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们简直就是预谋好了,成心让一位可以担当大任的刺史做回老农!他从距离荣耀最近的地方一脚踩空,仰面朝天、跌倒在地任人耻笑!
而鱼是他送给她们的!
一瞬间,机遇丧失、结局逆转带来的巨大的失落与愤怒,让他必须就近找个最恨的人来垫背,给他个发泄的出口,阻止他堕落失控的感觉。
他的发泄短暂而汹涌,一眨眼便意识到这于事无补。因为皇帝已经回翠微宫去了,山谷中一片寂静。
他掸掸袍子起来,不理呆若木鸡的吕氏和狼狈不堪的丫环,鱼竿也不拿往回就走。
吕氏拾起鱼竿紧随其后,忘了她们的篮子。她还没有从方才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丫环悄无声息地走在最后,也不理一理凌乱的裙子和头发。
她不哭不闹的表现令高审行稍稍有些惊讶,但高审行不回头也能猜的到,这个女子无非是无限委屈地想着提些什么条件罢了。
但在他们走上一处山谷顶端的边缘时,高审行听到身后有人纵身一跃,有衣裙在突出石崖上挂裂的声音,浮石滚落入崖谷。
他惊愕地猛然回头,发现身后少了丫环。
没有听到失足时的尖叫,反而是吕氏魂飞魄散地尖叫起来。
高审行冲过去紧紧地捂她的嘴,心虚地往左近看了看,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一个人。
吕氏以为他要杀人灭口,她惊恐地摇着头,从他捂着的嘴缝里含乎不清地提示道,“她、她失足了!老爷。”
对,她是失足了,正好免去了接下来的麻烦。再说不论是高审行,还是吕氏都走在丫环的前面,没有人推她,是她失足了。
高审行松开手、放开吕氏。
她瘫坐在崖边,为了表现出自己没有怀疑过高审行,她还做出个样子微微探身往狭谷里望了望,什么都看不到,“老爷,她是不是没救了?”
高审行也听不到谷底有伤者的痛苦呻吟,只有不大的风拂过耳畔,让他赤热的脸颊凉下来。
他在袍子上擦擦掌心的汗,淡淡地道,“好像是。”
他们无语地回来,高审行芒然若失地走在前边,已经忘记了无力挣扎的丫环曾带给他的、虚弱的成功感受,此时变作了临渊的担忧。
吕氏充满戒惧地走在他的后边,始终与他保持着五六步的距离。不要高审行转身,只要他肩膀头稍微地动一动,她便落荒而逃。
翠微峰是怎么下来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进村子时天色已晚,街上几乎没有行人。高审行钓鱼归来,失魂落魄,而鱼竿拎在他同样失魂落魄的女邻居手里。
她将鱼竿递向他,还没等高审行接住,吕氏便丢开鱼竿,然后逃进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贞观二十一年四月初一,也就是高峻与崔夫人离开子午峪的第二天,兵部尚书家的大管家高白和他两位夫人就到了子午峪。
他们先去拜见了府中在此丁忧的老爷、大夫人青若英、三夫人刘青萍,然后回禀说,高大人和柳夫人命他们来接吕夫人进兵部尚书府。
高审行又见菊儿,这个在西州时便与他纠缠不清的丫环——居然也是丫环——此时仿佛并不认得高审行,只把他当作无物。
凡事有高白出头,而她与雪莲是为了一路上照顾吕夫人的,她不理高审行也说得过去,只须在不得已的时候对他浅浅地万福一下也就行了。
高审行发现,凡是扔掉和丢失的,不论是人还是物,最后大都发觉不错。
他问高白,“他们是怎么考虑的?”
高白说不知,因为高大人和柳夫人在吩咐他时,说的极为简单,就是接吕夫人入府。高大人和柳夫人都很忙。
最后,高白躬身道,“老爷,新府上杂事有许多,都要等小人及两位夫人们去料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小人接了吕夫人就走。”
高审行稳步出来,看着他们带来了两架车子,菊儿和雪莲共乘一架,而另一架马车上跳下另一位丫环——又是丫环。
丫环迎上从隔院出来的吕氏,搀住她的手臂扶她上车。
吕氏在放下车帘儿时,意味深远地瞥了高审行和他两位夫人一眼,又对高白问,“你家高大人可把我的住处安顿妥了?”
