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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第6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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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峻说的没错,户部的仓部郎中郑大人最为了解和精通的,便是仓储、出纳和禄粮仓廪之事。

    这次送到泉州的赈灾粮近十万斤,没有这么个人来分拨调派,修缮仓房,处置霉米、平易谷价,赈灾就不可能顺利。

    而工部的水部郎中王大人,于治水工程方面深有独到之处,泉州地面的排涝防旱工程要如何施行?如何做到事半而功倍?这正是他的所长。

    刑部都官郎中翟大人所长,正是掌役隶薄录,制疫、给衣粮、医药,又能兼顾泉州灾后治安,震慑宵小贼盗。

    高峻说他已没事可干,只该陪柳玉如游玩,虽是玩笑话,但确有道理。

    但他没留意最边上的一人,这人就是来自福王府的、正七品上阶的法曹参军陈蕃。

    陈蕃将二十名手下留在华洲村,在桥边看住那些斗犬,自己随着泉州刺史赵嘉赶到码头,来见钦差、兵部尚书高大人。

    那些村民们听说钦差驾到,知道死人的事一定会得到妥贴的处置,此时便都冷静下来。

    但陈蕃对那些斗犬的看护却一刻也不能放松。

    只是码头上忙忙碌碌地卸货,没有注意到他。二则从船上下来的,不是从五品上阶的各部郎中,便是三州的长史。

    而荆、鄂、扬、泉四州都是上州,因而很是巧了,四位长史也都是从五品上阶,陈蕃就是想靠上前搭话,也得等这些人见过了面才有机会。

    正当他踌躇着、以个什么由头上前时,泉州刺史赵嘉就先与高大人提到了他。

    赵大人说道,“高大人与刑部翟大人到了,下官目下所遇的一件难事,也就有了明确裁断的机会。”

    高峻连忙问是什么事,陈蕃这才有了上前的机会。

    听了案情,高峻有些吃惊,长安与洛阳两京盛行斗犬,他已有耳闻。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贩狗之业居然已不再是普通商户的行为,连堂堂的王爷也参与其中了。

    虽然到长安任职的时间并不长,但在长安有几位深负贪暴名声的亲王,高峻是十分清楚的。

    时语有云:“宁向儋、崖、振、白,不事江、滕、蒋、虢。”

    儋州、崖州、振州、白州,是大唐最为边远的州府,这些地方的生活条件以及当地民俗、政情都很是不好,一般的官员大都不愿意去这些地方任职。

    但是,去这些地方任职,也比去江安王府、滕(福)王府、蒋王府、虢王府出任王府官强上十二分。

    而且此刻,当高峻再一次确认了两京斗犬的现状时,一股无名的怒火止也止不得地、在他的胸膛中左冲右突。

    他的脸胀的通红,一言不发。柳玉如站在他身后、轻轻拉一下他袍子,他眸子中的炙焰才慢慢平息下去。

    他和太子在不遗余力地兴起全民骑马之风,而个别的亲王们却在炒狗!难道驰骋驿路、击寇御边,要让这些狗们去?!

    眼前的这位法曹陈蕃,恰恰就是出自于福王府。高峻忍了忍,心平气和地问道,

第1056章 惩前毖后() 
“赵刺史,这件案子不好断判?”

    他转向了陈蕃,说道,“陈兄大人是福王府的法曹参军,正该比一般人更晓得法度之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会是因为与福州有涉吧?”

    说罢,高峻微笑着看向陈蕃,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陈蕃心头一颤,连忙回道,“高大人多虑了,我们王爷、福州大都督身为亲王,一向注重维护律法威严,岂会以尊藐法?他更不会干涉泉州判案。”

    高峻道,“我想也一定是!那么晋江县无须多虑,只管依法判来,逐级上报州、部也就是了。”

    晋江县刘县令回道,“高大人,此案,下官已与赵刺史沟通过,虽是一件命案,但犯案的却是两条狗,于律法款项上没什么适用的”

    县令也想过了,既然此案难断,那么正好当面提出来,得了兵部尚书、钦差大人的示下,也省得刺史赵嘉为难。

    陈蕃暗中观察高峻的表情,不知他接下来要怎么说。

    这是一件不大不小的难题,如果他能识趣,那么刘县令的话也可当作一个说辞。

    兵部不管刑事,钦差大人只须以此为借口,说上一句“从长计议”也就可以了。

    判案是州县之责,他这么做也这样完全说得过去,即使给福王个面子,也不着痕迹。

    高峻略略思索,说道,“按理说本官不该深掺此事”陈蕃方在心里想到,果然不出我所料。哪知高峻转而问刑部郎中翟沈生,“我于刑法不甚精通,不知翟大人作何见解?”

