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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发现天山牧场的管理也漏洞颇多,中庶子举例说,柳中牧场的牧子不安心于牧事,男女牧子在一起说笑手拉着手钻巷子。
高审行从安西都护府回来后的这一篇奏章,一下子在朝堂上掀起的轩然大波!因为他对众人从未怀疑过的、安西都护府的政务提出了批评。
连太子李治看到后都的一时的惊愕,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高审行刚刚从西边回来,除他之外再没有谁有发言权了。
赵国公长孙无忌当时没有发表任何见解,高审行这是有点发疯了、还是怎么的?难道不知尚书令——中庶子的儿子才刚刚由西州提任上来?
高审行这么说,就连高峻也捎带上了,高审行在西州到底生了什么样的闷气,才会把这样一份奏章呈递上来!
散朝后,赵国公马不停蹄地赶往兴禄坊,要问一问究竟。
他不顾高府中兄弟几个的依礼问候,一坐下,便严肃地质问高审行,“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去接崔夫人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就老老实实地把她接回来不就成了,”
说到这儿,长孙无忌才发现,这位崔夫人并未回长安。
高审行再牛,对眼前这位情绪不大好的一品国公、大司空兼表兄也不敢造次,只是替自己辩解道,“本官只是说了该说的,难道不行?是让本官回来后替安西都护府粉饰?这可不是为臣子之道!”
老大高履行也参加了朝会,他知道这件事,回来后已经表示了不满,说高审行就是在没事找事,这得有多傻!
但高审行不服气,已经拿对付赵国公的理由教训过了大哥,高履行这个刺史大哥,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中庶子兄弟,就更别说其他的兄弟们了。
长孙无忌道,“高大人,你也是从西州干过的,怎能拿那里同长安比呢?与黔州也不能比啊!你给本官说说,黔州经营了多少年了?还是那副破样子!你不照样升到长安来了,你得知道是因为什么!”
再深、再明的话,赵国公就不能再说了,他是在告诉高审行,他的这份奏章无异于自挖墙角,不止挖的自己一府一门,挖的是大唐西半面墙!
长孙无忌的意思是,尚书令出自于西州,西州的政绩连皇帝陛下也是满意的,即便有些纰漏,但处在高审行的这个角色上,与大都护详细地说一说也就是了,让郭孝恪慢慢地改善。
“可你与郭孝恪提过这些事吗?就跑到朝堂上来说!得有多少人在看笑话!你以为我们大唐就靠你这位铁面无私的中庶子?刘洎的大道理比你讲的好、讲的妙,脸也比你冷多了,他不照样倒台!”
赵国公的份量无人能比,他的话也十分的令高审行扎心,有些话高审行即便再义愤填膺也不好讲出来,谁想过他的感受?
两个夫人去了大慈恩寺、说什么都不回府,一个曾经的夫人去过宜春院,又去了牧场喂马,与另一个泥腿子牧子拉拉扯扯,对自己不屑一顾。
这还都算了,她们的影响其实还不算有多大。
崔颖自高审行去西州任职前,就一直是兴禄坊高府五老爷家的正牌夫人,她是长安多少位官宦夫人们暗地里模仿和学习的榜样。
可自己亲自跑过去接她,她也不回长安!
这不正应了许敬宗、许昂父子知道的那个原因?高审行在金矿上,还可能挥着鞭子警戒一下许敬宗、让他从此闭口,但在长安却不行。
一位太子中庶子,怎么好跑到许府去、指着许昂的鼻子、让他小心一下自己的嘴巴?派亲信的人去代办,无异于又多几个知情者,他又能信得上谁啊。
看样子连兵部侍郎李士勣也早就知道此事了,只是人家更懂得如何行事,故做不知罢了。
高审行从赵国公的话里,也能体察到自己这份奏章带来的副面效应,但他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对郭孝恪,高审行认为自己这份奏章的火候拿捏的还算恰当,他只不过是对安西都护府稍加批评,无意于让郭孝恪因此丢职。
英雄一怒为红颜,可中庶子还没发怒呢!
