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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第5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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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璜迁居避祸。曹节称病不出。二人冷眼旁观,且看谁人能笑到最后。那时,再近前献媚表忠不迟。

    且退一万步说。永安宫未必没有机会。毕竟,大汉太子便豢养在此处。

    蓟国商都,楼桑演武场。

    歙帅金奇、毛甘,黟帅陈仆、祖山,丹杨费栈,会稽潘临,先前山越六骁帅,今为护军六司马。白精卒,除随蓟王南征北战,东征西讨,入选幕府中军。余下皆展寄在王傅麾下。故六人亦得“护军”称号。

    主公威信天下。王傅万人莫敌。六人敬服,令行禁止,并无差池。然,忽闻主公命谯县兄弟二人,统领白精卒。山越六骁帅,各自惊诧。又闻二人年轻,尚未及冠。更生轻慢之心:我等虽也算少年得志,却在江淮两岸成名已久,岂能甘居二童之下。

    今日相见,定要给足下马威。令其知难而退。

    待许定、许诸兄弟,领麾下入场。丹阳白,斜眼一看,顿时鸦雀无声。一群八尺长人,坚甲利兵,昂然入内。为首二人,一人虎背熊腰,腰大十围。一人猿臂狼腰,健硕无比。正是许氏兄弟。

    身长有鸟用。拦腰砍翻,打个对半,还能长到哪去。

    当初,刘备命良将锻造百炼凤羽,便是为补丹阳白,身短之弊。

    心虽不服,面子上仍需过得去。

    山越六骁帅,笑脸相迎,齐来见礼:“金奇、毛甘,陈仆、祖山,潘临、费栈,见过二司马。”

    许氏兄弟,亦回礼:“许定、许诸,见过六司马。”

    “初次见面,还望诸位袍泽,多多指教。”许定身材略短,却是兄长。

    “不敢。”费栈出身丹阳,豪勇居六人之冠,便由其答话:“王傅已命人传话,让我等‘谨遵号令’。虽是王傅之命,然上阵厮杀,还需刀头说话。某不才,愿捉刀一试。”

    许定含笑点头:“刀锋不利,如何杀贼。得(费)司马相试,何其幸也。”

    见许氏兄弟,全然不惧。山越六骁帅不由高看一眼。费栈更加大喜:“何人与我一战。”

    许定笑道:“所谓‘睡多梦长’,便由我兄弟,对阵六司马如何?”

    “二对六?”六骁帅皆一愣。

    “正是。”许定居高一笑。没办法,八尺和七尺,差距就这么大。

    “刀剑无眼。”费栈重重抱拳。

    “生死不怨。”许定肃容回礼。

    “散开!”费栈一声令下,演武场立刻清空大半。先前正捉对厮杀的白精卒,纷纷聚拢到外围。将二方八人,团团围住。

    六骁帅战意横生。黄口孺子,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我等自幼纵横陂泽山野。跋山涉水,翻坡越岭,如履平地。奔走逐兽,射石饮羽,血勇斗狠。最善围猎。三人可杀虎豹,五人能战群狼。

    一对一,许不分高下。若二对六,必败无疑。

    六人各自捉刀,欲速战速决。忽闻号角雄浑。昂头一看,五楼大平座,正起王旗。

    主公刘备,竟携百官出席。今日本无朝会,显然是有意而为。

    西林烽鼓,楼桑八景之一。今日乃是预演,本不对外售票。岂料主公亲临。于是乎,楼桑闻风而动。未赶上赛马的各色人等,纷纷涌向演武场不提。

    见看台观众陆续入场。许氏兄弟亦不由目瞪口呆。

    “大哥,比武也能卖钱。”许褚憨声问道。

    “兴许如此。”许定扫眼一看,豪气自生。众目睽睽,自当全力争胜。

    不多时,演武场已高朋满座。

    要说,一回生,二回熟。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捉对厮杀,力有不逮。然若品头论足,楼桑观众,各个堪称行家里手。

    先总览全场,此阵乃是斗将。

    又见一方兄弟两只,一方同族六个。顿时提起精神。

    看许定取一长一短,二张弓,并羽箭二囊,斜背身后。遂知乃能左右开弓之神射手。

    再看许褚只手举起力士需用双手持握的搪瓷板,却轻如无物,顿时了然,必是神力士也。又试架上马槊,似还嫌轻。环视演武场,许诸径直向牙旗走去。

    张衡《东京赋》:“戈矛若林,牙旗缤纷。”注曰:“兵书曰,牙旗者,将军之旌。谓古者天子出,建大牙旗,竿上以象牙饰之,故云牙旗。”