    翟沈生知道,高峻早晚会有这一句,因而在心里早就准备好了答复。

    闻言,他回道,“高大人,案情千奇百怪,不可能出一件新奇、便拟一道相应条款,那会无从应对的。人命案子也同样如此,致人死命乃是案中之最恶劣者,惩治元凶的事,不该因任何原因而受影响。”

    翟沈生身在刑部,却是一位都官郎中,主管的不是刑律,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仍要维护本部威严,将刘县令方才所言“没有适用条款”的话给顶回去了。

    高峻点头,“有理。”

    翟大人再道,“严肃律法,只为惩前毖后。今日不惩,则后日不戒,惩之不准,则戒之不明。因而在大唐律中,凡涉及人命案的条款虽然明面上是三则,其实只有两则:一为故意、二为过失。而第三则——在‘市众中惊动扰乱致人死命’这款,实应归在‘过失’一项中。”

    高峻一乐,心中暗赞翟大人应对之快:谁都别说人命案的适用条款少,三条都有些多了。

    他说,“这就对了,华洲村人命案虽然看起来与狗有涉及,但我们不要只对着狗说事。不然,下次可能无人敢纵狗伤人、但却要养虎伤人了!这便有失了‘戒’字的要义!”

    刺史赵嘉听罢,心中暗舒了一口气。此案扯上了福王,说心里话,他在被福王府两位护卫威胁时,心中就有过犹豫,但有钦差表明态度,泉州、晋江县在断案时就再无担心了。

    陈蕃道,“高大人英明,卑职本来也是这个意思!在桥边时、卑职就说过要把看狗不严的两人留下、让我们赶路。但群情汹汹的、非让将两头烈犬也留下来,这才耽误了我们王爷的大事。”

    兵部尚书刚刚提到不要只对着狗说事,他就顺竿儿爬上来了。

    高峻哼道,“陈大人不要说了,本官并没说过狗就没事!你刚提到了‘群情汹汹’,那么我们在这里坐而论道就不成了!我们速去华洲村!”

    县令、刺史及福王府法曹参军离开后,华洲村的木桥边倒有过一段平静,因为人人都听说钦差到了,这件案子总会水落石出。

    但三位官员去了这么久不见回来,死者万顷的妻子就担心他们官官相护,此时八成在那边商量着如何大事化小,让万顷的冤情不了了之——谁肯轻易得罪福王呢。

    赈灾的粮物到了,村民们的生活有望,但她与另一家的主梁却倒塌了。她拉着十岁的小儿子,与另一家的家属悲悲切切、哭个不停,最后连孩子也哭起来。

    先头给陈蕃出主意、污陷泉州民众要截路吃狗的那个人此时说了句,“一百二十斤铜,够你们母子花用下半辈子了,还哭个什么!”

    只这一句话,一下子激起了众怒。

    桥边再一次骚动起来,有人喊道,“看他讲的什么混帐话?我们打杀了他,再给他老婆捎去一百二十斤铜如何?”

    双方剑拔弩张,犬吠声不停,晋江县的衙役们两边喝止,生怕闹出乱子。正在此时,钦差率着天南地北,外地本地的官员们赶到了。

    场上立时整肃起来。别说钦差和尚书省的三部郎中驾到,便是泉州刺史,如果不是因为灾情,平日里谁又能轻易得见?

    兵部尚书府的三十名劲装护卫一到,先在两边驻马站定,刀、弩在手,谁都知道,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万顷妻子拽着儿子跑过来,也不知道哪个人才是钦差。

    她明明看到众位官员簇拥的中央是一位年轻官员,连三十岁都不到。在他身边一匹周身火红、四蹄乌黑的骏马上坐着一位美貌夫人,却断定不是他。

    她认为人群中一位年纪五十上下的官员仪表威严,以为他是钦差,便上前哭诉道,“钦差大人,你要为小妇人作主,替我丈夫伸冤!”

    此人正是刑部的都官郎中翟沈生,听了她的话,连忙道,“这位夫人你认错了,钦差大人是这位,还不快来见过高大人、柳夫人!”

