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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八名皇子彼此分为三大派系,其一是以太子李鸿为首,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为辅的“东宫派”;其二是以寿王李瑁为核心,庆王李琮和荣王李琬为辅的“宁邸派”(因为李瑁幼时在宁王李宪府邸生活了十多年,故称之为“宁邸派”);其三乃是以忠王李浚为首,永王李璘为辅的“别殿派”(因为忠王李浚出生在长安东宫之别殿,故称其为“别殿派”)。
东宫派和宁邸派为了争夺太子之位,近几年来在大唐朝廷和后宫杀得是头破血流。东宫派在后宫的支柱是太子李鸿之母“赵丽妃”,宁邸派在后宫的靠山是寿王李瑁之母“武惠妃”。
而别殿派在东宫派和宁邸派的斗争中保持中立,在三派之间别殿派势力最弱,后宫内只有忠王李浚的母亲“杨贵嫔”才能提供一些微弱的支持。
武惠妃、赵丽妃和杨贵嫔这三位妃子中,武惠妃最为受宠。武惠妃原名武无载,其父恒安王武攸止,其母郑国夫人杨氏。她是武则天的侄孙女,因父亲早逝,得到武则天庇荫自幼于宫中长大。玄宗李隆基即位后将武无载赐号为惠妃,虽只将她封为妃,但宫中对她的礼节却等同皇后。
太子李鸿不是武惠妃所生,武惠妃一心想让自己亲生皇子李瑁成为太子。武惠妃和李瑁一方面得到了朝廷中武周遗留势力的支持,另一方面也得到武惠妃母族弘农杨氏的资助,因此宁邸派在朝中的声势与东宫派不相上下。
赵丽妃出身相当卑微,原本是潞州的倡伎。玄宗李隆基还身为临淄王时,一次偶然的邂逅,遇见了才貌双全、能歌善舞的赵氏,李隆基对其一见钟情相当喜爱,便将赵氏纳为侧室宠极一时。赵氏后来被封为丽妃,生下了玄宗的第二子李鸿。随着武惠妃受到玄宗隆宠,赵丽妃渐渐失宠。而东宫派与宁邸派多次争斗,也都因为赵丽妃的失宠而落于下风。
杨贵嫔也出身于弘农杨氏,其母与武周女皇“武则天”之母为同族。杨氏为人谦恭,生下忠王李浚后,因为当时的太子妃王氏无子,杨氏于是将李亨交由太子妃抚养。按说从弘农杨氏的立场出发,别殿派应该全力支持宁邸派夺取太子之位。之所以到现在还保持中立,是因为忠王李浚的养母“王皇后”。
玄宗李隆基废王皇后,将武氏封为惠妃提拔为后宫之主。民间一直传闻,王皇后被废就是武惠妃暗中使手段。忠王李浚虽然不是王皇后亲生,但却是王皇后亲养。王氏将李浚接到自己身边,对他百倍呵护,极为疼爱。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别殿派都不会倒向宁邸派。
东宫派主要力量集中在河北幽州一带,李鸿门下只有一小部分官员任职于中央各个机构,其余大部分官员都是河北道的世家子弟。鄂王李瑶遥领幽州都督、河北节度大使,光王李琚遥领广州都督、五府经略大使,两人都是太子李鸿的左膀右臂。
宁邸派主要力量集中在关内道,以弘农杨氏为首的关内中小世家官员都集中在宁邸派麾下。由于寿王李瑁年纪尚幼,宁邸派主要依靠庆王李琮和荣王李琬来与世家大族打交道。在武惠妃的干涉下,庆王李琮遥领安西大都护兼安抚河东关内陇右诸藩大使,荣王李琬则实授京兆牧兼遥领陇右节度大使。宁邸派在京都长安拥有极大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其余两派。
别殿派全部力量都集中在军方,忠王李浚领朔方大使、单于大都护,曾率军大破进犯大唐东北边境的奚、契丹等部落的兵马,被玄宗李隆基称之为“皇家小李广”。永王李璘的舅舅是十大节度使之一,剑南节度使郭虚己,炼神还真期的兵家大修士。
对于缺少军方支持的东宫派和宁邸派来说,别殿派都是必须要争取的盟友。同时,由于缺乏文官势力和世家势力的支撑,别殿派也被认为是最不可能夺取到至尊之位的势力。
忠王李浚和李阎浮交谈了一会,互相通报了家门。李浚得知了李阎浮就是名满海西的“晨曦剑星”,李阎浮也知道了李浚就是大唐知名的“神箭皇子”。两人都有军旅的经历,初次见面就一见如故。李浚提出要用马车送他回位于兴道坊的家,李阎浮推辞了一会,在李浚的坚持下,也不再客气。
李阎浮和李浚两人坐在车厢内,李浚的仆人钟叔坐在车厢外挥舞着马鞭,马车缓缓往前行进着。车厢内空间不大也不小,两个人坐是绰绰有余。两张软垫放在车厢内,一张小桌上摆着精致的茶壶。李浚给自己和李阎浮倒了两杯茶,然后举起瓷杯说道:“贤弟,为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李阎浮举起茶杯,回了一礼后将茶水一饮而尽。忠王李浚放下瓷杯,看着李阎浮,欲言又止。龙鸦夜风站在李阎浮肩上,好奇地看着李浚。
