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此甚好。从今以后,你我都不必为难了。”
苏岩下意识地握紧袖中的手掌,指甲戳进掌心里,殷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下,染红了雪白无瑕的娇花。
“兰姐姐,这些当真都是你的心里话吗?”
兰月高高仰着头,任由耀眼的光芒刺痛双眼,“是真是假,难道你分辨不出吗?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你应当晓得娘子在我心中的地位是不可逾越的,而你却是害她被囚的罪魁祸首。这一切已是不言而喻,你还要我说些什么?”
预料之中的答案,苏岩却仍是觉着难以承受,指缝间的殷红似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下落之势。
“既是如此,兰姐姐,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兰月一言不发,只是僵硬地站着。在苏岩看来,如此她如此婷婷而立,是那么的高不可攀。等了许久也未见着兰月出声,苏岩的心似被抛入了暗无天日地深渊,仿若就此难以救赎。
“阿月,这些日子以来,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无论是从前嬉笑耍滑的岁月,还是被搁置后的痛楚,在苏岩心中始终是个无法解开的结。他想知道答案,却迟迟不敢开口询问,倘若不是如今再无退路,他又怎敢如此孤注一掷?
沈述师郑重地颔了颔首,“正如皇上所想。只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李昂沉默片刻,应道,“也好。既然冒不冒险都难躲过一劫,反倒孤注一掷更能令人安心,便如你所想吧。”
第五十三回 惊心动魄脱虎口()
沈述师本还担忧耽搁了这么久,会生出什么变端来。然而,两人推开床榻走出密室,书房中仍是一派寂然。沈述师高高悬着的心正缓缓平复了些,张好好环顾四周,不由得眉头深锁,她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吱呀”一声,房门骤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两人齐齐循声看去,只见仇士良率领一干侍卫将门前围得水泄不通,“大胆贼人!竟然擅闯昭庆殿书房,来呀,将他们拿下。”
见着沈述师握紧手中的剑,张好好不由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敌众我寡之势,硬碰硬实非明智之举。
张好好示意沈述师稍安勿躁,她上前两步,笑道,“今个儿这昭庆殿当真是热闹啊!仇中尉都亲自出动寻找小女子,当真是小女子几世修来的福分。”
沈述师颦了颦眉头,继而扬眉浅笑,“从前便听说悦泠坊的张歌人聪慧无比,如今一见,竟是比传闻更甚几分。久仰久仰。”
张好好忙礼了一礼,“能得中尉如此厚爱,小女子不甚惶恐。”
见着两人你来我往,沈述师这才反应过来,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张好好失踪的消息,皇宫里早已是众所周知了,若说身为中尉的仇士良不晓得此事,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且不论张好好为何会在昭庆殿中,这些都是后话,单单是仇士良率领众多守卫驻扎在昭庆殿中。相比之下,张好好的罪过倒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沈述师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杂念尽数摒除,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太过担忧玉铃儿之事。而见到张好好的那一刻,这种担忧无疑再度被升华了,连带得影响了他的判断。若非是张好好反应灵敏,只怕他们此刻已然是骑虎难下了。
彼此客套了许久,仇士良终是将话题转向了要害之地,“这么晚了,不知张娘子在昭庆殿中作甚?”
张好好听后,却是毫不避讳,她拎着赃物不堪不得衣衫,叹息道,“想必仇中尉也听说小女子失踪之事了,说来也当真是时运不济,丝毫怪不得旁人。”
仇士良微微扬眉,“哦?此话怎讲?”
张好好瞧了瞧身侧的沈述师,摇头沉默了片刻,“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不提也罢。”
张好好越是不肯明说,仇士良便越是想要知晓其中内幕。事实上,宝历太后的谋划,他早些时候就晓得了,一切事情也尽在让他掌握之中。谁知半路杀出了程咬金来,沈述师竟然查探到了张好好的下落,并将她救了出来。他匆匆赶到的时候,也不过已然是现下之局。
对于仇士良来说,宝历太后的谋划可谓是将他送上了天时地利人和之位,他善加利用不难一石二鸟。
如今,却被沈述师这籍籍无名之辈乱了计划,仇士良若说心中不闹,是断断没有可能的。
加之,先前张好好曾告诉他弹奏琴曲的女子居于洪雅,他派人多方打探却始终没有半点儿消息,这份坑骗之仇,仇士良已然为张好好记了许久。
见着沈述师同张好好安然的模样,仇士良越发觉着忿忿,可他也明白眼下尚且不是时机,是能耐着性子,继续笑着同其攀谈,“令张娘子不愿提及的事情,想必定然是非同一般,倒叫我心生好奇了。不如娘子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可好?”