    妇人这才认准,她顾不得惊讶,认准了女人好说话,便转向了柳玉如,哭道,“柳夫人,你可怜我们孤儿寡母!”

    柳玉如安慰道,“姐姐你放心就是,今天在场的每位大人,都是长安有名的公正官员,你稍安勿躁,且听大人们断判。”

    高峻道,“刘县令,你便在这里升堂!要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地如实断来!律法大如天、县令为父母,你不要顾虑什么钦差,钦差也大不过天!”

    刘县令已经听得很清楚了,钦差这是给自己吃定心丸。高峻说的是自己,但言外之意是:你只须审案,也不必考虑什么福王。

    当时,便有衙役们上来在两边站定,有人由村中搬来一只饭桌权当公案,一只矮登子权当县太爷的椅子,而在场的另外那些官员们有一个算一个,只能在马上坐着。

    刘县令知道,今天不同以往,案子判的要准、而且还要快,不然只有他这个小小的县令坐着,迁延一时、自己难受一时。

    有县内的文吏,就在饭桌的另一边蹲下来、将笔墨摆开,审案开始。

    片刻之前闹得最凶的福王府两名护卫,此时也把头耷拉下来,因为他们看到,法曹陈蕃大人此时瑟缩在对面最不显眼的角落中。

    刘县令道,“是哪两条恶犬害人丧命?”

    有村民纷纷用手指着道,“那两条!!!”

    刘县令问,“给本官去验过了犬笼,看有没有夺门而出的痕迹。”

    有衙役跑上前去,站在笼外看过,回道,“回大人,笼门完好,锁链完好,无人解链开笼、狗断然不会自己跑出来。”文吏一一记录下来。

    刘县令问,“是谁负看管之责?谁开的笼门?”

    给陈蕃出歪主意的护卫不得不站出来,回道,“县令大人,是我。”

    陈蕃低声道,“他是陈小。”

    陈小为自己分辨道,“因这两头斗犬最为值钱、我看它们饿的可怜但法曹陈大人先说过的,出钱十缗买他这驴他也不卖,我想,只要将驴咬伤,他便不得不卖了”

    “可有人指使?”

    那人看看陈蕃,咬咬牙挺胸道,“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人指使。”

    县令今天也没有醒木,只好狠狠一拍饭桌,喝道,“大胆狂徒,人家不卖你就敢作此打算!简直比强抢还可恶!今天不判你何以服众!”

    陈小再辩解道,“可他们若非举棒击犬,也不会发展至此,大人你断判时必要加以考虑。”

    刘县令没功夫听他胡搅,判道,“贞观二十二年九月二十一日,福州都督督府护卫陈小,运犬入京,途经泉州清源郡、晋江县华洲村。因桥断受阻,犬饥撞吠,陈小买驴喂犬不成,放犬噬驴”

    陈小高声道,“大人!我方才说的十缗因何不说?十缗一头驴,能证明我们福王府并未亏待卖主,”

    刘县令喝道,“住嘴,再敢搅挠公堂定不轻饶!”

    他接着判道,“放犬噬驴,欲先伤后买,但恶犬顽凶、逼驴主万顷及村民一人坠江丧命”

    陈小再嚷道,“大人!万顷和那位村民挥棒击犬、致犬狂怒,你因何不说到里面?不然因何会出人命?!”

    刘县令喝道,“好贼!数次咆啸公堂,不杀你威风实难服众。来人,给他掌嘴三十,看他还嚣张不嚣张。”

    衙役有了仗势,跑过去揪住陈小一痛狠揍,周围民众喊道,“打得好,他就比狗还可恶,先还出主意要污陷我们泉州!”

    县令再道,“按大唐律,因过失杀人命者,以故意杀人条款减去一等论处。陈小因过失至两人死命,该加役流三千里、住作六年不得回籍,”

    话方至此,刘县令就听到身后的柳夫人嘀咕,“两条人命,岂可这样轻判,看这些孤儿寡母有多可怜!”

    高峻低声道,“夫人不可多言,不然断你个咆啸公堂,我也不便说话。”

    柳玉如道,“我只对你低声说话,哪有咆啸了!那些狗们此时才是咆啸个不停。”

    刘县令大声说,“本该加役流三千里、住作六年不得回籍。但该犯明知烈犬不驯、仍执意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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