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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参与者已全在三司羁押,只差了房遗爱和李愔这两个人。此案性质恶劣,上到亲王驸马、下至一般随从人人都要过堂。
赵国公对这件事感到微许的惊诧,但没有插言动问。昨晚他派出去的几个人一宿未见,当然也无人复命,此时他不便问。
赵国公惊诧于一件打砸酒店的普通民事案子,怎么会动用三司会审?他看许敬宗,正常情况下此案归到万年县审理即可。
但许敬宗没有给赵国公一点暗示。
还有一点,三司会审指的是御史台、中书省和门下省会审,但晋王殿下说的明明白白:这次的会审不包括御史台,而是中书、门下、尚书三省。根本没有褚遂良的事。
初七早朝皇帝仍未至。
同样未至的有房遗爱和李愔,赵国公在初五晚上派出去的人仍未复命,因而长孙无忌仍然不便问,晋王居然也不提这件案子的结果。
初八早朝,皇帝仍未到朝,人心惶惶起来,赵国公等重臣心照不宣,小道消息对这样的重臣是不截留的。
为了打消人们的疑虑,晋王殿下在未公布归林居案情的情况下,便直接宣读了金徽皇帝的旨意,意在暗示朝臣们,这样的决断只有皇帝才做的出:
蜀王李愔削去王爵,等同于庶民,同时削去食邑四百户,户籍归于襄州。
众臣大惊,因为一次打砸而削了王爵,这在贞观皇帝在世时都未发生过。吴王李恪平静如常,好像是认为理当如此。
对高阳公主府驸马,太府少卿房遗爱的处置更重,朝臣们在听到时,宛如在耳边炸响了一声晴天霹雳!
房遗爱。车裂!
车裂时间定在正月十六日午后申时,不在酺日期间行刑。
这是大唐开朝以来从未有过的重刑,贞观年间最重的刑也只是一例腰斩。
但腰斩同车裂比较起来,则是小巫见大巫了,尸身收拾起来也比车裂方便的多。而遭车裂的人会面目全非、肢体零散。
贞观十七年,如侯君集这样的谋逆大罪,也就是个斩首而已。
赵国公按捺不住,想起身问一下案情缘委,他怀疑晋王李治矫诏,怀疑这不是皇帝的旨意。
他不是要替房遗爱申诉,而是担心自已未归的手下也在三司大狱中。
但他仍未敢起身,因为晋王说,连带陪着房遗爱行刑的,还有参与了归林居打砸的、李愔和房遗爱的所有手下,全部都是斩刑。
还有初五晚在大街上用弩箭伤人的凶手一人、帮凶十人,都是斩刑。
这根本不像是金徽皇帝的责人之法,因为陛下一向都是宽容的。赵国公暗自寻思,错如黄门侍郎韩瑗、戴州司马柳爽都没有受到这般的重罚。
他怀疑初五的小道消息是真实的,皇帝三日不朝,这不是好迹象!赵国公怀疑晋王已经把持了朝政。
长孙无忌神色黯然,他不敢提出怀疑,只是不止一次地闪过了一个令他痛苦万分的念头——如果皇帝遭遇不测,还有李治是他的亲外甥,即便晋王矫诏自己也该配合。
在震惊中,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以示对皇帝的旨意没有异议,无形中倒是显示了晋王殿下治事的权威。
长孙无忌想,这样也好,李治要斩绝那天晚上所有的涉案者,亦是不想让他们乱咬,从而牵出更多的人来。
他看了看褚遂良,这位御史大夫几天来,一直心虚地没有站出来说上一句话。即便被排除在三司之外,也没有一句微辞。
李治宣诏后由殿中监验旨,殿中监验过之后,向朝臣们展示了诏书上金徽皇帝的签名,还有上边加盖的御印。
有的人当时便想到了大明宫中那些多才多艺的皇妃们,皇后失忆了,但皇妃们没有失忆,再说皇后失忆没失忆谁知道?学个签名还不容易!