他只想借此再稍稍地警戒一下安西大都护,让他知道中庶子因何这样做,并且离崔颖远一点儿。
即便许敬宗家信中所说之事,不幸地被传播出去了,那么太子中庶子指斥安西都护府的这份奏章,也就被人理解了——中庶子还留着很大的情面——对郭孝恪已经仁至义尽了。
因而对高审行来说,这份奏章必写不可。
至于赵国公、兴禄坊众位家人,连安氏和王氏在内,都暗示高审行做了一件臭事,高审行也不后悔,反而更坚定了。
崔颖是高府五老爷的夫人,敢情与你们无关!
赵国公走后,三哥高纯行无可奈何地对五弟说,“你就至此而止吧,我猜太子殿下接下来,可能会再问你安西都护府的事,你别再加码!等高峻回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对于三哥的提议,高审行能够接受。
他的奏章只为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懑和不满,但郭孝恪即便为此降了职,那也只能算他应该。兴许他一降职,崔颖也就没什么留恋西州的了。
中庶子更相信高峻的能力,什么难事都能摆平,尚书令绝对不会眼看着郭孝恪降职的,他只能为中庶子的这份奏章善后。
而且,高审行相信,高峻无论对自己再有不满,也不绝敢同自己撕破了脸皮,那么这份连他都承认有些情绪化的奏章,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中庶子褚遂良也来访,他直言高审行此举欠考虑,并问高审行:
“看出问题很简单的,怎么解决?就拿你奏章中所提的那些细微之事,在都护府目前的条件下,你怎么解决?万一太子殿下就此事问中庶子,安西都护府谁去接任郭孝恪合适,你可有人选强过郭氏父子?”
李道宗也来访,江夏郡王话说得十分委婉,没有质问和批评,只是说,“高大人,你选了一个最不该有问题的地方,提出了你的问题。原因到底是什么?”
对两位高官的话,高审行居然都不能应对,但他不后悔,反而从众位大员的接连来访中,看到了自己这个中庶子一言的份量。
他与他们郑重其事地对话,实在没有好说的,便与他们谈一谈身为一位太子中庶子的为臣之道:
中庶子受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因为安西大都护郭孝恪的功绩,便对他的不足视而不见。
中庶子也不会因为儿子高峻发绩于西州,对西州牧事上的不足便不敢进行直言的指斥。
太子接了高审行的奏章,没有发表任何言辞,只是将它收起来,说了点无关紧要的事,便草草地散朝了。之后太子去了温泉宫,想来是去与皇帝陛下商量大事去了。
高审行瞅个功夫,去兵部侍郎李士勣的府上拜访。
他想把下一步对兵部尚书人选的推测对李士勣说一说,他估计着,这份奏章一递上去,即使没有郭待诏什么事,但高峻提议由待诏出任兵部尚书的事要拖下来了。
那岂不是又有个机会摆在了李士勣的面前?
高审行兴冲冲地赶过去,认为兵部侍郎对他因何提出这份奏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但英国公府的家人对中庶子说,英国公不在。
也没有人往里请一请太子中庶子,往回走时,高审行猛然想到,“娘的,我是不是中了李士勣的道儿了!”
长孙大人、褚大人、江夏王爷,这些同高峻关系不错的大臣都到兴禄坊来过了,而李士勣一次都没露过面。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尚书令高峻回京。
第1129章 高峻回京()
高审行在奏章中提到的,安西都护府一些问题,无论属不属实,其实影响已经造成了。
鉴于高审行与高峻的父子关系,大多数的人们宁愿相信,奏章中所提的那些事还是往轻里说了,实际上不知多么严重,也许已到了不说不可的程度了。
太子李治从温泉宫返回后,居然还是没有说安西都护府的事。
按理说,有一位中庶子明正言顺地、通过正当的渠道反映了都护府的问题,处于公正的考虑,太子也该做出些反应——至少该对满怀期待的众臣有个交待吧?
比如,再一次派员赴安西都护府核实、甚至详查。
那些老于事故的大臣们,猜测皇帝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不得要领。
一向处事果绝的皇帝,偏偏在此事上的反应却如此迟钝。
高审行来访的时候,兵部侍郎李士勣就在他自己的府中,但这个时候让他会见高审行,那得有多么不知轻重呢!
