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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与掖庭宫隔着一座宫门,她们可以自由穿梭,在宫官的带领下,学习管理宫中日常事务,还可练习采桑、养蚕、织纺、补缀、浆洗、丝绣。
而感业寺来的先皇遗妃们,重点教她们礼仪、德容、诗词。
这里全都归太妃徐惠管辖,皇帝令她掌管女学一应事务。
考虑到徐惠日常肯定有许多事,出入请示不便,皇帝任她为给事中,正五品上阶,人到了门下省侍中、樊伯山的麾下。
门下省办公地点就在两仪门外,如果徐惠有什么事,不必多跑路,只要出两仪门与樊伯山一说,朝会时,皇帝也就知道了。
而且,徐惠的加入也使侍中樊伯山多了一份倚仗,皇帝每令门下省发诏,樊大人时有交待徐惠来完成,而徐惠的文字甚合金徽皇帝的口味。
徐惠是女学之中唯一一个可自由出入两仪门的人。
柳玉如对皇帝这样的安排很合意,樊伯山是她们的长辈,隔于皇帝与太妃徐惠之间,这说明皇帝开办女学的态度是很端正的。
不久,中书令于志宁私下里与皇帝说,“如今樊大人手下的门下省,风气肃然,官吏谨言而敏行,微臣的中书省已深感跟不上步子了。”
皇帝笑问,“因为什么?”
于志宁说,“因为门下省有太妃徐惠。外衙自古少有女官,微臣手下们都说,这很令人提神的。”
皇帝道,“还有这个说法中书、门下两省,朕总不能厚此薄彼,于大人你说,女学中还有谁能胜任中书舍人之职?这也是个正五品上阶。”
于志宁说,“陛下!你真是太英明了!微臣就是这么想的,门下省有的,中书省也该有,这标示着中书、门下两省同等重要的层次微臣提议女学的武媚娘出任。”
皇帝问,“于大人最近可见过晋王?”
于志宁道,“陛下你真英明,微臣昨天还见过晋王。”
皇帝道,“准奏,武媚娘为中书舍人,她与徐惠一样可出入两仪门,但不管女学,同样也不必参加朝会。”
金徽皇帝知道一定是晋王找过于志宁了,最近李治在吏部干得风生水起,如果自己拒绝了于志宁的提议,在于大人面前没面子的,一定是晋王。
在外衙安插两个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能令各方各面都有面子,皇帝也没少什么,因而未加思索便准允了。
从此,能够由太极宫自由出入两仪门的女官,变成了两个人,给事中徐惠和中书舍人武媚娘。
两个女人在两仪门外碰了头,徐惠有些意外,和失落,因为她曾与金徽皇帝隐晦地表示过,她不喜欢武氏。
但武氏仍然进来了。
武媚娘在相貌上当然比徐太妃占着优势,徐惠想,看来皇帝亦不能免俗,他老子当初不也是这样,那个郑充媛也是仅凭着容貌,便轻轻巧巧坐到了末嫔的位置。
而武媚娘进宫之后未管女学事务,徐惠认为,这只是两人介入女学时间早晚的差别罢了,武媚娘一定比自己更讨喜。
在太极殿前,徐惠与武媚娘招呼道,“武才人,我听说你入了中书省中书舍人,而我在门下省,我们又在女学共同授业,恭喜你呀。”
武氏过去的身份是才人,而徐惠是充容,她恭敬地向徐惠施礼道,“原来是给事中姐姐,我们一定要做好,以不负金徽陛下的厚望,但我们既然有了官职,过去的身份不好再多提了。”
徐惠愣愣地,看武媚娘回身进了太极殿前的舍人院,心说,“想不到,两个先皇遗妃,跑到本朝来比试!你以为我愿意再提那个名号?”
