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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九年时,就有的人为了从‘中下’户、定成个‘下上’户,不惜变卖财产。”
第970章 这汤好喝()
听了苏殷的解释,樊莺就笑,“要是换成谢家大哥,他才不会这样换呢!这样换怎么才能成为上等人?”
苏殷说,可不要小看了“中下”与“下上”的区分,虽然两级紧邻着,但一个是中等户,另一个则是下等户,所要缴纳的户税与地税差着很多。上等户税额最高时达到过四千文,而同年下等户才五百文。
高峻心中一动,不知在贞观九年,如苏殷所说挖空心思,就是想要变作低等户的人,不知有多少。
婉清要查找这些东西就比樊莺更得心应手,她在灯下低首,逐页、逐行、逐字地往后翻看,遇有不懂的,便扭头与苏殷询问,然后再看。
高峻陪在一边,面前也像苏殷和李婉清那般摆着一本,但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他看到婉清手腕子上的刀疤,情不自禁地将她腕子抓起来握住,拉到灯影里抚摸。
苏殷瞥了一眼没有吱声,但有好一阵子,脑袋里想的都是他那只手到处乱摸的情形,面前的户册子好一阵子没有翻动。
樊莺在高峻的旁边,手指在他腰里捅了一下,“师兄,我们看不出什么,但也不能捣乱,不如去厨房给她们弄些宵夜。”
两个人跑下去,打开厨房的门进去,点了灯,看到坛坛罐罐里粮油、佐料一点未带走。
高峻不知从何做起,只是嘀咕道,“说走就走,慌得米也不带,幸亏是我们来了不然,不知了白搭掉多少!”
樊莺轻声道,“你不会做也不要埋怨,就站在旁边,看我的。”高峻就在她身后看、蹲下去点火,打打下手。
樊莺往常也不大做饭,但平时看婆子弄饭耳濡目染,依样画葫芦,倒是一刻也不停滞。没有青菜,但还有三只鸡蛋,最后,两人将蒸饭、清油鸡蛋汤端上去。
几人将摊开在桌上的户籍册子往边上推了推,腾出个空地来放碗。苏殷看着汤碗里,赞道,“果然好看,黄的、白的如云似雾,清水透彻,宛若江南晴空中的流霞。”
李婉清也赞道,“若是加了菜叶,反倒遮遮掩掩的失了韵味,不知妹妹如何想到要这样调配呢?”
苏殷又道,“你们看,汤面上的一点点的散油,多像水面的涟漪。我记得婆子做汤,油都聚在一处的,但你是如何将它们打散的呢?”
樊莺笑道,“你们以为若是有菜叶的话我会不加?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只有力气,连个鸡蛋都打不散,怎么进厨房?既然都这样夸奖,到时谁若敢吐出来一口就不行。”
三人嘻嘻哈哈,婉清小心地舀了一下,先尝了一口汤,又赞道,“这就更应了那句话,什么人做什么饭,这汤的味道怎么这么美呢!”
高峻听了,连忙探匙深深地舀起一下往嘴中送,滋味果然不同以往。婉清说,“你轻点不行么,把水面涟漪都弄没了!”
樊莺起身,再跑下去取来姜泥,往李婉清面前一摆,“你这样讨人喜欢,就祝你将来生个女儿,如小鸟依人。”
婉清不甘示弱,回道,“小鸟也是只莺鸟,像她三姨娘一般的。”
两人在这里对话,不觉间就将苏殷冷落了,她自顾吃饭,不插话。高峻指着户册中几行字对她道,“这不可能!”
苏殷连忙去看,只见上边写着:户贾富贵,年五十三,婢杨叶,年十九,宅一塸(ou,量词,一堆儿)菜园若干,冬粟四十顷,定“下上”户。
她也知道贾家村的这个贾老爷正是交河有名的牧草商,可以说算是村中的首户。而在一村之中,可能有人与他重名吗?
如果不可能,这个贾富贵就是那位牧草商贾富贵的话,那么最近一次定户等,就出现差错了。
贞观二十年定户等,正是苏殷在西州长史任上主持的。她感觉此时不是家中的那个峻在问她话,而是西州大都督在责问她这个西州司马。
她当时便心慌意乱起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拿起了这本册子、翻到封皮上去,一看,却是贞观十七年的。她暗暗地嘘了口气,觉着心还在急跳。
高峻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对她道,“就算是他,就算是二十年的,你也不必这样子紧张。”
苏殷低声如蚊,问他道,“为什么呢?”
