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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第3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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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未成,怎就,怎就半道而终。撒手人寰,忍心离我等而去。

    “仙师——仙师——仙师啊——”

    “杀了他!”张梁、张宝,怒指王越。

    便有无数黄巾死士冲出大帐,直扑高台。

    抓起散发,将大贤良师首级往腰间一系,王越仗剑扑下,连斩数人。如猛虎入群羊。一路砍杀无数,直扑张梁、张宝。

    “拦住他,拦住他!”二贼惊呼遁走。

    见大势已成,苏越便取来呼吸面具,又拨开浮油,领麾下匠人跳落水中,潜游而去。

    船翼翻转,搭成浮桥。待苏越回船,筏上汉军尽数转移。黄盖取火矢点燃,弓开满月,冲犹在自转的同心环臂,一箭射出!

    但见一道火线,正中环臂。一时火蛇飞窜。

    烈焰沿环臂飞快延烧。一声巨响,炸出漫天火雨。

    不等火雨落地,火焰已经由环臂,点燃水面。

    广宗内城遂成火海。

    天空巨火环往来呼啸,抛落漫天火雨。水面不时炸响,崩起液火大片。

    天空、水面,烧成一片。火浪席卷,浓烟蔽日。宛如末世。

    拖后汉军,抱头奔逃。从水域外一直伸向汉军木筏的蓟国大小舟船,亦溅落堆堆液火。船上虽铺满防火石绵,却也无法阻止液火,在石绵之上延烧成片。

    水线上下,火海之中。耐不住烈焰焚烧,搪瓷甲片上,瓷釉纷纷碎裂,露出底层钢板。钢板亦随之被烧成赤红。事先存有积水的底舱,温度极高。甚至开始咕咚冒泡。舟楫士纷纷升上中舱躲避。

    浓烟滚滚,烈焰滔天。

    万幸。赶在黄盖点火前,苏越等人攀上最近一处舟船,逃出生天。

    机关山上,帐篷已成火海。

    整座由根根机关格柱次第拔高,堆成的高台,已变成一座膨大的巨火塔。而死忠信徒,竟伏地不动。心甘情愿,追随大贤良师而去。

    正因知晓邪教行事,黄盖才没有苦劝。甚至毋需多言。一箭射出,一了百了。

    无论对己对人,死亡是太平邪教徒们最好的归属。

    即便侥幸存活。也无需奢望这些死忠信徒,能迷途知返。他们依然会继续扛起太平道谋反大旗,吸纳信众,毒害良民。“害人害己”,乃是其残生唯一之评语。

    故而,与张梁、张宝二人,陪大贤良师一同葬身火海,是最完美的结局。

    “切莫拥挤!”眼看烈火追身,有未曾撤离的汉军兵卒,惨叫落水,众将急声高呼。落水者再浮水水面,早已烧成火人。无从施救。一箭射死,除去痛苦。

    烈火烘烤之下,搭在汉军竹筏上的外圈小艇,竟已被点燃。船上舟楫士便与汉军一同撤离。无需惊慌。临近船舶只需收回船翼,便可与着火小艇,成功脱离。

    浮油经地下甬道,注入城中。多聚拢在机关高台周围。外城只有零星油花,并未连成大片。偶有火雨溅落,亦不会燃起不可收拾之大火。

    眼看汉军多已上船,火焰山中仍未见王越身影。

    黄盖这便当机立断:“收翼!”

    “收翼——”

    舱内舟楫士搬动机关。船翼迅速翻回,变成上层甲板,与下层甲板紧密贴合,压灭了各自沾染的液火。便是遇水不灭的油火,无空气助燃,亦无法继续燃烧。

    明轮倒转。

    留下百余艘与木筏相连,火大无法施救的小艇,蓟国水军开始撤离。

    便在此时。

    忽听火海一声长啸。但见一人,飞身跳上燃火木筏。又几个起落,跃上明轮快艇,逃出生天。

    正是腰悬三首的剑宗王越。

    “哈哈哈,终不负圣望!”王越喜上眉梢,豪气干云。

    一人杀三贼,摘取首功。回京自当重用。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从此平步青云,焉能不喜。

    待行到无油清水,船上船下,火焰方熄。许多抵近火海的舟船,烟熏火燎,满目疮痍。被烈焰焚烧,破损严重的无搪钢板,更是滋滋冒烟。赤红钢板与冷水一激。环绕舰身,顿时腾起浓浓的白雾蒸汽。挤满船舱乃至甲板的汉军,死里逃生,身心激荡,正犹如腾云驾雾一般。