    只手一试,未能拔出。不等众人善意哄笑。便将板暂搁身旁,双手握杆,吐气开声。将演武牙旗,生生拔出。

    引满场惊呼。

    先横在手,寻出平衡支点。遂夹腋下,返回阵中。

    板牙旗,步履生风。

    六骁帅互看,各自心惊。

    五楼大平座,刘备欣然笑道:“伏、藏虎,今日小试牛刀。他日,当一战成名。”

    王傅黄忠亦笑:“此战罢,白再得良帅。”

    “许定有大将之风,当自领一军。”蓟王麒麟识英。每有所出,必有所中。此次,当不例外。

    许褚横旗架盾,将许定遮于身后。

    六骁帅亦拉开阵势,捉刀合围,飞快用蛮语提醒同伴。搜寻二人破绽。

    奈何许褚身躯庞大,宛如直立人熊。其兄虽也身长八尺。然藏于身后,却不显山露水。取走一长一短,二角端弓。长弓二石,短弓三石。从背身位置不难看出,当是左利手。

    坐看勇士相搏,乃文臣一大乐事。便是郑玄、司马徽,亦难免俗。

    郑玄笑问:“贤弟以为,谁人当胜。”

    “乃许氏兄弟。”司马徽笑答。

    “需战几合,能分胜负。”郑玄又问。

    “不出三合。”司马徽又笑。

    “哦?”郑玄轻轻点头,再问:“若只许褚一人,又当如何?”

    “一合见生死。”司马徽再笑。

    “二人合力,反不如一人。”郑玄奇道。

    司马徽言道:“二人合力,出手多是许定,故三合可分胜负。若只剩许褚一人独斗,胜负便是生死。”

    “原来如此。”郑玄欣然点头。司马徽之意,许褚出手,有死无生。

    “擂鼓。”鸣镝射空,史涣一声大喝。

    战鼓擂动,众人无比屏气凝神。

    三通鼓罢,六人齐动。

    宛如群狼搏虎,矮身扑出。

    右手百炼钢刀,拦腰砍下。寒光一闪。左手柳叶飞刀后发先至!

    

1。13 敲山震虎() 
许褚大力横扫。

    但见狂风卷旗,飞刀悉数崩落。

    先声夺人,本就是虚招。占得先机,六人左右横移。想将许氏兄弟四面合围。

    谓“首尾不得相顾”,乃围猎猛兽之诀窍。山蛮自幼习练,代代相传,合击术早已融入骨血。许褚久居淮泗,焉能不知。

    手中牙旗,往来呼啸。将六人逼退。

    便在此时,许定自许褚背后,飞身而起。

    弦如霹雳,寒芒乍现。

    恰逢六人被牙旗逼退,中门大开。不及站稳,利箭已直取面门。

    嘭!

    一箭三珠。

    特制箭镞,在金奇、毛甘,陈仆三人眉心,炸成一团赤红烟雾。

    “哦——”电光石火,满场惊呼。

    三人仰面倒地。先是头晕目眩,又变天旋地转。虽性命无碍,却皆无力再战。

    再看许定手中长弓。反曲弓臂当中崩折。足见力大而迅疾。

    “这……”众人方才惊觉,许定跃起后,竟稳稳落在被许褚夹在腋下的牙旗尾杆上。立如标枪。正取背后三石短弓,左利手弓开满月。

    居高下射,威力倍增。

    剩下三人,刀舞头顶。

    砰!嘭!

    前后二连珠箭。前箭崩开刀刃,后箭见缝插针,又中眉心。

    “哇!”祖山翻身落地,无法再战。

    剩下潘临、费栈,手中刀将被许褚挥旗击飞,便接连中箭倒地。

    果如司马徽所言,不出三合,胜负已分。

    演武场掌声雷动。如此连珠箭术,许只有深得王傅真传之太史子义,能与其一较高低。

    “妙计。”郑玄欣然笑道:“许褚拔旗,扰乱敌心。六人皆以为,许褚必是此战主力,需先行除去。于是一出手,便落了下乘。许定乘其不备,蓄力一击。先射翻三人。剩下三人,如何能敌。”

    “恭喜王傅,喜得神射。”蓟王刘备亦笑。许氏兄弟深得打野真髓。肉盾在前,吸引仇恨。神射居后,强力输出。小精英,一波带走。

    “望楼弓手,可交由许定统领。”黄忠捋须笑道:“镇守楼桑,当万无一失。”

