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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提前离京赴任的凉州都督长孙润,在年后赴任的洪州刺史王茸,江州刺史王盛泰,岳州刺史褚惟春,庐州刺史赵昌贞,曹州刺史纪王李慎,戴州刺史郑叔矩,降了格的安州刺史蒋王李恽,降了格的许州刺史江安王李元祥,岐州刺史曹王李明,襄州都督吴王李恪都将在同一天起程。
他们不论升职的、降职的,不论是赵国公的人还是江夏王的人,个个面目严峻,觉着皇帝即便不在场,今日的分手也充满着神圣的意味——走的和不走的、在京的和不在京的,大家都是为国分忧。
在这一刻,没有人想到在皇帝撒手而去后,由皇帝刚刚升任的这些官员,会不会因为失去了最强有力的欣赏者而站立不稳,因为皇太弟同样对每个人热忱地相视——当初就是他,在朝堂上公布的每个人的去向。
每个人都极为小心地、不令自己的哪句话、哪个词与陛下沾边儿。
要随儿子们之藩的太妃们动身时,太极宫女学里已经很冷清了,女学生们已经随着延州刺史高审行先期去了延州。
一想到马上将离开女学,几位太妃相视落泪,她们可比不了那些坚强的刺史们。
她们曾在女学里共同为女学生们授业,虽然彼此之间偶尔小有个矛盾,但谁都承认,她们在女学这段日子,倒比在贞观皇帝的后宫时还和睦着许多。
但只要出了承天门,姐妹们将各行一方,从此再少机会回来。
杨太妃也要去襄州,她终于鼓起勇气向韦泽提议道,“姐姐,走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去拜别一下皇后?还有几位皇妃娘娘?”
另几个太妃立刻附和道,“正是该去!我们不能打扰陛下,但马上出远门了,总该去同娘娘们辞行。”
她们的要求合情合理,大明宫里应允了,几位太妃相携进了丹凤门,在紫宸殿见到了皇后及众妃们。
那时太妃们看到皇后还是先前所见的样子,只不过柳皇后真的不认识她们了,皇后一直当自己还是瑶国夫人、西州都督的妻子。
而贵妃等人的表现倒是正常,但当着多位太妃也不便纠正皇后。
太妃们就是带着这样的遗憾离京的,有些痛心疾首,又无法可想。
金徽皇帝给太妃们安顿了稳妥的去处,却将这么一群国色天香的皇后和众妃扔在了大明宫,自己撒手而去了。
她们可怎么办!
当然,太妃们这次的话别,已经是皇后出席亲蚕礼多半月之前的事了。如她们知道皇后在亲蚕的当日便已恢复了记忆,不知道该替皇后高兴还是忧伤。
亲蚕礼的次日,内外命妇须按礼节集会于含元殿,对皇后表示感谢——感谢皇后不辞劳苦、带领她们赴北郊饲喂小蚕,让她们在享受尊荣的时候,也不忘了女子从事蚕桑的本分。
这一天有如皇帝在元日的朝会,会曰劳。只不过主持集会的是皇后娘娘,参加者是内外命妇。
人人都以为皇后昨日于北郊猛醒之后,今日该是另一番气象。皇后或是因为得知了皇帝的噩耗而悲切难抑,或是因为清醒地意识到今后的处境而面带忧郁。或是已经知道了新的出路,而
等皇后又在谢贵妃和樊淑妃的陪同下出来时,命妇们又有些不解了,因为皇后一开口,还是拿自己当瑶国夫人!
看来皇后娘娘的失忆之症很有些根深地固的意思,亲蚕之日皇后的短暂转醒丝毫没有解决问题。
那么,命妇们想,皇后在初五日夜晚所受的头脑方面的刺激,一定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
李治有点随遇而安了,对于大唐新出现的局面一点都不着急。
按着赵国公的意思,身为皇太弟的李治正应该立刻着手、完成由皇太弟至皇帝的身份转换。
夜长了梦多不知道吗?假传皇命的手法不会用吗?自古以来据皇位者因为什么原因要禅让帝位的也不是没有。
如果晋王李治要这样做的话,赵国公认为,大明宫里的皇后及众妃们也会配合着演好这出大戏的。
金徽皇帝的长子李雄毕竟才几岁大,一个孩子又不能理政。皇太弟的这些失去了倚靠的嫂嫂们怎么都会摆正态度的。
亲王们都平静地离京了,赵国公认为是大明宫里所隐瞒的、皇帝驾崩的消息依然发挥着作用。但时间拖的再久也就不会好使了。
长孙无忌意识到,晋王一定还有些悲痛,才将登基的大事久拖不定。他决定从后边推一推李治,让晋王殿下往前迈两步。
随后在早朝上正好就有了个机会。
黔州刺史罗得刀的密信送抵大明宫,函匣上明白地写着“陛下亲启”,但大明宫里的樊淑妃却通过门下省,将密信送到太极殿来。侍中樊伯山将函匣呈上来时,上头的密封火漆没有动过的迹象。
赵国公起身奏道,“殿下,不知黔州有何要事,怎么陛下未看呢?”
