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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第6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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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事先得了上峰的指示,那更要不置人死地决不会罢休的。与其打过交道的人真是既害怕又鄙视。

    有太子的意思在里头,在姚大人面前,马洇只能恨自己不是铁打的了。

    马洇一向重人际、而轻物理,信奉巴结得好就是一万个好。

    以前在黔州的时候,此人不唯案理、只瞧着刺史高审行的眼色行事,胡判原都濡县令刘端锐命案之事,做起来也是连眼都不眨一眨。

    这样的性格,注定会经常做出些利令智昏之事、且心无惧意。不做,不是不想做,只能说是没机会。

    到了典客署之后,马洇自认为又得了通直散骑常侍褚大人这座靠山,胆子当然够大了,猛然见到剔透精美的“冰玉潜龙樽”,马洇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更兼此人一向视规矩如粪土,而典客署一人一职、事务繁杂、各管一方,各自按着章法处置公务还忙不过来,哪有闲心监督其他!

    马洇只恨,为什么别人是胆大心细,而自己是胆大心粗。

    他忙着将家中的一只玉杯拿过来掉包,根本不知樽、杯之分,因而更不知修改帐册上的名称,甚至忘了将十二枚雌鱼符颁发给室韦部的使者

    而室韦部在重礼铺垫之后,大概在欢喜地等待使者归来、然后上表请入。然后入使长安者回来了

    高峻与皇帝、太子在翠微宫思来想去,与辽北方面的往来中唯一的差错也就是这一件了——差得太离谱儿。

    那么,一向与莫贺弗交好、且一直热心于促成室韦部入唐的松漠都督府大都督——窟哥来讲,其内心的惊愕与不解,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了。

    礼部尚书,莒国公唐俭也有些不解,“莫贺弗至少该致信一封,往长安问询一下的,也就真像大白哇,只是不大可能啊!”

    他想到,任何一个人拿出满怀盛情表达交好的诚意、却被对方无端冷落之后,都很少立刻去信质问缘由的。

    如果冷落自己的,是幅员广阔、兵威强盛的大唐呢?那么偏居一隅、林僻人稀的室韦部首领,也许除了无尽的愤懑和憋屈,再也没有更适合的排遣手段了。

    再遣使追问?人家连鱼符都不给你,脸皮得有多厚!

    而且,他连宝物“冰玉潜龙樽”都不可能开口去索要了,那会显出你当时的诚意也有假。

    当然,莫贺弗还是可以与他的好友、已是大唐羁縻都督府大都督的窟哥诉诉委屈,对窟哥抱着什么期待不得而知。

    尚书令说道,“室韦部无信到,恰巧我们东讨高丽、南赈海溢之灾,有司的的确确是将他们疏忽了!”

    他对太子说道,“殿下,鸿胪寺贡库管理混乱,致有此失!追究主管之责当然也很紧要。但更重要的是亡羊补牢,微臣由这件事中,更觉蚁穴之恶!简直溃堤无声!”

    满庭文武无不以为是,谁能想像的到,一个流外二等的典客,用他的贪欲与无知,几乎撬动了帝国大厦东北方的一块基石。

    李士勣本来想到,既然只是去个人安抚一下室韦部、松漠都督府,又何须一位从三品的大员,只从这件事上看,尚书令高峻行事就有些任人唯亲了。

    只不过,经他层层递进地铺垫、造势,一开始连自己吓得,都恐怕被派到辽东去,此时即便内心里有些不服,也无话可讲了。

    但薛礼是高峻义兄,这件事谁不知道?

    李士勣拉搭着眼皮,鼻观口、口观心,再也不说一句话,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无声冷哼:瞧下一招儿吧。

    太子李治散朝之后,亲去翠微宫一趟,回来后,右领军中郎将薛礼,便晋身为从三品左千牛大将军。

    薛礼本职未变,他回来后将依然镇守玄武门。

    尚书令高峻骑着炭火,带着仪卫,一直将薛礼送至潼关方回。路上,薛礼对高峻表示了感谢,“愚兄总感觉此次的升职有些像做梦一样,此去绝不辱使命。”

