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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好好不由被逗乐了,回肘撞了沈述师的胸膛一下,冷着脸斥道,“老不正经!竟然学阿炎卖乖,好不知羞。”
沈述师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好好的心怎么这么狠?明知道人家病了,也如此毫不客气。”
张好好不由向沈述师看去,却迎上他收敛不及的作弄笑意,她怒由心生正待拂袖而去,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右肩若有似无的轻颤。
张好好心中一惊,默不作声地从柜子里取出药箱,“这么多年了,你这些习惯却从未改变。”
沈述师也不再笑闹,怔怔瞧着张好好忙碌的身影,“在我看来,唯有不好的,才需要改变。而你,从来都甚好,根本毋需改变什么。”
张好好持着纱布的手僵了僵,继而抿唇笑道,“岁月催人老,六年光景岂是等闲?”
“子明,趴下吧。”
张好好沈述师转身,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好好,这些事情叫行辕下人来做便是,我不想你受委屈。”
张好好朱唇紧抿,定定瞧着沈述师,“子明,此次宣州之行回转后,我想去扬州。届时,你好生珍重,日后我们也不必再见了。”
对于张好好如此急转的态度,沈述师一时反应不及,只是焦急地揪紧她的衣阙,“好好,我、我……即便你要去扬州,如今我们已然心意相通,日后无论你去哪里我自当常伴左右,你为何要说不必再见?”
“子明,其实有些时候,我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沈述师未及反应过来,张好好便一把扯回他手中的衣阙,将伤药置于桌案之上,毅然离去。
待沈述师追出房门,却见一名侍从走了过来,“沈郎君,到换药时辰了,奴……”
“不用了,你且先退下吧。”
那侍从不禁为难的道,“沈郎君,身体要紧。近来天气多变,若是不能妥善处理伤处,恐有并发之症。”
沈述师不耐地瞥了侍从一眼,“我都说不用了,还不退下?”
侍从欲言又止,终是呐呐道,“张娘子特地命奴前来,倘若郎君……奴当真不知如何交差,还请郎君体恤。”
沈述师心中一动,瞧了瞧漆黑的夜色,终是长舒了口气,“也罢,你进来吧。”
沈述师自知尚未理清张好好态度急转的原由,此刻贸然前去的确非是明智之举。见着张好好仍对他心存挂念,便决心给彼此方寸空间,待他将一切理清再前去与她倾谈不迟。
张好好离开沈述师住处后,径自离开了行辕,连夜赶到了州府。不知为何,自打查出井水中被投了底也伽后,她便始终心绪不明。除了先前所担忧的国界之争,她总隐隐觉着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眼下“**”百姓如何处置已是刻不容缓之势。
张好好到达州府后,守卫并未通报便径自将她引入府中。沈传师回来后也一直未曾歇息,与书房中研究应对之策,见张好好前来便将记录下来的方案予她瞧,“你且看看,倘若有什么好提议直言无妨。”
张好好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绢布上所书文字,沈传师大多地方皆与她所见略同,“沈使君此方甚是周密,倘若一一施行未尝不能妥善解决‘**’事宜。只是,我个人并不赞同切断病源以绝后患。”
“沈使君,想必也晓得阿芙蓉之瘾并不会传染,何必要做得这样绝?”
沈传师沉默片刻,蓦然起身行至门前,顾盼左右见并无他人,方闭了房门,“好好,如今这件事情已不是一方安危这样简单。倘若不能妥善处理,未及的可是整个大唐江山。当今皇上确实勤政爱民,只可惜生不逢时。如今局势下,皇上除了模糊平息此事,专注内讧之外别无他法。我身为皇上的左膀右臂,为了不损及皇上威严,这样的事情是不能等旨意的。”
来此之前,其中利害关系,张好好也是前后思量过的。只是未曾想到李昂的处境会比她所以为的,更加如履薄冰。
“沈使君,我此时前来便是想同你商量此事。如若我能想到办法妥善安置‘**’百姓,是否可以饶他们一命?”
