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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第9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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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是私下性质的小聚,有身份的人不愿在街面上凑合,乱乱哄哄有失清静,另外还有点张扬。

    “我家元祥就常这样钻巷子”。

    王妃想到了江安王爷,怀疑他此刻就是扎到类似的地方痛饮,随即猜他会不会就在这条巷子里。

    冯氏低声叫一名侍女,让她在巷口留意着晋王,只要见着晋王露了头,便赶紧进巷子给她报信。

    而王妃将马拴在巷外,带着另一名侍女步入。

    店外没有李元祥的马,随从也一个不认得,但从他们的装束上看得出,入店者非王即候。

    王妃抬头看了看店名,匾上是三个极见功底的汉隶“归林居”,书写者落款“登善”,居然是褚遂良的手笔。

    店内的伙计看到有身份不俗的女客光临,连忙跑出来往里请。

    问题是王妃刚刚在晋王府吃过了,她抬头看看,此刻正从二楼半掩的窗中传出高谈阔论之声,有人呼“王兄,”有人称“殿下”。

    冯氏一点都未迟疑,举步入店。

    此刻午时都该过了,二楼的雅间只有她留意的那间里坐了人。王妃示意侍女给伙计打了赏,选了相临的一间进去。

    楼梯、楼板及间壁均是木制,门上分别挂着半截帘子,正有谈话声传出。

    “在座的各位年纪相差也不大,除了王兄便是王弟,不然也是连襟,而我同冲兄就更不算外人了。酒喝的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说些正经事。”

    “诶,诶,我说房乌龟,你也有资格同秘书监相提并论,什么时候变了规矩,还得你来张罗!六王兄不开口,那还有本王在呢诶诶我说长孙冲,你,你不许交头结耳。”

    雅间都无门,谈话声清清楚楚传出来,再听入江安王妃的耳朵里。

    在巷子里因为有隆隆的鞭炮声,听得还不大明显,但在里面听得甚为清晰。

    江安王妃暗道来着了,看样子这些人酒也喝过了,要谈一谈朝政了。

    为不惊动隔壁,当伙计拿来菜单时,王妃只是无声地在上头点了几样,又要了酒,挥手让伙计下去准备。

    只听另一人道,“狗操的,本王听说,妹子高阳半夜请了延州刺史嘿嘿,房少卿,难道你就没回府去看看?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另一人乐呵呵地道,“蜀王,还是不要再开玩笑了,韩某听小道消息讲,吴王殿下很得陛下器重,八成在明日朝会上,我们便能知道他去哪里了。”

    江安王妃听不出这位“韩某”是哪个,伙计端酒菜上来,她悄悄问,“隔壁姓韩的,是哪个?”

    伙计先得过了客人的打赏,此时尽心尽意,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

    “回夫人,那位是黄门侍郎韩大人。还有秘书监长孙大人,蜀王殿下、蒋王殿下、高阳公主府房都尉、中书侍郎柳大人的公子——柳爽,就这六个人。”

    隔壁忽然叫,“小二、小二!”

    伙计连忙在这边大声答应着出去,对面一个人问道,“你怎么这般压磨悄声,鬼鬼祟祟?隔壁是谁?”

    伙计回道,“呵呵回王爷,是两位过了饭点、又要图清静的客人,像是远地方来的殿下有什么吩咐?”

    李愔道,“狗操的,怎么做事呢,看不到酒空了?蒋王让你上酒!”

    伙计连忙噔噔噔跑下去拿酒,这时韩瑗说,“吴王殿下赋闲多年,总算候的云开日出,这下子可好了!全赖陛下英明,但不知他的大体去向,柳公子你可知道一些?”

    柳爽尚未说话,李愔又道,“这有什么稀奇!李氏三代父子兄弟,你掐我我掐你,见了血还要命,给个职位便承他的情?本王兄长读书读死了、射箭射拙了!别哪天又让人算计!你看看长乐坊的郑观音,不也是拜李二所赐!”

    这个蜀王李愔,说起他爹时,当着这么多的人直称李二,而且还满不在乎的样子,也难怪他爹都说他禽兽不如。

    隔壁的桌上有一时的沉默,伙计带了两个人抬了整坛的酒上来,有人倒酒,碰杯,再倒酒再碰杯,再倒,谁都不说话。

    过了好半天,韩瑗再问,“蒋王,对于吴王的去向,不知你有何高见?”