    高峻、薛礼,自焉耆城下一别,彼此只闻其声、不见其容,至此时已许久未见了。

    高峻夺焉耆时,薛礼助战、投戟破城门,将大戟也折伤了。此时他手中的银亮大戟,正是高峻在十八年由西州千里送至辽东军前的,那时两人也未能见上一面。

    高峻身为尚书令,能够亲自送到潼关来,依依之意不言自明。

    一路上,高峻与薛礼推演过此行的无数种可能的变化,研讨应对之策,出关后,薛礼早已成竹在胸。

    按着太子的谕令,他将先至幽州牧场挑选精干牧子三十人,之后轻骑赶赴营州牧场,在那里调拨马匹一百,人、马再一同往北部饶乐都督府方面去。

    十一月初二这天,江安王府骑曹参军马大人的新纳侧室——吕夫人,带着她的贴身丫环和四名奴仆款款出了曲池坊。

    她要到不远的曲江池,去做今年最后一次泛舟,去赏赏残荷,顺便采些别人摘剩下的莲篷,给江安王李元祥做一次莲子粥。

    据说这东西是清火的。

    李元祥惧内,王妃冯氏二十四岁,有着与她年纪绝不相称的老辣手腕。

    李元祥半截铁塔般的伟岸身躯,常以霸王自比,但只要一见王妃冯氏的面,立刻就能矮下去。

    李元祥虽然对吕氏爱不释手,但终究不敢将她接入王府。

    而就这么将吕氏空挂着,总是不大好看,毕竟她是刚刚被黔州刺史府扫地出门的。

    亲王拣刺史的弃妇,在诸臣跟前跌面子、被人指指戳戳不说,在高府人的面前也不大好看啊。

    李元祥身为亲王,要说有多么惧怕新任的尚书令高峻,也谈不上。

    但他知道,将自己与高峻同时摆在皇帝陛下的面前,陛下可能连半眼也不会瞧自己。

    如果让王妃得知此事、再哭到翠微宫皇兄那些去,那就纯粹是丢人了,弄不好还会受到一顿没鼻子没脸的喝斥。

    但是,让马洇来扛着、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王爷到王官家里去很正常啊,礼贤下士、打成一片。

    而且吕氏此次打入马洇家中,就不必考虑马夫人王氏的脸色了。这是亲王主媒,她敢。

    吕氏便有了新的计划,马洇儿子是她所生,王氏?哼哼!

    以七品京官家眷之身份,虽比不上四品黔州刺史侧室,但再随赠半个王爷,就大不相同了。吕氏对自己当时毅然弃却黔州,再也没有半分遗憾了。

第1074章 验明正身() 
曲江池位于城南,半数水面含在城中,东面、北面被高大的城墙遮挡,虽然时至仲冬,但近午时分,在这里水汽润面,居然还有几分暮夏的味道。

    来采莲篷的居然不是她们一份,有城中无所事事、想找些情趣的官宦妻妾,也有衣着朴素的平常人家女子。

    奴仆划着船,载她们到残荷的深丛中去,让吕夫人和丫环一伸手便能够得着它们。

    刚采了一会儿,就见又有一艘船、船上有七八个人,高声驱赶着其他人,“这是尚食局的官船,李掌固奉命官采,无关人等速速离去!”。

    人们纷纷划着船避让,但吕氏的小船已经驶入的过深了。

    等奴仆努力在莲蒿林立的水面上掉过头来、再划回来时,尚食局的大船已横了过来,船头正撞在吕氏的小船上。

    小船上的几个人一下子摔在舱里,一个奴仆跌到了胯骨,爬起来骂道,“一个破掌固,只不过是个流外七等,怎么这样大的派头。”

    大船上姓李的掌固听到了,往船下看,知道撞上了懂得行情的,便冲下拱拱手道,“不好意思,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船?”

    吕氏在方才那一撞中也闪了腰,此时正让丫环在那里揉,只听自己的奴仆高声道,“江安王府的,听说过吗?”

    李掌固连忙致歉,“哦哦,原来是王爷府上的,失敬,不知尊夫人伤没伤到,要不要找大夫看看,下官还是认得几个良医的。”

    奴仆撇撇嘴道,“就不劳李大人费心了,我家吕夫人要看大夫,御医也使唤得了,还用你!”

    另一位奴仆道,“少与他罗嗦!我们的船撞坏了,夫人也闪了腰,你让他自己拈量着要赔我们多少!”

