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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按察使带着陈迪、张老推官、徐巡检,梁二黑押着刘鸣天,来到刘府后院。
后院之中,果然有一棵松树。
几名按察使衙门的官差拿着铁铲在松树底下一顿挖掘,果然发现了一个包袱。
解开包袱,里面赫然是一颗头颅!
高按察使吩咐道:“将县丞刘鸣天看押起来!”
高按察使支开众人,只留下陈迪一人。
“师侄,这下可以定那刘鸣天的罪了!”高按察使道。
陈迪有些担忧的说:“仅凭着这头颅和丽春院粉头的旁证,似乎不能给刘鸣天定罪。”
高按察使大笑道:“如果刘鸣天亲口承认呢?”
陈迪有些惊奇。这刘鸣天怎么会亲口承认杀了王朗?
陈迪道:“还请师叔明示。”
高按察使道:“师侄你还年轻,不懂讼狱里的门道!本院在刑部呆过十余年,刑部审犯人的刑法,足有二十多种!看那刘鸣天平日里养尊处优,估计连一两种刑法都受不住!他落在本院手里,不怕他不招!”
陈迪说:“原来如此。”
高按察使微微一笑:“这匿名信来的还真是时候。是吧,小师侄。。。。。”
陈迪明白,高按察使十有**知道这匿名信是他炮制的。
陈迪小声说:“是啊,对了师叔,按照大明律,杀人嫌犯的家财,要地方官先封存。待到刑部给犯人定了罪,再行处置。”
一说到钱,高按察使眼里又放了光:“那是自然。”
其实高按察使之所以这么热心的帮着陈迪办那刘鸣天,原因有二。一来,的确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刘鸣天是布政使王平石的人。他办刘鸣天,是为了给王布政使一点颜色。二来,高按察使早就听说沁阳刘家富甲一方,他是看上了刘家的家财!
陈迪道:“师叔啊,这刘家家财太多。想要查封颇费人手。可县衙里的三班衙役,都是那刘鸣天的人!”
高按察使摆摆手:“没关系,谋杀皇亲是大案,按察使衙门主管一省讼狱,自然要介入。本院就从按察使衙门中,抽调一百官差给你。你带着人,赶紧封了刘家的家财!剩下的事情嘛。。。。。”
陈迪微微一笑:“师叔放心!师侄我虽然年龄不大,官场中的规矩,家父也告诉过我不少。刘鸣天的那些个不义之财嘛,嘿嘿,自然少不了师叔你的!师叔为民除害,我这就替沁阳的一方百姓给你叩头了!”
高按察使没想到陈迪这个少年县令如此上道,赶紧扶起陈迪:“师侄大可不必如此!为民除害本就是我们做官的本份。。。。。。”
真如高按察使所说,刘鸣天一落到了他手里,没审几次遍招人了。这其中,刘鸣天不知道受了多少皮肉之苦。
想这刘鸣天盘踞沁阳几十年,身败名裂却仅仅是一个月之间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卷入了严、翟二人的党争。党争不分官职大小。只要你是其中一党的成员,就要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
高按察使这种从三品官员,想要办一个县城的豪强,不过时举手之劳罢了!
陈迪带着按察使衙门的官差,将刘府围了个严严实实。
好了,开始抄家吧!
第二十九章 抄家与分赃()
按察使衙门中的一名蒋姓千户,带着一百多官差将刘府翻了个底朝天。
蒋千户悻悻的对陈迪道:“唉,怪了,这查了半天,竟然只发现了官平银六百两。”
陈迪心中骂了那千户一声废物。大明嘉靖年间官员贪污成风,藏金的法子亦是花样百出。陈迪当初还写过一篇明代官吏暗格藏金考。刘鸣天在沁阳经营多年,他府里怎么可能就六百两银子?
陈迪决定亲自动手,在刘府中寻宝。
他先来到刘鸣天的书房之中。书房之中,有一个书架。
陈迪清楚,明代官员的书房书架后,多有夹壁。
陈迪对蒋千户说:“让你手下的人移开书架,然后用大锤击墙!”
几名官差听命移开了书架,拿着一个大锤使劲的敲墙。
“嘭,嘭。”书架后面的墙被敲开,那面墙竟然是中空的,一堆金元宝整整齐齐的码放在这空心墙中。
蒋千户道:“陈大人真乃是神人!”
