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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峻说,“你们未经府里同意,便跑去了黔州,苏殷你还是个从五品的官员呢。一见面也不和我解释,看来黔州有事了是什么事?”
苏殷说,“黔州的两位夫人离府出走了。”
一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纷纷询问事情的缘委,怪她们为什么不一回来就讲,又有人问黔州出走二人的下落。
苏殷和丽蓝都快哭出来了,秘密终于再也不能隐瞒什么,她们将黔州的事情从头至尾都说了出来。
柳玉如看高峻,觉着他握筷子的手也在颤抖,料到了这个消息带给他的强烈震撼,一般的人承受不了。
她与峻出自于侯府,两人受侯君集的牵连、因罪去了西州,又阴差阳错地遇到了大都督郭孝恪,于是他再化身为长安高府的公子。
从终南山师父那里,他确切地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侯府人,而且青若英明明郑重地说过,高峻就是她亲生的,这还能有假吗?
哪个母亲会骗自己的儿子?
在这一刻之前,柳玉如和高峻内心里都认为,高峻就是高府中的子弟,根红苗正。高峻以前在侯府的身份只算是个小插曲罢了,那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之前、对这个人的一段无情的磨砺。
而青若英,在只有她和刘青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居然又这样讲。
这不会只是给黔州刺史最小的如夫人解解心宽。不然,在面对高审行的厉声指责时,青若英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起身出府。
那么,青若英对刘青萍说的话,一定就是真的了。
夫人青若英之前对高峻所说的谎话出于善意,那是她给予一个孩子的善意欺骗——两人共同经历了一小段苦难岁月——她想让他安心享受高府的身份。
身处黔州的、互为陪伴的两个知心女人,如果不是在独处的私密条件下,青若英不需要拿出这个最有力的理由劝慰刘青萍。
柳玉如问,“峻,你想怎么做?”
高峻低声道,“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如何知道做什么!”众人坐在桌边,不约而同地都放下了碗筷,对他的难过感同身受。
苏殷流着泪道,“都怪我,非要去什么黔州,听丽蓝的去西州也成啊。”
尚书令说,“这么说,当年我和另一个孩子,只是被什么人在侯府夫人、和高府夫人的手中换来换去罢了。两位夫人接到哪个孩子、就抚养了哪个孩子,甚至不惜为此承担了他们丈夫的嫌疑!这么说,她们都是我的母亲!”
侯君集夫人已然过世,高审行的元配夫人却又下落不明。
高峻说,“去叫高白来,让他去一趟黔州。”
高白很快进来,对鹞国公一家人在桌上的神秘气氛不敢多问。
高峻让他带人速去黔州,寻找青若英和刘青萍的下落。两位失去黔州刺史府庇佑的女子,孤身在外、举目无亲,永宁坊不能不闻不问、再有片刻耽搁。
高白问,此去要不要见黔州的刺史大人,另外大海捞针的,他对于如何寻找这两个人,心中简直一点谱儿也没有。
尚书令不让惊动刺史大人,他让高白带人去,但不能打着永宁坊的名义,要便衣、低调,一点都不能张扬。
至于寻找的方向,鹞国公说,“我母亲眼睛不好,害过眼病,只有个年轻、且没见过大世面的刘青萍陪着,两人能走多远?”
他让高白到黔州后,先去都濡县前县令——刘端锐的家中去看一看。不过高峻认为,刘青萍在这种情况下,不大可能带着青若英跑回自己娘家去。
一是刘青萍的母亲寡居在家,没什么经济来源,一下子去两个人,生活注定拮据。二是得看看,刘青萍是怎么从刺史府出来的,因为这个原因,她也不大可能去娘家露面。不然连应承邻里街坊的询问,也是一种折磨。
她们不去都濡县,那么高审行大慨仍会按着以往的惯例,对他这位岳母略施周济、而不令其陷入困境。
高白道,“大人,我明白了,都濡县只算此行的必去之地,但没大希望,接下来,小人要到哪里去找呢?”
尚书令道,“时至年尾天寒地冻的,她们走不远,你重点在黔州周边五十里左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庵堂。两个女人结伴出行,路上总会有谁留意,你们去了可多加打听。”
高峻一句话就指出了寻人的大致方向,苏殷心中认为这个可能性真不小,怎么自己和丽蓝就没有想到呢?
