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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迪只想着快点赶往浙江,所以用的是柳叶舟而非官船。
行至江苏境内,陈迪在船头望着运河两岸的景色,不禁感慨道:“江浙的景色,果然是美不胜收。”
唐顺之在一旁说道:“本来是一番美景。可倭寇骚扰江浙沿海十几年,江浙沿海的一些城镇已成了人间炼狱。”
陈迪握紧拳头拍在船的扶栏上:“这些可恶的倭奴,本来就是几个小岛上的一群未开化的野人。是我们泱泱中华不弃他们落后,与他们交往。他们这才有了衣冠、文字。可他们却恩将仇报,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犯我中华。他们虽有着华夏衣冠,骨子里却还是野蛮人!对付野蛮人,就要用比野蛮人更野蛮的办法!”
唐顺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俞大猷开了腔:“陈老弟所言极是!对付这群乌龟王八蛋,用不着客气!我在福建抗倭的时候,有一回抓了五十多个俘虏。我把他们直接浇上了火油,点了天灯。”
唐顺之有些不以为然:“俞将军,杀降不降啊!”
俞大猷冷哼一声:“老唐,拿倭寇不要当人!他们是一群畜生!有一回,我带兵经过福建沿海的一个镇子,这镇子的人全被倭寇杀光了。那些个畜生,把老百姓的头颅都砍了下来,在镇子中心堆成了一座小山。还有镇子里稍微年轻一点的妇女,全都被倭寇给糟蹋了。糟蹋完了还不算,还割去了她们的那地方!这些个畜生啊!”
陈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狗嘛,总是改不了吃屎的。”
柳叶船的前方,出现了十几条粮船。
粮船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漕”字。
陈迪猜测,这应该是漕帮的粮船。
嘉靖年间的漕帮,鼎盛时号称一百二十八帮,七十二码头。漕帮人亦官亦匪。京杭运河延绵千里,航道上不知道有多少水匪巨贼。朝廷为了保证皇粮运输的安全,自然要倚重漕帮这种江湖上势力庞大的帮派。
一条粮船突然靠上了陈迪的官船。
粮船上站出一个人来高喊:“在下是漕帮副帮主陆云飞!我们老帮主在后面那艘大粮船上得了重病,请问各位老爷的船上可有药么?”
这位陆云飞陆帮主三十多岁,一脸焦急的神色。
柳叶船上,倒是有一个药箱,还有一名随船的大夫。陈迪道:“我们这里有大夫,我马上让他上你们后面的大粮船。”
陆云飞让人放下了一片小舟,陈迪这边的大夫上了小舟,直奔那大粮船而去。
陈迪突然想,自己既然下决心要边为官,边经商赚钱。这漕帮黑白两道通吃,在做生意这方面能帮自己的大忙。何不借着这个机会结识一下漕帮的人?
想到这里,陈迪让人放下一片小舟,也去了那大粮船上。
大粮船上的人,见陈迪衣着华贵,倒也没有阻拦就让他上了船。
陈迪见船楼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群**上身的汉子跪在地上哭成一片。
陈迪走上前去,只见几个汉子抬着一片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想必那就是漕帮的老帮主了。自己刚刚派来的那位大夫在一旁摇头不已,副帮主陆云飞已经哭红了眼。
陈迪问陆云飞:“陆副帮主,这是?”
陆云飞道:“小公子,谢谢你派了大夫来我们粮船上。可你们的大夫刚上船,还没给我们老帮主看病他老人家便咽了气。”
陈迪问陆云飞:“老帮主得的是什么病?”
陆云飞道:“不知道。我们老帮主平日里身体硬朗的很。半个时辰前,突然捂着心口,说心口疼的厉害。”
陈迪第一反应就是陆老帮主犯了急性心绞痛。要知道,后世治疗急性心绞痛药品的广告可是满天飞。
陈迪突然想起电视里看到的心肺复苏法。他问陆云飞:“老帮主是几时断的气?”
陆云飞道:“我和大夫前脚上船,老帮主就断了气了。”
陈迪一估算,老帮主断气应该不超过两分钟,心肺复苏法应该还有用。
陈迪对陆云飞说:“马上放下老帮主,让他平躺在甲板上!我可能有办法救他的命!”
