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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第5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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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獠不是旁人,正是辰王胞弟。

    遥见胞弟首级,辰王两眼一黑,疼痛钻心。又知,死前犹在高叫:我乃王弟,谁敢杀我。

    不由怒从心起,转身自回。

    高举千里镜,将辰王表情,一览无余。苏飞咧嘴一笑:事成矣。

    遂将消息,轻舟传回。

    南津港,蓟国水军大营。

    横海中郎将。蓟国双壁之黄盖,黄公覆。环视麾下众将,沉声言道:“各部依令行事,随我抄掠三韩。”

    锦帆校尉甘宁、楼船校尉郭祖、破贼校尉凌操,轰然领命。

    “喏!”

    天朝上国,仁义之师。必师出有名。

    《吕氏春秋·振乱》:“攻无道而伐不义,则福莫大焉。”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辰王怒急回国。马不停蹄,召弁辰、辰韩二国臣智(国主),并马韩大小渠帅,商议对策。

    手足之仇,焉能不报。

    不过一个冬季。不毛之地,竟如雪后冬笋,造楼千栋。城中货品,更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直令人眼花缭乱,垂涎欲滴。汉人之港,早已成为辰王肉中之刺,眼中之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报兄弟之仇,抄掠港口,再付之一炬。一了百了。

    嗯,一了百了!

    将港内青壮悉数运走。环视空空荡荡的港城,苏飞浑身披甲,一声令下:“见机行事。”

    “喏!”麾下兵士,各就各位。

1。56 风向突变() 
马韩辰王骑一匹半岛罕见的高头大马。身披熊头皮甲,立于釜山坂上。远眺千楼竦峙的汉人营地。目光如狼。

    汉人。衣锦服华,楼高成夏。所穿所用,衣食住行,无不令人艳羡。时下,四夷皆以汉化为荣。三韩又如何能孤身幸免。三韩地处半岛南端,三面抱海。唯北上乐浪,才能与汉人以物易物。族中青壮不肯翻山越岭,且汉人据守关隘,如临大敌。进出皆需严加盘查。引诸多不便,更常起争执。

    于是乎,三韩习惯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并无异样,更无差池。

    岂料年前,竟有庞大蓟国船队,跨海而来。

    自泊入无人海湾,立釜山港城。

    风向突变。

    汉家风物,海量涌入。来自高等封建文明的无上风仪,亦随各式造物,一拥而入。仰慕大汉已久的韩民,完全没有抵抗。甚至连挣扎都未挣扎一下,便彻底沦陷。短短数月,一切吃穿用度,已皆与汉人比同。随之而来,便是移风易俗。维系三韩固有体制的古老旧义,半开化的愚昧懵懂,以物易物的铁器本位,自上而下,方方面面,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三韩共主,辰王大位,更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出于一名王者的警惕,无论如何,马韩辰王,亦需及早铲除源源不断舶来汉人风物的釜山港。洗掠之后,再付之一炬。掐灭汉文明的强势入侵。

    换言之,此来并非只为报兄弟私仇。

    “启禀大王,各部已齐聚。只需一声令下,便可荡平此港!”便有心腹大将,拍马赶来。

    “嗯。”一想到距离港中花花世界仅有一墙之隔,辰王难掩热血沸腾:“集中兵力先破城门,而后各自为战!”

    “喏!”心腹领命而去。

    遥见披草裹皮,仿佛野人一般的三韩联军,从荒山野岭,草丛巨石后,蜂拥而出。挥舞着许多奇形怪状,甚至看不出材质的兵器,鬼哭狼嚎,一窝蜂的向港口涌来。

    高居城头的锦帆司马苏飞,不由一声暗叹:“主公有令:杀人其次,攻心为上。”

    “喏!”弓弩手纷纷将瞄向要害的锋矢,移向手足等次要位置。

    “射!”待乱军先锋冲入射程,苏飞一声令下。

    嗡!

    曲臂机关弩,射出的利箭,密如飞蝗。城下血花迸溅,犁地般栽倒一片。

    在蓟国全面升级的机关连弩面前。三韩联军粗陋的防御,如同儿戏。许多人抱着手腕,膝盖,翻滚哭号。一时间凄厉无比。

    若非顾忌杀伤太重,影响主公种田。城头神射,早一箭穿喉。哪还许尔等在城下呱噪!

