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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又引出一位河北豪杰。
“堂阳既出颜良,南宫岂能无人!”这便拜别老母,背刀上马,只身奔赴蓟国黄金台,四方馆。
1。79 撤村并邑()
安平国夹在蓟国、中山国、河间国之间。与三国毗邻。
南宫县距黄金台,不到六百里。快马一日可达。便是驽马,亦不过三五日。
这位好汉,马不停蹄,一路北上。三日后抵达黄金台下。沿途麦田,已收割完毕。沿途村落,竟也少有人烟。与蓟国,国富民强的传闻颇多差异。一次口渴,本想敲开一家柴门,讨碗水喝。不料柴门紧锁,村中竟四处无人。这便翻身上马,路遇亭舍方知原因。
撤村并邑。
蓟王下令,修造城邑。以城为轴心,方圆五十里内村落,尽数撤去。乡民皆城居。往来通行,自有舟船车马之便。
好汉问道:若无水如何行船?
答曰:筑陂通渠,引来活水。
好汉再问,若荒山野地,地势高突,又当如何?
答曰:播撒苜蓿,建造牛牢马邑。
原来如此。
临行前,亭卒又多说了句:传闻,蓟王欲仿效南港机关城,铺设轨路。往后,城邑之间可借由舫车通行。
好汉瞠目而去。
正如亭卒所言。沿途村落皆荒无人烟。收割后的幽燕大地,一览无余。远山近水,一眼望尽。眼看十月将至,草木枯黄。颇多萧瑟。独有黄金台巍峨高耸,宛如仙境。
何须多问。只需沿马蹄车辙,一路向北。便可抵达。
黄金台鼎鼎大名,世人皆知。蓟王重修后,便有四方高士络绎前来。俸禄从百石起,到二千石止,已能满足绝大多高士之需。与以往县、乡、村的划分不同。蓟国行政体系为县、城、邑。百里一城,五十里一邑。城与邑,区别不过是大小而已。曾为诸侯国都,亦或是治所,战略要冲的城池,多是大城。分内中外三城,横竖五里。而方五十里的城邑,则普遍内外二城,横竖三里。大城可容万户,小邑可纳编户数千,诸如此类。其他别无不同。蓟国多水近海。地势平坦,无天堑亦无绝壁。水稻田湿地,便是人造陷坑,可陷人马。
一条官道穿行其间,枝津沟渠纵横如脉络。往来极为方面。
乱世将至,守备好家中仓楼府库,万千国民才是重中之重。
进山门时,便有馆中小吏引路。在兰马台下马,入住台上精舍。
佐史登记名录。
好汉答曰:南宫文丑。
蓟王宫。
逢五日小朝会。已通过二位国相考核的闵纯、耿彧二人,双双入殿。
“闵纯(耿彧),拜见王上。”二人此时皆白身,故未着朝服。
“免礼,赐座。”
“谢王上。”宫女取来坐席,二人这便居于侧席。
待二人落座,刘备问道:“二位国相,如何安排?”
“回禀王上,我二人已有初断。”耿雍起身(长跪)答道。
“但说无妨。”
“闵君、耿君,皆忠良纯厚,饱学之士,颇知北地风土人情,可堪大用。恰逢用人之际,我等以为,或可令二人主政一城。由国中调配宿吏辅佐,正当适宜。”耿雍答道。
“此二城可有定论。”刘备心中亦有计较。不出意外,必是与冀州三国勘定国界时,新划入蓟国的数城之一。
“有。”耿雍再答:“桑邱城与徐城。”果不其然。
“皆是新城。百废待兴。可有流民入住?”刘备又问。
“未有流民,除去工匠,别无他人。”耿雍又答。
“两座空城。”刘备这便看向侧席:“二位可愿去主一座空城。”
闵纯起身答道:“听闻王上封临乡侯时,三百里督亢,亦是一片水泽。别无寸土。今桑邱与徐城,城郭齐备,更无水患。城内足够安居,城外皆可辟为良田。条件可称优厚。我二人当一展所学,为王上牧守百里疆土。”
一席话听得众臣纷纷点头。
刘备这便颁下王命:“命闵纯为桑邱长,耿彧为徐城长。即刻赴任。”
“臣,遵命!”二人双双下拜。正式认主,成为蓟国家臣。
左国令士异,命人捧来蜀锦朝服。二人入侧室更换,入殿再拜后,自入末席。小朝会又称常朝。六百石一下或外地官吏,皆无需参会。二人此次乃为受官,故虽只食三百石,却能居于末席。
但只此一次。以后政务只需向二位国相上禀即可。除非城破万户,升任千石城令。才能获得门籍,逢大朝会时,可入宫觐见。亦或是调任临乡、南港,得食六百石,亦可在大朝会时入宫觐见。
二千石一下,朝冠式样为进贤冠。“前高七寸,后高三寸,长八寸。公侯三梁,中二千石以下至博士两梁,自博士以下至小史私学弟子,皆一梁。宗室刘氏亦两梁冠,示加服也。”
二千石以上,可戴貂蝉冠。比如王傅黄忠、两位国相,皆佩此冠。“秦始皇复古冠貂蝉,汉因而不改。此内官侍帷幄,受顾问,拾遗于左右,出则负玺以从,秩二千石。”貂尾与蝉羽皆为显官冠上之饰物。此冠起源于秦代,初为侍中、常侍等勋贵近臣之冠饰。今为高官之冠。
二人收拾心情,刚刚坐定。便有值守女卫来报。黄金台六百里加急文书送到,言,又有人登顶黄金阙。
刘备大喜:“何人登顶?”
