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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第6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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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日一早,金焕铭醒来的时候。筏子已经做好了。

    辽州都督李志恩,三十三岁,吐谷浑人,年幼随父逃难到灵州一带,十五岁时便能骑马射箭。

    李士勣经略突厥时发现了这颗苗子,令他从军,将他从一名小校飞速地擢拔上来,贞观二十年出任辽州都督。

    兵部侍郎李士勣的命令,他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昨天傍晚,鲁小余和高成相到达江边的时候李志恩并不知道,也没有人报告给他,直到一大早,都督府外有人报告说龙兴牧场有人求见时,居然将李志恩吓了一跳。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眼下松漠军情不明,形势严峻,你们居然、居然随便就放人过来。”

    进来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龙兴牧场护牧队员,他没马没兵器,乘着竹筏子过江来给辽州都督送鲁牧监的信。

    这封信函早在出发前便写好了,简要说明龙兴牧此行的任务,上边盖着龙兴牧场的大印。

    李志恩请护牧队坐,还上了点心热茶,但这个小伙子就站着,也不端茶,就等着听他的回话。

    辽州都督将信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两三遍,嘬着嘴、有些为难地对护牧队员说道,“呀!这事不大好办!”

    护牧队说,“都督大人,这有什么不好办的?你把船放过去,接我们过江不就成了!”

    李志恩说,“本都督可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军令如山,辽州刚刚接到兵部的命令,因松漠有大军情,一概禁绝闲杂人越境串动。因而鲁牧监的要求,恐怕辽州不能满足!”

    护牧队道,“高总牧监、尚书令飞鸽传令我们,在本月二十三日前,要将高丽铁瓮城守将金焕铭的人头送到长安去。”

    他说,“但我们昨天傍晚便到了,却无人搭理。若在辽州界上止住不前、误了总牧监的期限,都督不怕总牧监追究?”

    李志恩惊讶地问道,“我的天!单单凭你们一座牧场,便真捉到了铁瓮城的守将?不简单,不简单!”

    护牧队说,“金焕铭就在江对岸,而我们不能再耽搁,不然便不能在二十三日前赶到长安。”

    李志恩问,这就怪了,以本都督的经验看,在敌城中取对方主将,非经历一场血战、攻破其城池方可,但你们区区一座牧场是如何做到的?小哥你能否给我们讲一讲?

    但护牧队员却不说话,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

    事情这么急,鲁牧监的信也送到了,这位大都督不尽快下令接人,反而尽拣不紧要的说。

    李志恩只好说,“这个么小哥你有所不知,目前我只接到了兵部一个令,禁止闲杂人等串境,而没有说龙兴牧场的人可以例外。”

    “可是都督大人,你已看过了龙兴牧监的公函,我们算闲杂人等么?”

    “那倒不算,只不过尚书令既然兼主兵部,那这个禁行令他一定也是点了头的。那这个事办得就有些粗糙了——为什么不多加上一笔呢?”

    小伙子的鼻头微微有些发红,看着李志恩不说话,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李志恩冥思苦想后,恍然道,“本官明白了,兴许要牧场送人之语,只是你们总牧监一时之戏言,不然绝不致于有如此疏漏!依本官看,兵部侍郎李大人率唐军刚刚班师,真是不适合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高丽再起龌龊,兴许是尚书令也意识到了他的话有些草率,因而才没有后续的令到。本官建议你先回去,一是与你们鲁牧监详说本官的意思,二来,你们最好再飞鸽往长安、问一问总牧监该怎么做,然后”

    但护牧队员不等他说完,已经一言不发地扭身走了。

    李志恩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端起了茶盏。他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就不放他们过江又能如何?

    即便龙兴牧场送人之事耽搁了,也没有辽州的什么事,难道白纸黑字、盖着兵部衙门大印的官文,还要给盖着区区一座牧场印信的东西让路?

    在他刚刚接到的私信中,李士勣也将此事的后果分析得很清楚了,只要拖延到十五,后边营州再拖上个一半天,那么高峻的牛皮也就吹漏了。

    侍郎大人还给他这位老部下打气说,“怪只怪高峻自己疏忽,而辽州严格执行兵部禁行令,能有什么错?”