    正因控制杀伤,故未抛射。乃行精准射击。

    三队弓弩手,你追我赶,不断轮替。城头利箭,如骤雨疾风,绵延不绝。竟未有丝毫停歇。

    即便有个别漏网之鱼,冲到城下,亦被厚厚的门闸所阻。拼命砸门,乃至虎口崩裂,臂骨折断。千斤闸却纹丝不动。如之奈何!

    “司马!”见门闸前乱军越聚越多,皆手举层层板楯,遮蔽箭雨。便有队率出声相问。

    “换‘倒箭’。”苏飞不疾不徐。

    “喏!”身旁弓弩手,立刻佩戴呼吸面具,换装特殊箭矢。

    数十支附有细竹管的迷箭,被见缝插针,射入城下。须臾,浓雾滚滚。盾下乱军,接连倒地。攻击立止。

    眼看联军,接连倒伏城下,辰王心急如焚。

    急切间,忽听城头金声大作。

    箭雨遂歇。

    城下乱军,仓皇四顾,正不知所以。

    城头已听人高喝:“停战片刻,容尔等救治伤员!”

    城头连喊三声,乱军大梦初醒。纷纷拖着身旁倒地哀嚎的同伴,撤出战场。

    “司马何意?”便有曲候,赶来相问。

    “乱军已怯,与其在城下死撑,不如放其归去。”苏飞笑答:“谨记主公王命。此战攻心为上,并非杀敌。我煌煌天汉,当以德服人。”

    “得令!”

    劲弩贯穿伤口,需及时包扎。否则必血流而亡。饶是如此,大量失血,亦让伤兵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浑身乏力,如何还能捉刀再战。

    “大王!”先前心腹猛将,浑身披创,赶来相见。

    “如何?”辰王问道。

    “健儿多有折损,虽无性命之忧,却也无力再战。”心腹实话实说。

    “再攻!”辰王面色铁青。

    “大王…汉军城坚箭锐,急切间难以攻破。不如,不如……”心腹脑筋急转。

    “又当如何。”辰王怒急发问。

    将“退兵”二字按死在喉。慌乱中深吸一口气,心腹灵光一现:“不如,先就地取材,打造攻城诸器。待造好,再决一胜负。”

    “嗯……”辰王略作思量,这便点头道:“传令健儿,依计行事。”

    “喏!”心腹兴冲冲赶去传命。心中又不由暗道一声好险。大王喜怒无常。一言不慎,祸从口出。足引来杀身之祸。若非见机快,人头已落地。

    城头之上。见三韩联军砍树劈柴,捆绑简易攻城云梯。苏飞不禁微微一笑。

    曲候悄声问道:“若等贼兵诸器完备,此战难矣。司马何故发笑。”

    “贼人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已中缓兵之计也。”苏飞笑道:“无知鼠辈。倾巢来攻,却首尾不得相顾。许此刻,横海中郎将已领大军自背后登岸。尽掠三韩家小。时间,于我等有利。”

    “原来如此。”曲候恍然大悟。话说,主公惯掠人家小。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再细想。先前斩杀辰王胞弟,便为诱敌来攻。又往前想,貌似从择址立港之日起,便是行诱敌之策也!

    待贼兵造好云梯等攻城诸器,天色已晚。人困马乏,只得草草扎营,养精蓄锐,以待明日。

    苏飞却不敢大意。调派守城诸器,分配兵士驻守。直到后半夜,才紧靠墙垛,和衣而卧。

    天刚破晓,号角大作。

    三韩联军,又草草集结,倾巢而出。鬼哭狼嚎,乱哄哄杀奔过来。

    迎着一缕朝阳初升,苏飞缓缓睁开双目。

    “传令,迎敌。”

1。57 无双再起() 
刘备为藩国之主,断不可自行开疆辟土。古往今来,未有此先例。

    马韩辰王,乃三韩半岛普遍认可之共主。亦曾入乐浪朝贡。换言之,其藩主身份,亦被大汉承认,此其一。若怒而灭其国,半岛韩民将心比心,或生逆反,此其二。

    换言之。此次出兵,乃行驯化,令其畏服。而非灭国屠种。正如刘备战胜鲜卑后,容纳草原牧民不断南下归附类似。攻心为上。于是,才令釜山港守军,守城之余,尽量降低杀伤。

    自立港之日起,刘备便已预见今日之战。五万倭女,渡海而来,亦在预料之中。故才将辰韩、弁韩国中青壮,提前运来。唯一例外,便是辰韩、弁韩青壮无法入眼的倭女,却令马韩青壮为之疯狂。果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一边是大汉风物不断涌入,一边是国中青壮大量流失。此消彼长,民心浮动,国力江河日下。眼看王座岌岌可危,联盟崩塌在即。再遇胞弟被杀,悬首城楼。于是国仇家恨,涌上心头。冲冠一怒,铤而走险。