    李恽口齿不清地说,“柳兄是晋王妃的表表兄,你怎么不问他”

    而柳爽则说,“嗯这个么好像未定呢,但我表妹好像说过一句,吴王原地任职的面大一些!”

    韩瑗再问,“吴王主政安州,那蒋王去哪里?”

    王妃在隔壁间里偷听这些人说话,她知道目前的安州都督正是蒋王李恽。

    若吴王接任了安州的话,李恽就面临着再选任地了。

    不过王妃听出,这个韩瑗数次开言,像是一直有意将话题往吴王李恪的身上引,也不知他什么用意。

    李恽接下来的话好像很不以为然、但却明明白白表示着不满。

    他将手在桌案上拍得啪啪直响,口齿也清楚了些,高声说道,

    “老子又没犯什么大错,在乎那个!?老子老婆也未听个书、便要开夜宵去喂旁人!也未上了什么波充夫人,引什么纠纷!”

    江安王妃在隔壁听了他最后这句,不由得心头一惊,难道元祥真惹了什么纠纷?

    李元祥这个浑蛋,枉了老娘一片情意!

    但高刺史到底替没替老娘去通融一下鸿胪卿?万一波斯人真告到陛下那里去,那元祥事就大了!

    王妃坐着不动,没功夫恨李元祥,咬牙侧耳细听。

    只听韩瑗说道,“不管蒋王将来去哪里,韩某还是要劝劝殿下,殿下可要谨慎些了,韩某知道金徽陛下眼里不揉砂子,陛下虽说待兄弟仁义,可处置起谁来也有先皇的那个气魄。”

    柳爽道,“可不是吗,韩大人你算说对了!看看那位金焕铭,再看看崖州刺史程重珞,犯了错,连拘回京师审都不审,去个人便给砍了!还有那个‘四忘之罪’,同样吓人,当然还有在下,有什么错?直到如今不也赋着闲!”

    王妃却在想,今日可真是来着了!听这架势,吴王李恪任在安州没什么出入了,柳爽是晋王妃的表兄,说的还能有假?

    又想,看来晋王妃就不如武媚娘同我心近,我都登府了,这么大的事她也与我相瞒。

    李恽抬高了声音说道,“老子再怎么不济,也算金徽陛下的兄弟,天子手足那是!到哪里还不得给本王安排个地方。”

    房遗爱接话道,“地方倒是一定会有若是让蒋王殿下去洪州呢?那里才刚刚发了大水,得有一位亲王去坐镇的。”

    李愔道,“狗操的房黑炭,你怎么说话呢,谁家新做的鞋敢保不踩、唉、唉到狗屎?看你,戴个绿帽子也像死了爹就算你爹已经死、死了,可本王也没见你像今日这样,像死了爹!本王死了爹都没有像昂、昂你这样。”

    房遗爱嘻嘻笑着,为谁在满酒。

    连隔壁的江安王妃都听出来了,在李恪任职安州这件未定之事上,房遗爱偷偷挑动李恽的不满。

    李恪的同母弟弟李愔,已经又对房遗爱不满了。

    王妃暗道,“这些人口无遮拦,早晚是事,我回去要叮嘱一下李元祥那个浑蛋,以后少同他们鬼混。”

    房驸马也不往蜀王李愔的话上跟,又在单独敬一个人酒,“长孙兄,我来敬你一杯。”

    听着隔间里“滋滋”两声,一直未说话的长孙冲这时才开口了,他叹了口气道,“唉!江安王在休祥坊惹出的事真是美中不足了!”

    有人问,“怎么呢?难道真让蒋王殿下说着了?”

    秘书监说道,“江安王打的是波斯副使的人,疼的更是波斯国的脸!波斯使者好像很是委屈,已声称明日必到早朝鸣冤!”

    韩瑗道,“韩某听说休祥坊初二那晚,波充只是走过去、拉人家自己的夫人起来,却挨了江安王爷一顿暴打!这是怎么说的。”

    长孙冲道,“家父自听闻了此事,一直在为江安王担心,王爷若不动手什么毛病都没有,一动手立刻成了争风吃醋。”

    江安王妃在隔间中惊得,心都跳的分不出个数了。

    长孙冲说,“父亲极为忧虑,这样有损国格的事件,唯恐陛下震怒起来,他一个人替江安王求情很可能于事无补若是再有几个人站出来、共同为江安王添几句好言语,兴许会好办些。”

    韩瑗插言道,“江安王为人事少,也不斤斤计较,倒是个好人。只怕波斯人一告,陛下即便有心回护江安王,也不大可能装糊涂吧!”