高白没说话,但菊儿回道,“夫人尽管放心,因为此事是柳夫人特别关照过的,尚书府内宅住了七位夫人,但还余两间空屋,就随吕夫人喜欢居住哪一间。”
吕氏惊讶于高峻处事的果断利索,也惊讶于他府上几位夫人的安静。不过吕氏知道,好像真有个新的身份朝她招手了,尚书府的夫人——她不能表现出过分的洋洋得意。
吕氏也知道来接她的三人在尚书府的重要位置,这两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年轻管家婆,在今天以前,不论是相貌还是地位都曾在自己之上,她总不能比她们还不稳重。
但她相信高峻与高审行绝不一样,她迎来了不可思议的身份逆转。
车子启动,吕氏还是问道,“内宅那么柳夫人住在哪间?”但此时陪着她的只是个丫环,只对她摇摇头。
高审行惊讶于高峻在前来子午峪的短暂时间里,便与吕氏做好了交易——用她的新身份,换来她的守口如瓶。
只是一阵苦涩的味道一直由高审行的胸腔里涌到喉头,而吕氏临上车时讽刺的目光就像一把锥子。但他此时除了听任高峻做些什么,自己已没什么好办法。
黔州前任刺史在丁忧期间非礼丫环,致其跳崖自尽。一旦事发,高审行唯有一死,并背负大逆不道的恶名。
这对一向视高府名誉为重中之重的高审行来说,后者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他百味杂陈地看了看隔壁人去房空的院子,发现吕氏匆忙中连院门都没有关。
但总算此事暂从内部压伏下了,高峻的态度让高审行证实了之前的判断,原来,高峻也在乎高府的名誉。
接下来便是那个跳崖的丫环,高审行居然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这么看最可能出事的环节就是她的跳崖地了,万一让谁发现了,事情不可避免地会传扬开来。
他想去丫环坠崖处偷偷瞧一瞧,但终是没敢,于是竖起耳朵听,也没有听到村中人有过与此相关的议论。
他装作正常,拿起鱼竿儿再到原来的地方去消磨时光。而翠微峰,短时间是不便去了。
永宁坊兵部尚书府,高峻把事情都交待给柳玉如,躲出去了,好在家里还有崔夫人帮她,还有那么多的姐妹,不信她们稳不住一个吕氏。
子午峪的突发事件让高峻有些发蒙,但大丈夫能屈能伸。
回来的路上,高峻说,把吕氏不闻不问地丢在子午峪,让她挟丫环跳崖之秘、时时威胁老爷,保不齐老爷一时冲动再捅出什么娄子来。
把她接到别的地方去,吕氏肯定不会老实呆着,因而先把她接进府来,相对来说最稳妥。
高峻也不能就此事去子午峪问高审行,更不能与他商量什么。到目前为止高审行怎么想那是他的事,反正高峻一句与此相关的话也没提及。
因为长安县令班文志接到现报,已经带人去勘验现场了。高峻可不想落个与原案嫌犯串通、勾联的毛病,甚至他知情不报都是问题了。
他也不能上朝去,天子行宫的周边出现人命案子,辖境长安县县令一定会在朝堂上说起此事。他很可能随口讲出,“接案中途曾遇到过兵部高大人,”
那么接下来,只要不想糊里糊涂地马上将老爷供出去,高峻就只剩在朝堂上编瞎话的份了。可他不想刚刚入京上任、便先来个欺君。
在回来的路上,崔氏曾经问过高峻,“你想怎么做?”
不管再恨再怨,真见到高审行面临着困境,崔氏也担心起来。
高峻知道黔州的刺史大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平时尽在掌握只怕遇见丫环。
高峻道,“这种事涉及天理不大好办啊!但让我大义灭亲想都别想。我不干扰班县令办案,但也不能给他通风报信吧?我接吕氏过来可不是怕了她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只是看上了她的姿色了谁不知道我高峻胃口大的很?”
崔夫人好悬没吐出来,吕氏连菊儿都不如,所谓“姿色”不知从何说起。
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让事态再往严重里发展,弄到不可收拾,也不能尽由着吕氏捏着高审行的把柄、对他狮子大开口。
崔夫人道,“已经不可收拾了!”
