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认得人丛里几个澎水县的差役,便点指着问他道,“你们陶亮捕头是死了还是瘸了?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不等那人答话,刘县尉已喝令,“来呀!请李大人回黔州!”
三县差役们人多势众,呼啦一下冲上来。
李袭誉带来的五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团团围在李袭誉身边,个个怒目而视,寸步不让,只要李袭誉发个话,或者对方先动动手,一场官民对殴又在眼前。
但已有涪陵县来的差役先跑过去几个,将驿馆门外、李袭誉等人的马匹控制起来了。
李袭誉的五个随从有心去抢回来,又怕李员外被人得手,只好先顾着人,但要去长安没马怎么行?
李袭誉挺身站在圈儿内,心里就有些迟疑,硬扛着要吃眼前亏,不扛着,脸面上又过不去。
他以退为进,问刘县尉道,“黔州可不只有个刘司马,你们来请老夫,不知刺史罗得刀知道还是不知道?”
刘县尉沉声道,“罗刺史知不知道,你得去问刘司马,下官与刺史还隔着层次呢,实难相告。李大人,请吧!”声调不容违拗。
信宁县的县令谨小慎微,向来各方都不得罪,李袭誉以非信宁县籍的身份从县令处开得了过所,由此可见一斑。
但刘县尉与县令不同,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他也知道李袭誉的身份,平时无事时也不想惹李袭誉,因为李袭誉身后有盈隆宫。
但刘方桂身后的英国公是当朝的太子太师,以同中书门下三品宰相衔兼领着兵部,那盈隆宫算什么?
既算什么怎么一个人都不露面?
他打量着李袭誉脸上隐约现出的作蜡表情,心中冷哼一声,倒要看看对方还能支持上多久。
此时万州大街上看热闹的人围了两三层,个个伸着脖子往里瞧,反正是挺得越久越下不来台。向闻李袭誉从不服软,今天便让他服一个!
想到此,刘县尉朗声问道,“李大人,你是劝劝手下莫来横的、乖乖地与我们走呢?还是要本官动手?”
李袭誉已经看到,在人群的最外边,李雄、李壮、李威、李武、郭待聘,这五个孩子骑在马上、探着脖子往里看了有一阵儿了,他们就早瞧见了自己,可谁都没吱声儿。
再往他们周边看,也没见盈隆宫的大人随着,李袭誉虽然奇怪,不知他们的来意,不过心可就放下了大半。
他哈哈一笑,说道,“刘县尉出身军界身手一定不错,老夫看看也行。”
眼看着刘县尉眉毛一立,李袭誉道,“非是老夫抗法,真的是好奇心重,老夫这里有几个娃儿,也会两下子,还望刘县尉手下留情,点到为止。”
说着朝人群后招手道,“还不快过来。”
人群闪开一道胡同,五位少年这才提马入圈,纷纷同李袭誉见面,叫伯父的、叫阿翁的都有。
刘县尉和他手下这么多人只顾着盯住李袭誉,根本没在意其他,这几个孩子年纪不大,见到长辈有麻烦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已令刘县尉感到了惊讶,他惊疑的问道,“这几个孩子是谁?何时来的?”
李袭誉手指着道,“这四个,都是盈隆宫马王爷的公子,这个嘛,是安西大都护——郭孝恪的三公子。”
刘县尉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看,觉着不该只有这几个小孩子在万州现身。
但看了一遍也没什么可疑,又听李袭誉正在问道,“就你们几个来的?”
一个面色稍黑的少年身上背了钱袋子,答道,“我父王也同来了,只是我们跑的快些,恐怕他人已到涪州城了,随后就到。”
不等话说完,李武便争着道,“我们全都听到了,阿翁让我来比拭!”
李袭誉道,“那也得刘县尉肯赏脸才成。”
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叫嚷,“好啊,县尉大人快赏个脸吧!也让我们拜望一下黔州刘大人的身手!”
李袭誉道,“能得刘大人指点是你们的荣幸,李武可不要轻敌。”
刘县尉有些迟疑,恰听年长的英俊少年说道,“阿翁,既是点到为止,就让刘县尉用我的竹刀吧。”
李武不满,嚷道,“大哥!瞧不起我是吗!连父王都说过我也可以的!”