江夏郡王提议,要不要去大明宫探视一下皇后的病情,赵国公起而附合。
这是人之常情,前三日没人提出这个建议也合情理——不想乱乱哄哄的令金徽陛下烦心,此时去看一看正当其时。
但晋王说,他早就同陛下提到过这个请求,但是陛下称:皇后神情恍惚,只记得西州,根本不认得她到长安后的任何人。
她不记得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婉妃、容妃、殷妃、蓝妃是谁,但叫得出她们每个人的名字,只记得她们在西州的事情。
皇后更不认得另一个贵妃了,连她的姓名都想不起,视之为陌生女子。
晋王无奈地道,“皇嫂连陛下的身份都记不得,只称陛下为高大人也不认得在长安降生的皇子,只记着李雄、李壮、李威、李武前四个。”
赵国公认为这是晋王的编撰,身为舅父他不能表示疑问。
心照不宣的臣子越来越多,不过对金徽皇帝的旨意绝对服从。
但赵国公可以去永宁坊,探视一下诞子之喜的郭孝恪夫妇,这总可以的。
他亲自备了礼品去永宁公主府,只有高白夫妇们出来相迎,他们对赵国公行了大礼,在大门口便向国公施跪。
高白告诉赵国公,崔夫人得了血崩之症,谢贵妃有旨,不许任何人入府搅扰——是任何人。
赵国公想,崔夫人血崩,但你郭孝恪总该出来吧?怎么只用个高白挡驾?
有关夏州置都督府、和郭孝恪任夏州都督的猜测没有了下文,一直没有圣诏颁布。
初九延州刺史高审行回任地,看来新的一年中延州垦荒之事不会有荒怠。
赵国公总该出面送行,他想借机从表弟的言谈中透一透大明宫里的风声。
但高审行对赵国公说,皇帝陛下没有召见他,他回延州只须继续陛下的垦荒大政。至于大明宫,高审行与众人一样,没机会进去过。
为高审行送行的官宦众多,赵国公发现,高阳公主也在相送的人里。
房遗爱车裂已经按日数了,公主仍然出面相送,神色上看起来没有悲喜。
有人悄悄对赵国公耳语,说高阳公主原意是丢下房遗爱,随着刺史高审行一起去延州垦荒的。
听说高审行摇头了,晋王李治也不同意他的姐姐——一位长公主去延州干这个粗活儿。
但是,有十几位长安的文人墨客却在出行的行列里。
他们有感于高审行垦荒的执着,更以高刺史光明磊落、不乏性情为榜样,决定弃笔从耕,从此追随高刺史去延州挥舞镐头。
有人怀疑他们的诚意,觉着他们这是奔着太极宫女学生去的。
这是贵妃的懿旨:女学不再开办了。
因为皇后娘娘根本不记得有女学这回事。这些优秀的女子们将随着高审行去延州,户籍便落在那里。
那些在垦荒中以实打实的业绩拔了名次、建了功勋的未婚军士,陛下将给以赏勋、晋职、入实品的奖赏,外带赐婚——赏一位与他彼此倾心的女学生为妻子。
是彼此倾心,这是重点。皇帝并未忽视她们的感受。
不过谁都知道,那些年纪轻轻便建了功的、并且升到实职的军士注定前途无量;而这些选入太极宫女学的女子个个德容俱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傻子才有个不乐意,这对男女双方来讲都算一桩美事。
只有叶玉烟剩下了,宫闱局有皇帝临幸他的记载,她不能去延州。
大明宫东北角的观天台,太史令李淳风又到这里来,这是他新年后第二次上城观天象了。
第一次是在初五的晚上,那时他去了大明宫西南角,去看那棵被淑妃樊莺砍倒的风杆,他准备向陛下提出再竖起一根。
初五那晚,他在观天台上看到皇后及众妃们登上了丹凤门的城楼,当时有个不好的预感。
因为丹凤门是大明宫的正门,从易理上讲,那里永远是阳气极重的地方,但是皇后及众妃们在破五的晚上登上去,站到了城楼之下。
他在西南角的观天台上,瞬间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副卦相——一阳之下有众阴,这是个“山地剥”。
此卦的卦象说,“山高而倾危,岩角崩塌。小人得势,君子困顿。”
而这一卦于实事来讲,则暗示“不可急于求成,尤其不可冒险,须顺应时势,并防小人陷害。
这一晚他亲眼见到了疯狂驰入大明宫的红马,也见到了丹凤门上皇帝后妃们的混乱。
他坐着不动,凝神再起一卦,要为皇帝陛下卜一卜安危。但李淳风心中乱极了,连卦相都排不出来,什么吉凶都判断不出来。
这一次再来大明宫的宫墙上是白天,李淳风观天象只是借口,他担心着皇帝。听说皇帝自初五后一直没有登朝,他只能坐在大明宫东北角的观天台上打探一下子。
东北方为“艮”位,利于长男和权柄。
第1343章 利大于弊()
那么金徽皇帝以九五之尊的身份,可不就是天底下第一男子么?李淳风居然迷信了。
从这里观察大明宫是最不清楚的地方,但李淳风坚持选这个方位。
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大明宫里的重重殿宇,里面各处都静悄悄的,内侍和宫女们的表现,与酺日应该有的热闹很不相称。
他能看到太液池北边的那片石榴林,这让李淳风想起了皇帝在谢贵妃的大福殿——给他的那次深刻教训。
那是一次多么令人茅塞顿开的启迪啊!