“三殿下,有何赐教,还请明言。”李阎浮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赐教谈不上,不过却有一事,本王确实是百思不得其解,还请阎浮贤弟一起参详一二。”李浚开口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东宫派和宁邸派,还有自己的别殿派的情况,随后话锋一转继续说,“你说巧也不巧,正好为兄今天前来青龙寺上香,就遇到了刚才那么一幕。这落到有心人口中,难免不会怀疑为兄。要说这来的也太巧了吧?偏偏是为兄出现,才有石弹从那城墙下落下,而砸向的人居然是岐山派当代嫡传。”
“三殿下的意思是,刚才那事不是意外?”李阎浮故作不解,问。
“这不是很明显吗,阎浮贤弟就不要故意装傻了。对于贤弟而言,刚才那枚石弹即是一种试探,更是一种警告。”李浚直视着李阎浮,说。
“那对于三殿下而言呢?”李阎浮反问道。
“那就要看父皇怎么样想了。实话说,换作是我,也会怀疑。宁邸派在长安拥有莫大的能量,而我们别殿派在军方有不少支持者。在外人眼中,这事要么就是宁邸派所为,要么就是我们别殿派所为。”李浚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头疼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 案中之案()
李阎浮和忠王李浚在马车内相对而坐,车厢中点着味道深沉的檀香,缕缕烟气袅袅而生,在李阎浮两人的身旁舞动。
“从我离开岐山开始,就没有隐藏过踪迹。这一路上有心人要发现我的行踪,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李阎浮想了一会,开口说道,“如果要说是警告的话,我想不通你们几位皇子有什么好警告我的?不管是从岐山派而言,还是从太史局而言,皇位之争我们从不干涉。三殿下,我看是你想多了。皇上自有明断,不必多虑。不过这事确实有点意思,没想到我才进长安城就有人送上这么一个大礼。”
忠王李浚听到李阎浮的话,也不再多想,抬起头对李阎浮说:“阎浮贤弟说的有道理,父皇那边自有明断,是我杞人忧天了。不过贤弟年纪轻轻,修为就如此高深,这小小一个石弹也想用来警告贤弟,想想也真是好笑。”
“是好笑,不过我笑的有些人真是胆大包天。明知道我奉岐山派老祖之命前往太史局入役,居然会在天子脚下干出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来,这哪是警告我李阎浮,这分明是打太史局的脸,打我家老祖的脸,打皇上的脸。”李阎浮一边说一边倒了一杯茶,递给肩上的龙鸦夜风,让它喝。
“哎,说到这个就气人。我大唐朝廷这些年来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瞻前顾后,生怕引起某些人的反弹。即便就是这样,各种状况依旧层出不穷。我们倒是顾虑重重的,可人家根本就无所顾忌。远的不说,就说说太史局秋官正被害一案。”李浚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停了下来,看着李阎浮不好意思的继续说,“抱歉,贤弟。为兄不是故意提起这事的,哎,云景兄可惜了。”
李阎浮摆摆手,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要说这些大唐皇子,还真是没有一个简单货色。这些年在海西闯荡,形形色色的人李阎浮都见过。老奸巨猾的贵族伯爵,沉浮极深的封疆大吏,两面三刀的税务官员,看似平凡的白奕密探;栽在他手上的人也有不少,但比起这些龙子龙孙来还是差了许多。
这些皇室子弟年纪轻轻就深谙厚黑之道,就连这看似豪爽,一副军人做派的忠王李浚也不能幸免。刚才他们简简单单几句话,蕴含了大量的信息。李浚一方面通过交谈向他示好,另一方面又试图将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传递给李阎浮。
简单的说,李浚是想告诉李阎浮,刚才延兴门边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他们别殿派所为。但是不是东宫派和宁邸派策划主导的,他也不敢肯定,不过这两派皇子势力最为可疑。