李壮朝他挤挤眼说,“大哥不是瞧不起你,阿翁因为打伤了捕头已不能去长安了,难道你也不想去长安了?”
围观者已经急不可奈,纷纷起哄。
二哥的话像是起了作用,李武亲自走过去,从大哥手里接过竹刀来,转手抛予刘县尉。
众目睽睽,刘县尉想不接都不行,他接过竹刀,哧笑道,“这算是刀?刃儿比他娘的嘴唇都厚!李大人你可别说我欺负小孩子!”。
人群退了退,又给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扩了扩场子。
刘县尉看了看李袭誉,这老家伙真沉得住气,胳膊也抱起来了,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再看李武,先在相隔五六步之外双手握了竹刀,刀尖微微向前、虚指着县尉,横向里移了两步,目不转睛望着他,不进攻。一张小白脸紧紧地绷着,神情似乎是有些紧张。
刘县尉连催动手,李武只是回答,“我等你先来呢!”
县尉再往旁边看看,另几位少年正对着场上指点说笑,全不在意,他的心中便添了几分不快,见这个李武右手紧握竹刀,左手在身边虚拢着,望着自己往来走动,似乎不大敢出手。
县尉暗道,这小孩绝不会是我的对手,也就是脚底下还算轻快,身法还算稳当些罢了。盈隆宫真是疏忽,竟把他们放出来还要去长安,待我先逗逗他。
于是低喝道,“得罪!”说着一个健步蹿上前来,一招儿“力劈华山”朝李武头顶上砍来。
刘县尉也是由军中移职过来的,在实战中磨炼的刀法纯熟,“展、抹、钩、剁、砍、劈”六字诀用的也不错,他这一刀虚实兼用,打算手下留情、虚拭对方一下,然后见机行事。
他打算稍微占点上风、让这孩子尝点苦头便可以了,自己是听刘方桂的安排才来的,如今马王爷人就在涪州,自己没必要把盈隆宫得罪的过狠了。
不意事情大出意料,竹刀离他左肩不过尺半他还不动,转眼非砍中不可。
县尉本来不愿伤他,心念微动,要把势子收住,但瞬息之间,猛然瞥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精光暴闪,仿佛自己连人带刀已在人家目光笼罩之下。
刘县尉忙想收势,但对方伏身、缩头,脚底下嘀溜一转,干净利地躲了这一刀,县尉的竹刀刚一走空,却被对方如影随形地追缠上来!
他暗道一声“不好”!手中一震,只听啪的一声,自己的那把竹刀已被对方打落在地,虎口还在隐隐作痛。
县尉满脸通红,想认输,但当着这么多人败给个孩子又不甘心,更奇怪方才这么大的力道,自己连虎口都震疼了,但两把竹刀丝毫无损。
李武却先收了势子,冲县尉弯了弯腰问道,“你在让着我么?”
周围人不敢喊好,两人再比拭时,刘县尉便不敢大意了,使上了全力。两把紫竹刀屡次相击,对砍,依旧是完好无损。
刘县尉并不知道,这种紫竹生于盈隆崖下的寒水潭边,地气阴凉,竹子长得极其迟缓,质地密如铁器,但又因着奋力拔高向阳,不肯轻易出节,因而竹节十分长大,三尺多长的刀刃上竟无一个竹节,只在刀把处有一个。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最多十三、四岁的孩子,似乎在力气上毫不逊于自己,这让他不由更觉得发慌起来。
第1378章 必须离开()
李武虽是守多攻少,但是招法变化无数,应付自如。看得出他的基本功十分扎实,但有时又不拘常法,两人都是使刀,李武偏偏又多了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解数来,处处出人意料、令人救所必救,步法也进退莫测。
刘县尉只道对方力气大,慢慢的便悟出人家使的也不全是蛮力,少年的一招一式专挑他刀势将老未老、力道将泄未泄、攻其救须必救的关节下手,就如同第一次打落他竹刀时一样,有个巧劲儿在里面。
因而刘县尉更觉着吃力,有劲使不上,深恐稍微一个疏忽,脸便丢大了,他把全身本领都拿出来,短时内才打了个难解难分,但背心里早已湿透了。
老三李威拍着钱袋子在场外喊道,“四弟——大哥让提醒你,手下要留些分寸,我们还有长安的正事——”
场外那么多人,但鸦雀无声,因而这句话传得清清楚楚。
