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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那个高峻在府中时,对谁都格格不入,唯独对这位最小的妹妹十分疼爱,高尧也与高峻心近。
她去西州那次曾经见过柳玉如,离开时已经难舍难分了。这次除了柳玉如、崔嫣之外,居然又冒出来五位嫂嫂,既热闹又新鲜的事,她哪有个不高兴?
首先,是住处的问题。高审行去西州前在府内有单独的跨院儿,他和崔氏走后院子一直空着,按理说住处不是问题,问题是高峻的夫人们实在太多了!
以前在这院中住人的房间只有高审行和崔氏的、崔嫣的两个屋子,高峻出府前所住的房间也多年没打扫了。
高尧自告奋勇布置住处,她指挥着府中的仆妇们,按着人头、从头收拾房子,哪间是柳嫂子的、哪间是崔嫣。。。。。。嫂子的,每个人的屋子里摆些什么陈设,都由她一一安排。
她们在西州的家中是如何住的不去管,到了高府后要如何住也不必管,但是明面上一人一间的样子一定要做。
然后就是见面礼,这些人第一次进府,家里的女主们一定是要有礼物的,这是脸面呀!而且堂堂的高府在整个长安也是数得上号的,礼物拿出来绝不能不象个样子。
问题是,高峻的夫人们实在是太多了!每一家都要拿出七份成个样子的礼物,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第608章 十年河东()
三夫人等自己的丈夫高纯行回来后说起了这件事,赌气囔囔地对他说,“早知道,我也让峥儿娶七房媳妇!”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高府中从阁老到孙辈这么多的人,除了高峻之外,人人都是一房夫人。
她听大嫂东阳公主提议,说给侄媳妇们的见面礼要拿得出手去。至于是每位长辈单独赠予每个新妇,还是统一准备,现在还没有明说。
但是三夫人借着此事把高峻数落了一痛,“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高峻十几岁离家去扬州时,府中连正眼不瞅他,如今却是这样风光!现在他不回来,只他这些夫人们回趟家,就得把我们家底都掏上!”
高纯行知道她是在心疼家里的银子,怕她声音高了让人听到不好,连忙低声制她再说下去,“怎么说这也是我们高家的大事,花些银子也是应该的。”
他夫人问道,“银子呢?你们父子何曾拿到家来多少银子,一个将作监丞,一个在吏部抄抄写写,平时打点门面都不够!”
高纯行偷偷把这件事向父亲提起,阁老笑道,“看把你愁得!人家老大家正准备进宫去找皇帝要体已,你倒好,盯上我了!”
高纯行苦着脸道,“那怎么办,没有公主看上我,就是现在看上也来不及了!”阁老说,回去告诉你媳妇,别发愁了。这七位孙媳的礼物正该是我准备,你们无论多少,是个心意也就是了。
然后就是接引。这些人从西州来,路上一定是骑马、坐车的都有。而且经过近半个月的长途跋涉,车子一定都不怎么鲜亮了。
再说了,高府的孙媳们,怎么能在长安大街上抛头露面呢,就是有人想趁机看看也不让——家里人还没看呢!
阁老说,“这就有两方面的问题:一个,这些人恐怕是要从延平门进城的,当然也可能是金光门。那么就在这两处都要备好干净的马车,每个城门处要备好七套车子,总不能人从这门到了,你再去另一座城门现把车拉过来吧?不,是八套!老二家的高峪媳妇不是也一同到吗?”
“再一个,家里除了要有下人在那儿候着,怎么也得有女眷出面吧?来的可都是年轻人,就让高尧去吧,让老六他们父女俩出面。”
阁老说,“高尧还是很活泼的,不认生,再说他们又去过西州一次。正好进府前把这七位孙媳——不不,是八位——都认准了,回来也好给大家引见。”
“另外在城外三十里一定要安排下人盯着,一见影子好早报与城门处知道另外,从城门到兴禄坊的大街一定要通畅,实在不行就让长安县帮忙清清道,无关人都回避。”
从父亲那里出来,高纯行一边往回走,一边暗道,“父亲一向谨慎的大劲,做事从不张扬,这回怎么改了禀性,居然还要惊动长安县?”