陆云飞命人将老帮主平放在甲板上。
陈迪跪在老帮主的身边,有频率的按压他的前胸,然后嘴对嘴的给老帮主换气。
折腾了几十下,刚才已经断了气的老帮主竟然咳速了一声,醒了!
陆云飞在一帮激动的抱住老帮主,道:“爹!你可醒了!你刚才吓死儿子和弟兄们了!”
老帮主道:“奇怪,我刚才一阵胸口疼,然后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你的爷爷。再然后就感觉到有人压我的心口,还。。。。。。亲老头子我的嘴。。。。”
陆云飞指了指陈迪,带着颤音说道:“爹,你刚才已经断了气!是这位小公子,不对,不是小公子,是神医!是这位神医又把你从阎王殿门口救回来了!”
陈迪拱手道:“老帮主,有礼了。”
老帮主说道:“这么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在下陆虎鹏,是漕帮的帮主。小神医,你救了我的命,我不胜感激。。。。。。”
陆云飞大喊一声:“弟兄们,赶紧给老帮主的救命恩人磕头!”
一粮船的上百名弟兄,齐刷刷的给陈迪跪下磕头。
陆老帮主道:“小神医,你年纪不大,医术竟然如此精湛。都说人死即是断气。云飞说我刚才已经断了气,你竟然能将我救过来。你这是有起死回生的手段啊!”
陈迪胡诌道:“老帮主你有所不知。死也分真死和假死两种。真死之前,会有须臾的假死状态。人在假死之时,只要使一些必要的手段,有一定机会能救活过来。这机会嘛,也就是十之一二。老帮主洪福齐天,看来是阎王爷不敢收您老人家。在下这才能救过来您老。”
第四十三章 我真是朝廷命官()
漕帮老帮主陆虎鹏,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漕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堂口遍及两京一十三省,帮众十余万。陆虎鹏作为这天下第一大帮的掌门人,无论是黑白两道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黑道不必说了,得罪了漕帮,小心陆老帮主一声令下灭了你。
白道嘛,朝廷要倚重漕帮从江南押送皇粮、盐税银入京。朝廷官员,对于漕帮皆有拉拢之意。
人要是走运了,走大街上都能捡到金元宝。
就是这么一位江湖大佬,竟然被陈迪这个二把刀大夫给救了。在场之人都认为是陈迪让陆老帮主起死回生。
众人进到船楼之中,陆老帮主命人上茶。
陆老帮主问陈迪:“敢问小神医姓名?师从于何方高人?”
副帮主陆云飞插话道:“小神医,你救了我爹的命,你就是我们漕帮的大恩人!你开个价,你要多少银子,我们漕帮就给多少银子。”
陈迪笑了笑:“陆老帮主,其实我不是大夫。只不过偶然读过几本医书,懂得几分医理罢了。”
陆老帮主奇道:“什么?你不是大夫?却有起死回生的妙法?”
陈迪道:“不是我有起死回生的妙法,只是因为老帮主你洪福齐天,阎王爷不敢收。”
陆老帮主大笑一声:“有趣,有趣。你这少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陆老帮主又仔细打量了陈迪一番,道:“看你的衣着,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娃娃,敢问贵府是?”
陈迪故意卖了个关子:“我是京城人士。姓陈。”
陆云飞道:“这么说来,小公子你是京城的富家子弟,来江南是游览名胜的了?我劝你赶紧回去吧!倭寇最近在江浙闹得凶,要是碰上那些个混账东西可不是顽的。”
陈迪道:“我来江南并不是游览名胜。”
陆老帮主道:“不是游览名胜,难道是求学?看你的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应该连秀才都不是吧?只需老实待在家中,听私塾先生讲启蒙课就是。外出游学你年龄还太小,没这个必要。”
陈迪笑道:“在下早已考取了秀才。”
陆老帮主道:“考取了秀才?你这个年纪?我的天啊,看不出你竟然是个少年奇才!”
陈迪轻笑道:“陆老帮主啊,我不仅仅是个秀才。”
陆老帮主惊讶道:“不止是个秀才?难道你是举人?你这个年纪?老朽我万万不能相信。”
陈迪又道:“陆老帮主,实话实说,我不仅仅是个举人。”
“什么?”陆老帮主暗想,看着少年举止、言语不凡,不像是在打诳语。
陆老帮主起身,向着陈迪拱手:“敢问救命恩人你到底是谁?为何从京城来到江南?”