    以船为家的蓟国舟楫士们,却各自肉疼不已。搪瓷装甲皆需重换,甲板亦需清理……

    然比起黄巾覆灭,三贼授首。此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尤其对心怀万民的蓟王而言。

    寻高堤靠岸,将北路汉军尽数放下。黄盖这便与众将惜别,入漳水,率军重返蓟国。走的无比坦荡。

    目送蓟国横海纛消失于天际,众将各怀心事。各自收拢兵士,寻高地扎营不提。

    漳水泄入广宗,待水势趋缓,左中郎将皇甫嵩,这便率领麾下兵士,重修河堤,堵住缺口。已绝水患。

    扎营荒丘的大营兵士,不时遥望广宗。只见城内浓烟蔽日,半月方熄。

    待烟火散尽,董重等人乘舟重回。收拢无数干尸。黄巾信众,再未被火烤而亡前,已在滚滚浓烟中,先行窒息而死。能辨识面貌的尸骨,皆被枭首记功。粗略统计,竟有十余万级。

    董重喜不自禁。连夜与麾下众将,细分军功不提。

    洛阳朝堂。

    大长秋兼领尚书令,大宦官曹节伏地奏报:“骠骑将军董重,水淹火烧,广宗城破。妖贼张角、张宝、张梁,一朝殒命,斩首十万级。此战——大捷!”

    陛下虽早知,再听亦不禁大喜过望。

    群臣更是惊喜莫名。纷纷伏地赞颂,天佑大汉。

    谁说,苍天已死。

1。40 群盗蜂起() 
黄巾三贼酋:“天公将军”张角,“地公将军”张宝,“人公将军”张梁,一日陨落。号称大有神机的广宗,烧成焦炭。加之先前南路汉军,火烧长社。一南一北,两把大火,将黄巾之乱彻底燃烧殆尽。

    然,大火虽熄,零星野火却遍及中原。

    有荆州南阳黄巾渠帅张曼成,自号“神上使”。领赵弘、韩忠、孙夏,等黄巾别帅,收拢波才、彭脱余众,立寨山谷,攻略郡县。声势日隆。

    豫州汝南黄巾渠帅刘辟、黄邵、吴霸、龚都、何仪、何曼,收拢残部,抄掠郡县,伏杀官吏,誓与汉军为敌。

    益州黄巾渠帅马相并赵祗、赵播、王饶等人,起兵绵竹,攻克广汉雒县,杀益州刺史郤俭。又先后破广汉、蜀郡、犍为、巴郡等地,残害吏民,后马相竟自称“天子”。

    还有扬州吴郡黄巾渠帅陈败、万秉,稽郡黄巾渠帅吴桓。青州济南、乐安黄巾渠帅徐和、司马俱……

    关东大地,群盗蜂起。

    更有细作来报。黄巾之后,冀北贼人盘踞太行山东西二麓,藏身山谷之中。依山下寨,结草为营。并称:黑山,白波。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还有小股贼寇,四处流窜。抄掠豪强坞堡,攻略乡邑,荼毒更甚。

    乡民不敢轻易出城,农人亦只能眼看良田荒芜。还有豪强大族,囤积居奇。粮价居高不下,甚至与马价平齐。

    一切皆如蓟国谋主所料。黄巾之后,才是大乱之始。

    此皆是后话。

    话说,蓟国水军艰难驶回南港。

    众人见舟船面目全非,船舱多有漏水。便知此战之凶险。平乱之功,虽未曾昭告天下。料想,蓟国出力甚伟,王上又平关西之乱,增封数县,亦不为过。

    再细想。蓟国与冀被数国毗邻,无从扩土。涿郡已割过半,亦不忍再下狠手。唯有渤海郡,或可分与蓟国。

    天下大乱,唯有幽州一地,清平乐土。富庶之地,又皆在蓟国境内。督亢秋成,已在眼前。不出所料,本季又当大熟。

    天下饥荒,饿殍遍地。粮价奇高不下。唯有蓟国,一石谷仍贱卖三百钱。唯一区别,便是换成蓟国上币,四出文钱。若用普通五铢,则需千五百钱。还是涨价了。

    但对蓟国百姓而言,价格不变。很简单。因蓟国一地,无论薪俸、还是庸金,皆先已换成四出文钱。

    得益于完善的仓储制度,还有更加完善的宽法严律。蓟国豪商,无人囤积居奇。更无人敢推高粮价。

    蓟国百姓依旧屯粮惜售。除非蓟王下令,否则市面上也无过多余粮可供屯售。

    亦得益于钟繇千里屯田初成。今季蓟国共计有官田,八百万亩。以均产五石计,可得新谷四千万石。若以一家老幼计,足可养活数百万之口。

    上计令陈逸,已命人详细计算。径三百里之雍奴,除去沟渠陂泽,及城邑海港。足可辟良田二千四百五十余万亩。如今所辟,不过三成而已。论屯田,蓟国实在是大有余力。

    即便如此,钟繇亦屯田有功。蓟王自陇右传令。雍奴长钟繇与陈群、崔林,同升为城令,食俸千石。且王太妃已有言在先。若雍奴千里屯田终成,当升钟繇为蓟东尹。领三百里雍奴,三县十余城、港。