    很快,手下军兵来向他报告,说隔江看到龙兴牧场的人已押着金焕铭离开了,估计是回了牧场。

    李志恩冷笑一声,“就这档次,怎么做的龙兴牧的牧监!”

    他刚刚把茶喝完,又来人了。

    来的是营州一位参军,都督张佥派他赶到辽州联络。

第1079章 不折不扣() 
这人进来时还在气喘,对李志恩说,左千牛大将军薛礼,带三十人、一百匹马由营州拐去松漠都督府时,带来了兵部的一道命令:

    辽州、营州一线军镇,如发现有龙兴牧场人员赶至、要提供方便、务使其顺利通行。

    李志恩接过来看了一眼,这回是兵部货真价实的公文。

    但他摊摊手,深为惋惜地说道,“呀,你再早到片刻就好了,据报,龙兴牧场的人已返回去了!”

    营州参军说,“那李都督怎么不速速派人去追回?我都听薛将军说,这是尚书令安排的大事,有关颉利部军心安定!”

    辽州都督对他说,“那倒不必吧,这上面也未说让我们去追不过,只要牧场的人再来,本官立刻遵办,你且请回吧。”

    等人走后,李志恩掸掸袍子,“给本官上茶!再添两块点心来。”

    他喝着茶想,营州这个张佥都督是怎么了,拿着鸡毛当令箭,怎么就不知拖延上半日,反倒还让人跑得气喘吁吁地送来。

    他才不会去追。

    十三日寅时,夜深人静,此时是人入睡最深沉的时分。

    鲁小余跳起来,“回江边!”

    原来,龙兴牧场的人根本没走远,他们只是做出了返回龙兴牧场的姿态,然后在山林的边上一拐,钻林子停了下来。

    过江送信的护牧队员返回后,鲁小余什么也没有说,李志恩胡说八道的那些话他根本不信。

    高大人如果主意有变,不想再要金焕铭了,那他一定会再有飞信到牧场。他们离开牧场才一天光景,牧场接信后必有轻骑追过来传达,人也早该到了。

    高成相和另几名护卫队说,“要说高总牧监没有改变主意,怎么不给辽州城也下个令,反倒辽州还卡上我们了?”

    鲁小余说,“高大人的手段本官至今也没摸清,估计也没有摸清的时候,但他的脾气本官懂,你们瞧着吧,高大人这么做自有道理。”

    护牧队问,“鲁大人,连江也过不去,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鲁小余说,“总之我们接不到总牧监的命令,那就得执行既定的,而且还要不折不扣!但总算有一点不会出了大错——金焕铭,我们送的可是鲜货,到时候是退、是留自有高大人定夺。”

    护牧队焦急地问道,“但鲁大人,我们江还没过呢!”

    如果是总牧监改变了主意、又因故不便送信至龙兴牧场、而是送到辽州的话,那么李志恩不该如此含糊其辞地推阻。

    鲁小余算是明白了,辽州都督李志恩,瞪着眼将牧场来人当成“闲杂人等”,那是他不希望牧场送人之举取得成功,而且他的态度也不会是出自于总牧监。

    “哼!有人不想我们过江,更说明总牧监的话耽误不得,我们偏要过!大唐的护牧队向来只是挡住过别人,就没被什么人挡住过!”

    “鲁大你下命令吧,我们该怎么做!”

    江边,八匹马悄然去而复至,对面辽州的巡江船上静悄悄的,那四个人睡得正香,船头挑着的灯笼,倒影在江面上摇曳。

    人们再无声地从树林中扛出扎好的竹筏子,放入水里,上面只能蹲得下四个人。

    四名护卫队跳上去,划动竹筏。

    金焕铭骑在马上,两只脚又被铁链死死地锁在马镫上,他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如此大胆,没有船、过了不江就抢,而且抢劫的对像是唐军。

    筏子无声地向江心划去,这是一天当中最为黑暗的时分,在两岸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映衬下,江面黑漆漆的,江水缓缓流淌。

