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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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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开坛解秽”、“请神迎神”、“颂天颂祖”、“杀牲献牲”、“行冠礼”、“跳神”、“咂酒”、“跳莎朗”等。与会者仅限本寨全体男子和未婚少女,本寨已婚妇女及外人皆不得参加。

    也即是说。

    六月二十四日,“祭天会”这天,三十六部羌渠,必须领麾下羌骑,返回各自山寨。在“神林祭坛”待‘半天一夜’。期间不得擅自离开,且外人不得参会。

    连头带尾,来去三日。十万羌骑,皆不在各自所守关隘、障壁、营堡,水砦。

    只剩韩遂、边章、宋建所辖凉州义从,以及无处可回的北地先零王子部。

    六月二十三日,便有路远羌渠,先行离开。待二十四日凌晨,最后一支羌渠,亦倾巢而归。

    枹罕,合众将军府。

    鸡鸣时分,收到斥候来报。一夜未眠的韩遂猛然坐起:“速发将令!”

    “喏!”

    日出时,韩遂已兵发金城关。

    金城关守将边章,亦收到将令。

    “报——”信使堂前来报:“传合众将军口令:悉知羌渠尽已归寨,雄关守备空虚。以防万一,特领健勇八百,赶来相助。”

    “哦!”边章不疑有他:“传我口讯:卑下多谢。”

    “喏!”

    “将军还需提防。”便有心腹进言。

    “放肆!”边章怒斥:“合众将军乃我等共主。大敌当前,岂能自断其臂。再者说,区区八百之众,何须如此?”

    “卑下妄言。”心腹急忙告罪。

    “来人!”边章便又言道:“速备酒宴,为合众将军接风洗尘。”

    “喏!”

    日禺时,路程稍远的大震关守将宋建,亦收到将令。

    “报——”信使高声禀报:“传合众将军口令:悉知羌渠皆已回寨,雄关守备空虚。以防万一,特命渠帅雕零浑,将本部兵马,赶来相助。”

    宋建略作思量,这便笑道:“如此甚好。替我谢合众将军!”

    “喏!”

    先前,曾进言联手边章抗命的心腹,忽心声警惕:“趁羌渠尽归时,遣兵来此。将军不可不防。”

    宋建笑道:“若是他韩文约来此,我还需提防一二。北地先零王子雕零浑,与蓟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何须见疑?”

    “为何羌渠皆回,独剩雕零浑。”心腹仍未安心。

    “你有所不知。羌人祭天,需在自家神林祭坛举行。雕零浑部神林,必在北地郡,如何得归。”宋建答道。

    “原来如此……”心腹便不再言语。

    临近晡时,韩遂率麾下八百西州健勇,抵达金城津南岸。北渡大河,与边章在金城关外相见。

    “末将拜见将军。”边章下马行礼。

    “边将军速速请起。”韩遂亦下马回礼。仰视雄关,便又挥鞭言道:“虽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然大敌当前,亦需谨慎提防。”

    边章叹道:“将军深谋远虑,卑下不及也。”

    “西路汉军仍在原地筑城否?”韩遂又问。

    “昨日有斥候回报,仍滞留在洪池岭,未动分毫。”边章答道。

    “如此,乃是韩某多虑了。这便反回。”韩遂作势欲走。

    “将军何出此言?”边章急忙挽留:“所谓即来则安。末将已备下酒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如此……也罢!你我虽属主臣,实为兄弟。多日未见,甚是挂念。不然,某也不必赶来驰援。”韩遂此语甚是动情。

    边章心中一暖:“将军所言极是。我等兄弟,舍命举事,自当守望相助。他日,将军有求,末将必有所应。”

    “走,且入关再说。”

    “将军请!”

    二人把臂同行,并肩入关。

    入障城大堂,酒宴已备好。请韩遂上座。边章自居东首,军师阎忠居西席之首。麾下将校一字排开,对面而坐。

    待边章击掌,筵席这便开始。

    边章、韩遂,俱著名西州。亦曾惺惺相惜。后又双双被前凉州刺史,募为属吏。若非贼兵势大,刺史惨遭贼人所戮,二人难辞其咎,也不会舍身从贼。正如边章所言,二人虽谈不上刎颈之交,却也称得上患难与共。

    韩遂亲帅八百健勇赶来相助,边章又岂会疑心。

    与此同时。

    北地先零王子雕零浑,领本部兵马,已赶到大震关下。

    遥望陇山之巅,举火如龙。便有心腹纵马上前:“殿下,何时动手。”

