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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第6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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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立贞心中有些反感对方所说的“主仆”两个字,两人见面后短短的时间里,吕氏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

    她问,“姐姐你因何有这样的想法呢?”

    吕氏道,“难道妹妹你真的不知?刺史大人若是得知你怀了他的骨肉,指不定有多高兴呢!府上那位大夫人青若英,每日里只知念佛凡事不管,而崔氏压根就没回去过,看样子再也不会回去了。三夫人的肚子又一直不见动静。只要妹妹去了,刺史府还不是你我主仆的天下?”

    杨立贞脸色顿变,意识到了吕氏的出现给自己带来的威胁。

    她的身孕与那位令人痛恨的黔州刺史没有半点干系,但有这个吕氏掺和进来,干系就大了。

    这可能会影响到她不止一次憧憬过的美好生活,令它化为泡影。一个太子,如何耻于与自己有染的女子,同一位边远州府的刺史不清不楚呢?!

    太子万一得知此事,可能不会过于为难一位刺史。但,她这个小小的、身份卑微的宫人,却绝不会再有什么出头之日了。

    翠微宫东面,子午谷的修建工程很快便要竣工了,那里早就显出了皇家外苑的低调奢华之气。

    而从它动工伊始,杨立贞跳崖的地方就被那些亭台楼榭掩盖了,往事似乎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不冷不热地对吕氏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怎么我就不明白呢?别忘了,如今你是一位刺史夫人,不是一位鸿胪寺典客儿子的母亲了。”

    吕氏知道对方是在不动声色地提醒,让自己不要口无遮拦,因为与自己有关的过往、有关人的情况,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

    接下来的十多天,永宁坊兵部尚书府的女人们,集中精力地投身到马事大赛之前最后的练习当中。

    为了熟悉赛道,她们结伴出城,从通化门外的起始点开始,每天骑马跑个全程。

    这些人花枝招展地,跑到哪里觉得累了、渴了,沿途那些官办看台及茶坊,她们都是可以下马前去的,在那里坐下来喝喝茶、休息一会儿,并得到县府留守人员的良好接洽。

    长安和万年两县所有的公差们都认得她们,因为整座长安,再也找不出哪座府上同时有这么多的美貌夫人骑马出行。

    他们只要远远地看到这群面貌殊丽的人,以及她们跟从的规模,立刻便能认得出来。

    离着大赛还有最后十来天的时候,鸿胪寺在早朝时奏报:长安要举办赛马盛会的消息,不知怎么跨洋过海、传到新罗国去了。

    新罗国三十二岁的女王金可也,本有亲至长安共襄盛举的打算,因边患未宁,陆路经过高丽的通道上战事正如火如荼,因而这个计划只好取消了。

    但她集倾国之工匠一千多人,在短短的时间里,为长安的赛事赶制了一份厚礼。

    那是按着参赛的四个组别、为每名参赛者分类赶制的赛位号牌。

    这倒是个令人意外的情况,因为筹备这次赛马的所有人,谁都没有想到过这个环节。

    此时再想,便觉得这些号牌送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因为无论哪处的赛道,尤其是大赛的出发点,不可能让每名参赛者一字排开,参赛者总得有先有后。

    有了号牌,则这些夫人、和普通的参赛女子们,只须按着号码、人马各入出其位也就可以了。

    太子李治对于新罗此举十分的满意,这件事从侧面体现出,新罗女王对大唐出兵干预高丽无礼入侵本国,持着怎样的感激之情。

    而且这批小小的号牌,无疑更提升了首次女子马赛的规格和档次。

    礼部尚书唐俭大人马上安排进行号牌的发放事宜,距离开赛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礼部的一位正四品下阶的侍郎,亲自带着两位随从到永宁坊来,他们是专程给兵部尚书府的夫人们送牌子的。

