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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的确没有喝多,他当记者几年,这酒量是早就锻炼出来了。白的红的洋的啤的再加saki混在一起都能顶上好大一阵,更何况这个时代的水酒?可是不知道怎么,今夜就是有点逸兴横飞。和马扩还有他几个军中至好兄弟会合在一处,大家大呼传酒,只是放言。
今日自己对童贯立下军令状的那一番陈词,确切的说,演戏成分,不过只是占了一半。到了这个时代,跌跌撞撞,自己终于开始真正的开始影响这一场战事了。这个人生,不仅没有轻负,而且有着太多的意义!
人抛开一切顾虑,只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一件事情,这感觉当真不错。
酒酣耳热之际,萧言甚至将岳爷爷那首满江红上半阙都搬了出来,盗版诗词,果然是穿越大杀器。他不过才念了一遍,旁边马扩已经配上曲调,击桌高歌,到了最后,大家都扯开了喉咙。不分彼此的拉扯成了一团,马扩还放声大笑:“某年不过三十,已往来三国,折冲于单于面前,官衔亦至四品,官家钦赐战袍。现有再渡白沟,为大军而前,成则一举而复燕云,不成则马革裹尸,男儿大丈夫如此,岂不快哉?”
萧言看着马扩那狂态,再看看岳飞,岳飞唱着本来应该是他做出来的词,沉稳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羡慕向往的意思。
萧言当时就拍案而起,指着马扩大喝:“马兄,这复燕头功,须是我的!这一点上头,你别和我抢!”
马扩吃他一喝,只是怔怔的看了萧言一眼,然后就起身揽着他双手哈哈大笑。身边诸人,更是兴不可遏,连岳飞都大呼快快续酒!
来到这个时代,到了现在,自己似乎是有点乐在其中了呢
回来之后,他只觉得满身都是精力,小哑巴从阶上下来要搀他,萧言回到宋境之后,也第一次有了闲暇和小哑巴开起玩笑起来。正看着小哑巴嘟起的小脸得意,就感觉到郭蓉静静的目光只是从阶上投下来。
萧言的情绪这才稍稍平复下来一些,站定了身子,习惯性的挠了挠头。小哑巴则趁势绕到了他的身后,习惯性的又抓着了他的衣角,一荡一荡的。
郭蓉此次在自己回到宋境继续空手套白狼之行,支持之大,那是不用说的。也不知道这个飒爽凶悍的少女,怎么这么相信自己的
其中理由,自己也懒得去理清楚。自己在这个时代,一切都还是在挣扎朝前,多的事情,也不敢去想。可是郭蓉如此信任自己,自己也必须要有所回报。至少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两人一遇上,就得做狗咬狗一嘴毛状。
萧言只是迎着郭蓉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凶悍少女,眼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只是说不出来。
“姓萧的,你告诉我,此次回返涿州,到底能不能帮到我爹爹?还是只是你们大宋,敷衍塞责我们常胜军?你到底是凭借我们常胜军,作为你富贵的张本。还是真心实意,想要维护着我们?我思来想去,还是担心着我爹爹!”
到了最后,郭蓉吐出来的还是这样冷冰冰的话语。
萧言腾的就有点火气上来,要说自己在两头之间空手套白狼则有之,但是按照大宋这里全局四分五裂的软弱混乱模样,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比自己做得更好,带给常胜军更多的好消息了!自己是立下了军令状,再带着寥寥数十人,还要赶回涿州继续出生入死!
而郭药师,本身又是什么好人了?在历史上,他忽降忽叛,在怨军时代就出卖友军,吞并同僚部众,在涿易二州作威作福,勒逼民间供应。在童贯扶持下同知燕山府,掌握了半个燕地之后,更是疯狂扩军到了连乡兵接近三十万人,搞得燕地大饥数年。女真南下,他飞快的就翻为女真的前锋,配合攻宋
自己要不是为了痴心妄想想在这个时代,翻转这沉重无比的历史,怎么可能会自告奋勇,顺着童贯的安排入套,再赶回兵凶战危的涿州?