    “不急,等我号令。”见一队人马下山来迎,雕零浑这便驱马上前。

    “可是雕总渠当面?”打头骑士抱拳相问。

    “正是。”

    “我家将军已备下酒宴,为渠帅接风。请随我上山。”

    “有劳。”两拨人马合兵一处,向雄关迂回进发。

1。200 终破陇关() 
金城关,障城大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遂与边章把酒言欢,其乐融融。说了许多前情,道了不少往事。兴起处,韩遂击箸而歌,口出乃是西州故土之乐《陇头歌》:

    “陇头流水,流离四下。念我行役,飘然旷野。登高望远,涕零双堕。”

    “度汧、陇,无蚕桑,八月乃麦,五月乃冻解。”

    在座众人,心有戚戚,颇多感慨。边章更已泪流满面。

    韩遂这便罢唱,手指不及拭泪的边章,惹得众人哄堂大笑。拳拳之心,何须多言。

    一曲唱罢,韩遂起身更衣(如厕),邀边章同去。

    边章不疑有他,这便起身相陪。

    二人把臂出堂。入偏殿,忽听韩遂一声大喝:“何人行刺!”

    酒气翻涌,心情激荡。正只手拭泪的边章,忽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匕首直插心头。握匕之手,竟来自韩遂。

    “呃……”

    韩遂手腕一转,将心腔剜碎。

    边章口鼻喷血,轰然倒地。右手由死死攥住韩遂左腕,呈把臂之姿。

    韩遂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听堂内脚步声起,知众人已闻声赶来。急中生智,韩遂发力将边章托起,双腿趁机伸入其身下。将二人双手,用战袍遮掩。仿佛边章为韩遂舍身挡刀,乃至二人双双仰面栽倒一般。

    “将军!”首先赶到二人身旁者,正是边章心腹。

    韩遂目眦欲裂:“速追刺客!”

    边章心腹却不为所动。伸手验过气息,这便伏地恸哭:“边将军已气绝而亡!”

    “将军!”堂内将校纷纷扑来。

    韩遂正欲呵斥,忽见边章心腹猛抬头,眼中尽是怨毒之色:“敢问韩将军,刺客何来?”

    “我岂能知!”双腿被压,韩遂一时动弹不得。

    不好!却见边章心腹,从袖中抽出利刃,奋力刺出。

    “杀!”

    危急关头。韩遂将插在边章胸口的利刃,顺手拔出。挥刀抵挡。

    “来人!”韩遂怒喝:“护驾!”

    匕首抽出,尸身心头热血狂喷。边章心腹,劈头盖脸,宛如厉鬼。

    “韩遂匹夫,纳命来!”

    二人麾下将校,皆已赶到当场。见状纷纷拔刀相向,乱战一团。刚刚还对坐欢饮,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眨眼间便已抵死相搏,血肉迸溅。奈何早有准备的韩遂麾下,骤然发难。边章麾下猝不及防,接连中刀毙命。

    一时杀声四起。大堂内各色男女,抱头鼠窜,尖叫逃命。

    唯有军师阎忠,静坐独酌,不闻不问。

    须臾,杀声渐止。

    浑身披血的韩遂,手提边章首级。领麾下将校,重返大堂。

    见阎忠悠然自得,韩遂龇牙一笑:“军师好雅兴。”

    阎忠这才落杯,起身行礼:“厮杀非卑下所长。且有心算无备。料想此战,将军当稳操胜券。故在此独酌,静候佳音耳。”

    “哈哈!”韩遂仰天大笑:“有劳军师,速传号令。”

    “喏!”阎忠便从袖中取出一支鸣镝,交给身旁护卫。

    鸣镝射空。被安置在别营吃喝的八百健勇,几乎同时抽刀而起。疯狂砍杀帐中作陪的边章亲信。迎着劈头的钢刀,已酒饮半醉的厮杀汉子,全无反应。

    噗——

    断首飞落,血柱冲天。

    对饮时,八百健勇各自留量。反观作陪一方,皆胡吃海塞,先把自己放翻。头昏眼花,脚步虚浮,站立都难,如何还能捉刀撕斗。

    八百健勇如猛虎搏兔。奋起余勇,将边章麾下精兵,尽数砍杀。又冲出大帐,扑向关城。

    大震关,坞堡大堂。

    宋建与雕零浑,并坐上首。

    饮完杯中残酒,雕零浑抱拳相请:“一路急行,人困马乏。雕某已不胜酒力,何不就此罢筵。”

    “也罢。”宋建这便起身:“来人,送雕渠帅入营安寝。”

    “喏!”