密信是淑妃转交的,这说明了大明宫退居事外的态度,如果李治顺着赵国公的话挑明了大明宫里的实情,这便是一次机会。
但李治却很惊讶地看樊伯山。樊伯山道,“淑妃娘娘说,陛下无空看此信了,让晋王代为处置。”
皇太弟这才当着所有朝臣们的面、将黔州呈送皇帝的密函拆开了。
奏章里的内容别说赵国公、江夏王、御史大夫、中书令于志宁、侍中樊伯山等人不知道,李治都一无所知。
黔州刺史在秘信里说,“陛下,小臣按陛下密旨,在黔州征调能工巧匠,夜以继日在盈隆岭上建造皇家行宫,总算于正月中旬竣工。虽然小臣同这些工匠、民役们连过年都未停手,依旧耗时过久,有负陛下之命”
众人想,原来黔州刺史罗得刀,一直在偷偷摸摸地干这事。
皇帝居然让他在黔州建一座皇家的行宫!
历朝历代都未闻哪家皇帝、将自己的行宫建的离都城那么远!
罗得刀除了自责还得讲些辛苦,因为这座远离长安的行宫因其占地广、又是修建于陡峭险峻的盈隆岭上,工程的难度可想而知。
别的什么木料、石料就不讲了,只说工程中必不可少的水,要运到岭上去也算一大难事。
——如果从盈隆岭下沿着山坡往上运水,距离太远。
——如果从盈隆岭一侧峭壁的深潭里打水的话,距离又太深,不说拴桶的绳索团起来比一桶水都沉,只是峭壁上一层层横生的树木便是个阻碍。
——原黔州长史李引在岭顶上建造的取水舀车,在当年便被雷击毁了。
罗得刀的密折一是报捷,二是请皇帝赐名。为了让皇帝在远离盈隆岭的地方先睹为快,罗刺史特命画匠绘了一幅工笔的行宫图,一并送到长安来。
李治和众臣们在惊讶里传看此图,无不为这一秘密完成的工程而赞叹。
画中的盈隆岭三面峭壁,岭后雾气氤氲,如有潜龙伏藏,在唯一一面登岭的缓坡上,修筑了一层层的石阶,随着山势蜿蜒而上,直通山顶的行宫。
行宫居高临下,有虎踞龙盘的气势,高耸的白玉石墙内露着数重楼阁,翘瓦乌檐,不知里面的格局。而盈隆岭下黄花遍野,小村阡陌,使众人看了都止不住地向往。
赵国公再问,“殿下,不知欲以何名命之?”
李治却道,“此宫乃是皇兄钦命所建,寡人不好擅定,仍要入大明宫请教一下皇兄、然后回复黔州。我们散朝吧。”
第二天早朝时众人才知道详细,看来皇太弟真去了大明宫。
赵国公猜到李治的把戏,他仍不愿捅破,于是明知故问道,“陛下可定了黔州行宫之名?”