高峻说,“首先要做的就是弄清事发的真实情况。比如老爷、吕氏和丫环怎么同时出现在那里?丫环之死是自尽还是灭口?有没有可能与老爷无关,只是有难言之隐而被吕氏要挟?长安县侦破的如何?有没有可能丫环没死?”
这个突发的想法让高峻有些兴奋,在马上一击掌,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那就有了两种可能,一是她碍于颜面不会指证老爷,那我们总不该亏待了她,二是揪住老爷不放那么老爷该受什么就受什么,我不好管。”
崔氏被他最后的话气乐了,纳闷他的异想天开。
高峻说,“只是这些事情我都不能插手,全要靠你们去做了。”
就这样,新任兵部尚书高大人到京之后,一次朝还没来得及上,便不得不出行了。
四月的第一次早朝,文武官员们都伸着脖子、等着见一见新任的兵部尚书高峻,。
但他们发现,兵部今天出班的仍是崔、韩两位侍郎。
兵部有正三品尚书一人,有两位侍郎是尚书的副手,正四品下阶。尚书高大人不在,这两人都可代兵部奏事。
兵部下分四个衙门:兵部衙门、职方部、驾部、库部衙门。每个衙门里各有郎中、员外郎主事。四部郎中各是本部的主管,从五品上阶,员外郎是郎中的副手,从六品上阶。
而在四座衙门里,兵部衙门因为重要,郎中、员外郎各是两人,其他三部衙门则各有郎中、员外郎一人。
这样看来,在高峻的手底下,六品以上的官员就有十二人。再往下的官员就更多了,四大衙门里令史,书令史,制书令史,甲库令史,亭长,掌固多到数不清。
皇帝往下看了看,兵部尚书高峻没来他倒不奇怪。
一是他已先见过了高峻,二是兵部尚书虽然位高权重,但除了参与决策出兵大事,其他时候其实闲得很,不必事事过问。底下有四部郎中、员外郎主持各部衙门的日常公务,上边还有两位侍郎呢。
但他问道,“高峻有何事未到?”
兵部侍郎崔大人,名元礼,雍州咸阳人,隋朝礼部尚书崔仲方之孙。
在贞观二十年年初时,其实崔大人便升到了兵部尚书之职,但随后他奉诏去黎州西南边境,安抚望部、茫部、和蛮部、僚子等部的蛮夷部落。
他一去逾年,但兵部不能一日无主,兵部尚书虽然不必事事躬亲,但没有可不行,于是李士勣顶上去。
其实崔元礼知道,自己这次的奉诏出行,只是陛下拐个弯子、让自己脸上好看些罢了。
第1016章 此鱼非鱼()
兵部尚书的差事,他干着着实费力。
但是干个兵部侍郎,上有尚书大人坐镇主持大事,下有郎中、员外郎主持各部具体事项,这才是他最感轻松的。
只是崔大人猜测,在此次是否出兵高丽的决策中,兵部尚书李士勣,绝对是在重病的皇帝面前耍心眼儿了。
不然以他的资历,尚书之职不会这么利索地给高峻留出来。
兵事,涉及大唐国威、国运、大唐对外的实利或是颜面,没有兵威都是胡扯。
兵权更关系着皇权稳固,因而兵部尚书既要有真本事,还要能让皇帝陛下放心,真他娘不好干啊。
对自己,陛下倒是放心,但干着真吃力啊!李士勣本事不用人担心,居然也没干长远。
但这也分谁,高峻一上任连面儿都不露,放在一般人身上根本做不出来。但崔大人在皇帝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悦,反而还很高兴的样子。
崔侍郎回道,“陛下,尚书高大人走的匆匆,只是说这次的兵部与往日的兵部不同了,再按部就班恐怕不行,因此他”
皇帝很感兴趣,乐见底下出现些新气象。重臣们安于朝堂、体懒心活,动不动拉帮结派才真正让他担心。
于是问,“不知你们高大人说何处有不同?”
崔侍郎道,“高大人说,往常兵部不抓牧事,而现今的兵部连牧事都管起来了,足见陛下英明。高大人说,大唐幅员辽阔,夷狄环布,突厥、吐谷浑、薛延陀、奚、契丹、高丽等部,哪一处都不能轻视。高大人说,要震慑这些善于骑射的部落,大唐就必要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