    目送雕零浑一行出堂,宋建又举杯落座:“来,外人尽走,我等兄弟,不醉不归!”

    “敬将军!”酒宴重启,欢乐更甚。

    亲信兵丁将雕零浑一行送入营帐,听鼾声四起,这便悄然离去,回报宋建不提。

    鸡鸣时分。

    一直闭目养神的雕零浑猛然坐起:“速速叫醒同伴。”

    “喏!”一帐羌汉,皆闻声坐起。

    全家老小皆在蓟国。若想重聚,何须多言。斩关落锁,是唯一捷径。

    “路遇守卫,便诈说是换防。若对口令,闻‘雄关横断’则答‘孤城绝顶’。闻‘铜墙铁壁’对‘固若金汤’。若口出‘一夫当关’则对‘万夫莫开’。若是‘关东出相’则对‘关西出将’……切记!”雕零浑叮嘱道。

    “记下了!”

    千余之众,陆续出帐。兵分数路,扑向关墙。

    斩关落锁只是其一,还需将附近箭楼、坞堡、马面、城墙守军,尽数清空。为关外大军,减少损伤。

    酒宴直至夜半。喝了个大江东去,酩酊大醉的宋建,正呼呼大睡。

    忽听城头,杀声四起。宋建等一干守将,却充耳不闻。

    便有心腹奔走入室,放声疾呼:“大事不妙,羌人已反。将军速速起身!速速起身!”

    连唤数声,却如泥牛入海,回应全无。屏气细听,室内鼾声一片。知事不可为,心腹跺脚而起,含恨而去。

    万事休矣!

    挥刀砍杀最后一名守军,雕零浑举目四望。只见麾下悍勇,接连冲上关墙,正追砍残敌。

    心知大势已定。却难掩心头激动。吐尽浊气,一声令下:“斩关落锁!”

    “喏!”

    吊桥重重落下,门闸隆隆升起。便有羌兵浑身披血,举火而出。

    遥见火光映照城门。匍匐在东坂山林内的麴氏先登,各个奋勇争先,直扑雄关。

    劲弦大作,声如雷吼。

    负隅顽抗的贼兵,被飞芒箭连穿数人。前胸后背,血喷而亡。

    强弩并举,血线迸射。惨叫连连,伏尸遍地。

    麴义、高顺,各领麾下精锐,过桥冲关,夺取陇山雄关。

    迎着一缕朝阳。

    金城关上,韩遂手提边章首级,俯看降兵一地。

    若他所料。只需杀尽边章亲信随从数百,便可独掌兵权。

    心念至此,忽又遥向东望。此时此刻,想必宋建也已死于雕零浑之手。

    大事成矣。

    “军师何在?”

    “未曾得见。”

    “速速寻来!”只顾厮杀,却将军师安慰抛于脑后。

    须臾,便有麾下来报:“有人见军师已先行离去。”

    “去往何处。”韩遂忙问。

    “一路东行。”

    “东行?”韩遂再次东望:“军师必前往陇山一探究竟。来人,速去护佑军师周全。”

    “喏!”便有十人,奔下关城。

    千万别出差池才好。

    不知为何,韩遂心悸突生。

1。1 末路之难() 
“诗云:‘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此言末路之难也。”

    自蓟王领兵扣关,宋建便如坐针毡,一夜数惊。恰逢羌渠皆走,守备空虚。本该加倍警惕才是。然而,听闻雕零浑领兵驰援,心头忽又骤松。心想,自当设宴款待。于是乎,心境便在这忽紧忽松之间,悄然崩裂。

    三杯酒下肚,饱受重压,早已濒临极限的心境,随之彻底溃散。草莽痞气上头,意气用事,罔顾大局。恋酒贪杯,乃至酩酊大醉。

    所谓重压之下,如履薄冰。忽然放松,便废弛于无形。

    一觉醒来,已为阶下囚。

    雄关变换王旗,尽入蓟王彀中。

    汧县麦收先已完结。颗粒归仓,民众当衣食无忧。与留守官吏办完交接。刘备这便领兵出发,西行六十余里入陇坂东口,穿行山谷六十余里,入驻大震关。

    凉州刺史宋枭亦随行。

    陇山,后世有南北之分。北陇山即六盘山,南陇山即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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