李治道,“两位贵妃主张定为‘盈隆宫’,寡人以为不错,我们这便回复黔州,也好使黔州罗刺史尽快安排工匠,镌刻路标路记,悬挂宫门上的匾额,也好使皇兄交待的这件大事尽快圆满。”
晋王未提皇后是什么主张,盈隆宫的宫名是两位贵妃定的。
长孙无忌推测,大明宫里主事的已经换成了两位贵妃了。皇后失忆之症依旧未好,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瑶国夫人、西州大都督和丝路督监的夫人。
那么皇后的命运也只能止于此处了。因为失忆,瑶国夫人这个身份会在皇后的心幕中更加根深地固,容不得变点改变。
给黔州刺史罗得刀的回复业已发出,随即大明宫里也有了动静。
朝臣们得知,大明宫里的皇后娘娘、樊妃、德妃、贤妃、婉妃、殷妃、蓝妃娘娘操持着起程,她们要去黔州了。
第1347章 游龙戏凤()
她们将陪同永宁坊生孩子时患了血崩之症、又从鬼门关里逃得一命的崔夫人,永宁公主同赴黔州——长安车水马龙,这个热闹劲根本不适于皇后和崔夫人养病。
但所人已听出来了,贵妃谢金莲,和容妃丽容、另一位贵妃不去黔州。
想不到是这么个结果,这帮花团锦簇的女子们,在皇帝遭遇了不测之后黯然谢幕,要去边远的黔州栖身。
黔州行宫大约便是金徽皇帝有意为郭孝恪夫妇修建的,以郭孝恪这样的一位不便显山露水的前朝封疆大吏,在黔州既能遁形、又有个牢固隐逸的落脚之处,皇帝当初的考虑也算周全。
只是世事无常,皇帝后来非要更换想法、让“为国捐躯”的郭孝恪复出。
这样有悖常理的事情,即便贵为皇帝也是不能轻易去想的。神佛畏因,俗人畏果,只要妄念一动,结果也便孕育而成了。
谁敢不相信在冥冥之中、天地间有个至理无处不在?
大部分皇帝后妃们也要去那里了。朝臣们只要一想到这一层,无不暗暗心痛。大唐在经历了短暂的平稳之后,在帝国的战车正在加鞭、朝着胜利隆隆驰去的时候,大明宫又要更换主人了。
二月末,皇后动身。丹凤门外,满朝文武都来相送。
但皇后只认得赵国公和江夏王、褚遂良、薛礼四个人。
以前皇后还在西州时,赵国公曾经去过牧场村,但那时他在皇后的心幕中不是什么舅父,只是赵国公。
皇帝当年带着柳皇后、樊淑妃去江南时,在鄂州见过江夏王,因而皇后也认得这个人。
而褚遂良的身份,皇后认为他仍是通直散骑常侍,告别时也是这样称呼褚大人的,而且按着一位西州都督夫人的身份,皇后还执意要下车同他们见礼。
这三位重臣内心沉重,又丝毫没有办法阻止,还是樊莺执意拉住了皇后,皇后才作罢、不再朝他们行大礼了。
送行者还有濮王妃阎婉、晋王妃王氏。晋王妃对于心中的疑问曾向丈夫探听过,李治什么都没有对她讲,但结局她已经猜到了。
大明宫,早晚是她的了。
至于未去黔州的两位贵妃以及容妃,王氏并未将她们放在心上。以谢金莲和徐惠的姿容,王妃认为她们是不能同自己相抗衡的。丽容也不行。
晋王妃认为,这三人的留下,一定就是晋王的主张。
谢贵妃极善核算,而徐贵妃极擅文墨,这两人将来同样是新皇帝的膀臂,而容妃大概是因为未有生育,且看起来是个看重富贵的人,这才留下的。
丽容与淑妃樊莺的极富侠气不同——樊莺可能不愿忘记她同师兄的过往,因而选择了离开。
这样也好,淑妃一个人对将来新皇后的威胁,便抵得上留下来的三人之总和,晋王妃以为樊莺也是明事理的,她对樊莺的看法又好了一点。
皇后行驾出了丹凤门直趋永宁坊,永宁公主府外又是一番远旅的行色。
人们没有见到崔夫人和郭孝恪,两人都在车中未露面——崔夫人因为体弱,而郭孝恪因为不便示人的身份。
只有永宁公主和高舍鸡是在人们的注视下登车的,公主家令高白夫妻三人先留下来,收拾一下府中的细软随后也要去黔州。
不过晋王妃就有了个疑惑,既然谢金莲不走,为什么永宁公主要走呢?
就在这里,皇太弟、晋王李治宣布了另外一项黔州的任命:永宁公主家令高白,将出任黔州都濡县县令,而原县令则另作委任。
身为一位皇太弟、亲王兼吏部尚书,李治要决定一位都濡县令的人选,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就像原安西大都护郭孝恪出任夏州都督的传言,最后以这样黯然的结果寿终正寝一样,赵国公也不意外。
历史的车轮不会为某人单独的停下半刻,接下来应该操办真正的大事了。
兵部尚书薛礼将带令大批的禁卫、一直将皇后等人送抵黔州。长孙无忌认为这样的安排不妥,薛礼不该在这样的微妙关头离开长安。
长孙无忌知道薛礼同金徽皇帝的结拜,在接下来新皇帝上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