阁老再把孙女高尧叫过来,要嘱咐一下接引之事。顺便又问她,“尧儿,你可知你峻哥哥家里在这些人,都是怎么个地位?我这礼物也不大好定呢?不是银子的事”
高尧道,“我去西州时只有柳大嫂一位新娘子,哪知一年功夫出变了这么多!但是我想都差不多吧,我峻哥哥总不会把不喜欢的人拉到家里去。”
阁老点头,听高尧又道,“不过柳玉如应该是最受宠的吧,人我早见过,没得挑四嫂是颉利的公主,地位还能差得了?我还听送信的说了,那位年龄最小的三嫂是脾气最不好的,峻哥哥不喜欢她、她敢有坏脾气?另外还有凉州李刺史的千金、还有崔嫣姐,还有两位我都不知她们怎么排布的次序!”
阁老挠着头,回去考虑。
晚上高峥从衙门里回来,他刚刚誊录了关于剑南道二十几位军、政官员的任命批复。这些都是剑南道报上来的意见,吏部只作审核、批复就成了。
他发现这二十几位新上任的人里,除了一个人是从黔州过去的,其他人竟然都是天山牧的人。而且每个人新任职的品级都比自己高。
回到家一进门,他听到母亲和妻子正在私下里猜测,这些马上就要到来的女子们是个什么长相。
高峥的妻子出自一位长安城品级不高的官宦家庭,此刻,她欣赏着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对婆婆说道,“能有多好呢?那里可不是长安,是西州啊!风沙暴天的,多光滑的脸也被沙子打糙了听说洗澡都是事儿!”
高峥道,“总之我不相信全国的美人都让他碰上,再说,每天与牛呀马的在一起,眼光能有多高!大概只有一个过得去眼的崔嫣,还是从长安的家里拉过去的。”
他妻子道,“总之我更不看好他家的日子,那么多女人在一起,闲事还能少得了?婆婆你看,咱家峥只有一位夫人多省心!”
她婆婆道,“也没见他的衙门业务上让我们多省心!”
宗正少卿樊伯山,与柳玉如一行人在凉州城下与李道珏分手。等同行的人一少,樊大人才发现少了个人——李弥、也就是那个李引不见了。
这也不怪樊大人粗心,李弥一直是藏头露尾,再加上樊伯山一路上总是抽空与侄女说话,真把他疏忽了。
这次,樊伯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侄女,寻找太子妃这件看起来没什么希望的差事也圆满办妥了,他认为与李弥的出现是分不开的。
不过,他认为李弥既然改名换姓的要追随他,那么就不大可能不辞而别。也许是临时有事、也许过些日子他自会去长安找自己。所以樊大人就没有吱声。
樊大人不知道的是,李弥此刻正潜伏在西州牧场村的一家小酒店里。
他在雅州三番五两次暗箭伤人都未得逞,喝了一顿酒便被高峻擒住了,应该说一败涂地。尤其是江夏王爷罢了他的长史之职、再把他一脚踢出府去,一位长史挑起了卖鱼挑子,就是从天上跌到泥里的人、也未见惨得过他。
给一个宗正少卿做个幕后宾客虽然不比长史风光,但比卖鱼强多了。只是此次去长安的一路上熟人太多了,高峻家里那些人谁不认得他!他不敢同行。
他以前的坏事已经彻底败露,名利已经无望,李弥的那些事已经没什么必要遮掩。他甚至连报复高峻的心都没有了——一个卖鱼的,与一位别驾的地位、力量已经差得太远。
他曾经想着尽量不让人发现他,能安安稳稳地把鱼卖个好价钱也就知足了。
第609章 人不如狗()
但是,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太子妃到了西州、是投奔高峻去的。而高峻来者不拒是出了名的,这件事情被别有用心的人乍一听起来,十个人得有八个会立刻想到不好的方面去。
高峻极有可能被人诟病,那么他何不与樊伯山等人错开、蹲到牧场村观察一下,也许高峻这小子收留太子妃是真有事呢?
