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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之。凡诸贸易,皆以铁为货。俗喜歌舞、饮酒、鼓瑟。儿生欲令其头扁,皆押之以石。”
“弁辰与辰韩杂居,城郭衣服皆同,语言风俗有同。其人形皆长大,美发,衣服洁清。而刑法严峻。其国近倭,故颇有文身者。”
可见,马韩首领称“辰王”,辰韩及弁韩首领称“臣智”。各自国内,诸小国首领称“俭侧”。以此类推。
渎卢国乃弁辰十二国之一,因而国主位居三等,称“俭侧”。
“这……”渎卢国主先喜又忧:“却未曾听闻,何时商定。”
“事急从权。先前辰王遣使鄙国。言,心忧狗奴兴兵抄掠。今,我主已在州胡建立军港,待向倭女王讨来对马岛,再建港口一座。二港战船,往来巡视。可断狗奴国航道。贵国高枕无忧矣。”苏飞答道。
“原来如此。”渎卢国主不疑有他,这便欣然点头:“上使且安坐。我这便去调集青壮。”
“有劳。”苏飞称谢。
“俭侧且慢。”九译令笑问:“可否将此处售卖。”
“上使何意?”渎卢国主随口问道。
“如州胡、对马,一般无二。为便于通商往来,欲在此处建港。”九译令答道。
“上使此言当真?”渎卢国主大喜过望。
“自然为真。”
“若如此,又何必言钱。”渎卢国主肃容下拜:“上使高义,王上厚恩。渎卢无以为报,定当护此港,万无一失。”
“多谢。”九译令亦回礼。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蓟王择此地建港。大汉风物,自会源源不断舶来。渎卢国必因水而兴。
且本就是近海之地,一文不值。赠与蓟王又何妨。待港成,国中青壮,皆可客庸港口,出卖劳力,换取日常所需。
“何其易耳。”目送渎卢国主出帐,苏飞不禁笑叹。
“只因我主威震四海,异邦蛮夷皆心慕大汉。”南港、泉州,四海船商何其多也。个中情形,九译令已见惯不怪。
辰韩,或是秦人东渡,称谓、风俗皆与秦人相近。故称“秦韩”。
其“城栅屋室”、“知蚕桑,作缣布”、“乘驾牛马”、“嫁娶以礼”、”行者让路”、“俗喜歌舞、饮酒、鼓瑟”,以上种种,皆是比马韩文明程度更高级的标志。
弁韩与辰韩杂居,深受影响。文明程度亦显高级。
为以示诚意,随船运来许多铁质工具,充作东渡订金。引来渎卢国人无数。
“凡诸贸易,皆以铁为货”。
铁器,等同于铜钱。
三韩杂处,何来秘密。不出三日,半岛已人尽皆知。
辰王与二臣智,急忙赶来相见。
入大帐,马韩辰王劈头便问:“上使意欲何为?”
“乃奉王命,送三韩青壮,渡海布种。”苏飞笑答。
“我等尚未决断,上使何其急也。”辰王又道。
“事急从权。”苏飞仍是那段套话:“邪马台,亡国在即。若再拖延,恐不及也。且我主已除贵国后顾之忧。以州胡、对马二岛,为藩屏。屯驻蓟国水军,乃狗奴难以逾越之天堑。大王自可安枕无忧。”
“这……”正如苏飞所言。州胡、对马,正如一道屏障,横栏在朝鲜半岛与倭国列岛之间。只需有蓟国大舡驻守,以倭人之船小。想要横渡,难比登天。
见辰王面露苦涩,似有难言之隐。九译令这便宽慰道:“说是十年期,长不过二三载,至多四五年。定将国人,安然送回。”
“只是,国人尚有疑虑。未必能足数遣来。”辰王已决定暗中使坏。
“无妨。”苏飞笑道:“来去自由,绝不强求。且此去亦非直奔倭国。先转去南津、州胡诸港。待开春,再驶往邪马台国不迟。”
“为何多此一举?”辰王又问。
“需先入流民大营。调理身体,习倭语、倭俗、倭礼,不一而足。”苏飞又答:“既娶倭女,自当有所准备。若言语不通,风俗互易,乃至反目成仇,悔之晚矣。”
“上使,言之有理。”辰王无力反驳,掩面自去不提。
在蓟国横行四海的无敌舰队面前,弱国之主又如何能死硬到底。再者说来,蓟王行事,有礼有节。人岁万钱,未曾亏待。若不能成蓟王之美,必遭世人唾弃。言其不知进退,自取其辱。