陈迪笑了笑:“哪里,哪里。快快将藏金取出,清点入册。”
蒋千户让人清点完夹壁里的金子,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账册,道:“犯官刘鸣天书房夹壁藏赤金千两!”
蒋千户问陈迪:“陈大人,既然藏金已经找到,我们是不是可以交差了?”
陈迪大笑道:“我的千户大人啊,这才哪到哪?”
陈迪说完在书房中四顾,然后道:“蒋千户,你看这书房里铺的都是青石砖,让你的人把所有青石砖都揭起来!”
蒋千户听命。十多名官差拿着铁铲,将刘鸣天书房里的地砖全都揭起。
突然,一名官差喊道:“大人,这里有个暗格!”
书房中央的地砖下面,果然有一个暗格,上面有一个铜制拉手。
蒋千户将拉手拉起,暗格之中全都是银锭。
官差们赶紧清点,蒋千户记好账目道:“犯官刘鸣天,书房地砖下暗格藏银八千两!”
蒋千户问陈迪:“大人,可以到别的房间去查了吧?”
陈迪抬头看了看书房的房梁:“且慢,蒋千户,你派几个人,到那房梁上看一看。”
两名官差用绳子吊着上了房梁。一名官差喊道:“这里好像有个铁匣!”
官差将铁匣取下,陈迪和蒋千户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银票。
蒋千户一番清点道:“犯官刘鸣天,房梁铁匣内藏银票九千两!”
陈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好了蒋千户,刘鸣天的书房估计没什么东西了。去他的卧房。”
陈迪带着蒋千户来到刘鸣天的卧房中。
几十名官差已经将刘鸣天卧房里的箱子柜子翻了个底朝天。
陈迪道:“仔细查验四边的墙是否是空心的。另外,揭去地砖。”
几十名官差将卧室的地砖揭去,又查验了四面墙壁,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陈迪有些奇怪,难道刘鸣天的卧室之中真的没有藏钱么?
陈迪走到卧室东首的楠木大床之上,坐了下去。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
陈迪敲了敲楠木大床的床板,赫然是空心的!
他赶紧让人拿斧子劈开床板。
床板的夹层中,没有金银,没有银票,却有一大堆房契、地契。
蒋千户差人一顿清点,道:“犯官刘鸣天,卧房床板夹层中藏房契。房契共计一千六百间,田契共计七千亩!”
陈迪带着蒋千户,又到府中各处一顿搜寻,又查获了一大宗财物。
蒋千户心中暗道:这陈县令年纪不大,没想到却是个抄家的行家里手。这抄家的手法,恐怕锦衣卫北镇抚司都没有这么高明。
抄完了家,陈迪让人在刘府大门前贴上了封条。
而后,陈迪带着账册去找高按察使。
高按察使正在沁阳县衙的后衙内吃中饭。
陈迪对高按察使说:“师叔,刘家家财已查封完毕。”
高按察使关切的问:“哦?有多少?”
陈迪将账册呈上:“共计有现银五万两,银票十八万两。赤金一千五百两,古玩玉器绸缎折价大概一万两,另外还有房契共一千六百间,田契七千亩。这账可是按察使衙门的蒋千户记得,绝不会出错。”
高按察使笑道:“小小一个县丞,竟然聚敛了这么多财物,真是该死。”
陈迪微微一笑,凑到高按察使耳边说道:“师叔,依我看嘛,这现银、银票上报的时候,可以报八万两,剩下十五万两嘛,自然就归师叔您。”
高按察使眉开眼笑:“这样,不好把?”
陈迪又说:“师叔您初到河南任职。我想您能做河南的臬台,严次辅肯定在当中出了不少力。这赤金一千五百两嘛,也在账册上抹去。这批金子,以您的名义给严次辅送去,就当是您的孝敬!”
高按察使笑道:“还是师侄你想的周到。咱们的根在严次辅那儿,严次辅就是咱背后的大树,这么办很好!”
陈迪再道:“至于那些古玩玉器绸缎,也在账册上抹去,我让人封进箱子,给府上送去,留给师叔你今后赏人用!”
高按察使喜不自胜:“这,这怎么好!这一注大财都给了本院,你自己不是落不下了?”
