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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如果我等仍然采取以往谏诤逼宫的那一套,恐怕所有东林人都将不得善终,被阉党迫害至死……”
历史上的东林党大败之后,就是因为不知收敛,继续在江南结党议事,遥执朝政,才最终落得全部覆灭而死的结局,孙越陵既然知道历史走向,岂能眼睁睁看着高攀龙、周顺昌等人自掘坟墓,提高声音,继续说道,“阁老方才说的很有道理,此一时彼一时,当年之我东林之所以能够重返庙堂,乃是因为光宗崩薨,天子年幼,如今我等再此施行当年之法,必将会东林惹来覆灭之灾……”
话未说完,周顺昌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他喝斥道:“胡说八道,大放阙词,高大人和阁老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
这话一说,孙越陵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此时他毕竟还是朝中有司职的官员,周顺昌只是庶民一个,如此不留情面,简直就是没把他这个东林后进官员放在眼里。
他是什么性格,岂会任由周顺昌如此侮辱?况且此时钱谦益、张溥等人尽皆在场,如果他甘心被其斥责的话,将来在他们面前如何立足,也在桌上重重一拍,立起身来,对着周顺昌喝道:“周顺昌你休要聒噪,你祸害我等东林人还少吗?如果不是你们如此一意孤行,强行逼宫的话,皇上又岂会同意阁老致仕,我师傅厉若冰也不会被放逐出京!东林之所以有今日之局面,全拜你等所赐!”
众人皆是大惊,想不到他们二人竟然当场发飙,互为指斥。
“好你个孙越陵!”周顺昌没料到他竟然敢出言顶撞,登时怒不可遏,指着他继续骂道,“一介市井之徒,奸猾之辈,狗彘不若,竟敢在满座清流之间蛊叫,也不找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的形象,真真是不知廉耻!”
此话一出,孙越陵已是气得满脸通红,气血冲脑,自他依附于东林以来,除了阉党会拿他的身世来大做文章,根本就没有人会如此鄙薄于他。周顺昌身为东林党干将,竟然也嘲讽起他的低微身世,这可是自入东林以来从所未有的事情。
正欲反唇相讥,却听得韩弱水自隔桌站起叫道:“大胆,周顺昌你现今是什么身份,竟敢对我家大人大呼小叫,信不信我拿你治罪?”
周顺昌斜眼睨去,见是韩弱水,冷冷道:“怎么?你们这是要仗着有官职在身,就想欺迫于我等么?这里可是苏州,不是福建,周中丞尚未表态,何时又轮得到你说话?”
他这一番话又将周起元绕了进去,周起元不由大皱眉头。
此时却听得高攀龙冷冷一笑,道:“好一个提刑按察副使,竟将官威抖到江苏地面上来了,不枉了我等当年在朝中对你大力提携,了不起,了不起啊!”
高攀龙如此说话,反而让孙越陵感到阵阵心惊,不由冷静了下来,知道此时乃是非常之时,没有何必与周顺昌区区计较,遂道:“高大人严重了,方才下官所说句句出自肺腑,都是为了东林大局着想,此时我等唯有隐忍等待,方能反败为胜,重掌朝政,还望大人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岂料,高攀龙哈哈大笑,道:“老夫已不在朝中任职了,孙大人还是勿要称呼老夫为大人才是,老夫担当不起啊。再说了,孙大人蒙受皇上圣恩,亲自颁赐中旨于你,这等荣耀,也是让老夫望尘莫及,佩服不已啊!”
孙越陵闻言更是感到一阵心凉,再也说不出话来。眼前的高攀龙不仅对他丝毫不留情,还拿皇上赐予他中旨来说事,分明就是一点情面也不给,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场中局势竟然转折至此,纵是叶向高也意想不到,他笑着说道:“诸位,你我皆是同道中人,有事可以慢慢商量,何须大动肝火,来来,先吃点东西再说不迟!”