    “楼桑距临乡,咫尺之遥。何须许定守备。”蓟王刘备已有定论:“北平长赵商上疏。言,靖陵督造,已颇具规模。原北平县,可趁机改造成北平关。此关当与南关,一东一西,储备军需,守备国境。北平关长,当授予许定。命其引许氏部曲入驻其中。与太行八径内黑山营地,上下呼应。”

    “主公因何对黑山营地,念念不忘。”右国相耿雍,起身笑问。

    “太行八径乃进出并州,挺进河西之要道。孤已与冀州牧桓典商定,黑山营寨皆交由蓟国,改造成坞堡山砦。扼守太行八径。平日便于商旅往来,战时可挡十万雄兵。”刘备答曰。

    “主公设黑山校尉,便为守备太行八径。”王傅黄忠已想到。

    “正如王傅所言。”刘备目中杀机一闪而逝:“若并州生乱,八径齐出,旦夕可定。”

    “主公为防董卓也。”司马徽耳语笑道。

    郑玄疑道:“后将军董卓,庸人之姿。身居高位,多贿赂十常侍所得,非凭战功。此人,何须我主挂心。”

    司马徽却摇头道:“自袁绍离心。董卓乃大将军麾下第一宠臣。若大将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能趁乱攫利,收拾残局者,必是董卓此人。”

    “果如此乎?”郑玄又问。

    “十有八九。”司马徽轻轻颔首。

    两人联席而坐。故互相耳语,未被他人知晓。若蓟王得知,必对司马徽颇多另眼相看。

    常闻“窥破天机”。天机不可泄露,焉能被人随意窥破。与其说窥破天机,不如说是窥破时局。

    司马徽言下之意,“二宫流血”已不可避免。

    楼桑国医馆,病院精舍。

    葛坡黄巾渠帅彭脱,自一合落败,如愿投靠蓟王。携麾下葛坡黄巾,北上蓟国,安心休养不提。群臣议论,自成一校,力有不逮。或可命其为假司马。与许定一并守卫北平关。兼顾太行八径。

    自裹挟成贼,刀头舐血,围追堵截。未曾有一日安稳。然自入蓟国,彭脱临窗高卧,全然无忧,终得安枕。人生境遇,可谓云泥之别。

    又美美睡了个回笼觉,待睁眼。只见病舍内,正矗立一儒士。

    青衫如墨,长袖翩翩。看背影,似颇多熟悉。

    “你是何人?”彭脱出声相问。

    “一别经年,彭渠帅别来无恙乎。”

    闻其声,彭脱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竟是公子。”

    青衫儒士,正是扶风侯公子,侯殷。

    “蓟王治下,公子岂敢白日来见。”一想到今非昔比,彭脱顿时安心。我乃官军,惧他作甚。

    “彭渠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侯公子答非所问:“便是神宗,亦未曾料到。彭渠帅能有今日际遇。”

    彭脱乃太平道宿贼。对教中之事,知之甚祥:“莫不是神宗遣公子来灭口。”

    “非也。”侯公子摇头道:“太平道已成往事,任其随风逝去,无须强求。神宗功成身退,俗事尽了,不日当羽化登仙。恰逢紧要关头,无暇他顾。不过是,听闻葛坡黄巾北归蓟王。渠帅名唤彭脱,某正巧滞留蓟国,故来一见。果不其然。”

    “果真如此?”侯公子神出鬼没,不可大意。

    “果真如此。”侯公子和煦一笑,如沐春风:“面见故人,心愿已了。这便告辞。”

    “不送。”彭脱满腹狐疑。

    侯公子竟堂而皇之,出入蓟国。莫非……

    彭脱翻身下榻,推窗下窥。

    果见侯公子大摇大摆,登蓟国王宫车驾,扬长而去。

    “难不成……号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平神宗,便藏身在蓟王宫中?!”心念至此,彭脱惊惧莫名。

    蓟王究竟是否知晓此事,彭脱初来乍到,又岂敢去追问。

    窃以为。侯公子此来,必事出有因。

    亦或者,正如侯殷所言,神上宗师对彭脱这尾漏网之鱼,颇多始料未及。故不惜白日现身,行“敲山震虎”。

    彭脱将信将疑,不知蓟王与太平神宗,是否暗有牵连。因其心有隐忧,自也不敢说破此事。

    所谓反常则妖。

    无论如何,侯公子乘王宫马车,往来蓟国。此等反常之事,或距揭破太平神宗,真实身份,已为时不远。

    且看彭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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