沈传师重重叹息,“好好,我知晓你与秀莲一样生性慈悲。倘若此事另有解决之法,我也不想走这样的路,毕竟这一生,我已经造了太多罪孽。可如今,这般置之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已是最大的慈悲了。”
张好好一撩衣摆,于沈传师身侧跪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沈使君,我此次奉命来宣州解除疫症,这一切便不是使君一人之事。倘若眼睁睁看着一村百姓因此丧命,这不仅是使君的罪孽,也是我张歌人的罪孽。数年前,我曾见一名游医治好了染上阿芙蓉之瘾的村民,求使君成全,让我拼力一试。”
关于游医治好阿芙蓉毒瘾之事,早些年,沈传师也是有所耳闻的。不仅如此,他还是寻常不曾见过此事之人多知晓了些内幕。
倘若不是那村民中毒尚浅,游医能否治愈仍是未知之数。况且张好好于此症上并无经验,如若允了她,一旦不成他倒不怕担责任。而她却是秀莲唯一留下来的亲人,即便非是亲生的,他也绝不允许她出现半分差池。
“好好,此事且不论你能否医好村民。便是能够全身而退,你可否考虑过操纵这场毒瘾的幕后黑手下一步会行动?”
张好好抿唇不语,沈传师仰天长叹,“你便是不考虑自己,也当想想你身旁之人。皇宫里的事情,不必我多言你已是心知肚明,如今再加上这幕后黑手的惦记。岂是你一小小女子所能承受的?”
张好好犹豫再三,终是说出了最心底的话,“那么沈使君呢?倘若不是对我阿娘的愧疚,今日你又当如何行事?使君素来忠君为国,单单拂菻怎能掀起如此风波?如今这么好一个抓住幕后尾巴的时机,使君岂能如此轻易放过?”
沈传师僵硬着身子站了许久,方才俯身扶起张好好,“如今的局势,安定地喘息之机才是大唐所急需的。幕后黑手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稳住宣州民心。”
第三十四回 别有洞天酒馆行()
当时,张好好并不晓得沈传师此话背后所隐藏着的惊天秘密,且是一个连皇上与皇太后都心知肚明的秘密。她以为沈传师仅仅只是顾虑此事带来的后果,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不曾说出口的另一重原由。
“如此说来,沈使君是答应了?”
沈传师瞧了张好好许久,终是轻叹一声,“好好,这并不似你的性子,到底为何独独于此事上如此执着?”
但凡旧识,只怕没有几个不晓得张好好性子里的冷清,而今她却对这件事情这般上心,不禁令沈传师百思不得其解。
张好好双目迷离,似伤似忧,“我只是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沈传师疑惑地瞧着张好好,“这样的事情?”
张好好推开窗子,任似水凉风拂起她如瀑青丝,她仰头瞧着外面朦胧月色,声若清泉,“沈使君可愿听我说个故事?”
张好好清鹜纤细地身影落入沈传师眼中,恍然似梦,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听她提及过往事。纵然当年她身世败露后,他多次问及她娘亲之事,她也从未吐露过半分,正如她当时所说的那样——“我阿娘从未怪过你半分,可我却不能原谅你对她的伤害。我永远也不会在你面前提及阿娘半分,因为,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张好好虽未透露要说什么,沈传师却有种极为强烈地感觉。她所要说的,只怕会是他这些年来汲汲渴望知晓的陈年往事。
沈传师强扯出一抹笑意,“好好既有此雅兴,我自是荣幸之至。”
“很多年前,有个小女孩,和母亲生活在一个青山绿水的村子里。女孩父亲早逝,母亲独自一人抚养她长大。村子里人都瞧不起她这没父亲的孩子,总是趁着女孩母亲不在的时候千方百计欺负她。女孩的母亲生得极美,时常有人来提亲,其中不乏地痞恶霸,被女孩母亲所拒便隔三差五来闹事。”
“那段日子虽然困苦,女孩的母亲却极坚韧,咬牙看着女孩一天天长大。直到有一日,女孩家中的房子被人点着……”
沈传师拥着张好好单薄的双肩,“若是不想说,便不要说了。时辰不早了,今个儿便在府中歇下吧。”
张好好恍若未闻,她只是紧紧抱着双臂,任由皎皎月色倾洒笼罩却始终一动不动,“那场火整整烧了两个时辰,什么都没有留下。女孩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倘若不是邻居刘伯死死拦着女孩,连她的性命也要葬身火海中。”
沈传师握住张好好肩膀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别说了。好好,不要再说下去了!”