    长孙冲说,“父亲亦是这样认为,这可不是两个人的小矛盾,陛下必然要考虑此事在邦际间的不良影响啊!”

    韩瑗道,“韩某倒想伸手相援,但韩某只是个侍郎,怕是不顶什么用,除非”

    隔间的江安王妃觉着腰梁骨让人抽走了,强打精神撑着去听。

    偏偏此时,就听着窗外近处,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炸响,连窗纸都抖个不住,震得王妃耳朵里嗡嗡半晌才恢复了听力。

    隔壁的桌子上也是一阵子的杯倒,筷子落地,有人惊问,“什么动静!”

    有个伙计跑出去,在楼下与几位看马的伙计打听。

    就听着隔间里有人问,“韩大人,除非什么?”

    韩瑗道,“总得有些有份量的、比如亲王什么的,一个还不成,若是集那么三五个,众王一同发声,在下想陛下总得给个面子!”

    伙计跑上来报告说,方才应该是二踢脚的第二响——第一响将炮升入空中,然后第二响凌空炸开——好像是从大宁坊隔着大街飞过来的。

第1326章 险些绝后() 
李愔长出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狗操的,还、还以为本王的报应来了!谁家买这么大个炮!拿去轰承天门都成了。”

    说着,他双手合什,十分虔诚地闭着眼睛祝道,“毘沙门1,长乐坊还有郑观音呢,可别在这里吓人了”

    伙计再跑出去,几个人在巷子里仰着脸盯住半空,等着再有一响,就能辨别巨炮的具体方位。

    而李恽第一个表示赞同,“有理,亲王的事,亲王不管谁来管?本王一定算上一份,这是给江安王叔请命,大了不这个安州都督,本王就挪一挪!但情意总要讲!”

    李愔方才骂的是房遗爱,但维护兄长李恪的意思太过明显了,给人感觉他不将李恽生死放在心上似的。

    此时李愔便第二个表示赞同,“狗操的,本王怕什么,算本王一个吧。”

    隔间,年轻的江安王妃不必再听了。

    她丢下桌上根本未动一筷子的酒菜,蹑手蹑脚下了楼,到了店外再放稳了步子款款出巷。

    归林居门外,伙计们总算等来了第二响,正是来自大宁坊方向。那个方向正是濮王府。

    炮声开天裂地,却异常的清脆,比普通的二踢脚射得也高了近一倍。

    爆炸声产生了滚雷的效果,“喀啦啦”地震荡着空气,又在大明宫墙上反出回响。

    等人们循声望过去时,濮王府的上方还弥漫着一大团未散的烟雾,正好将午后行至那里的、明媚的日头遮到后边。

    江安王妃在巷口匆匆解了马缰,扳着鞍子入镫,她要尽快找到浑蛋元祥,跟他商量一下对策。

    就在江安王妃急着要去寻李元祥的时候,延州刺史高审行刚刚从鸿胪卿崔仁师的府上回来。

    崔仁师宦场沉浮,说起来也算是老资格。

    贞观十九年大唐东征高丽,崔仁师是海运副总管,与太常卿韦挺搭班子。

    在那次海运中,二人各领一支庞大的船队,源源不断往军前输送物资。

    贞观皇帝下旨,幽、营等州负责军资大部,但天下各州按着份额、也要各负少量。

    皇帝意在申明:高丽战事乃是举国共责,并非东北部寥寥几州的事情。

    在这次举国范围内零零碎碎地筹集中,韦挺一丝不苟,不知变通,最后延误了军情,被削职为民。

    而崔仁师先从近处州府筹措了军资运走,然后再将天下诸州随后运至的筹集之物充还。

    这件事让他在官场上再升一步,做到了鸿胪寺少卿,从四品上阶。

    偏偏在去过一次翠微宫后,崔仁师作了一篇清暑赋讽刺贞观皇帝。

    先皇得知后不但未加斥责,还要升他做中书侍郎。

    时任中书令的褚遂良,立刻翻出崔少卿在十九年知海运时、亡失民役的一件旧事来弹劾他。

    结果,崔仁师连中书省的门都未进,便被贬去龚州,从尚未到手的四品侍郎,跌到了一名不入流的记帐文吏。

    人还没到龚州,时任中书令的鹞国公、如今的金徽皇帝再将他一把拉了回来,接替了鸿胪正卿高审行的位子。

    惊心动魄,冷热交替,令人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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