张好好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疑惑地瞧着仇士良,“中尉为何非要问及此事?莫非,其中竟是有什么隐情吗?”
意识到张好好在兜圈子,沈述师不由越发想让张好好亲自说出所遭遇的一切,即便其中掺了许多假,但却足以成为日后佐证。
“若说隐情,倒也谈不上。只是我这人呀,自小便好奇心极重,想要知道的事情若是得不到答案便会彻夜难眠。张娘子就当是帮帮忙,破例一次倒也无妨。”
张好好唇角微勾,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爽快应了下来,“既是如此,小女子便是念着中尉记挂之恩,也应当为中尉解惑。”
仇士良不由聚精会神,张好好却是咯咯笑了,“说到底,也是歌人顽劣。即便是过了这么久,仍然对皇上求情难忘,这才来昭庆殿同皇太后亲近。皇太后仁慈,顾念我来自民间粗鄙未识礼仪,便特准许我前去书房学习。我对皇宫不甚了解,自是处处好奇,不甚触碰到了有心人留下的机关,深陷其中难以逃脱,这一晃便是好几日。瞧我这模样,想必仇中尉便不难猜测小女子这几日的狼狈光景吧。”
仇士良面色难堪,却终究是欲言又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这样的谎话,骗骗三岁孩童倒还说得过去,但凡有些心智之人皆不会相信这样可笑的理由。
然而,张好好所要无非是稳定人心的由头,这样的说法虽可笑了些,映着前几日的召见却也算得天衣无缝。政治上的谋斗,自来看的便是手腕,只要不影响局势,这样无伤大雅的小事,那些所谓的忠臣自是不会放在心上,顶多不过谏言几句也就过去了。
只在出来的路上,沈述师早已大致向张好好说明了情况,因此她早已将由头愈发改得不容反驳。然而,张好好没有想到的是,皇太后竟然如此入戏,李昂一张感情牌,竟让她动容至深。
即便相伴皇太后数十年之久的李昂也不曾想到,未对皇太后明说此事,竟然成了张好好最大的坎儿。
一夜无梦,皇太后醒来便瞧见丈余开外的熟悉脸庞,温暖柔软的感觉自心尖尖儿漫向四肢百骸。已经多久没有像此刻这般了?她不是皇太后,他也不是皇帝,他们只是一对儿再平凡不过的母子,即便没有奢华富贵的荣耀,却拥有着最平淡的幸福。
瞧着窗外的缕缕光芒映入殿中,皇太后起身为李昂盖了盖身上的锦被,继而命人将裳裙首饰拿到偏殿盥洗。
皇太后始终沉浸在愉悦的悠然中,直到一切收拾停当,她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后侍奉的宫女神色怪异。她敛了面上的温和,肃容道,“昭庆殿中,可是一切安好?”