周起元、钱谦益连忙劝道:“就是就是,大家都是东林人,何必搞得这么不愉快,周大人,孙大人,且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孙越陵和周顺昌互瞪一眼,方才各自坐了下来。
一阵吃喝之后,高攀龙、周顺昌此时也不再管叶向高、孙越陵了,只是转头对着钟不离、钱谦益等人说话,仿佛他们已经不在存在。
唯有叶向高的这个老乡周起元感到十分尴尬,撺掇着张缚、杨廷枢来给叶向高和孙越陵敬酒,但经过刚才一番争执,孙越陵敏感地发现,张缚、杨廷枢对他们的态度已经和以前明显不同了,冷淡了许多,虽说谈不上轻蔑,但总是刻意保持着距离,不再像开始般热情。
孙越陵心中暗叹一声,看来高攀龙、周顺昌等人在江南的影响力还是无比巨大,在他们强势插入局中之后,就连小东林首脑们的态度也被他们左右。
酒宴过半之后,高攀龙见叶向高始终没有表态,知道他不赞同自己的观念,不打算同他们一起行事,心中愈发地愤怒起来。他今日来此,本以为叶向高离开中枢,必定心中极为不快,只要自己大力相劝,一定能否劝服他按照自己的方法而为。岂料叶向高已经失去了雄心壮志,对重返朝廷一事已是漠不关心。
高攀龙心中冷笑,赵南星当年果然没有说错,叶向高就是一个见风使舵、胆小反复的小人,于是转向他说道:“既然首辅大人打算回乡颐养天年,享受含饴弄孙之乐,那么我们就不打扰首辅了,告辞!”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去。
“云从兄!”叶向高一双老眼忽然变得一片挚诚,对着高攀龙说道,“江南风景秀丽,你在朝中操劳半生,正可与家人同享天伦之乐,何苦……”
高攀龙一挥袖,打断他道:“你毋须再言了,事情大有可为,我岂会如你般退避?我们走!”站起身来,带头往楼梯那边而去。
高攀龙一起身,周顺昌、钟不离等人也站了起来,对叶向高拱手先行告退。
高攀龙走到楼梯口,忽然转过身来对着张溥说道:“乾度不是一直想要在无锡开设讲学书堂么?今日钟先生在此,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张缚闻言一阵犹豫,高攀龙如此作为,无疑是叫他们当庭而去,这可是十分没有礼数的行为,可是,为了能够将应社发扬光大,广结同辈,在无锡开设书堂,是他们的心中宏愿,如今高攀龙、钟不离能够帮到他们,这让他感到十分心动。
见他犹豫,钟不离适时来了一句,“应社复古之学,本人也是十分向往的,倘若先生能来南京讲学,本人必让犬子拜投先生门下,随先生学习经义之术。”
这句话就更有诱惑力了,张溥已经按捺不下,和杨廷枢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就起身向叶向高和周起元、钱谦益辞行。
钱谦益和周起元纵然心中不快,可是也无法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随着高攀龙而去。
很快,酒楼之上走得只剩下一桌人,只有钱谦益和周起元仍然在陪。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众人只觉得食之无味,于是闲聊一阵后,由周起元等护着叶向高登车,朝着码头而去。
坐于马车之内的孙越陵看着窗外飞雪,心中却是十分添堵,闷闷不乐。经过这一次款待,高攀龙、周顺昌等人强势而来后,让他彻底看清了自己在江南仕林中的地位。在高攀龙、周顺昌等人眼中,他孙越陵连一个屁都不是,对他冷遇若斯,不因为他在朝中担任司职而有丝毫尊重。
恐怕钱谦益、张溥等辈之所以对他表面恭敬,也全是看在叶向高的颜面之上,心中更不知是何想法,究竟对他这个出身卑微、擅接中旨的东林异类感观如何。
他越想越是气馁,愁闷之心更甚。
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韩弱水、东方胜平心中也不好受。孙越陵受辱,他们脸上也没有光彩,纵然他们这一行人受皇命赴任,可到了这江南风气弥嚣之地,竟然半点威风也耍不起来。
孙越陵胸中气闷无比,越想越是心惊。要是情况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别说改变东林党了,他恐怕要被高攀龙、周顺昌等人摒弃于外,再不为江南仕林所容。
不能这样默默等死,必须要有所作为,孙越陵猛地狠下心来,事在人为,江南一带是整个东林党的大本营,要想在东林之中拥有话语权,就必须在江南扎下根基,否则一切都是空花水月。虽然他现在不能留在江南,可是他的大部分手下兄弟未必便不能留下,只要他们在江南开花散叶,强势经营,对他将来入主江南,一定能够发挥很大助力。
张溥、杨廷枢之辈不就是被拥有极大权势的金陵会给拉拢过去了么?他整个孙府的家业也不小,如果韩弱水他们能在江南苦心经营的话,未必便不能独占一方。
想到这,他对着韩弱水脱口而出道:“弱水,有一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办,这件事关系甚大,也只有你,才能让我放心。”
韩弱水似乎一直在等这他说话,听他开口,双目精光闪闪,对着他道:“大人,莫不是想将我们留在江南?”
