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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朝天子()
朱徽妍果然没有骗他,几日之后,孙越陵就得到了天子召见的谕令。他不敢马虎,穿上了大明朝的官服之后,跟随着前来宣召的太监进入了皇城。
这还是他第一次穿上明朝的制式官服,感觉很别扭,尤其是他这种不入流的品级小官,一身绿色的宽大官服,腰间青色乌角带,胸前刺绣是一只鹌鹑,走在路上更是惹人注目,诧异他区区九品官,居然也能进入皇城。
孙越陵一路保持沉默,没有向宣召太监问东问西。他实在是品级太低了,在这皇城里面,随随便便走过的都是七品以上,他一个九品小官,在京师各路衙门里面,实在是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孙越陵自知身份,所以不敢举目张扬,他也不屑于那些一入皇城就自以为是、左盼右盼的官员,仿佛不如此就不能显示能够得到天子召见的殊荣一般。
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跟着传召太监,按例在午门外接受了禁卫的检查之后,他们从皇极门侧门而入,一路过了皇极、中极、建极三殿,最后来到了天子寝居的乾清宫,那名太监让他在殿外候着,进入里面通报去了。
孙越陵看着殿外露台上的铜龟铜鹤,心中一阵感慨,居然真的进入到大明朝廷的决策中心——紫禁城了。
此刻,他的心情很是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天启皇帝要对他说些什么,而他也不知道究竟该以何种状态来回应天子。
皇城果然是斗角森严之地,每道桥、每扇门、每座殿,都有持械的禁卫们把守,不时还有巡视的禁卫们穿插而过。乾清宫前的十几名侍卫更是虎背熊腰、精神熠熠,一看就知道是身怀武艺的好手。
片刻之后,他终于得到了太监的召唤,在乾清宫内东暖阁御书房内,见到了当今的大明天子天启皇帝。
“下官孙越陵,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甫进御书房,孙越陵按照宦官教导,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孙卿平身!”坐在龙书案后的天启皇帝的声音传入耳中,虽然是圣威赫然,但依旧带着少年聪嫩的口音。
“谢皇上。”孙越陵起身之后,仍旧没有抬头,毕竟第一次觐见天子,他心中也是十分紧张,不敢乱了规矩,怕给人留下“不尊章训”的印象。
天启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对着他说道:“孙卿曾替朕挨了闻香会妖人一掌,于朕有恩,且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孙越陵闻言抬头,一脸的淡定,口中说道:“为陛下效死,乃下官之本分!”
天启笑了,说道:“孙卿忠勇,朕心甚慰。但是,朕可不希望你为朕而死,你要给朕好好活着,为我大明效力。”
心中也是一阵谓叹,果然如皇后所说,孙越陵是个英俊不凡的青年才俊。他虽然当日在紫光阁上远远看过孙越陵,但毕竟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如今孙越陵站在他面前,登时让他觉得此人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孙越陵也在打量天启,眼前的天启皇帝,年纪不大,似乎在十七岁上下,一身明黄龙袍,身材消瘦,眉目清俊,眼中更是有一种柔和平顺的光华。
他知道历史上的天启皇帝,被后人说成是昏庸无道、贪图玩乐的****木匠皇帝,只懂得宠信奸党,对朝廷中的正直大臣不予待见,罔顾生死。但是,孙越陵曾私下认为,倘若一个人痴迷于某种东西,技近乎道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愚蠢到哪里去的。
因为要成为一个绝壁的艺术工匠,说他心性邪恶、痴傻昏庸,他是第一个不相信。他反而固执地认为,天启皇帝是一个聪明绝顶、心灵手巧的皇帝,正因为他聪明,他好思,所以他才可以在工匠领域独辟一帜,自领风骚。
——在孙越陵后世看过的书里记载,天启皇帝做成的木匠工艺品,拿到当时的市场上去卖,可以卖出不菲的价格。纵然这里面有太监史官们夸张的成份,但天启的手艺精良,也是不争的事实了。
如此聪明灵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阉党一面之词所蒙蔽,任由他们对东林党人大开杀戒而不闻不问呢?