李淳风研究易理的眼界,仿佛就是从陛下那次的召见后才豁然开朗了。
他不再尝试着去猜测陛下了,因为每一次都心乱如麻,根本不能静心。
有一位老太监带着两个年轻的太监,从城下缓步上来,又朝着李淳风坐着的观天台走近,李淳风浑然不知。
太监们站在观天台的下边,仰着头对太史令道,“李大人,陛下有旨。”
李淳风蹭地一下跳起来问道,“陛下是让下官立刻去见他吗?”
太监摇摇头,和蔼地对他道,“不,陛下说,皇后娘娘病体未愈之前,任何宫外之人不得上城了,太史令请下城吧。”
李淳风想,初五那天晚上皇后同众妃登上丹凤门,虽然是个意象不大好的剥卦,有群阴犯阳的含义,但是看起来丹凤门的阳气还是很足的,因而身为群阴之首的皇后才病了。
那么有没有皇帝和皇后两败俱伤的可能呢?李淳风又凌乱了。
初十,金徽陛下有旨:为了皇后娘娘的康复,尽量减少对大明宫的打扰,早朝改回在太极宫的太极殿。
皇帝一直不露面,有些人早已习以为常了,露面才奇怪了!
同一天皇帝还有旨,晋封李治为皇太弟。人们沉默着,接受这一旨意。
自古可有谁听说有这样一类储位名堂?赵国公,褚遂良等人纷纷表示,金徽皇帝陛下的决策极其英明。
晋王殿下有居于储位的经验,又下正当少壮,能够为金徽陛下分忧。同时也就是说,假如皇帝出现了什么不测的话,晋王将上位。
李治对皇帝的决定连谦虚一下、说几句“德能不称”的话都没有,这更证实了许多人早已猜到、却不敢说出口的猜测——皇帝在初五那天已经驾崩了。
晋王按着“皇帝”的旨意,举家由入苑坊晋王府搬入了东宫,正式行使储君的职责。
朝堂上忙着站队,这就简单多了,因为没有选择,只须拥护。
晋王李治面色始终冰冷着,在众人看起来仿佛在说,“有些东西该是谁的便是谁的,寡人用不着给你们的拥护记功。”
那个不祥的猜测已然到了东宫了,武媚娘曾经在没有王妃在场、只有她和晋王在一起的时候试着问道,
“殿下,我们何时搬入大明宫呢?殿下会不会将柳皇后、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等人收入后宫呢?臣妾以为还是不要吧,这对晋王妃不公,而且不好对世人说呀。”
这本是两人之间最为亲密且私密的谈话,武媚娘以为,以皇太弟对她的宠爱,即便她首先提出这个问题也是应该的。
哪知晋王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仍然勃然大怒,厉声呵斥她道,“你胡说什么!你可真行,自已都不怕世人说,放到别人身上你倒怕了,信不信寡人将你赶到感业寺去!”
武媚娘吓得魂飞魄散,立时跪下请罪。其实她担心的不是王妃王氏,而是自己。
以柳皇后及淑、德、贤、婉等妃的姿色,如果这些人留下来的话,根本就不会有她的出头之日了。李治在只有两个人时还动容动色,足以说明她今后的地位。
这些日子,大明宫里什么消息都没有,武媚娘早就猜到了。但李治这样不留情面的喝斥,又让她十分委屈。
武氏认为,李治此时不让说皇后,只是出于事态的稳妥考虑。试想,柳皇后失忆、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