也许,也有对眼前这个少女的承诺在起着一部分作用。
在萧言心底,有个小小声音也在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说明,不过却被他刻意忽略了。他只是直视着郭蓉的冰冷的目光,冷着脸久久不曾说话。小哑巴似乎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的瞪大了眼睛,悄悄的抓紧了萧言的衣角,还在用力,似乎就是示意萧言要让让郭家小姐一般。
郭蓉也知道自己话说得不对,她自然知道萧言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从他能再赴涿州,就知道他不是单单以常胜军图富贵的人。她想说感谢的话,想拜托萧言尽最大努力,在此次再赴涿州的行事当中维护住她的爹爹,维护住常胜军。可是迎着萧言带着笑意,总是带着一点玩世不恭戏虐的目光,她却说不出软语央求的话来!
迎着萧言同样冷冰冰的目光,她只是咬着嘴唇说不出下面的话来。小哑巴左看看右看看,跳到两人中间,笑颦如花,合起小小双手,左边拜拜,右边拜拜,一副讨好的笑容。
萧言看着小哑巴这样,只能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小哑巴揽了过来,摸摸她的头发。
算了,和这悍妞,没什么好多计较的
“郭家小姐,此事我也只能说是尽力,大局如何,你都看在眼中。我只能在这万难当中,想法凑出最多的力量,带去涿州接应郭都管无论如何,我在涿州,和郭都管同生共死就是了有十分的力量,我做十分的事情,甚至做到十二分的努力!可是郭家小姐要以为凭借一路护送的情分,可以要求萧某人,要求大宋能做出什么不切实际的承诺,却是不能要知道,郭都管决定南归之后,就是宋臣!燕云之地,也是宋土。为大宋出力,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大宋可保绝不会丢弃郭都管,其他的,只有我们共同努力了!”
郭蓉定定的看着萧言,一双大眼,霎也不霎。眼前这个男子,再不是初遇的时候那副轻浮的小白脸模样,言谈举止气度,已经俨然有了点果决的气度。就连肩膀,也似乎比初识的时候更宽厚了一些。在那里揽着小哑巴,一副就是让人可以有点放心的模样。小哑巴也只是乖乖的靠在他的胳膊里头。
郭蓉轻轻的将头转开,不再看着萧言,低声自语:“我担心爹爹啊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未曾象如今这样害怕过。我十三岁就陪着爹爹上阵,再危险的局势,也没觉得什么这种直觉,你很难懂燕地离乱,你知道能守在自己父母身边,就是多大一种幸运?怨军初成时候的叔叔伯伯们,饥民成军,谁不是饱经离乱?怨军在辽东转战厮杀的时候,后面没有粮草器械补给,只会给辽人皮室军驱赶着冲阵,蚁附攻城,你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惨状?
爹爹总算将怨军的叔叔伯伯们聚在一起,有了涿易二州这个小小基业,还给我找了一个哥哥,这年余生活,竟然是从来未曾有过的安定我已经很知足。我是女子,很难继承爹爹这份事业,我也知道爹爹负担着多少,我只想尽自己最大努力帮一些是一些
现在就是爹爹自成常胜军以来,最大的危机关头!你逼着爹爹总算是选择了投宋,这都没什么,我只要爹爹平平安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么担心,就是这么害怕!”
郭蓉的语调淡淡的,还有一丝清冷,语调当中,也没有动太多的感情。萧言揽着小哑巴,只是静静的听着。小哑巴将自己的脸藏在萧言臂弯当中,不知道郭蓉那句话打动了她,一双星眸当中,全是雾气。
良久良久,萧言才长叹一声。
自己的举止盘算,虽说已经没有多少私心在里头,可是比起眼前这个少女单纯的念头,还是显得复杂了许多。这个时候,他又能多说什么?
难道郭药师的命运,真的会跟历史上的不一样?自己对这场历史的改变,到底是多少?
