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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晴这些日子也很辛苦。夜里,前一刻高峻还搂着她亲热,下一刻便抽风似地飞快爬起来,人还在帐篷里提着裤子,嘴里便吹出一阵长短结合的哨音。
就听着帐篷之外那些护牧队员们急促而不乱的足音,纷纷的刀箭磕碰马镫的声响,不一会儿便安静下来,她知道那些人已经集合好了。
每当这时思晴心里便有些不满意,因为她本来还想着再与高大人温存些时候,至少要相互搂着睡个安稳。
但是高大人说,“你如果想跟着我去白杨河,就一定随着我一起爬起来,要是每次都温温吞吞,到时就把你留在牧场村陪着樊莺和柳玉如。”
思晴立刻爬起来,几次之后便不会落后高大人些许。她知道去白杨河意味着野外的战斗,那里没有内地安稳的夜晚,敌人随时可能在睡梦中出现。高大人这样要求她,那一定是有了带着她的打算了。
因而一听到高大人的口哨,甚至一看到高大人的动作,她便先他一步从床上跃起。穿衣服、披甲束腰,一伸手抄起床边的双月弯刀。动作麻利起来,丝毫不落人后。
高大人说,这样已经可以了,因为我们到了那边,不可能这样四平八稳地脱个精光睡觉,剑、甲都是不离身的。
有一次高大人睡到半夜突然又一跃而起,然后看着思晴麻利地穿戴,而他再慢慢地躺下,在黑暗里嘿嘿笑着不动。思晴发现自己受了骗,有些气极地扑到高大人的身上捶打。
总之这段日子辛苦而快乐,高大人也像是把那些烦心的事情都忘记了。
在离开颉利部的前一天,高大人派往鄯州去的送信人回来了。
第293章 记不清楚()
高峻忙问那个人郭待封有什么话传递,那人从身上的挎包里掏出来整整一打信纸交给高大人,说,“都在上边。”
信纸厚厚的,高大人都怀疑郭二哥有多少话要写,但是拿过来才发现,除了最上边一页纸上写着字,下边的那些信纸都是空白的。
他先看郭二哥都写些什么,郭待封信上说:他是新到的鄯州,对州府中各级官员还有一大半都认不全面,有些人见了面都叫不上官职的姓名。上次那个姓宋的,他到现在也只知道他姓宋。不久前他死了,据说是喝酒时将食物卡入了气管,活活憋死了。
郭二哥的言外之意高峻已经明白了,他对一个拜访过的本州官员的名字都记不得了,那么他记不清这位官员闲聊中说过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郭待封回忆说,他还记得其中一个骑过乌蹄赤兔的人是侯君集。高峻苦笑,心说我也知道有一个人是他,另一个呢?是谁?怎么连个姓氏都没有提?
高峻只能表示理解,郭二哥新到鄯州赴任,一天到晚公的、私的事情肯定是不少。再一个,他断定另一位骑过乌蹄赤兔的人一定是个实在不怎么出名的人。
看看底下那一大打空白的信纸,高大人问那人,“你有没有问过郭大人,上一次他写信的信纸?”看到那人先点头、后摇头,高大人也就明白了。
郭二哥拿来这样一打儿空白的信纸,就是告诉他,在鄯州这种完整的信纸有的是,用不着写封信还接着粘着的。
那么就是说,信是让崔氏做过手脚了。高大人的心不由得一松。只要崔嫣与自己不是那种有着血缘的关系,他就大度一些,不再揪住崔氏的这件过往的隐私不放了,毕竟她还是崔嫣的母亲,也是自己的岳母。
高大人的心情一阵大好,一边想着父亲与岳母的关系,一边大声冲着手下人道,“收拾了人员和牲口,带上那些肉丝和毡子,我们开拔!”
有人请示,“高大人,我们要不要绕过牧场村?”
高大人大手一挥,“绕什么饶,那个什么古丽的刀还要拿上,我还要回家看看其余的老婆们呢,回牧场村!”