李弥不介意高峻多些缠身的烂事、坐牢才好。这位故太子妃有事的话,让他做牢也是可能的。然后他再化身李引、躲在不大引人注目的宗正少卿身后,正正经经做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宾客。
现在牧场村一下子走了不少的人,高审行走了、高岷去了西州、高峻不在。牧场里只有个刘武,再就是高白了。李弥要在太子妃的身上打些什么主意的话也是易如反掌。
只是他现在不想轻易冒险罢了,他先等待高峻。
高审行携夫人崔颖、带着一位西域女仆离开牧场村时,李弥看到了崔颖脸上的表情,她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怀抱了那只白绒绒的小狗真是人不如狗这让李弥更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李弥在旧村找了一家小客栈,再选了一间位置合适的房间——从这间屋子的窗户望出去,客栈大门的街对面正好是苏氏的院子。
李弥发现,几乎每天早上都是菊儿或那个雅州干妹子的侍女雪莲,陪着苏氏说说笑笑地从院子里出来,这么说她们其中的一个人每晚都是陪这位太子妃的。
苏氏每天都准时去蚕事房,气色看起来比在雅州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李弥戴了大沿帽,远远的看到她与那些村妇们一起到桑林里挽起袖子浇水,心中不禁暗暗称奇。看来谁都不要说自己干不了什么事,就像自已一样,一位长史不也挑起过卖鱼的担子?
高白也偶尔过来,那位刘武牧监也来过几次,后来李弥还发现在旧村的街上加派了护牧队,他更不敢乱动了。
有一段时间,他白天不敢出去,躲在房间里睡觉,饭菜让客栈的伙计送进来。银子他有,决定留下来时,他从樊大人一位随从的背包里偷偷拿了一部分。
晚上时,李弥才偶尔敢出去放放风。先是站在大街的黑影子里,享受一下夜晚清新的空气、伸展一下在床上倦缩一天而有些僵硬的腰。
晚上出去的时间须要仔细拿捏,出去早了街上人还不少,而回来晚了客栈里也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相比较来说,躲在屋子里看苏氏出去、回来就方便的多了。
在雅州时,李弥曾经热切地盼望过高峻出现。眼下高峻的夫人们一个都不在家,他竟然再一次地盼望高峻能早些回来。
这些日子,高峻和郭待诏已经抵达了疏勒地面。
西州以西、葱岭以东的广阔疆域,以天山为纲分为南北。天山北面是白杨牧、轮台县、浮图城共存。而天山南面的疏勒、于阗、莎车的叶尔羌、且末、典合这些座落于绿洲上的城市,自贞观九年之后就已陆续臣服了大唐。最近焉耆也收复了,这意味着大唐已经几乎统治了全部的塔里木盆地。
在赤河流域,只剩一个龟兹。
疏勒也是古地,又称伽师祗离城,西域胡商往东过了马鞍形的乌孜别里山口之后,在这里短暂地修整,便可选择是南经于阗、还是北经龟兹前往长安了。
而长安来的客商也从南北两道汇集在这里,筹备一下登山的御寒衣物、干粮。因而,疏勒城的规模比别处更大,也更为繁华。
这支小小的大唐轻骑兵只有二十二人、却打了两杆大旗:一杆是西州府的、一杆是天山牧的。当他们出现在疏勒城外的时候,疏勒首领法沙王立刻带着城中的官员们出来相见。
他显得十分疲惫,几句必要的客套之后便说起了一件事:疏勒城已经接连发生了几起打砸抢烧恶性事件。城中军队一赶过去时,那些狂徒就像一阵烟似地飞遁了。城里城外人心惶惶,客流也少了。
郭待诏问,“是什么人呢?”
法沙王不说话,只是用手遥指了指山口西边,说道,“大唐过来了人就好说了,对付他们,我们真有些无计可施。”
高峻问道,“疏勒也有人马,怎么会被这些小股的强盗骚扰呢?”
法沙王道,“这些人都是打了客商的名义进来的,我们不好检查过严,不然搞得草木皆兵、人都不过来了,我们靠什么吃饭。”
他说,疏勒在明处,而对方在暗处,他们一来时也都像个正经的客商,客客气气的,彬彬有礼,但是脸一抹就变了,真是防不胜防。
法沙王对郭待诏和高峻道,“只是两位只带了这么一点人,还不如一支大些的驼队呢,恐怕于是无补啊。”
高峻笑道,“放心吧,人不在多。”
他和郭待诏并不在疏勒城中驻扎,而是在城西五里有个叫作“伽师地”的地方扎下。从疏勒出来,要回去山口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