“谁能无错,有错也是那些县吏们的,西州大都督家的人岂能有错?”他若无其事地舀汤吃饭,李婉清和樊莺听到了,也争着来看,一齐道,“峻,我们一向以为你是很秉公办事的,哼哼,想不到你也护短”
苏殷显得十分不服,再去找到贾家村二十年的户籍册子低头翻找,“我定要看看二十年的,如果有错,任凭大都督处置我。”
高峻连忙伸手压住她道,“不必看,万一你看了真有错,让我怎么处置你呢?”苏殷的手被他压在翻开的册子上动不了,大窘。
高峻说,他所奇怪的是,贞观十七年正是岳青鹤和万事巨把持了柳中牧场的牧草收购,贾富贵的牧草买卖如日中天,甚至有望比今年还要红火。
那年,高峻曾与刘武、冯征去贾家村微服私访,贾家手下奴仆成群,贾老爷的户下不会只有一位叫杨叶的年轻婢女。
部曲和婢女,是与牲畜一样被视为财产而登记的,与牲畜按“蹄”计算一样,奴、婢是按着“指”计数的——奴婢千指。
高峻终于从那里拿开了手,对三人说道,“我所说苏司马不会有错,并非是要包庇徇私,苏殷掌管一州定户,不可能户户审验无错,再说,有错即改嘛!你把错拿到长安去有什么用?”
“那你想怎么办?”几位女子齐声问。
高峻道,“贾老爷在手实上说得明白,‘如有隐漏,愿受违敕之罪’,他欺骗的是皇帝,这是大罪,我非把他罚到一个‘下上’户不饶他!罚完了,名也符实,苏殷也就无错了。”
借着高峻说话的机会,苏殷已经翻开了贞观二十年的户册,在贾富贵的户名之下,奴婢的人数增补了十几名之多,又多了“贾克邪,年二十一,腿疾,菜园二十亩,冬粟八十顷,定中上户”的内容。
看到苏殷的脸上又现出自负的表情来,高峻冷笑道,“他终于变乖了。”
他再去翻看三年前的户册,找到“贾克邪”,是单立的一户,那年他十八,有婢名叫叶丽,年三十五,菜园二十亩,冬粟四十顷。
而今年,贾富贵父子并在了一户,冬粟也由各四十顷,合并变成了八十顷,而且已经是中等户了。
“睡觉吧,明天,我的意思就带你们同去贾家村,打探一下这位草商贾老爷,还有没有什么亲爹之类的隐匿了。”
樊莺马上跳起来,亲热地拉苏殷去同睡,高峻假装不知道她的用意,真不知道柳玉如给了樊莺什么好处,一点都不想通融通融。
高峻拉婉清去睡。
第971章 老实交待()
交河县衙,刘文丞奇怪的发现,随着高都督前来的已不是昨天樊夫人一个人,又多了六夫人和八夫人。同时,这位八夫人又是西州的司马大人,他连忙迎进来,向大都督高峻回禀了一件事。
原交河县捕头、现沙丫城金矿从九品管事陈国军,失踪了。
按着高峻的吩咐,刘文丞派出了县衙里最精明强干的五名快役,拿了西州大都督的名刺、骑马昼夜不停地赶去沙丫城。
他们也见到了陈大人,把大都督的名刺给他看,陈大人看过之后,连忙问大都督这么急着请他去有什么要事,去的人说不知,只是不住催他快些起程。
陈国军管事说你们先等等,去见大都督要庄重一点,容我去换换行装。五人就在公事房中等,但陈大人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找遍了金矿没有陈大人的影子。有矿役说,陈管事行色匆匆,把官袍也换了下来,只穿了一件普通的袍子、背了只沉甸甸的包裹,骑马飞驰向西去了。
高峻听了冷笑,西州都督要去金矿叫一个从九品的官员,完全不必去五个人,也不必这样急地拿着大都督的名刺前去。
陈捕头这是吓跑了。
上一次去庭州途中,因为带了丽蓝在交河县街头出现,高峻在街边用饭时莫名其妙地让人扬了一桌子、一脖领子的沙土,高峻已经怀疑到是他所为。
而这一次,婆子去交河县追踪失踪的二子高壮,回来后曾向他说起过那位吃饭的、极不是人的“陈大人”。
高峻从婆子的叙述中猜到,这位见危不救、看热闹的陈大人就是陈国军。