丞相突利率人一直送出老远,最后双方挥手而别。
谢广和谢大暂时留在大漠里。有高峻和思晴的关系在,这哥俩的生意一定会顺风顺水。他们这次回来打算要在交河县开一家牛肉店,然后再慢慢地往柳中县、蒲昌县发展,最后西州也要有店铺。
高大人领着二百护牧队、带着思晴,赶着两百头有毛的牦牛、一百头没毛的牦牛往柳中牧而来。牛毛打毡,由虚而实,这与牛皮不一样,因而多剪了一百头的牛毛。大热的天,这些剪过毛的牛过分的欢实,一路上不住的撒欢,把思晴在马上逗得,不住地咯咯的笑。
三天后的傍晚,暮色之中的牧场村便遥遥在望了。高大人与思晴恨不得一步跨入家中,他们催着这些人、牛加快速度。
这些日子,柳玉如也没有闲下来,主要就是那片桑林的事情。别驾李袭誉一直为着桑林的事情在忙碌着,但是他遇到了难题——银子不够花了。
因为摊子铺得过于庞大,植林与路南的那些房屋一齐动工,不论是材料、还是人工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天热,那些桑树苗要半天一浇,不然地里就要泛干泛碱,水都是从牧场的井里挑来,人要用不少。再者路南的工地也是正起盖到了一半,断了银子,人一歇下来就不好再起动了。
本来,高峪也是入了股的,他在此时该拿出来银子垫付了工钱和材料钱。但是他现在也受着摊子大的困扰。旧村改造的钱投入进去了,但还有一半的房子没有最后出手,钱回不来。
高峪的几家酒店饭馆都要有本钱,而且他正面临着雇人收割和晾晒紫花苜蓿,晾晒的场地也要找人平整,实在没有现钱拿出来了。
要是高峻在牧场里,他可以由牧场的经费里垫付一时,当然最后还回来时是要加上利息的。但是高峻不在,而高审行和高岷叔侄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按理说,桑林建好了,不论是牧场、还是西州都是受益方,他们没有理由卡着不给予支持。但是高审行和高岷说,这不合规矩。实则是他们也渐渐地看出来,别驾是与高峻站在一方的,不行,银子不能由牧场出!
岳青鹤虽然是大牧监,但是他不敢拧着高岷的意思,只能瞪着眼睛看别驾做难。
李袭誉愁眉苦脸地回到家,与女儿说起这事,李婉清就与柳玉如说起来。柳玉如想了一个晚上,就想出了办法。
她让别驾在牧场村的新、旧两村帖出告示:凡是村中各家中有女眷的,都可以凭了女人的人头到桑林来入股。你家中有两个女人,便可以入两股;有三个女人就可以最多入三股。女人不多,想多入是不允许的,每一股十五两银子。
以后,桑林、以及后边各个蚕事房中的活计,会优先让入了股、且能够劳动的女人们来干,将来桑林以及蚕丝、甚至织造有了收益,大家按着股儿来分钱。
告示一出,新旧两村凡是家中有女人的都跑过来找别驾大人。这是前景看好的美事,不但将来有银子分,原来闲在家中的女人们也都有活儿干了,而且采桑养蚕的事本来就该女人们来做,要那些大老爷们干什么?
各家中这一年来已经都小有积蓄,入个一两股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实在没有的,四邻与亲戚间传换着也要先把股入上,于是人人踊跃唯恐落到后边。
邓玉珑、罗得刀的妻子王氏、陈九媳妇、杨雀儿等人也都举着银子把别驾围住,连谢家大嫂、二嫂、杨窑姐都来了。李袭誉乐得嘴都合不拢,对柳玉如说,“银子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们管帐,我只管张罗!”
柳玉如就把这件事交给了谢金莲和李婉清。高峻家里本不须要入股,但是婆子和甜甜也来了,甜甜说,我用我的半片金子入伙,到时也分钱!这样就也入了两份。
丫环菊儿见了,就偷偷与崔氏商量,“我们也在牧场村,是不是也可以入股?”
第294章 不宜入伙()
对于丫环的话,崔氏也有心动。这么点银子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儿,但是将来的收益有多大就算不好了,这很明显的是一本万利。她说,那你就去问问,行的话我和你一人一份。
这事倒有一点怪,丫环不去问在一个院子里住着的柳玉如等人,专门等着别驾中午回来的时候截住了,上前万福了道,“别驾大人,夫人让问问你桑林入伙的事情,我们可不可以加入呢?”