皇帝与后妃们迁居大明宫之后,原来在太极宫服务于皇帝议政的中书、门下两衙均未随迁到大明宫去,仍在原地点办公。
日常在大明宫含元殿举行的朝会,三省六部的官员要从原办公驻地骑马、乘轿赶入大明宫的丹凤门,散朝后各归本衙。
皇帝不将中书省、门下省两座中枢重衙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每天散朝之后,也很少中途再找他们,就是要让他们有些自主,不必事事请示。
但最近樊伯山和于志宁分别向金徽皇帝提出了重要的谏议。
樊伯山转交的是太妃徐惠的建议:女学生学业期满后出宫的年纪应提前。
女学生十三至十五岁入学,二十岁出宫。那么十三岁入学者要在宫中住七年,十五岁入学者出宫时,在宫中也有五年之久。
徐惠说,这样一来,她们在女学中占用员额时间过久,而离开太极宫后成婚的年纪又普遍晚于民间。
到那时,民间或军中优秀的男子大多已经成婚了,这有违于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办学的初衷。
皇帝拿去与柳玉如商量,最后准奏:女子入学的年纪不变,人再小了心智未熟,女学又不是替人看孩子,但结业离宫的年纪统一定到十六岁。
皇后说,“这样一变更,可令一次选不进来的女子,再有两次机会参选,一直可到十五岁仍有入学的机会。
而她们在女学的时间从一年到三年不等。这会使优异者有较多的时间学习,又加快了女学中人员流动的间隔,可教授的人员也增加了不少。”
但皇后私下里笑问,“陛下,这样一来,这些女学生们刚刚脱离青涩、你便打发她们出宫,陛下会不会有点舍不得呢?”
皇帝道,“兴办女学难道是朕一力坚持的?还不是听了你的意思!再说,朕对那些青瓜可没什么想法。”
皇后琢磨道,“哦青瓜,臣妾好像在哪里听陛下说到过青瓜,可陛下是在哪里说到过呢?臣妾一时间怎么想不起来了。”
皇帝连忙道,“朕朕朕真不想百年后留下那么多罗累!!朕可不想遍地挖井,到最后哪个也挖不出水来!”
中书令于志宁提出:今朝廷卿士,只喜欢入京为官,而不喜欢出任地方官职,这是因为京华之地衣冠集聚、机会很多,只要略加从容附会,便可不劳而成。
但一出外职,机会就少多了。
不得不说于大人的这个谏议切中了当今官场的要害。
许多人宁愿在京职上整天晃来晃去,也不愿出京。像高审行那样,欣然以平阶离开国子祭酒之清贵职位、去外州出任刺史,简直就是个异数。
于志宁指出,这项弊端的关键,是官员升迁机会的不公平,扎堆在京的官员更易于升迁。
而一旦出任外官,情况就很难说了。
皇帝神情一振,于志宁的这个提议涉及到吏制革新,少不了吏部尚书、晋王李治的参与,
“朕猜这个谏议是于大人手下那个女舍人提出来的吧?”
于志宁满脸的惊讶,“陛下,你真是神了,居然这个也猜到!”
皇帝道,“你们不能只提出弊端给朕,要拿出办法来容朕点头或是摇头,朕每天事情千丝万缕,连个青瓜都没功夫吃。”
于大人从袍袖子里再掏出一份奏章,“陛下请过目,这是议官员不历州县,不拟台省疏!”
皇帝急忙拿过来细看,上边是工整的楷书,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皇帝暗道,“武媚娘的字与徐惠的字,居然不分高低!”
武媚娘在这道疏议上说:应当明确条款,对五品以上京官的升迁加以资历限制,凡未做过都督刺史者不得出任侍郎以上职位,未做过县令者不得任为台郎、给舍之职,京官不得十年均任京职,外官不得十年均任外官
于大人两眼冒光地问道,“陛下,此议如何?”
他认为,这份议疏切中时弊,又提出了详细的解决法子,皇帝看到后一定会大加赞赏。
甚至兴奋的拍大腿也可能。
但皇帝寻思着一直在仔细看,不急着说行,也不说不行。
徐惠提的是女学之事,而且很合他和皇后的胃口。的确,再优秀的女子,等二十岁才出宫去,什么好茶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看来武媚娘也想在初入中书省后做出点样子来,她选择的议题却与徐惠截然相反,直指吏制。
皇帝终于认真看完了,问道,“于大人,有些庸将拘泥于兵法、术数,因而多败,那你说说看,将阴阳术数废掉,可不可以?”
于志宁赧然道,“陛下,兵事上的事,微臣一介文臣哪里知道呢,臣只知赵括、马谡纸上谈兵,败得很惨!”