果然是心思相通,孙越陵点头道:“正是如此。”
大船之上,孙越陵看着孙府的人和雇来的挑夫将一箱箱物什从船上搬下,心中一阵感慨,转过头来对着韩弱水继续交待道:“从今日开始,你们便留在苏州全力经营,一切以你为首。你们要在江南广购房屋田产,将我们落下的生意一一回复,这是其一;其二,我会修书二封,一封给四川白石城楚镇南,让他与你互为通商。另一封给三十六道武承德,让他们那边也照顾照顾你们的生意;其三,你不仅要经营诸般生意,还要结交当地权贵,尤其是以张溥、杨廷枢为首的小东林,纵然不能将他们拉拢过来,也要与之保持密切关系,让他们认同我们。”
韩弱水一脸郑重,仔细听着孙越陵的吩咐。
孙越陵接着说道:“光靠这些可能还不够,你们还要向金陵会学习,尽力为江南士子提供便利,支持他们开设讲学书堂,圈结成社,并请一些名家、大儒来为他们讲学授课。”说到这里,从身后拿出一摞书册来,放在韩弱水身前,语重心长道,“我们东堂的讲学授课,不仅仅是儒家经义,这些内容同样都是十分重要的,你要逐步影响他们,让他们将这些书本作为讲学的侧重方向。”
韩弱水拿出书目来一一看过,只见都是《农政全书》、《火攻要略》、《几何原理》等书,不由讶道:“大人,这能行么,毕竟江南士子们对于儒家经义更为看重,这些实用治世之学,他们能读得懂,听得进?”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将你留下来主持江南大局,你肩头上的担子很重啊!”孙越陵慰叹一声,将他们留在江南也是迫不得已之法,事情不去做,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能成功?继续道,“这都是当年在京师之时,徐光启老先生送与我的书册,你要将这些书刊印出来,广为散布,请一些懂得这方面的人来传讲,要想办法让这些书籍成为江南一带流行的书册,纵然那些书生们一时之间不能认同,也要让他们知道这些书的重要性和实用性。”
韩弱水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力去做。”181
第376章 亮剑精神()
张之奇沉思起来,敌人既然已经退往大小凌河,那么他攻克大凌河堡,凭之应敌的想法自然落空,如今他们的马力已快耗尽,豪格就在身后,他们迟早要被追赶上。
眼下形势可说是万分危急。
方逸尘讶道:“张都督,为何你身边只剩这么少的人,难道其他的人都战死了?”
张之奇道:“那倒不是,其他人的应该都撤回锦州了。我身边的这两百骑,就是用来吸引豪格主力的。实不瞒方兄,眼下敌人的骑兵就追在我们身后,可能转瞬即至,我们现在可说是前后受敌,无路可逃。”
方逸尘闷哼一声,道:“是吗?既然如此,那就不如何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让建虏知道我们大明儿郎并非都是望风而逃的懦夫。”
“说得好!”张之奇被他的豪情感染,亦大声说道,“既然走不了,那就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大丈夫有死而已,岂能被区区鞑子吓怕?”
方逸尘笑道:“好,就让你我联手,杀他一个血流成河,就算战死,也要拉豪格那厮做垫背。”
此时,他们身边的一名骑兵突然说道:“都督,俺是这的人,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一指西面道,“那边不远的地方有个李家屯,三面都是山坡,只有一个入口进入屯子,或许俺们可以在那里阻击敌人也说不定”
“哦?”张之奇眉头一挑,眼下他们马力耗尽,在外野战只能任人宰杀,如果真能避入那个屯子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坚持下去。
于是点了点头,对着那名骑兵道:“不错,你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