李袭誉上一次撞见了丫环的丑事,心里对她是大大的瞧不上,但是又不愿意得罪了她,便笑呵呵地对丫环说道,“老夫只管做事,不管钱财了,你去问一问谢金莲和婉清。”
丫环撞了个软钉子,知道是上一次在厨房里的事情在做怪。她心里说,“你有什么资格瞧不上我,你女儿的事传得整个西州哪个人不知道!”虽然这样想,但是有好处的事情总得拉得下脸,于是就来问谢金莲。
正好谢金莲带了甜甜从学堂里回来,她又上去问。谢金莲也因为上一次的事情不愿意搭理她,便说,“这个我倒不懂得,因为柳姐姐和婉清、丽容我们都没有入伙,不知道详细的章程不过,我倒可以上楼去与姐妹们商量一下,一会儿回你的话。”
丫环问了两人都没有个准话,她气鼓鼓地回来对崔氏一说,两人都从这件事情上瞧出了那些人对她们待搭不理的态度,在丫环看来,这个态度简直比挨个嘴巴好受不到哪里去。
崔氏虽然碍于身份,并没有当着丫环表示什么,但是她从丫环那里得知这个女人们入伙的主意是柳玉如想出来的,现在柳玉如她们对家中明晃晃的两个女人的要求视而不见,有些故意气人的架势。
尤其是谢金莲上楼之后就没有下来,对这件事情连一个字都没有提。丫环对崔氏说,“夫人,好歹我也开过了口,她怎么不得下来回复一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柳玉如商量的。
中午的时候,崔氏与高审行在屋里说了这件事情。把丫环碰了软钉子的事情讲过后,崔氏道,“挨的这个软巴掌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我更是不能不了了之,老爷你一会儿总得当面问问谁,看她们还有些什么推辞。”
高审行万万没有想到,他与高岷叔侄两个袖着手不管李袭誉银子的事情,不但没有看了他的笑话,反而让他因此搞得大发起来了。
他回家时一路上听新村、旧村听那些婆娘们眉飞色舞地都在谈论这件大事,这让他有些吃惊。听妻子崔氏说这是柳玉如想出来的主意后,高审行暗自摇摇头。
暗想柳玉如这个鬼精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人们都说上天在一个方面眷顾了一个人,总要在另一个方面给他些缺陷。不是有句话说,“绣花枕头一包草么”?但是柳玉如的精明却与她的美貌同样达到了极致,有她在高峻的身边,也难怪高峻这小子没有不敢做的事情。
一家人坐到桌边吃饭的时候,谢金莲终于拉了甜甜下来,柳玉如、樊莺、崔嫣、李婉清、丽容都在坐,她们还像是没事人一样,似乎都把丫环提出的事情给忘记了。
尤其是别驾大人,今天显得很高兴,在桌边与高长史打了招呼后,便对着李婉清道,“今天爹心情不错,你去给我把酒端上来。”
平日里因为下午还要做事,如果家里不来客人,或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中午时不论是别驾还是长史都是不喝酒的。现在他这样张罗着要喝酒,那架势更是气人,高审行装作不知道。
婉清忙着起来,到厨房去吩咐婆子上酒,又让她再弄两个凉菜给爹爹下酒。不一会儿婆子乐呵呵地把酒菜都端上来了。
她刚在桑林里刚入了伙,当然心里高兴,瘸腿老汉的孙子就像是她的亲孙子一样,要是能从这件事情上也能为小孙子积攒下一些,她当然高兴了。
高审行记着妻子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是把这话问出来的,不为那点钱也要为了一口气。见别驾“嗞”地一口酒下去,还没有伸箸夹菜,高审行就问,“李兄桑林银子的事情有了眉目了?”
别驾把菜夹到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回道,“高大人,这事我却不知,都是小辈们的主意。我老了,到现在也没搞清这里面的机关不如你问问她们。”
这又是一颗不软不硬的钉子。别驾说过后,也给高长史满上一杯道,“我算看明白了,在这种事情上,别看我是个什么狗屁别驾,连女儿都不如喝酒吧。”
高审行想往下说就找不着话了,尴尬地抓起酒杯往嘴里倒酒。崔氏道,“果真如此?那我就得夸夸我的婉清这个儿媳了。我就说嘛,谁这样聪明又能想出这样好的主意。简直就是聚沙成塔、众人拾柴的妙计,村中女人们入伙,不但银子的事情有了眉目,以后出力的人也多了。”
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