故,辰王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谓开门揖盗。三韩青壮,闻风而至。一日竟有万人登船而去。
未至隆冬,辰王已追悔莫及。
1。41 铸山煮海()
“(辰韩)国出铁,濊(扶余)、倭、马韩并从市之。凡诸贸易,皆以铁为货。”
时下三韩半岛,还处于“以物易物”,“铁本位”的混乱币制时代。
此次苏飞率队前来的另一目的,便是将蓟国“铜本位”的货币体系,先行植入。让韩民深刻知晓,铜钱的便利。
故营地内,港市率先立起。
市中商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听闻大汉船队靠岸。三韩百姓欢呼雀跃,或乘牛马,或步行,三五好友,拖家带口,盛装出行,齐奔海湾营地而来。
居高远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群。苏飞不由忆起少年时,每逢春社时的热闹景象。春社,又称“二月社”,乃祀社神之盛会。社上可观百戏,尝百味,斗鸡逐犬,还有货郎游商,吆喝售卖。四方乡民皆来与会,热闹非常。彼情彼景,正如眼前这般。
这便是文明的力量。
“司马,此港唤做何名?”九译令正撰写书文,六百里传回王都。请二位国相定夺。
苏飞反问道:“九译令,何所思?”
“此港立于渎卢国境,何不叫‘渎卢港’。”九译令答曰。
“不可。”苏飞断然摇头:“若以渎卢国名相称,时人或以为,此港乃是渎卢国之港,而非我蓟国之港。”
“司马言之有理。”九译令欣然点头。此言确是在理。
苏飞手指港后西山:“此山何名?”
“未知也。”九译令摇头。
“此山形如釜。何不叫釜山。”苏飞灵机一动:“此港,便叫‘釜山港’。”
“釜山之港。”九译令笑道:“国中北新城县境,亦有釜山。《史记·五帝本纪》载:‘(黄帝)北逐荤粥,合符釜山。’所说,便是此山。”
“此山有港乎?”苏飞问道。
“山下无港。”北新城内釜山,并无港口。
“如此,釜山港,但用无妨。”苏飞笑道。
“好。”九译令遂录入书文。二人一问一答间,令釜山港提前千年出世。
蓟国之“港”,皆是“港城”。先造“一”字形拦水大坝,再造“丁”字形涉水长堤。而后沿长堤,排建“非”字形泊位。“一字长街”便是热闹的港市。长街背后,并起高楼,邸舍、汤馆、客舍、酒垆……不一而足。而后街衢纵横,不断向内陆延伸。再版筑夯土,围以垣墙。中开城门,环绕护城河。吊桥进出,圈港为城。
蓟国造港,历来如此。
只需辟有足够泊位。蓟国工匠、建材,自会源源不断,泛舟而来。蓟国造楼,皆用模组。只需人、料齐备。月造千楼,亦不在话下。
半岛渐入隆冬。马韩所部,五十余国,民众早已缩入土屋,抱团取暖。待春暖花开,推门一观。釜山港已拔地而起。追悔莫及。
蓟人营城,何其快也!
凡有三韩青壮登船,其家人便可预支半年庸金,五千蓟钱。家人亦可落户釜山港,享受诸多便利。五千蓟钱的购买力,究竟如何。港市可见端倪。先前骑乘牛马前来的韩民,只需花一千钱,便可购买一辆宽敞的机关辎车。车前设座,车后盛货。上有顶盖,前后皆蔽。可避日晒雨淋。跋山涉水,如履平地,不要太舒适。
蓟国精工铁器:庖刀、柴刀、铁铧、耦犁……应有尽有,作价百钱至数百不等。
农作机关器,韩人尚不识货。然“铁器者,农夫之死生也。”韩人深有体会。忙问购买铁器的国人,手中铜钱从何而来?
答曰:只需家有青壮登船,便可预支五千蓟钱。
举家前来,本想见见世面,看场热闹。结果,自家青壮,皆被父母欢天喜地的送入营地。签字画押,签订劵书。换回五千蓟钱。
一人可得五千,二人便是一万。自当多多益善。
且营中书佐,还言道:年(庸)金一万,先付一半。剩下一半,可足月来领。每月得钱五百。共计十月。年年如此。
便有人问道:为何来年少了五千?