    筏子和筏子上的人,也只有划入对面船上倒映的灯影时,才能一瞬里看得出他们大致的轮廓,然后又看不见了。

    然后,金焕铭看到,巡江船头高杆上挑着的灯笼,微微地晃动一阵,在灯笼照出的一片昏黄光晕的前甲板上,先有两只黑影无声地扒住船舷,探上去半边身子。

    这边的岸上,鲁小余、高成相和一名护牧队员,全都目不转睛地盯住对面的动静。

    以四个护牧队的身手,要制伏四个熟睡中的唐军,就有八九成的把握。

    然后,他们便可利用天亮前的这段光景,神不知鬼不觉地渡到对岸。

    能绕开辽州周边的军镇便绕,细想真要绕不过去,李志恩面对已然过江的牧场人,也不会有什么好说的了。

    但恰在这时,金焕铭坐在马上扯着嗓子高喊起来,“有——人——偷——船——啦——,偷”

    高成相不容他再喊,跳起来一拳捣在金焕铭的鼻子上,“日你娘的!”,护牧队也跳到另一边去,又是一下。

    金焕铭双手捂脸,眼睛里热泪直淌。觉得鼻子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粘乎乎的血一下子淌了下来。他伏身在马鞍上,一时发不出声。

    鲁小余盯着江对面,低声道,“别打脸!”

    船上,已探身要上去的护牧队不得不缩回去,随后,船上的四名唐军鱼贯从舱内出来,两人持着长弓、两人拿刀,顺着船沿左右探着身子往外看,并大声地咋呼。

    但大船下边一点声息都没有。

    持刀的唐军弯下腰,用刀在船舷外侧摸着黑划拉了几个来回,鲁小余见了心头一阵发紧。

    而持弓的两名唐军小校搭上箭、往船下江水里各射了几箭,高声叫着,“还不出来,看到你了!”。

    竹筏上的四名护牧队还是没有动静。

    这边岸上刚刚揍过金焕铭的护牧队抽出佩刀,架在金焕铭的脖子上,低声骂道,“再叫,这就送你回姥姥家去!”金焕铭禁声。

    船上,一名唐军喊道,“你们快看,筏子!”

    领头的唐军顺声往下游江面看去,看到江心里,有一只空荡荡的竹筏子顺流漂下去了。

    他再点起一只手提的灯笼,伸着脖子往下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这人埋怨道,“吓跑他便是了,谁叫你放箭?我知道一定是龙兴牧场的,看来是中箭落江了,到时那个总牧监在长安发了威,你以为我们的大都督能保你么?!”。

    “那怎么办?”射箭的唐军害怕了。

    “怎么办!回去睡觉,只当没这回事!”江面上已起冷风,几名唐军一缩脖子,钻回船舱里去了。

    这边,鲁小余、高成相四只眼紧盯对面,却听到身后护牧队“哎呀”地闷哼一声。

    两人连忙扭身看,发现护牧队受伤倒地,一只手捂着肩。他虽然吃痛,但担心着江对岸,刚才的叫声也不高。

    而他身边的金焕铭已然抢了年轻护牧队的刀、踹着马镫跑出去老远了。

    他们再也顾不得船上,倒地的护牧队只是肩头挨了一刀,暂也没功夫去管,鲁小余、高成相催动坐骑往回路上追了上去。

    金焕铭两脚锁于马镫之上,知道不能钻林子,此时身子离不了马,也不灵活,万一在林子里黑咕咙咚让树枝子挂下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他只是沿着江岸往前没命猛跑,此次一共出来五名带弩的护牧队,四个去偷船,一个还让他砍伤了。

    金焕铭手中抢了刀,虽然是件短兵器,但他知道鲁小余和高成相二人都使大枪,又要担心着江对面的结果、定会分神,而他却没什么好担心,只管跑就是了。

    这是他苦心等待的唯一一次机会,不然等到上了岸,他也就是走一步、离着死进一步了,此时不玩命跑,就是不拿命当回事!

    他挥刀向后,在马屁股上狠狠划了一下子,这匹马四蹄翻飞,也玩了命。

    一开始,鲁小余和高成相不敢高声喊,怕惊动了对面的唐军。

    跑出去一段跑,发现金焕铭越发地远了,这才高喝令“给老子站住!”

    金焕铭才不会傻到乖乖站下,能甩开两人最好,甩不掉,也能延命一时、躲过二十三日这道坎儿。

    贞观二十二年十一月十三日,晨曦微吐,已经有了冒头的迹象,江面上闪有隐约的波光,大船的轮廓也渐渐看得清了。

    唐军巡江大船,船舷斜插过顶。舷下外帮上,一只浑铁环子拴了一根粗缆绳,上边从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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