答曰:“安平南宫人,文丑。”
刘备幡然醒悟。原来是他!
“妙极,妙极。”幕府左丞荀攸起身笑道:“先有颜良,后有文丑。黄金台盛名远播,北地英才,尽入彀中矣!”
“五日后便是大朝会,王上可令文丑入宫觐见。究竟如何,一试便知。”王傅黄忠笑道。
“王傅之言,正合孤意。”刘备这便命人前去传令,引文丑来见。
重建黄金台的初衷,便是如此。
简而言之,黄金台属于刘备领地内的特殊建筑,专为招募在野英雄而造。更加上黄金台自古以来,便闻名天下,享有美誉。故刘备不惜花费巨资,调集国中人力物力,用最短的时间筑造完成。以假黄金台之名,招纳天下英才。
黄金台,果不负众望。闵纯、耿彧已然赚到。今又一前一后,引出颜良、文丑。当真是一本万利!
不急。
天下英才何其多。有闵纯、耿彧,颜良、文丑,专美于前,欲后来居上者,又岂能不纷纷北上。
假以时日,黄金阙势必再被登顶。
正如刘备所料。往来黄金台者,络绎不绝。久而久之,有童谚:“黄金台上四方馆,四方馆中黄金阙;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登顶天下闻。”
风传大江南北。
1。80 贼兵来袭()
恰逢大朝,蓟王诏文丑入殿。当着满朝文武,左国令宣诏王命:
“封文丑为校尉,号:讨虏。秩比两千石,‘银印青绶’。另赐黄金千两,兵甲一套、战袍十件、四季朝服及西极宝马‘骁驔’一匹。”
骁,勇猛矫健。騝(dian),意为‘黄脊骝马’。合起来:勇猛矫健的黄脊骝马。
“臣,遵命。”文丑大喜受命。
颜良为荡寇,文丑为讨虏。呼应时局,蓟王可谓用心良苦。胡虏在北,贼寇在南。颜良此去琅琊笼络大小渠帅,准备反戈一击。文丑自当对阵北方来敌。
按照大汉军制,一曲五百人,设军曲候。下设五屯,一屯百人,设屯长又称队率或百夫长。曲上为部,一部五曲,设校尉。
加上营中各级佐官,亲随护卫,荡寇校尉和讨虏校尉,满员二千五百余人。
颜良无需刘备操心,自有泰山贼编入麾下。文丑孤身前来,自当为他分配兵士。蓟国兵丁,轮流进驻演武场,由王傅黄忠亲手训练。刘备以战代练,西林中诸胡二十万。足可募两万精骑。
文丑善步骑。营中步兵亦需常备。于是,刘备命王傅黄忠调一曲刀盾兵、一曲盾弩手、乌桓突骑二曲,鲜卑精骑一曲,交由文丑统帅。
文丑领兵驻守安次菘城大营。西距临乡三百二十里。南距安次县治十里,距常道城二十五里,距益昌城百七十里。如此,北部防线当固若金汤。
立冬前,临乡三百里水稻开始收割。
楼桑八景之一的“霜晚稻浪”,即将消失。可名扬天下的“督亢秋成”,近在咫尺。蓟国名流齐聚,乘云霄天梯登临乡各城高楼,凭栏远眺,把酒言欢。今年不同往日,席间多悲怆之乐。
太平道举事在即,越发明目张胆。以白土书京城寺门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许多通都大邑,城中街巷,竟被人一夜涂满“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标语。民间或惊恐,或希冀。谣言四起,天下板荡。然而,固若金汤的洛阳,却如往常一样,纸醉金迷,一片祥和。
冬,十月,太尉许彧罢;以太常杨赐为太尉。
正当三百里临乡,正如火如荼,抢收新谷时。
斥候飞马来报,上谷乌桓已倾巢南下。万余泰山贼寇已拔营北上。中山国相张纯,已抵御乌桓为由,私调郡国兵丁,屯守中山国北界。本以为太平道会趁机揭竿而起。岂料却只有张纯,张举并上谷乌桓王难楼三人。还有辽西乌桓王丘力居,以寒冬将至,躲避风雪为由,率众南下,立王庭于右北平边界,虎视眈眈。意为牵扯右北平乌桓王乌延兵力,使其无法驰援刘备。