李阎浮通过回答告诉他,自己暂时不会怀疑他们这些皇子势力,因为他们互相之间没有触碰到彼此的核心利益。同时,李阎浮也代表太史局和岐山派发出了警告,任何攻击太史局人员的行为,都是在打大唐皇帝陛下的脸。
李浚马上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明确的告诉李阎浮,他是站在皇帝李隆基一边的,也是站在太史局一边的。而提起李云景,一方面是想表明他跟李云景有不错的私交;另一方面也是想提醒李阎浮不要那么自信,东宫派也好,宁邸派也好,其它别的什么势力也好,总之现在的状况就是太史局面对着一位未知的敌人,谁都值得怀疑,包括大唐皇子们建立的势力。
短短几句话,李阎浮越发觉得长安城的局面看似平静,其实水很深。大唐朝廷相对与海西朝廷而言,更讲究“隐而不显、含而不发、心思如海、喜怒无形”;大小官员表面上皆是其乐融融,私底下却是暗招不断。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大小派系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大唐想要办好一件事,很多时候不能用蛮力,要学会用巧劲,抽丝剥茧找到要害。
“三殿下从军多年,阅历丰富。在下还正想请教,不知三殿下对崔灿失踪一案怎么看?”李阎浮转开了话题,开口询问道。
“怎么,阎浮贤弟还没进太史局就开始办案了?”李浚笑着拍了怕李阎浮,“你这也太积极了吧,咱们大唐像你这样的官员可真是太少了。”
“三殿下说笑了,在下是真心向殿下请教。”李阎浮拱了拱收行了礼。
“请教不敢当,一点拙见请勿见笑。”李浚看着李阎浮的样子,也认真了起来,“清河崔氏乃是我大唐顶级名门,朝中不知道有多少大臣是出自清河崔氏。要说对朝政的影响力,那真可谓是一个崔氏顶上半个儒门。贤弟,就这样偌大一个世家,往往一颗老鼠屎,也能坏了一锅粥。”
“怎么?难道是这崔灿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事?”李阎浮问道。
“那倒不是。”李浚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这事发生在一年前,那时候贤弟你估计还在海西,没有听闻也不奇怪。不过在大唐,这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忠王李浚说的事,在大唐还真是老少皆知。唐历1861年,家住长安靖安坊的清河崔氏后人,任职兵部的从六品上“库部司员外郎”崔平之因涉嫌泄露军事机密,被丽竞门捕获。这事在民间引起了万千议论,世人将其称之为“靖安案”。
话说清河崔氏代代传承,杰出后人无数,但无论是多大的名门世家,总有那么几个混吃等死的不肖子弟。崔平之自幼不喜习武修炼,既然你武的不行,文的总要压人一筹吧?这位崔兄弟不是,也许是出生在世家高门的缘故,崔平之于治国之学上毫无建树,平生唯一的喜好就是美酒与女色。
在家族的安排之下,崔平之进入长安官场任职,八年时间愣是一步也没有提升。八年前是从六品,八年后依然还是从六品。在库部司员外郎的位置上,他一坐就是八年,不思进取每日得过且过。最常干的事,就是召集一票狐朋狗友出入风月场所。对此他还振振有词,对外大谈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道。
唐历1861年的清明,如丝细雨洒落大地,老树新芽在春雨中油然而生。这世间的一切都在春意下显得生机勃勃,而崔平之那颗不羁的心又开始骚动起来。
这位崔老兄带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到渭水河畔踏青,一行人饮酒作乐玩的是不亦乐乎。要说也巧,紧挨着崔平之一伙人的是一位外来的波斯胡商余狄。这余狄与崔平之两年前在兵部侍郎孙子的满月酒宴上见过一面,也算是相识,余狄就带着自己新纳的一房小妾过来敬酒。
这女子就这么婷婷袅袅扭动着柳条细腰随着余狄走了过来,她虽然脸上带着丝巾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光是这惹火的身材就引起众人一片吸气声。崔平之更是连眼珠都差点蹦出来,这视线毫无顾忌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