刘县尉偷眼看去,喊话人所说的大哥并未关心场中的比拭,此时正同李袭誉低声耳语,好像无须担心兄弟似的。
李县尉暗暗一咬牙,要想抬头挺胸地离开此地回信宁县去,看来不能这么瞎比拭了。
他在早年的实战中揣摩的一招“腋里夹刀”,百发百中,从无失手。打着打着,刘县尉脚下假装一个趔趄,嗖地回身,双足一点,往斜刺里跳出去。料想这个好胜心切的少年一定会乘胜来追,只要他一近身,非吃个大亏不可。
果然,人刚跳开,就听到身后生风,对方已跟着追过来。
刘县尉大喜,这娃娃还是嫩了!说是迟、那时快,他左臂一甩,竹刀便从腋下反刺回去!底下脚尖儿一拧,人也转迎过来。
但他手里竹刀被对方“哒”地一打,刀尖不由自主地便触了地,被李武跳过来就势一踩,竹刀又他娘脱手了。
李武想着长安,手底下果然留着分寸,竹刀指在对方胸口上没有刺出来。但刘县尉知道,若在实战中的话,自己也就糊里糊涂地交待了。
此时胜负已分,县尉郑重朝他的小对手拱拱手,赧颜道,“本官输了!”
李武不好意思,小白脸上闪过一抹胜利的红晕。
县尉又问,“但不知你师从何人?”
李武道,“是我父王所教呀。”
县尉不由感慨道,“本官这一招,早年于战场上绝少有人能躲的过,但却被你轻松破掉了,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本官服了!”
“父王说‘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你方才看似走得匆忙,但持刀手藏在身前不动,注定有所预备,因而我看你左肘一抬,也就留意了。”
刘县尉由衷赞道,“果然有些道理,本官输的心服口服!!”
李武道,“这算什么呢,我大哥,二哥,三哥都比我厉害。”
刘县尉更无话可说了,水平差着太多,脸面上也就不觉有多窘迫。只是不知随着这几位少年的出现,自己还能不能带李袭誉回黔州。
不过他知道,此时再要同李袭誉来强硬的已无什么把握,虽然自己人数上仍旧占优,但挨扁的注定是这些官差——还讲不出理去——三十几个手拿真刀真枪的成年人叫几个拿竹刀的娃娃揍了,到哪里去告状?
李袭誉在场外撇着嘴,正色教训道,“四郎,你虽说胜了,阿翁还要提醒你不要自满!县尉什么大阵仗没见过?那是在万马丛中、刀头舔血的锤炼过来的!方才县尉有意让着你,至多也就算是大意了。因而今日之事你们万不可随处传扬。”
刘县尉听了听,听不出李袭誉话里有奚落的意思。
再说今日真大意了,没想到盈隆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身手。他冲李袭誉拱拱手,说道,“李员外过谦了,不过,以刘某看来,这位四公子的身手当真是不错!”
李武收起竹刀,恭敬地回道,“阿翁,我知道了。”
李雄在场外接话道,“四弟你方才跳踩这一式还不规矩,父王早就说过,脚下触刀时虽是踩的刀背,但务必要有个搓的动作,可你直接踩上去了,如果县尉手里拿的不是竹刀的话,你的脚可能就伤了!”
李武嘻嘻笑着回道,“我知道那是竹刀,才敢直接踩上去啊。”
刘县尉暗道,“我就是不大意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才是一个老四,还有三位哥哥没出手呢!”
想到此处,刘县尉再对李袭誉道,“李员外,在下受上官所差,实在是身不由已也为难的很!”
出人意料,李袭誉笑着对他道,“刘县尉,老夫决定了!随你回去!不令你为难了!既然郭公子已将长孙润和赵国公的麻烦理清了,马王又亲去长安,老夫不必亲自跑这一趟!”
先前叫人以武力逼迫着回去,李袭誉万难接受,现在不同了。再说,得知郭待聘连陶亮被殴一事也分断清楚了,即便回去又能如何?
老头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对涪陵县的差人说,“涪陵县船夫同这支箭实属有缘,那么老夫将箭白送他便是!”
刘县尉此刻已变得很恭敬,对李袭誉道,“有劳李大人,下官承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