那婢女听得皇太后询问,惶恐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皇太后恕罪,婢子、婢子……”
皇太后神色骤冷,一掌拍在梳妆台上,“哀家说过多少次了,昭庆殿中容不得不分轻重的奴才。”
青衣婢女晓得皇太后素来不喜下人张慌失措、乱了分寸,她忙强自镇定下来,“皇太后,昨个儿夜里仇中尉率领百十命护卫闯进昭庆殿,婢子等拼尽全力也未能阻拦。”
皇太后不由眉头深锁,“哀家不在昭庆殿,他便敢如此胡作非为了吗?若是说不出个像模像样的由头来,哀家定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皇太后烦郁地瞧着镜中的苍苍白发,不由哀上心头,“你且先下去吧。哀家想一个人静一静,不得传唤谁也不准进来。”
青衣婢女礼了一礼,却并未依言退下,而是欲言又止,“皇太后,婢子……”
皇太后侧眸瞧了她一眼,抬手揉了揉额角,“有什么事便说,毋需支支吾吾的。”
青衣婢女偷眼瞧了瞧皇太后,见她容色尚且平和,方才大着胆子道,“皇太后,昨个儿沈二郎君在昭庆殿中寻到了张娘子。”
皇太后右手一抖,带落了梳妆台上的胭脂,妖娆地红倾洒了一地,“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青衣婢女虽心中惶恐,却只得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皇太后沉冷的神色反倒渐渐缓和下来,“哀家知道了,下去吧。”
皇太后离开后,李昂便缓缓睁开了双眼,任由宫人伺候着盥洗更衣。
罢朝后,李昂回到紫宸殿时皇太后已然离去了。忆起昨夜种种,李昂不由心生愧疚,这么多年来,何曾是皇太后疏远了他?分明是登基后,他心中生了诸多猜忌……
登基后的第二年,李昂依稀记得自己生了场大病,卧床半月起不了身。当时,皇太后衣不解带的在旁照料了整整一十九天。她纡尊降贵,凡事亲力亲为,那段可谓日子是他这些年来最快乐的岁月。
韶华易逝,流年匆匆。
这些年来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终究是磨灭去了太多曾经。皇太后终究是他的母亲,自打他出生以来便始终相依相守,如此恩情,便是穷极一世也难以还报的。
可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是忘却了这一切?
昭庆殿。
小窗半开,微风徐徐。步摇轻颤,檀香悠悠。锦榻暖香,婀娜生姿。清茶袅袅,禅依浮生。
当值宫娥进来通报时,便见着榻上神色冷清、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她俯身礼了一礼,“皇太后,皇上来了。”
皇太后眼睫轻颤,声音冷清,端足了一国之母的风范,“叫他在偏殿候着。”
昭庆殿中随侍一侧的宫人不由面面相窥,皇太后这是怎么了?皇上从前来昭庆殿,皆是直接令宫人唱诺,而今如此多礼的通报,皇太后本应欣慰,怎生如此冷淡?
第五十四回()
昭庆殿中随侍一侧的宫人不由面面相窥,皇太后这是怎么了?皇上从前来昭庆殿,皆是直接令宫人唱诺,而今如此多礼的通报,皇太后本应欣慰,怎生如此冷淡?
昭庆殿的掌事宫女不由呐呐出声,“皇太后,皇上毕竟贵为一国之君……”
皇太后面色骤变,一把拂落榻上的玉枕,“灵香,你好大的胆子!难道连哀家的命令也不听了?”
灵香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告饶,“婢子不敢,请皇太后恕罪。”
皇太后见灵香颤颤巍巍的跪着,怒气便渐渐散去,“都愣着作甚?还不前去传话?”
李昂本是想重温一番旧时的美好,谁知在殿外候了许久也不见传唤。又过了半刻左右,方才从殿中走出来一名青衣温婉的宫娥,她俯身礼了一礼,“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昂抬了抬手,“平身。可是母亲传唤?”
“回皇上的话,皇太后请皇上于偏殿稍候。”
李昂不由得颦了颦眉,难以言喻的情绪快速蔓延开来,他总觉得似是哪里不大对劲儿,却又一时寻不到原由。
张好好等人已然顺利出了皇宫,如今李昂也算得是无事一身轻,来此本就是探望太皇太后,稍候片刻倒也无妨。
夜幕低垂,明月初升。
未至约定的戌时末,沈述师便同李昂的几名亲信守在昭庆殿外。由于皇太后离开带走了不少宫人,此刻守卫,较之平日松懈了不少。
沈述师看准时机,向身后人摆了摆手,那三名黑衣人齐齐颔了颔首,悄无声息地向昭庆殿门前移动。
守在门外的宫人根本不足为惧,真正让沈述师同几个随从担忧的却是保卫昭庆殿安危的暗人。真正生活在黑暗里,堪称无处不在的守卫,这些人遍布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因而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李昂的法眼。
可是偏巧整个皇宫里,唯独昭庆殿例外,那里的暗人隶属皇太后,便是李昂也无法随意调动。身为外人,沈述师先前并不晓得这些,亏得李昂从中提点,才能小心规避几分。
潜入昭庆殿后,几人分头行动。根据玉铃儿的描述,沈述师与李昂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