    本以为有心算无备。草创之城,破之易耳。岂料汉军早有准备。城高墙厚,箭如雨下。

    一发而不可收拾。

    兵败如山倒。

    所谓骑虎难下。若不能一战而胜,反在城下损兵折将,丢盔弃甲。联盟之内,必有怨言。本就岌岌可危的三韩联盟,当四分五裂。王位不保倒是其次,更有甚者,三韩之中,必有人投靠汉庭。沦为汉人附庸。如此,不出数代,三韩之地,当尽归汉土。当快刀斩乱麻。将汉人港口雷霆铲除。且一旦联盟抄掠港口,付之一炬。尝到甜头是其一;沾染汉人鲜血,就此势不两立,断难回头为其二。一石二鸟。当战。

    辰王想的都对。

    然他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小一只半岛飞虫,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如何能逃出蓟国四大谋主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

    传言江湖上有一种“半毒”。前后两种药剂混合入腹,才会毒发。单独去测,二药皆无毒。故令人防不胜防。“连环”的妙处,亦在于此。将一个个看似无害的举动串联,如同不断收紧的大网,最后一击致命。待瓮中之鳖醒悟,胜负已定。

    设港,没问题。

    倾销,是利好。

    客庸,也还好。

    然不知不觉间,局势逐渐崩坏。

    哪里都不好了。

    迎着箭雨,不惜折损过半,三韩联军终将简易云梯,搭上城墙。顾不得欢呼雀跃,更不敢丝毫放松。便有勇士,口衔利刃,手脚并用。向城头爬去。

    “放推杆。”苏飞一声令下。

    伴着机簧声响,完整的墙体,忽然裂开。一座座“丁”字形推杆,自靠近城头的墙体内,倾斜而出,乘势而下。将搭满城墙的云梯,悉数顶翻。

    又被后缀钢丝绳,缓缓拉回墙体。无迹可寻。

    “丁”字形推杆,类比吊桥,暗藏于上半部墙体之内,顺势而下,收放自如。

    因力道过大。竟将梯上兵士,远远击飞,惨叫落地。骨折筋断,声势骇人。

    蓟国机关器,乃为墨门顶级机关器预备。又岂是三韩联军的简易云梯,能够相抗。

    城墙忽然裂开,并有重锤落下。如此场面,闻所未闻。

    许多兵士,以为汉军如有神助。更有惊慌失措者,误认为城墙是活物。

    以讹传讹,望风逃窜。

    眼看兵败如山倒。辰王怒从心起。正欲拍马上前,砍杀逃兵。不料有国中留守军士,星夜奔来。

    “报——”军士拖着哭腔,自投马前:“启禀大王,大事不好。昨晚有大队人马,自东而来。杀入国中,破屋拆墙,将家小尽数掠走!”

    急血攻心,两眼一黑。摇摇欲坠间,双腿夹紧马腹,辰王吐血喝问:“人马何来!”

    “传言,传言,乃蓟国水军,自南津东渡!”军士哭号作答。

    “啊——”辰王大叫坠马。

    中计也!

    遥见辰王落马。本就濒临谷底的军心士气,彻底崩盘。漫山遍野,如鸟兽散。只顾逃窜,竟将城下、营中伤患,悉数丢弃。

    居高远眺,苏飞无喜无悲:“传令升闸,遣一队人马,救治伤患。各部小心戒备,切莫中计。”

    “喏!”

    此战之后,三韩再无共主。当尽数归于主公麾下。

    这便唤做“顾头不顾腚”。常有身居高位者,不仅爱惜羽毛,还夹紧尾巴做人。便是为“首尾相顾”。不轻易露出破绽。除非自愿“卖”个破绽。

    一言蔽之。脑子不全,万勿种田。

    为快速攻破马韩土冢,蓟国将作馆还专门开发了破门机关器。可迅速破门而入。

    三韩青壮尽出,家中只剩老弱。被悉数压入囚车,源源不断装船贩回。

    话说,横海中郎将黄盖,这些年来,先掠水贼,再抄黑山。换成三韩,亦轻车熟路,手到擒来。

    兵分数路,占据要冲,扼断出逃之路,先将大小部落,团团围困。再遣一支奇兵,伏于半道,截杀驰援乱军。如此便可安心抄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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