    人们这才知道这些牌子的具体样子。

    柳玉如所在的第一组的号牌,是径长两寸的圆型金质牌子,挂着绒绳,牌子的边缘一分厚、中间薄如金箔,正面的中间压刻着一个“柒”字,背面用新罗语刻着一句什么话。

    侍郎说,这是“长安女子马赛头组”的意思。整块金牌子重约三两,金质牌子总共有五十一块。

    “这得耗用多少金子!”谢金莲感慨着说。

    而柳玉如则猜测着,在她所持的这块“柒”号牌前边的六人,到底都是什么身份。

    第二组的牌子则是银质的,大小和形状与金牌子一般无二。侍郎送过来的号码从二十五至三十三号,其中就有子午峪吕氏的。

    恰好管家大夫人菊儿偷偷跑回来打牙祭,顺便就把牌子拿给吕氏。

    吕氏接过自己那面亮闪闪的“三十三”号银牌子,再看看菊儿和雪莲二人的第四组竹制牌子,就生出一股优越来。

    竹牌子虽然也是做工精致、上边用火漆烫着数字,周边环着褐色的漂亮花纹,但从中彰显的,却是彼此身份上的不同。

    女人,因选择的不同,便有着不同的身价,比如这银与竹。

    其实谁又比谁强到哪里呢?

    她姓吕的别说厚着脸给一位四品刺史做小,就是迈入青楼、做个风尘女子,她也不愿给一个泥腿子乡民做正妻,哪怕被他像姑奶奶一般地供着。

    吕氏兴致勃勃,带了自己的两名侍女、与菊儿、雪莲,再去到子午谷外的旷地上去练马,并把属于自己的那块银牌子按着实赛时的规矩,拴挂在了马鞍子上。

    一跑起来,那块牌子在阳光下银闪闪的。

    但是当她们练了一日、于傍晚回到村中住处时,吕氏才发现自己的银牌子不见了。

    金牌五十一,银牌三百二十,铜牌八百十八,竹牌子一千六十二。

    高峻从长孙润处得知这个数字之后,他没有像谢金莲那样、算计制作这些牌子到底耗费了多少金子、银子。而是有些奇怪,新罗国的女王金可也,凭什么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便对长安的马赛详情了如指掌。

    从七月下旬太子李治决定举办这场赛事、直到新罗国的牌子送到,刨除了在新罗赶制的时间,那么几乎就在四组报名结束之后,参加的具体人数已经被新罗国得知了,而且还有零的整的。

    新罗国此举,当然表达了他们对大唐出兵相助的感激之意。

    但长安的消息这样快便即泄露,对于身为兵部尚书的高峻来说,简直感到有些惊骇莫名。

    万一不只是一场赛马的讯息,而是涉关军国安危的大事呢?

    新罗女王金可也不简单,谁说她不是借此机会、显示新罗方面对长安消息的掌握?

    再联系到此时唐军在高丽北部的战事,她到底掌握了多少唐军的方略意图,连高峻都有些吃不准了。

    高峻有些怒不可遏,暗中吩咐长孙润去查一查。

    很快,长孙润就来向兵部尚书报告,问题出自于鸿胪寺。典客署流外二等的典客马洇。

    在各组报名结束的当天,马洇便将具体消息透露给了前期跨海、到长安来的新罗使者。

    眼下这位新罗的使者仍然滞留在长安,他是用飞鸽的办法,把这些准确的数字传送回新罗的。

    长孙润对高大人说。此时新罗使者就住在颁政坊的外国使节驿馆,看样子要等大赛结束之后才会离开。

    对于礼部、户部、兵部、鸿胪寺、长安万年共同操办的事情,高峻这位三品大员,不宜跨着部门去追究一位流外二等的典客责任。

    因而,当通直散骑常侍褚大人当庭提到此事、对马洇大加赞赏时,高峻看到连太子殿下也十分满意,对鸿胪寺也有两句褒奖时,就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暗自寻思道,“幸亏没让马洇去龙兴牧场做什么牧监,不然那里有几只羊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与兵部的繁琐事务比较,马洇的这件事在高峻眼里可大可小,很快就不在记着了,他不时地鼓励家中的女人们,在大赛中绝不要顾前顾后,拼力去搏也就是了,到时他会亲临现场为她们鼓气。

    但是,在大赛的前一天早上,来自泉州的奏章,把高峻的计划打乱了。

    泉州海溢,发生在八天之前的壬戌日子时。

    此刻泉州城乡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但排山倒海的浪啸声,将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

    他们在刚刚醒来的片刻混沌中、辨别黑暗中传来的到底是什么声音,像是有千军万马突袭过来。

    紧接着,紧闭的窗子被大浪瞬间推到床上来,腥咸的大水毫无一丝缝隙地汹涌而入,很快灌满了他们的屋子。

    男人们惊叫着呼唤家人,“是海溢!快些起”