高按察使比谁都清楚,只有陈迪也拿了钱,才能堵住嘴。今后出去才不会乱说。
陈迪道:“大人,这些个房契和田契,希望您能给我。”
沁阳多水旱蝗灾,田地和房子并不值钱。高按察使乐的做个顺水人情:“好,没问题。”
高按察使又道:“既然这案子已经审结了,我这就押着犯官刘鸣天回省城。”
陈迪有些担忧的问:“到了省城,这刘鸣天会不会翻供?那位王布政使会不会替他出头?”
高按察使大笑:“师侄啊,你还嫩的很!从沁阳到开封足足六七百里,这段路程之中,犯官因为惊吓犯了重疾,又因重疾病死了,是不是情理之中?”
高按察使的一句话就点醒了陈迪!看来高按察使侵占了刘鸣天的大半家财,想要杀人灭口!
陈迪巴不得高按察使这么干呢!
好了,沁阳四害中,刘、王、巫教已除,陈迪可以将精力放在赈灾救民上了!
第三十章 半年后()
高按察使押送着刘鸣天回了省城。张老推官也回了怀庆府。
陈迪的心腹大患已除,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他首先召集县衙内的一干官吏到大堂议事。
陈迪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诸位以前都是刘县丞的人。可现在刘县丞已然被抓,我劝各位一句,身为县衙的官吏,就要听从县令,也就是我的号令!”
一众官吏都是混迹县衙多年的人,全都是墙头草一样的人。刘县丞已然失势,这位陈县令跟按察使大人关系匪浅,一众官吏当然要倒向陈迪。
徐巡检先喊了一声:“属下等唯县令大人是从!”
一众官吏纷纷应和。
陈迪道:“如今沁阳境内大灾,百姓当中,青壮大部分都去了各处讨饭逃荒。这秋灾已经发生了,要是青壮们不回来,不即时种下春粮,那明年开春,就又是一场大灾!”
徐巡检道:“陈大人,属下等都是愚钝之人。您就说怎么干吧!”
陈迪道:“立即贴出告示,让青壮们回想补种春粮!及时回乡补种秋粮的青壮,每人赏田半亩!”
陈迪之所以从刘家的家财中扣下七千亩的田契就是为了这。先用这七千亩田作为奖励,将逃荒外县的青壮召回沁阳县,这是第一步。
陈迪又问:“县衙户房里究竟还剩下多少银子?”
刘鸣天在时,户房的吏首说户房账面已经没有一两银子。现在刘鸣天失了势,户房吏首不敢隐瞒,道:“禀县令,还剩下官银八千七百两!”
陈迪道:“好,命你带着这笔银子到怀庆府采购种子粮!你要是敢贪一两银子,仔细我扒了你的皮!种子粮采购完,免费发放给百姓们,让他们补种秋粮!”
户房吏首领命而去。
陈迪又说:“前一阵流沙河神娶妻之时,曾上了本县令的身。他命开凿水渠,这事情似乎一直没有人带头办。徐巡检,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徐巡检叫苦道:“怕是百姓们不好征召。”
陈迪道:“没关系,传我的令,凡是积极参与开凿水渠的,奖励房屋!”
陈迪的手中,还握着刘家的一千六百间的房契呢!
开凿水渠,灌溉农田,一来可以防止旱灾。二来,蝗灾之所以肆虐,是因为土地缺水,淹不死蝗虫卵。有了水渠,灌溉了农田,自然还可以防止蝗灾。
陈迪的几道令一下,沁阳百姓果然积极补种秋粮,并且开凿水渠。
陈迪又亲自下到田间地头,查看进度。沁阳县上下,此时可谓是上下一心,官民同求。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陈迪到沁阳做县令,已经半年了。这半年间,他通过各种手段,让沁阳度过了灾荒。春麦已经熟了,整个沁阳的乡间地头,都是黄橙橙的一片。
陈迪带着县衙中的衙役下到田间,与百姓们一起收割春麦。
汗水从陈迪的额头滴下,他正挥着镰刀,起劲的割着春麦。
一位老翁端着一碗水,对陈迪道:“陈县令,喝口水歇一歇吧!”
陈迪接过那碗水,一饮而尽。
“老人家,今年的收成,比前几年如何啊?”陈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