“朕的老师卫国公曾说,阴阳术数虽然不灵验,但却不可废除,因为兵士的迷信心理是可加以利用的。”
“但陛下,这与此议有何关联呢?”于志宁问。
“打仗看的是胜负,而偏偏有人、对于某项计策符合不符合兵法争得脸红脖子粗,朕可不想和你争。”
于大人道,“陛下,微臣是来提谏议的,哪敢同陛下争。”
皇帝道,如若“好”法子不能取胜,那便不算好法子。武媚娘的谏议看似严谨高深,又针对了当今官场弊病,但朕以为这非好法!仅从脚踏实地看,武媚娘不如徐惠啊。
徐惠虽然身处门下省,但仍然立足本职,着眼于女学之事。
而武媚娘身在中书省,却隔着一座山去谈吏制,文章做的看似高深,但仍是纸上谈兵。
皇帝道,“凡事大多均可定以成法,唯人事不可!于大人你看,都说京官不愿外任,那么高审行怎么说?按着武媚娘的意思,那么朕最为得意的兵部尚书薛礼,他也未做过一州刺史,是不是要罢了他的职位?”
于志宁一听,果然不能应对。
但樊伯山关于女学的提议很快通过了,武媚娘将这道议疏交给于大人时,于大人曾想,这道疏一定也能替中书省争得皇帝的赞赏。
哪知皇帝不感兴趣,皇帝提出来的、高审行和薛礼两个人,于志宁也认可,但他依然认为那只是特例,而武媚娘的建议是很严谨的。
金徽皇帝道,“人为精灵,而从政者更是精灵之中的佼佼者。武氏之法视精灵如同方木,有如个木匠。”
于志宁瞪着眼睛,只想听,不想说,反正这里只有君臣两人。
皇帝道,“早年,朕的父皇出过一个驯马的题目,武氏却搬出锤子、匕首来应对,那是出了驯马的范畴,更注重于表现了。”
“此法对于解决官场弊端,一时之间并不能奏效,反致人人心思浮荡,不能安心本职。”
于大人请教道,“微臣已经摸到些门路了,这便是陛下所说的,不能取胜的计策,不是好计策那么,陛下以为从长远看,武氏此议如何?”
第1232章 贤妃归省()
皇帝仍然摇头,因为他认为,武氏的法子将进一步强化吏部在选官、任官上的权力,相对于皇帝而言的。
更主要的是,此法将方方面面、原本在官吏考核中并不重要的条件,以看似严谨的形式进一步加以明确,将次要的事搞得紧要起来。
皇帝对于国内众多的刺史、县令们到底在地方上干了几年,根本不会都记得,再说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官员的才干最适合干什么,和他们的政绩。
如果武氏之法经皇帝点头而施行起来,官吏间论资排辈之风便要抬头了。
从此以后,皇帝要任命个什么官员,便要先看吏部的帐本儿,皇帝敢不看,就该有人嚷嚷了。
在皇帝看来,武媚娘这道议疏的可取之处,只是它的题目——官员不历州县,不拟台省——这给州县官员以入阁的期待,并强调了地方从政经验的重要。但内容,他真看不上。
皇帝并非因为晋王主持吏部才这样想,晋王也不会一辈子在吏部。
他说,“于大人你看,当下的三铨选官之法已经很不错,所差的只在一板一眼,吏部这些人若一板一眼将现行的法子施行起来,根本闲不着的。”
“而武氏在这份议疏中又提出个新法子出来,对官员年限、职别都有了限制,吏部只须拿着尺子、按帐册查证国内那么多的刺史、都督、县令,任京职官员的年限、品阶,累是累了,但像不像木匠?”
于志宁心悦诚服地回道,“陛下,像!不不不,微臣不是说陛下像,如此一来,吏部便像木匠了。”
皇帝笑道,“吏部这样重要的部门,朕哪肯让他们做着木匠的差事!须知两块木料尺寸一般长短,但有的能顶千斤,有的只能顶两百斤,行不行全在木材本质。按武氏之法,刑部尚书刘德威早该走了,高审行也不该去延州。”
于志宁无话可说,只是觉得有些失望。
临走,皇帝对他道,“那些庸碌者又恰恰符合此议中的‘规矩’,怎么说?敢动一动他,是否会怨天尤人?给庸碌者以口实,则官不议政、不论绩,只重资历,害的可是朕的吏治!立法大计有如掌驭,一招不慎则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