书佐答曰:来年一半庸金,当付给渡海青壮,留其傍身。
又有人追问:我儿此去几载?
书佐又答:少则三五载,多则十载。视情况而定。
第三人再问:平日可有书信往来。
书佐言道:必然有。
众人这便安心。所谓打虎亲兄弟。每家少则二三子,多则四五子,甚至还有九子同船而去。辽东豪商田韶,目睹登船青壮,竟排出十里长龙。不由心生敬畏。
三韩青壮大量流失,国力空虚。而这些渡海远游的三韩子弟,客庸港口,耳濡目染,习大汉风仪。再娶妻生子,当为汉民。凡安家立命,必书信将父母兄弟,尽数劝来安居。宗亲四邻,亦会随行。不出十载,百万民众,流失大半。
三韩融入大汉,指日可待。
这便是高等文明的魔力。
后有国人削尖脑袋,不惜举债偷渡,亦要投奔西海。亦是此因。后世以做洋人为傲。正如时下四夷争做汉人,一般无二。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亘古不变之真理也。
楼桑将作馆。
蓟王亲临。
正在以右国令夏公、将作令苏伯为首的将作馆大匠师的陪同下,设计盐田诸机关器。
手当其中,便是“汲水器”。
渤海上湾,多河流入海口。淡水不断注入,使得靠近河口的湾区,海水淡化,含盐量低。唯有等涨潮时,深海咸水自行冲上滩涂,方可用来晒盐。如此靠天吃饭,自会影响盐田产量。为地尽其利。急需能随时将深海咸水,运送并注入盐田的一系列机关器。
刘备曾改造汲水罐车,运送肥水上陇右梯田。今,可否改造“汲水罐船”,运送咸水。
“回禀主公。浇灌百万亩盐田,汲水船或需建万艘。”苏伯谏言道:“即便国内船坞,皆用来建造,亦需十年。恐不及也。”
“夏公以为如何?”刘备问道。
“筑坝后,可排建天车提水。”夏公想到了水车。
苏伯又补充道:“海岸不同河流,并无流水借势。若建天车,当借风势。”
“风车。”刘备欣然点头。大利匠城,一艘艘将作大舡上,皆设有此物。技艺早已成熟。
“岸边水淡,又当如何。”刘备再问。
“当避诸水入海口。”苏伯答道:“若能掘暗渠入海,引来咸水,自是最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备心中一动:“速取图板。”
1。42 善利其器()
时下提水器,有桔槔、辘轳、翻车、天车,不一而足。
或借水势,或借人力、畜力。然汲取海水,却需借风力。海岸多强风。只需在岸边排造风车,以驱轮轴。大堤建引水涵管,深入海面,引来咸水。只需再造一新物,便可将涵管内咸水,源源不断,引上陂渠,注入盐田。
风车不稀奇。便是风力天车,而已。只是刘备图板上所画之“新物”,众人皆第一次见。
只见图中:圆筒状的中空长管内,有一条环带,仿如盘龙,绕居中长轴,螺旋向上。很像收割机的螺旋刀片。但刀组更长,刀片也更多。
刘备随手画出,见众人不解,又详说其功用:“将此物斜放入水。下端连涵管,上端接陂渠。筒内中轴,以齿轮与风车相连。随‘螺旋叶片’旋转,海水层层提升,从上端流入陂渠。”
刘备所绘之物,名曰:“阿基米德螺旋提水器”。
普遍认为是阿基米德诸多法明创造之一。后研究表明,早在公元前七世纪的古巴比伦“空中花园”,便已被熟练应用。
“此是何物?”右国令夏公叹声问道。主公每每奇思妙想,神来之笔,直令人叹为观止。
“滚筒。”刘备灵光一现,脱口而出。
汉人尚简。正如豆腐、果冻,名字不宜太长。前有翻车,今有滚筒。上下呼应,正当适宜。
“滚筒提水机。”苏伯欣然点头,遂命良匠试造。
刘备又道:“可在风车塔楼内部,仿石磨,再加一立轮。风力不足时,可由畜力辅助。”
“喏。”大匠师领命而去。
将作馆物料齐备。又有蓟王面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