良久良久,萧言只是长叹了一声,对着郭蓉低声道:“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会做到如此而已,我也相信我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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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药师的衙署当中,已经是席开数十桌。常胜军将佐都在庭院里头,陪着萧干的那十几名侍卫举杯欢饮。而郭药师和几员位阶最尊的常胜军大将,如甄五臣,赵鹤寿等,只是在花厅当中,陪着萧干举杯。郭大郎论差遣不过是一营统领,还不够格坐在这花厅当中呢。郭药师也没有半点引见自己这个假子给萧干的意思,只是任他在庭院当中,和一众常胜军将佐同坐。
萧干自进涿州以来,就没说太多其他的事情了。看到涿州南门外常胜军逼城下的营寨,壕沟深深,寨栅新立,戒备森严,不过也就是淡淡一笑。还是郭药师自己尴尬得受不得,忙下令撤去戒备,同赏酒肉,为萧大王驾临涿州校阅常胜军贺。
萧干却当成没这么回事一般,只是一路比手划脚的说着和宋军战事的事情,满口都是宋军之软弱,而辽军之勇悍。他的口才竟然也是不错,十五万宋军雨夜崩溃的那副惨状,竟然被他描述得活灵活现!跟在郭药师身边的将领,大多知道郭药师准备投宋的内情,一个个都忍不住多看了郭药师两眼——宋军如此不堪,投他们而去,下场真不知道到底如何!
而郭药师始终神色不动,不管是一路过来,还是花厅饮宴,都是言笑如常,曲意奉承。有时追述几句在萧干率领下的辽东平乱战事,也能说到萧干心中痒处,只是不住的哈哈大笑。
花厅外头庭院当中,欢饮的声浪一阵阵的传来。入耳之处,都是大呼小叫,呼卢唤博的声音。正不知道哪些人输了酒官司,又要躲酒,只是被人捏着鼻子强灌。笑闹之声,一层高过一层。
辽地残破,连场大战又耽误了农时,粮食极其紧张,不管哪里,都是明令禁止酿酒。常胜军也不例外,现在借着萧干前来校阅宣慰的机会,才开了酒禁。这些将佐,焉能不趁机闹腾个够?再加上萧干坦然入城,摆明了并不猜忌自外常胜军,不少人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头,这酒就闹得更加的凶了。
郭药师在花厅当中陪萧干而饮,却是说得多,喝得少,非常有分寸。萧干却是一副放开怀抱的模样,已经连连干了几大臩。
外面的声浪,突然又高上了一层,笑闹的声音,简直要将屋瓦掀翻!萧干扬起醉眼,笑道:“这帮小子,这生没心没肺!郭都管,女真宋人两家犯境,俺们儿郎还是这般意气昂扬,有这等儿郎在,还怕什么南北两家大敌?”
郭药师笑道:“还不是大王调教得好!”
萧干哈哈一笑,跌跌撞撞的扶桌起身:“也罢!去看看这帮兔崽子!拿卯簿来,某来点校他们!看得顺眼的,某自然有好处给他们将来战事,还要指望这帮贼厮鸟卖力!”
郭药师忙不迭的起身,一把搀住萧干,甄五臣他们也都站了起来。
“大王,何苦这么匆忙?今日且高乐为大王接风,明日再点校他们也不迟,难道俺们常胜军还能跑了?俺们巴不得为大王永镇这涿州!”
萧干只是大笑,摆手道:“郭都管,你这是讨封啊永镇涿州,这是世袭,怎么也得再给你加个节度使衔头罢?且去且去!将来打胜了宋人,再朝某开口!难得兴致在,某这就去点校他们,也算是给这些贼厮鸟助助兴!”
他话说到如此份上,郭药师他们岂能不依。只是搀扶着萧干朝外走去,越过院门,就来到了内院空地,这里已经搭起了席棚,满满的放着二十多桌。一众常胜军将佐,正在掀臂裸袖,只是竞酒,郭药师几名心腹将领,正围着萧干那几名侍卫讨好。酒正喝道酣处,差不多人人忘形,竟然没人注意到萧干郭药师他们已经出来。
还是甄五臣抢前一步,大声厉喝:“大王暨都管到,校阅尔等,还不行礼?”
他一声喝才让众人反应过来,顿时轰的一声都站了起来,都拜了下去,酒后人的嗓门儿更大,院子里头就听见吼声震天:“见过大王,见过都管,谢大王谢都管赐酒!”
萧干呵呵一笑,伸手朝后,自然有人递上卯簿,他翻看两页,低声喝道:“郭大郎安在?”
人群当中,响起了一个冷淡的声音:“萧大王,属下在此。”
接着就看见郭大郎已经越众而出,大家入席,都卸了盔甲兵刃。郭大郎也是一身软装,收拾得利落,可一长一短两柄长刀,还是别在腰间!他是郭药师假子,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