    禁锢未除,已坐享千石高俸不说。二千石亦在望。钟繇焉能不大喜。

    王太妃虽只许诺钟繇一人,然群臣却心知肚明。既有蓟东,必有蓟西。若再并土增封。蓟南,蓟北,亦未可知也。

    能与二千石蓟都尹娄圭,平起平坐者,钟繇算一人。北海一龙必有一人。崔琰三友必出一人。颍川五杰当有一人。

    蓟国二千石,可比万石高俸。千里沃土,足可养育千万国民。

    为何蓟国上下,皆笃定必获增封。

    究其原因。黄巾之乱时,陛下虽对蓟王颇多忌惮,百般掣肘。然,此一时彼一时也。天下太平,无宗室可趁乱而起,夺取皇位。便是蓟王,亦不例外。帝位传承有度,宗室无法觊觎大宝。参考陛下心中的危险算式。蓟王已从首位,退出三甲之外。不再是陛下心头大患。后续还需蓟王,辅佐江山社稷,与大将军何进分庭抗礼。自当荣宠备至,位极人臣。

    再者说来。平定陇右,亦是大功一件。更不计前嫌,施以援手。才令董骠骑转危为安,得以凯旋。二功相加,必然增封数县。

    大汉十三州与小小数县比起来,孰轻孰重。陛下惯于算计,又岂能不知。

    朕当舍得!

    张氏兄弟首级,已第一时间硝制装匣,六百里送往洛阳。曾与三人有数面之缘的封谞,确认无误。正是张角、张宝、张梁三人。

    陛下终于彻底放心。

    所谓秋后算账。与奉皇命,同黄巾贼虚与委蛇的封谞不同。永巷令徐奉,乃是隐藏深宫之中的太平道死忠。

    收到三贼首级,陛下这便下令,将徐奉及其党羽尽数收押黄门北寺狱。奈何徐奉已提前告假出宫。大将军何进亲帅羽卫前往府中缉拿。却早已逃之夭夭。遂抄家灭门,鸡犬不留,入宫复命。

    先前,郎中张钧上书曰:“张角之所以能兴兵作乱,百姓亦纷纷归附张角,皆因十常侍放任父兄、子弟、亲戚及党羽,充任州郡长吏,搜刮百姓。百姓有冤无处申诉,这才揭竿而起,聚为贼寇与朝廷对抗。应斩杀十常侍,将其头高悬于洛阳南郊,以此向百姓谢罪,并遣使者向大汉全境宣布此消息。如此,便可不费一兵一卒,而令群盗自散。”

    国难当头。陛下遂将张钧上疏,传与诸常侍过目。十常侍皆吓的摘帽除鞋,跪地叩首,流泪乞求去雒阳诏狱自首,并散尽家财以助军费。

    陛下却诏令诸常侍,各任原职。并怒斥张钧:“真是个狂人!难道十常侍中,便没有一个好人么!”

    御史顺承帝意,诬奏张钧信奉黄巾,遂逮捕入狱,拷打致死。

    也正因郎中张钧之死,令陛下颇有悔意。这才欲将永巷令徐奉,缉拿归案。以堵悠悠众口。

    奈何天不遂愿。徐奉竟弃家潜逃,不知所踪。

    陛下翻阅先前奏疏时,见到太尉杨赐及御史刘陶的黄巾上疏,颇多感悟。遂诏封杨赐为临晋侯,食邑一千五百户。封刘陶为中陵乡侯,食邑五百户。

    当初,杨赐与刘宽、张济同为陛下讲学。且黄巾上疏,亦有二人之功,不应独自受封。于是杨赐又上疏,求分食邑与刘宽、张济。陛下纳其言,封二人及子为爵。

    于是乎。郎中张钧之死,及永巷令徐奉潜逃,引发的小小波动,随之消散于无形。

    洛阳粟市,一间密室。

    得知满门抄斩,鸡犬不留。永巷令徐奉,伏地恸哭。血泪横流。

    “狗皇帝!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1。41 波橘云诡() 
    徐奉咒骂陛下为“狗皇帝,”事出有因。

    先前,陛下给狗戴高帽,当满朝文武百官,称之为“狗官”。

    又传言,陛下曾醉酒发疯,令西园宫女与交狗媾。却不知,是否为同一只狗。

    于是乎。狗官的主人,自然是狗皇帝。

    正恸哭咒骂间,暗门忽被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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