陈迪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为官。”
在场的人听到陈迪说的话,先是一阵静默,而后是哄堂大笑。
副帮主陆云飞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你?做官?哈哈哈,小公子啊,你可知道在漕帮帮主面前说瞎话是要割舌头的。不过别怕,你是我们漕帮的恩人,我们。。。。。哈哈哈。。。。不会割你的舌头的。”
陈迪看了陆云飞一眼,笑着说:“我要是打诳语,你尽管割了我的舌头就是。”
陆老帮主想了想,对陆云飞说道:“云飞,不要瞎笑。咱大明有制,军户的军职,父死子继。想来这位小公子是继承父亲的军职吧。”
陆老帮主走南闯北,果然是见识非凡。
陈迪摇摇头:“我来江南是做文官,并非武职。”
“做文官?你还真是在打诳语。”陆老帮主笑着说。
“大明朝还没听说过有十几岁的孩子做文官的。”陆云飞道。
陆老帮主听到陆云飞这么说,突然想起了什么:“也不是没有十几岁的孩子做官。我前些日子去户部交割上一季押送的盐税银,听户部的老爷们说最近有一个叫陈迪的,十三岁就被皇上钦点为殿试二甲头名,十四岁就做了知府。。。。。。。不过这在大明朝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你总不能比那陈迪还厉害吧?”
陈迪从座位上站起,对陆老帮主说:“在下正是新任台州知府,领兵部侍郎衔——陈迪!”
众人听后又是一阵静默。
陆云飞说道:“小公子,你这玩笑可开大了。你这可是冒充朝廷命官啊。”
陈迪摇摇头:“我本来就是朝廷命官,何来冒充一说。”
陆老帮主正色道:“敢问有何凭证。”
陈迪从怀中掏出官凭,走上前去递给陆老帮主:“一来有官凭。二来,兵部主事唐顺之,山西大同卫都指挥佥事俞大猷、山东登州卫指挥佥事戚继光都在后面的那条柳叶船上,他们三人可为我作证。”
陆老帮主仔细的看了官凭。官凭上盖着吏部的大印,肯定不会是假的。
陆老帮主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双手将官凭递给陈迪:“陈大人,老朽眼拙了!竟然不知道您就是新任的浙江台州知府。”
漕帮一众弟兄见老帮主跪倒了,也齐刷刷的跪成一片。
陈迪双手搀起陆老帮主:“老帮主快快请起。你为朝廷运了一辈子皇粮、税银,是有功于朝廷的人,你这一拜我可受不起,要折寿的。”
陆老帮主起身道:“我这一拜倒不是因为你是正四品的知府,要说官员,老朽见得多了。只是陈大人救了老朽的姓名,老朽在拜自己的救命恩人。”
陆云飞抱歉的说:“陈大人,恕我刚才冒犯了。”
陈迪笑道:“无妨无妨。我年纪太轻,早就习惯了别人认为我冒充朝廷命官。”
陆老帮主道:“今后在江浙地面,但凡是需要我们漕帮帮忙的事,陈大人只需打声招呼即可。只要你一个口信,我漕帮十万弟兄唯你是从!”
陈迪点点头:“别说,我还真有事求着陆老帮主。”
陆老帮主道:“陈大人请讲。”
陈迪见着陆老帮主是个豪爽之人,干脆毫不隐瞒的说:“我这趟来江浙做知府,主要的任务是抗倭。如今倭患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台州府。”
第四十四章 生财之道()
陆老帮主道:“抗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几年江浙官场死在倭患这事情上的官员不下二十人。失土是死,与倭寇血战到底亦是战死。抗倭这事情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
陈迪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了一方百姓的平安,即便掉了脑袋也是值得的。”
陆老帮主道:“陈大人该不是让我漕帮的弟兄替你打倭寇吧?我漕帮弟兄虽然有些是有武艺在身的,可大部分都是在粮船上抗麻袋的苦劳力。真要是上战场,怕是不够那些倭寇塞牙缝的。”
陈迪摆摆手:“非也。漕帮的弟兄虽说是给朝廷办差,可却不算官家人。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