张好好蓦然回头,与沈传师四目相对,“当年,你想方设法要从我口中得知之事,如今竟是不想知道了吗?”
沈传师满脸复杂,呐呐而言,“好好,如果知晓这一切……我怎忍揭你的痛楚?那些往事既过去了,便莫要再提及了。”
张好好面色冷清,声若寒冰,“倘若只是担忧我,大可不必!这些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于我而言,不过是桩往事。”
一阵清脆地掌声自门外响起,“说得好!于你而言,不过是桩往事。”
房门被人自外面推开,一抹消瘦修长的熟悉身影绕过屏风走了进来,迎着两道目光,若无其事的于桌儿边坐下,“后来,那个村子发生了疫症,只有那个女孩活了下来。再后来,女孩终于顺利成为一代名伶,入驻仇人府邸。谁知,一次意外让她知晓当年的火灾竟是仇人夫人所为。”
沈述师对沈传师灼灼地目光视而不见,只死死盯着张好好,“张娘子,我说的可对?”
张好好蓦然起身礼了一礼,“‘**’之事,我当沈使君答应了。倘若没有其他事,我便先行告辞了。”
沈传师欲言又止,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好,这件事我答应了。但是,你也要应我两个条件。可好?”
张好好状似不经意地瞟了沈述师一眼,坚定道,“还请沈使君赐教。”
沈传师神情肃穆,“其一,无论此事成与不成,你皆不能行冒险之事。其二,你所要做的,只是救治百姓,无论期间发生何事,你皆不得私下处理。这两点,你可能做到?”
张好好眸光微闪,继而垂了眼帘,“请沈使君放心。此事利害,我早已了然于胸,行事间自当小心谨慎,绝不给使君添半分麻烦。”
张好好离去时,沈述师也随行离开了,他只是远远跟着并不同她说半句话。出得州府大门,张好好使下人邀沈述师马车同行,他却固执的跟在后面,车快则快车慢则慢。张好好担忧他身上的伤,无奈之下,只得下车与他一道行走。
“子明,你身子尚未痊愈,何必如此折腾自己?”
沈述师蓦然停下脚步,“我以为,从今以后你再不会同我说话了。”
张好好张口欲言,却终究归于沉寂,沈述师见了几欲喘不上气来,他狠狠垂着胸口,就连撕裂了后背伤处亦毫不自知。莹莹月色下的殷红妖娆得触目惊心,张好好慌然取出锦帕捂住伤口,却被沈述师一把推开。
张好好眉头紧锁,再度凑了上去,“子明,你伤口裂开了,不要乱动。”
沈述师似发了疯般紧紧握住张好好的双手,置于胸前,“好好,你感受到它剧烈的跳动了吗?”
张好好心中一颤,想要缩回双手却怎么也挣不脱,沈述师越发逼近,“背上的痛楚,却远远不及此处之万一。”
“子明,你的伤……”
沈述师一步一步将张好好逼入巷道侧的墙壁根儿前,他蓦然放开她的手,稳稳抬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去。
冰与火的交织,折磨得张好好只剩下喘息的力气。然而,口中仅剩的气息却被鲶鱼般柔滑霸道地舌头尽数勾去。
张好好瘫软在墙壁于沈述师地怀抱之间,如同砧板上的肉,只能任由沈述师摆布,却半点儿反抗不得。
回到行辕,沈述师死赖在张好好的住处不肯离去,不顾兰月明里暗里地驱逐,愣是厚脸皮的于外间榻上躺下,“时辰不早了,阿月也快些回去歇着吧。”
兰月几度回顾,却始终未见张好好表态,便只能默然退出房门。房中回归寂静,张好好放下手中的书卷,颦眉道,“沈子明,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述师眼下心情甚好,一扫先前颓然,扬眉笑道,“你说我要做什么?如今宣州不甚太平,从今天起,我便留在此处照顾你。”
次日清早,张好好方一醒转便察觉到左臂酸软无力。她颦眉活动了好一会儿,这才好了些。
张好好趿了鞋下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