高审行的举动有点出乎李士勣的意料,此时他不能与高审行走得过近。
他将许昂的家信拿给高审行,那也只能算是喝酒过程中、话赶话的偶然之举,并没有什么过深的用意。
但如此一来,兵部尚书的人选就很微妙了,就算郭待诏仍在候选的行列里,但李士勣认为,这个人与自己比,已经没什么优势了。
他也等着尚书令高峻从黔州回来,好看一看高峻在遭遇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高审行的奏章居然不轻不重地、将尚书令高峻也敲打了一下。
如果在这对父子之间出现了较量,那是李士勣求之不得的。
高峻仕途太顺、也太狂妄,正是这个人到长安之后,压得自己动也不能动,那就让高审行来试一试。
二月十八,壬辰日早上,尚书令高峻与夫人们回到长安。
二小姐高尧晚上到兴禄坊看望她的父母、将这个消息带过来的时候,高审行还小小地紧张了一下,不知道高峻乍闻此事,会如何暴跳如雷。
高峻早上回到长安,直到晚上也没到兴禄坊来,这就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弄不好,与他相好对劲儿的人早已将这件事传过话去了。
中庶子做好了准备,万一高峻在朝堂上对自己发难,那他绝不会妥协。
癸已日早朝,尚书令出现在人们的视里,他一如往夕,威严却不刻板,在候朝期间与每一名遇到的同僚打招呼,并且走到高审行的面前施礼。
中庶子略略地当众责怪对方,回长安后怎么也不过府一趟看看。
高峻说,因为一路劳乏,回府后便休息了。
在双方的几句礼节性言辞中,高审行看不出尚书令对他的态度上有什么过于明显的变化。
但这不表示什么,高审行预计,太子今天不会不提到他的奏章,那时候再看高峻的态度,才会看得更真切。
太子李治看到高峻到了,眼睛里微微闪过一丝亮光。
中庶子的奏章被他拿到温泉宫去之后,皇帝看过之后只是笑了一下,他笑许敬宗居然又跑到金矿去,给一个金矿的管事打下手。
除此之外,皇帝暗示太子,将这份奏章留中,不作处置,连提都不要提。
太子从皇帝的笑容里感到一丝丝的不得劲儿,许敬宗曾经给他打过下手,又好悬没被他推送到中书省去。
将大臣的奏章留中不发,运用的好的话,比仓促地做些什么更妙。
皇帝说,这一次高审行急着去西州、回来后再急着弄这么一份奏章上来,用意一定在奏章之外,那我们凭什么、非得顺着他的意思表示什么?
对奏章作以冷处理,那么不管高审行是什么起因、什么用意,对他总是个警戒,让他好好想一想,安西都护府在天子的眼中,是个什么份量!
以往,原任西州别驾王达就整过这么一出,说郭孝恪在取了焉耆之后,用焉耆虏王的金玉器物,最后也不是查无实据?
而今天,郭孝恪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岂是一个陪练的中庶子可比!至于许敬宗——这个流徒记帐的事,高审行可以说,但太子更不要理会,丢不起那人。
此时,太子问道,“鹞国公去了黔州一趟,不知有什么收获?”
高峻道,“微臣在黔州,看到中庶子在黔州时主持的开荒大有成效,这件大工程如果主官没有过人的毅力和胆识,真是不能成功。”
尚书令回到朝堂上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先把高审行表扬了一番,这就首先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难道高审行奏章的事,尚书令还一无所知?
尚书令说,黔州历来山多地少的局面,正是在中庶子出任黔州刺史期间得以改观,黔州军民无不传扬刺史夫人崔颖的身体力行、与黔州百姓同甘共苦的美德。
众人听了一愣,这怎么说着说着刺史,又转到了刺史夫人的上头去了。
尚书令道,“连那些老农们都说,黔州刺史高大人能够取得成功,也有刺史夫人的一半功劳。”
褚遂良接话道,“尚书令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