将疑、生死之间,尽数喷出,未能入口。
杯弓蛇影计成。
贾文和智多近妖。若遇庸主,如何能不先行自保。以防功高震主,引来杀身之祸。
论虚怀若谷,待人以宽。刘三墩舍我其谁。
太平道洛阳二头目,一日未落网。便要多搜捕一日。
大将军何进一朝得势,一发而不可收拾。借抓捕太平道,多行利己,满足个人私欲。
街巷里弄,兵马呼啸往来。一路鸡飞狗跳,洛阳民众苦不堪言。
殖货里却是例外。
金水小市更是市门大开,广迎八方宾客。生意反而越发兴隆。
也不知是祸还是福。
以刘备今时今日的地位、人望,大将军何进避恐不及,又岂敢找他的麻烦。
自从刘备弃配享宗庙。陛下对他全无猜忌。
眼看天下将乱,何人能力挽狂澜,再续大汗国祚二百年。除去辅汉大将军,还有谁。
低调。
八月中,黛儿姐如期临盆。为刘备诞下一麟儿。
因常梦见楼桑老宅,井中大蛇攀上水塔,昂然向天,咝咝吐信。
将梦说与贾诩。
贾诩笑答:乃是气宇轩昂、卓而不群的喜兆。
刘备大喜。这便取名为:昂。
辅汉大将军,蓟王刘备喜得贵子。虽未曾大肆操办。却也宾客盈门。文武百官尚且不论。宗亲诸刘亦纷纷豪掷重礼。
虽说与宗亲一同赴皇后船宴。却也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因何送来重礼?
右丞贾诩,一语道破。
先有赌肆命案,后有太平逆反。大将军何进,狐假虎威,多行公报私仇。
相逼急迫。为以防万一,宗亲诸刘这便未雨绸缪,纷纷结好辅汉大将军。以壮声威是其一。彼此同根,互相帮衬是其二。亦让外戚大将军忌惮宗室之势是其三。
收这些人的贺礼,刘备全无负担。
来者不拒。但收无妨。
陛下,两位太后,何后,王美人。皆有贺礼送到。
便是与刘备相熟的几位大内官,亦遣人送来重礼。
世人皆知蓟王,富甲天下。着实不缺钱财。于是废尽心机,所送之物,皆是世间罕有的珍奇异宝。令刘备大开眼界。
想了想,觉得时机成熟。
这便请黄门令代为进言,索要西域都护府的铸币权。
陛下回话:蓟王何不入宫面谈?
事关重大。
无论如何也要走一趟。
进宫。
1。46 大乱在即()
类似讨价还价,买官鬻爵,皆入西园。
刘备也算是轻车熟路,车驾出里道,并御道,驶进上东门,绕北宫直入西园。
裸游馆和鸡鸣堂,已建造过半。比起刘备初来时,处处充满野趣的皇家林苑。今已变成一座华丽的行宫。
陛下若不上朝,绝大半的时间皆在园中玩乐。
前几日,恩师到访。除去贺刘备再得贵子,亦说起许多朝中之事。言道,陛下朝会时,命宦官牵一头狗上殿。土狗身穿朝服,头戴朝冠。陛下指狗笑骂:好一个狗官。
如此指桑骂槐,满朝文武,皆敢怒而不敢言。
刘备试问道:朝臣与陛下是否又起争执?
恩师点头道:州郡纷纷上书,请陛下赦免党人。言,天下之所以大乱在即,乃因陛下禁锢党人,惹来天怒人怨。
刘备叹了口气。党锢由来已久。亦不断有人上疏,言及此事。黄巾之乱在即,陛下为笼络士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废除党锢,势在必行。只是从陛下心里来说,他其实是不愿这么做的。
党人的背后,其实是世家的力量。正因世家豪强不断坐大,大有尾大不掉之势。为不让世家豪右,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朝廷才行党锢。
汉末晋初的百余年,正是世家急速蜕变成门阀的关键时期。
就封建制王朝而言。世家之所坐大,根本原因是诸侯的没落。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便是世家迅速积势的根本原因。
从政治生态链上来说。顶级掠食者的过度衰弱消亡,次级掠食者便会乘势而起。
前汉时,诸侯王连城千里,辖民百万,养兵十万,乃是帝国心腹大患。今汉诸侯王不过只一郡之地。早已难成威胁。再打压,只会让世家得利。
从家国天下的角度来说。
自家人永远比外家人贴心。
陛下对蓟国恩宠有加,赋予诸多便利。难道只因钱吗?
西邸,万金堂。
“叩见陛下。”刘备跪地行礼。
“蓟王免礼。”陛下看起来气色不错:“坐吧。”
“谢陛下。”刘备称谢起身。
“来人。”
“奴婢在。”黄门令左丰这便入内。
“掖庭令何在?”
“正在园中。”左丰答道。
“速去唤来。”
“喏。”
掖庭令因何在西园?
不久,毕岚便入堂觐见。
“事如何?”陛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