以夫人青若英的经历,以及刘青萍心灰意冷、不愿抛头露面的想法,再结合她们两个女人的行动能力,鹞国公的判断有极大可能是准确的。
高白带着人马上骑快马出发,为了在当地询人、和找到人之后照顾方便,高白把菊儿、雪莲都带上了。
永宁坊无论男女个个都能骑马,这不是问题。
人走后,高峻对柳玉如道,“夫人,你有空时,可带人在长安城中物色一处条件好、又清静的庵堂,多放些钱,该修的修、该施舍的施舍。”
柳玉如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如果夫人青若英和刘青萍找到了,他要将她接到长安来,人在眼皮子底下也好照顾,当然刘青萍想来也可以。
青若英和崔嫣两人之前所在的庵堂是不便再去的,那么她决定,就往相反的方向去物色,到东城区去找。本朝尚道,各个坊区中道观、庵院有的是。
把这些都安顿妥贴了,高峻起身,也不去书房,懒洋洋地回后宅。
他到柳玉如的屋中虚掩了门,听不到任何动静。
众人尾随着回后宅,发现高峻用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到此时,她们才想到高峻接下来的处境,竟然是如此的尴尬。
他那么用心用意地扶持大哥高岷,让高岷成为了西州都督。
他先后两次提携三哥高峥,让高峥由一个无名的文吏升到了临泾县令。
他与二哥高峪无话不谈、情同手足,两个人在一起摸爬滚打,才有了牧场村初期的繁荣,从焉耆掠个原装的王妃来,也成全了二哥。
他又动了好一番心思,促成了二妹高尧与长孙润的婚事。
他先后派出三位夫人,不远千里赶到黔州去,扶持刺史高审行的开荒、抗旱大事,给高审行在水涝中的困境解围。
到最后,高峻与高府没有一点关系了。
而一个人不知自己来自于何处,这更让人感到迷茫失措。今后与兴禄坊是个什么关系、如何相处?
青若英一出走,原因早晚会为人所知。那么,他将如何面对人们探询的目光?朝中大臣们知道了该如何?皇帝知道了又当如何?
这可是欺君之罪,在这个基础上给高峻套个什么罪名都说得过去,比如为了贪图高位、以及贪图便利的升迁条件而冒名。
想到这里,柳玉如吓得脸色苍白,这个体会一点不亚于当初、她得知被流放岭南时的感受。
谢金莲等人也进到柳玉如的屋中来,人们都进来后,连地方也觉着小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就都站着,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件突如其来的消息,涉关着每位女子的身份和未来,她们惶恐不安,一句合适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高峻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谢金莲想,这种事放在我身上一定大哭一场,当初得知谢广和谢大不再是她的哥哥,谢金莲都别扭了好些天。
而思晴和苏殷都以为,高峻一定蒙着被子在掉眼泪,只是不想让她们看到罢了。这种事,看不到他肩膀的抽动就已然是不错了。
樊莺走过去,轻轻地从一头扯开了高峻头上的被子,一下子愣住了。她高声喊道,“柳姐姐,你不在屋中,他也跑来找安慰,还敢弄污了你的褥子!”