    女人们摸着黑在床边摸索她们的孩子,但她们呼唤孩子的话音刚一出口,立刻便被大水淹没了。

    泉州湾状如葫芦,有两道河流入海的河岔,如同葫芦顶部的两条藤蔓环抱着泉州城乡。

    海啸沿着泉州湾涌进来、一堵墙似地推进,只有乡下少数起夜的人,看到过高逾头顶的浪尖上回映着深夜的星光。

    海水在进入这两道河岔时,由于水面变窄,水势立刻上升到了骇人的高度,也变得更具破坏性。

    只是,这就么一眨眼间,泉州地面就看不到了,泉州城外一片汪洋。

    随后那些一层层的房脊才从回落的水面上冒出来。

    涌入城中的海水从破损的城门、冲垮的城墙缺口回流入海,没有半刻光景便驯服下来,但大地上已是一片狼籍。

    城中损失尚小,但城外大部的民居已成断壁残垣,依然矗立着的房屋,瓦顶也被成片地掀去。

    在大水冲击下淹毙的死尸、折股断臂的伤者随处可见,坐在失了屋顶的墙角下、发髻上沾满了泥巴的孩子在无助地哭叫,声音有气无力地沙哑。

    清源郡,泉州刺史府因为座落于地势较高处,围墙高大且又坚固,海啸连刺史府外的高墙也没撼动,未及冲到内宅便退下去了,刺史赵嘉马上带手下巡视海溢的财产损失,人员伤耗,统计后飞报长安。

第1048章 一派胡言() 
庭议时,李治殿下忧心忡忡,有些游疑、要不要将此事奏报翠微宫的皇帝陛下知道。

    他先请太卜署的人上殿,让太卜署依据接到泉州奏报的时间与事由,起卦,卜一下大势吉凶。

    太卜署来了一位卜正,年纪约莫六十岁了,他是个正九品下阶,此时颤微微上殿来。

    当着朝堂上的太子殿下及一班王公大臣,此人占卜道:“泉州临海,居于泽洼之国。海水溢,则是水入泽乡,起得‘水泽节’卦。”

    “如何讲?”太子问道。

    卜正详思之后回道,“殿下,节卦总诀曰:一鸿天下孤飞翼,花有暗香月有斜。桃花满园未见果,一枝惊坠入皇家。”

    兵部尚书高峻在底下听着,不知他云遮雾罩地说些什么。

    又听他道,“节卦次诀有云:户庭不出姓名香,久滞宫中未见伤。如待四方重照日,拾节重至西北方。”

    太子听他如此说,心中狐疑渐盛,而诀语中的“暗香”、“坠”、“户庭不出”和“未伤”之词,在他听来居然都似暗有所指。

    他沉声对卜正道,“你不须说这些模楞两可的话,只说泉州海溢有什么征兆也就是了!”

    卜正回道,“殿下,节卦上为坎,借指中男。下卦是兑借,指年轻女子。互中见颐卦乃是宫门之象。依小臣看,宫中定有中男少女败坏风俗之事,于天道、人伦有损。有失节才有拾节啊。泉州海溢,绝户三百、毙命三千人,实乃上天垂警”

    “一派胡言!”太子勃然大怒,冲下边吼道,“来人!将这胡言、惑乱人心的家伙给寡人拖了出去、乱棒打杀了!”

    马上有四名金甲禁卫冲上来,像捏小鸡似地抓住卜正往外就走。卜正被人拖着走,手中抖着一本卜书,声嘶力竭地衰告道:

    “殿下息怒,小人哪敢乱语!皇帝问卜,该当九五爻为用,储君动问则是二爻为用。象曰‘不出门庭,失时极也。’讲的确是失已昧时、怀宝迷邦、洁身乱仑”

    李治在今天的反应大大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因为在历朝历代,无论行政宽严与否,均以广开言路为标榜。

    而各类官署之中,有三个部门拥有“胡言乱语”之权、而很少被当庭斥责,更不消说因为一两句话就被乱棒打死了。

    它们便是太史局、太卜署、御史台。

    不然的话,是想要写史的人罔顾史实、一味粉饰?让占卜的人察言观色、只报喜不报忧?还是令那些专事参劾大臣过错的御史们,遇事时噤若寒蝉?

    事发突然,多数人不知所措。但兔死狐悲,通直散骑常侍褚遂良连忙现身,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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