所以,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天启故意放纵这些阉党们对东林党人大肆打击构陷,而达到掌控朝政的目的,又甚或是,他早就对东林党人的施政纲领有所怀疑,对东林党人十分不满,所以才借着阉党人的手,来除掉这些只懂得高谈阔论、不干实事的东林君子。
孙越陵心中千思万虑,口中却说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一定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解难。”
天启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你在校场上格毙了朕的金吾卫都司,可是让朕痛失了一员爱将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孙越陵心中惊惧,他最怕的就是此事,连忙俯身下跪,以首叩地,说道:“微臣也是情非得已一时失手,如果不是如此,恐怕微臣早已经被裴都司斩杀当场,微臣实在是为了自保才出手过重,还望陛下明察!”
虽然孙越陵知道有阁老文臣和皇后在背后为他撑腰,但此刻面临的是当今的天子陛下,皇权在上,万一他突然变了性子要拿他治罪,他也只能负手就擒毫无办法。
见到孙越陵叩如捣蒜,天启心中十分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孙越陵虽然有阁老和皇后说情,但毕竟在他面前没有跋扈无状,而是如此顺从驯服,让他心中慰定,当下说道:“孙卿放心,朕知道你是为了自保而一时失手,不得已才杀了裴都司,朕不会怪你,朕赦你无罪。”
孙越陵听到他如此说,这才放心了心中一块大石,再次磕头道:“谢陛下恩德,谢陛下不杀之恩。”
天启一摆手,说道:“你起来说话。”
孙越陵道:“是。”站起身来,感觉他的后背已经是一片冰凉,出了一背的冷汗。
天启又道:“阁老和皇后向朕大力举荐你,说你忠勇过人,可当大任,要朕好好的奖赏于你。”顿了一顿,道,“连朕的皇后对你都如此推举,可见孙卿必有过人之能。”
孙越陵连忙俯首说道:“微臣惶恐。陛下不杀我,我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厚颜妄求赏赐。”
天启笑了起来,说道:“孙卿不用过于自艾,朕说了赦你无罪,你大可安心便是。朕不仅要赏赐你,还要让替朕去做一件事情,你可愿意?”
其实他心中,根本就不在乎区区一个亲卫都司的死活,刻意提点此事,也是对孙越陵警醒一番,让他知道谁才是这个皇城的主人,并且,裴东来在后宫中滋事,擅自杀死贵人一事,他又岂会不知,只是一直装聋作哑,不愿意对魏忠贤进行惩处罢了。
孙越陵道:“陛下但请赐示,微臣敢不效死。”
天启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现在任职何处,官居何品?”
孙越陵回话道:“微臣在国子监任职,为九品学正。”
天启凝神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朕知会内阁和吏部,赐你连升三级,去刑部当个都事吧,也好为朕效力。”
孙越陵惊道:“陛下,微臣非是科举出身,如此妄受功名,恐怕会惹来朝廷非议,微臣万死不敢受命!”
天启皱眉道:“这个……这样好了,朕赐你同进士出身,再赏银带玉佩,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安心任职了。”
看孙越陵还欲争辩,天启不悦道:“朕金口玉言,说出的话还能改吗?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到刑部去,是去为朕办事的,你以为是派你去享乐的吗?”
孙越陵无奈,只得再次跪下叩首,说道:“谢陛下恩赐,微臣领旨便是。”
天启这才转怒为喜,说道:“你听好了,你这次去刑部,有一个重要的差事要你去办,务必给朕办的妥当无碍,否则,朕将剥夺你的功名,再将你下狱治罪。”
孙越陵一阵忐忑,天子亲口训示,不知道又有什么艰难的任务要交给他去办。
他能将天子亲口交办的事情办妥么?
出了皇城,孙越陵紧张的心情才得以放松下来,心想皇帝果然不是吃素的,又是恐吓又是威逼,胡萝卜加大棒,让他在殿内汗出如浆,惊喜难明。
如此一来,他更是坚定了天启并非是后世史书中所载的傻瓜君主,分明就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帝王。如此一个帝王,怎么能容忍东林君子们一手把持朝政,互结朋党?
看来,后来东林的覆灭,很大程度上并非是被阉党打压所制,而是天启皇帝实在无法容忍愈渐跋扈的东林诸人,所以才借阉党之手除去东林。
只是,他在这东林势力和皇权之间,究竟该如何取舍呢?