    掌固只是个末等的流外官员,日常只是做些采采买买的业务,实际的权力有限,能管着今天跟来的几个力役。

    他一年的俸钱也过不去八缗,真要惹到江安王府,掏钱要掏多少算完?这还是小事,回去后即便不降等,也免不了一顿上司的严厉喝斥。

    他连连作着揖,面红耳赤地央告道,“几位兄台先莫动怒,下官看还是夫人的身子要紧,看看夫人看病需要多少,小人总会速作筹措的。但眼下,局内正等着打制莲子,也是大内指名了要的,不好耽搁”

    奴仆道,“我也不多朝你要只须三百吊钱,我们便走!”

    掌固一下子愣住,三百缗,别说此时船上这些人都凑起来也不够,家里都够呛能有。

    他说,“那也得夫人看了医、看看所需的药用再定啊!”

    奴仆说,“掌固大人你这船行得宽,管得也宽,我家夫人看病,自有人服侍,还要你这个掌固来操心?你不马上将大钱递过来,我们是不走的,干脆谁也别采了!”

    吕氏并无大碍,制止道,“侯三,你不要为难官船,人家李大人是公事。只是被他撞这一下子,莲篷我是再也采不了了,你只求李大人从他们船上给些莲篷,好不耽误了王爷食用。”

    奴仆道,“夫人发话,那就便宜你们了,还不快搬下来。”

    掌固连声地谢着,不得不吩咐手下,将自己船上方才摘到的莲篷给他们搬上去,小船上很快便装了不少。

    虽然自己这里莲篷要再采,这也没什么,多动动手就成了。总算三百吊钱不必掏、今日之事也有了个解决,李掌固放了心,话也多起来,

    “恕小人眼拙,八月长安赛马盛会时,小人曾见过王妃一次,江安王妃乃是姓冯,年纪和容貌也该不是这般的,不知船上的这位吕夫人是”

    奴仆道,“我话未说完呢,船上是江安王府骑曹参军马大人的夫人!”

    李掌固站在大船上,听他说完,冷笑道,“我当是哪个,原来是你们,不在家中等着官差,却跑到曲江池来招摇。”

    奴仆道,“怎么,王府骑曹参军还吓不到你么?参军是正七品,尚食局的直长也不过才是个正七品!你一个掌固却敢有这样大的口气,小心我家马大人在王爷跟前说句话,让他再也做不成直长。”

    李掌固轻蔑地回击道,“我们尚食局是座小衙门,比不上你们马大人侍奉的王府。只不过,我们尚食局上至直长、下至掌固,却没有一个是监守自盗的货色!”

    吕氏听到此,忽然变了脸道,“你大胆说什么?!”

    掌固道,“说什么?!我说姓马的旧案复发,官榜都贴出来了!他在鸿胪典客职任上盗换外蕃贡物,引发的国格恶损、蕃部误解,险些导致盛冬之季边境兵患,现已被削职羁押。”

    “你这是造谣!不怕王爷追究你个中伤王官之罪?”吕氏厉声问道。

    掌固哼道,“夫人你还是别作此想了,马洇这罪乃是陛下亲勾,江安王爷怎么敢管?”

    吕氏顾不得腰疼,一下子跌坐在小船船仓里。

    掌固道,“按着厩库律中“库藏失盗”一款,“盗窃国家库藏,脏物价值抵满五十匹绢者,判役流、除名”

    吕氏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天哪!”

    她这才意识到,从昨天傍晚至今,她一面都未见过马洇。

    这也不怪她心粗,而是李元祥不定时要到家里来,有时半夜到了,马洇这个顶缸的也要连夜回避。

    掌固说,“价值满一百匹绢者,绞刑!可马洇偷什么不好,偏偏要偷‘冰玉潜龙樽’!此物价值连城,不知能抵多少个一百匹绢。不过他也不算亏,偷这么多,一个绞刑也就够了。”

    对方说得确凿无误,再说小小的掌固犯不上危言耸听,从他前倨后恭的态度上,吕氏也该什么都清楚了。

    她内心凌乱,像置身于狂风之中。

    冰玉潜龙樽,她确是见过此物,也不再相信这是马洇的“祖传之物”了。

    她此时已不再想马洇,而是想这件事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没有了姓马的,但还有姓李的!想来不致有什么大事。

    掌固喝道,“来人,将送下去的莲篷通通都给本官拿回来!”

    大船上的人立刻跳下来搬,吕氏带来的奴仆刚说一句,“你们不能都搬走了,还有我们自采的,”立刻被人打了个大嘴巴,

    “什么是你们的?连你们的吕夫人将来也是大家的,此时她若有些眼色的话,说不定我们李掌固会去宜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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