鹞国公歪着脸、也不枕枕头,伏身床上睡得正香,连哈拉子都淌出来了。
西州,人马俱动,乱乱纷纷。
庭州刺史王达,这次也决定亲自随军出征龟兹,事隔多年之后,能够重新在安西大都护郭孝恪的摩下作战,王达十分重视。
连田地城的县令也率领着城内百姓,来为庭州大军送行。他们集了劳军物品、钱粮,一齐送到军中来。
劳军的人群中有位身材娇俏的女子,她正是田地城温汤的老板丽容。
听说有高峻一力主张的、对龟兹方面的军事行动,丽容将她得自武惟良、杨立贞的那些金子、饰品都拿出来助军,只留了那枚红宝石指戒和温汤上、父母家中必须的生活用度。
她是在这次捐助中出资最多的,不能不引起王达的注意。
他认得这个女子的身份,对她表示嘉勉,哪知丽容说,“王大人,我也要去龟兹!就与热伊汗古丽在一起。”
人马到西州城外汇集,一天后伊州人马两万,也在刺史的率领下赶到了。阳光下,唐军队伍整齐,六成的唐军身着明光铠,胸前、背后安装有椭圆形的金属圆护,在太阳底下光耀夺目。
军士们配备着弓箭、快弩、陌刀、环首刀,牛拉床弩和抛石机各有方阵。西州大军的马也无须自备,天山牧总牧监刘武早就集够了驯练有素的战马,因而这次集军十分迅速,朝着安西都护府治所——焉耆推进。
丽容就在行进的队伍里,与热伊汗古丽在一起。
这个不属于军界、身份特殊的女子骑着马,提着刀,从牧场旧村经过时去看望了崔夫人。
崔氏从丽容决绝的态度上,也不好拦阻她出行,就这么,她又到了焉耆。
王达将丽容指给郭孝恪看,大都护叫过丽容,对她道,“你们女子不许再往前去,就留在焉耆稳固后方。”
可丽容不打算留在耆焉,南门的城上、城下有她挥之不去的记忆,她曾与苏殷在这里,与时为敌对的奴必亚深夜鏖斗,这让她难受。
郭孝恪低声对她道,“你有个闪失,尚书令朝本官要人怎么办?”
丽容急促地问,“郭叔叔,他他提到我过?”
郭孝恪哼道,“岂止是提过,不然你以为,苏托儿和热伊汗古丽就一点军务都没有?”郭大人想了,这应该是最能让她听话的法子。
果然,丽容欢欣鼓舞地道,“那好,我就留在焉耆!”
第1116章 从中受益()
沙丫城淘金的许敬宗、牧场中烧水的吕氏,都见证了西州这次规模不小的动兵。
他们虽然分处于不同的地方,但见此情景,两个人居然同样心怀着崇敬与激动,这真是太壮观了。
腊月里皇帝的“虑囚诏”本来与这两个人没有半点关系,但他们居然也都从中受益了。
“虑囚诏”说的是“徒罪”之下各个罪等的减免,许敬宗和吕氏都是贞观二十二年由长安判决的流刑,按着笞、杖、徒、流、死五等,他们不在减免之列。
但鄂国公尉迟敬德再怎么痛扁许敬宗,两人总有着扯不断的关系,许敬宗的儿媳是鄂国公的孙女。
而吕氏这个不起眼的女人,恰恰是太子右庶子许敬宗倒台的引线,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谁能不琢磨琢磨呢?
两个人在长安也许不算个什么,但在西州的一座县里,谁不会挖窟窿倒洞地探寻一下二人的来路?
一个是鄂国公的亲戚、而另一个曾是鹞国公老子的女人。
将这两个人发配到西州来,那也大概是某个真被气疼了的绝对高官,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让他们别在眼皮子底下晃悠着惹闲气。
但在偏远的西州这里,这两个人身后拖着的两串人事关系,如同两根藤上牵着的刺瓜,任何一个拿起来都沉甸甸的。
因而,“虑囚诏”下达后,柳中县立刻翻查今年由长安遣来的刑徒帐册,一共有八人。
六人是原辽州都督李志恩的护卫,他们搅扰了尚书令府所在的坊区,此时正在天山牧做牧子,是流刑,不予考虑。
一个是许敬宗,这块烫手的山芋刚刚被沙丫城金矿管事谢广挖走了,谢天谢地,总算少了个未知的麻烦。
还有一个,是目前在柳中牧场烧水的女牧子吕氏。
柳中县莫县令说,一个女人罢了,看样子在牧场中烧水烧得也不错,没结什么新怨,而且居住在旧村的黔州刺史崔夫人,好像也没表示出对吕氏有什么深刻的痛绝,那就减等吧。
有些决策,做出来没什么好处,但却免去了可能、和未知的坏处。
这样的事,放在京幾地区的一座赤县,级别更高的县令都未见敢下这样的决定。但这里是西州,要不怎么说天高皇帝远呢。
县里的官员专门去了一趟牧场村、专程拜访了崔夫人,对她说到了这件事,其实就是征求崔夫人的意思。
崔夫人说,“这是公事,就按着公事办吧。”
官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