孙越陵此时也想不明白几年之后的事情,他此刻最为揪心的就是天启皇帝交给他办的差事,这可是一件十分难办的事情。
天启的意思是,闻香会在京师之内的势力虽然已经覆灭,但会主徐鸿儒依然逍遥法外,仍未授首,有这个武功高强的妖人窥视一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跳出来行刺,天启始终感到如芒在背,心中难安。
所以,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找出徐鸿儒,将其缉拿归案,明正典刑。
第107章 姜是老的辣()
本来这种缉拿反贼的事情,交给厂卫去执行更加合适,毕竟他们的缇骑遍布天下,耳目众多,更能打探出反贼的藏身之所。
但是,天启固执地认为,徐鸿儒经营多年,一心要杀他而后快,极有可能潜伏在京师附近伺机再次出手,孙越陵又在关心堂中兼任东堂主,更适合查缉此事,所以将他任命为刑部都事,专司查处徐鸿儒一案,并让锦衣卫密切配合,协同行事。
要找出徐鸿儒的藏匿之所,再将其缉拿归案,这可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孙越陵心中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况且徐鸿儒的武功高强,要捉拿他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当他被接引太监领着,走往通向建极殿的青石路上之时,忽然见到前方左侧一行人迤逦而来,走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朱徽妍公主,只是他身旁还有一名年少的公子,穿着黄色的四爪蟒纹龙袍,神态冷峻,颇有威仪,二人身后跟随者几名太监宫女。
冤家路窄,孙越陵想不到居然又碰到她,只得躬身上前施礼,说道:“下官见过公主,愿公主贵体万福!”他不知道朱徽妍是否还在生气,所以故意说话试探她的口气。
朱徽妍没好气地对他说道:“皇帝哥哥封了你的官吧,看你一脸得色扬眉吐气的,这官可不小吧?”
孙越陵心想你这不是冤枉我吗,我哪有满脸的得色,口中却恭敬答道:“让公主见笑了,蒙陛下恩赐,下官准备去刑部担任都事一职。”
朱徽妍道:“哦,皇帝哥哥让你到刑部去了,都事可也不小了,是从七品,你可是连升了好几级啊,你这提升的速度,恐怕已经超过了太常寺少卿杨涟了。”
杨涟是东林党中的干将,当年在“移宫案”中表现俱佳,六日白头,所以后来深受东林器重,在内阁提议之下迅速擢升,在一年的时间里,由正七品的兵科都给事中连升到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是朝廷上公认的坐火箭提拔之人。
孙越陵不敢托大,说道:“还是多蒙了皇后娘娘和公主的厚爱,下官才能有今日,下官不敢忘记娘娘和公主的举荐之恩。”
朱徽妍忽然说道:“你今日怎么如此端重,这可不符合你平日的为人作风啊,莫不是见了皇帝哥哥,给吓住了?”
孙越陵心中暗骂,朱徽妍这是在报口舌之仇,对他当日的轻薄态度还以颜色,只是当众之下,他又不好顶嘴,只得说道:“公主错怪下官了,下官一向是谨慎自持,稳重贤德,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浮之人,公主如此说,真是让下官汗颜无地,不知如何自处了。”
他说的是老实的场面话,但此刻落在她耳中,反而更觉得滑稽有趣,朱徽妍轻笑一声,不依不饶道:“看来我还真是错怪你了,你当真是一个老实厚道之人!”
孙越陵心中恨不得马上出眼相讥,但口中却道:“公主所言甚至,下官一向如此。”
朱徽妍似乎很享受现在他卑躬屈膝的态度,说道:“嗯,既然你如此忠厚老实,本公主即刻去劝说皇后娘娘,让他为你挑选一位贤良美貌的王公贵戚的女儿,赐婚于你,这也是皇后娘娘早就关心之事。”
孙越陵恨的牙痒痒,但也只得说道:“娘娘和公主抬举了,下官一介书生,出身卑微,哪里配得起王公世家之女,公主切莫再说此事了,真是折煞了下官。”
朱徽妍听他如此说,仿佛出尽了胸中的闷气,神情变得极其轻松自得,脸上也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