高峻对此人的印象极为不好,因为他刚刚出道、与刘武和冯征去贾家村微服私访时,就是这个陈捕头为虎作伥,甘愿被贾家役使,而且还烂用私刑。
只是后来,因为丽容姐妹的原因,也因为之后陈捕头会来事,高峻便把之前的不快忘记不提了。不但不提,还因着丽蓝的关系,把他由一位捕头超拔到了从九品的金矿管事上去。
看来,有关丽蓝、九夫人的传言,陈国军表面上虽然不吱声,也一次不在牧场村露面,但背地里一定把高峻恨得牙痒痒。
有道是做贼心虚,他这一跑,八成再也不会回来了。
高峻一点都不吃惊,当即吩咐苏殷给沙丫城守将阿史那社尔写了一封信,让他在沙丫城地面贴出海捕文告,务必将陈国军抓捕回来。之后,也没再多问一句陈捕头的事,大都督吩咐马上去贾家村。
在西州,刘敦行表面上放了谢广,但背地里一点没有放松,陈小旺还像往常那样盯梢儿。
谢广放出来后,在牧场村晃了一下,把兄弟谢大的半只大股、为救他所花的银子给了兄弟,便又迫不及待地去了西州。
他对遭到惊吓的令史一家好生抚慰。还按着西州衙门里的“处置”意见,赔付了令史家被砸的全部损失,并被待为上宾。
这位西州大都督的舅子已经明目张胆地常住在奸细之家,令史之女经历了最初的偷偷摸摸之后,现在就敢花枝招展地到大街上露面。
而且还偶尔跑到谢广的肉铺子上,手指着让肉铺子上的伙计砍哪块肉,然后提了就走,对伙计说,“记老爷的帐!”
龟兹伎乐班还会定期的来西州演出,按着高峻的吩咐,刘敦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他们与令史老母的交易。
不久,龟兹王苏伐便接到了消息:西州大都督高峻,因为二公子险些被盗心生了惧意,举家搬到戒备森严的西州城去了。
他接到的消息还有:西州天山牧正在抓紧入冬牧草的晾晒,高峻没有深究儿子被盗一事,而是去交河县察定户一事。
交河县贾家村首户贾富贵,在贞观十四年定户等时开始,一直到贞观二十年的六年间,勾结县里官员,隐匿田产、奴婢数目,又将儿子与老父各立户头,将家资一分为三,瞒官变为下等户的事情也被这位大都督查清。
贾富贵被勒令按着上等户,从十四年算起,每年补缴户税差额两千五百文、地租差额每年四石。
这些数目并不算大,对于贾富贵这样的人来说,六年也只须补缴大钱一万五千文,粮食二十四石左右。但贾家的罪过不轻,这属于违敕之罪。
连县令刘文丞都因此事被西州罢官,听说他在帮助贾富贵运作此事中收了不少的好处。而交河县令之职,就由西州大都督的八夫人、司马苏殷兼代了。
贾富贵补齐了所欠,高峻还不算完,责令将贾富贵在二十年定户中隐匿下的部曲三十名、婢女四十名、牛十五头,宅四座、菜园二十顷、冬粟四十顷全部充公,让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中等户了。
苏伐想,贾富贵此时一定庆幸、今年定户等时没把自己定为下等户吧。
不但如此,苏伐还从西州卧底那里得知,高峻还把贾富贵七十一岁的老父亲贾查坤投入了西州大牢。说贾富贵何时把欠西州的人、钱、地、物都划拨清楚了,再放老头子出来。
看来,高峻并未将目光聚集到龟兹城方面来,西州大都督把险些丢了儿子的怨气,撒到贾富贵的老子身上去了。
苏伐看了看底下毕恭毕敬站着的陈国军,有些轻视地问道,“陈大人,我记得你曾说过,贞观十七年时你是在交河县吧?这位贾老爷勾结的县中官员之中,有没有你呢?”
陈国军此时除了龟兹城也再没有旁的去处了,阿史那社尔的海捕文告贴得任哪儿都是。
听了苏伐大王的询问,陈国军恭敬地答道,“回大王,什么地方不是灯下黑呢?大户与地方官吏勾结,以上户变更为下户比比皆是。”
他替自己辩解说,只要税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