其后不久,张举率领泰山贼寇及私募家兵,攻入河间国。一路驱赶抄掠吏民,占领南皮后竟自称天子。麾下已聚拢数万乌合之众。
紧跟着,上谷乌桓王难楼,以引诱部民脱逃之罪,围攻逎国。逎国,乃景帝封匈奴降王陆疆为侯国。今汉亦为侯国。与上谷乌桓多有牛马交易。与蓟国毗邻,西距临乡百三十五里。扼守北巨马水上游,可经水路直入西林港。多有塞外胡人,沿此路线南下。是否有上谷乌桓部部民乘机脱逃,沿北巨马水,穿逎国避人西林,不得而知。
料想,一定是有的。
蓟国边境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又有传言,东南两大海贼王也已合兵一处。聚拢起大小船只三千,正率麾下两万海贼,星夜北上,誓为海贼管承报仇雪恨。
听闻上谷乌桓王四面合围逎国都,护乌桓校尉公綦稠急忙引兵来劝。不料竟被难楼扣为人质。
辽西乌桓王丘力居,亦与右北平乌桓王乌延多有摩擦。右北平太守刘政亦出面协商,不料也被扣为人质。
见大势已成,再无掣肘。趁国中群龙无首,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大肆招募贼众,出兵安平国。张举亦出兵渤海,攻城拔寨。驱赶万千吏民拖家带口,仓皇北逃。与蓟国临近的诸多港口,皆人满为患。争抢舟船,相互撕扯。乃至船翻溺毙者,竟淤塞河道。恰逢稻收,蓟国水军四处巡逻之余,又需时刻打捞尸体,救援落水流民。
面对乌压压冲入国境的万千流民,各城兵丁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谁能料到,蓟国最大的威胁,竟不是兵乱,而是人祸。
虽说张纯、张举、难楼、丘力居,皆未与蓟国正面交锋。然明眼人谁又看不出,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皆为富甲天下的蓟国而来。
蓟王宫。
刘备面色铁青。这一招很无耻,也很有效。
都是我大汉子民,刘备又如何能下令射杀。然若任由乱民冲击城门,一旦奸人混入,趁机夺城,又当如何。
“文和,文优,志才,可有文书传到。”
“禀王上,三位府丞,皆无文书传来。”左国相崔钧这便起身答道。
刘备遂把目光投向荀攸:“公达可有良策?”
“回禀王上,破敌不难。”荀攸微微皱眉,似心中有事。却又很快恢复如常:“五路大军齐发,皆奔我蓟国而来。奈何彼此貌合神离,所求亦大不相同。只需各个击破,可保蓟国无碍。”
“请左丞明言。”右国相耿雍急忙问道。
“张纯、张举,擅自称王。朝堂必兴兵讨伐。王上可上表自荐,如此师出有名,只需遣二良将,分兵讨伐,与颜良里应外合,可一蹴而就。南路遂解。上谷乌桓倾巢而出,又令辽西丘力居,拖住右北平乌桓王乌延,乃是为护留在王庭的老弱家小。王上只需去信高车十二部副伏罗王,引兵南下扣关。难楼得知必星夜而返。难楼撤兵,丘力居见事不可为,必然远遁,北路亦解。至于海贼联盟,渡海而来,并无补给。只需令横海校尉谨守各处营寨,不出一月,海贼必退。”
听荀攸挥斥方遒,化解五路敌军,朝堂百官纷纷心安。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抬头见刘备沉思不语。荀攸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