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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人听着张飞介绍,意味深长地说道,神色之中倒也有些佩服和欣赏。
刘正笑了笑,“邹校尉便不要如此看我了。便是喜欢打探些能人异士的过往,以作榜样。”
中年人被称作邹校尉,倒也不是别人,赫然便是邹靖邹子肃。
他会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风寒告假是假。
当然,这本来就是假的,顾忌的无非就是刘正与刘虞之间的关系。
邹靖会过来,是因为如今家中生意私下里与卢植、刘正有些来往。
再加上昔日他自朝堂回来时,皇甫嵩与朱儁因为没能在刘宏面前给刘正求得功劳,也有些羞愧,便托他照拂一番刘正。
刘正当初需要守孝,自然也不用他庇护,这次去往上谷郡,却是派人寄信给他问了响应讨伐董卓的各路人马的资料,还顺带提了句要去见卢植。
邹靖一想留在渔阳也没什么事情,便亲自过来军都县与在此避雨、等候情报的刘正汇合,一来给初次前去上谷郡的刘正充当向导,二来也是准备将昔日比较熟悉的几个太守、同僚的资料亲自告诉刘正,以免信使一来一回延误军机。
邹靖年长,资历也深,会屈尊这么做,当然也有当初南阳一行的原因。
当初他对简雍说过怎么处置刘正,那番话始终过于冷血,如今既然与卢植、刘正有了来往,也有心弥补。
何况几年过去,刘正虽说依旧是平头百姓,背后的能量却已经今非昔比,他也希望往后能够让族人多一个选择的去处。
老实说,宛城那次,刘正流下血泪的场景邹靖至今历历在目,后来听说刘正那番谶语实现,更是让他震撼不已,思及刘正种种神奇,以至于就算知道刘虞与刘正的一些纠葛,邹靖也打算过来一趟表明立场。
这时见刘正敷衍了事,邹靖莞尔一笑:“以人为镜么?读史不是更方便?何至于千里迢迢跑去打听董贼的人?”
昔日为了打开渔阳那边的市场,荀彧与邹靖攀了些关系,也有来往,一些眼线情报的事情也交过底,邹靖知道一些。
见邹靖越说越大,那表情也仿佛看穿自己有心剑指天下,刘正神色倒也微微一敛,“倒也是,不该先打探董卓的人。应该将广阳一事的幕后之人抓住,也好往后诸位兄弟不用心神不宁。”
关羽张飞闻言神色微凝,公孙越也有些尴尬。
当日离别公孙瓒,刘正等人倒也没有回去广阳县,直接朝着居庸关附近的军都县赶赴。
刘正会这么做,是因为那下毒之人绝对与公孙瓒有关,他怕触怒了公孙瓒,于是没有亲自前往调查此事。
但“乌角先生”这人,刘正也很好奇,便没有瞒着公孙越,派人特意过去广阳支会了那里的眼线,打算打探一番。
广阳接近蓟县,也算繁华,刘正在那里自然是安插了人手的,规模也不小,如今那里就由当初随着他南下又回来的吴越琦负责。
那日他会赶在公孙瓒达到后出现在天使面前,巧合的成分自然有,但能这么巧,当然也是层层规划,收集情报之后的结果。
那“乌角先生”与马日磾等人的纠葛刘正知道一些,就算“乌角先生”打一枪换了地方,能够深入官驿冒充马夫,背后一定有关系,刘正当然也想顺藤摸瓜找到此人。
说起来,“乌角先生”的名号,刘正原本就听过,只不过当初甘始说的是“乌角道人”罢了。
后来刘宏广招方士时,南郭延年曾经写信征询过刘正要不要混进西园,刘正以伴君如伴虎回绝之后,南郭延年倒也找了有意进去的同僚打探一些情况,知道其中就有“乌角先生”左慈左元放。
在甘始道听途说之下,左慈这人是有些功利心的,但刘正看过前世的演义,对被后人推崇为半仙之流的左慈终究有些好奇,也不是没有写信让南郭延年接触一下。
只是这信一来一往,因为冀州黑山贼内乱,道路不通,已经过去许久,此后再传过来时,已经是刘宏身死,左慈也被何进、董重等人波及,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的消息。
当初刘正还有点可惜,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幽州听到对方的名号。
这个“乌角先生”是不是左慈,也不能确定,只知道出现在广阳的这名方士那身手胆量,还有用的毒,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普通人。
此后广阳那边一番打探,刘正也在军都县等了一段时间,再传回来时,却没想到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吴越琦重伤,其余重要人员也差点被暗杀的消息。
这件事情到了这里,刘正自然没有再让吴越琦等人查下去,只是这个结果本身就代表着对方对自己的警告,也说明那些人对吴越琦等人与他的关系了解得很是透彻。
类似的事情,只有当初涿县刘备担任太守时发生过一次,能够在手下人打探情报的情况下,直接对主事者吴越琦下手,这本身就不寻常。
公孙越会尴尬,也是觉得此事应该有公孙瓒的意思在里面,而且刘正找人打探消息没有瞒着他,却偏偏出了事,虽说他一身坦荡,也知道刘正不会怀疑他,但他夹在两边,依旧有些里外不是人。
但刘正却觉得,公孙瓒就算广布眼线,也绝对不会花这么大心思在他身上,还一抓一个准。
圣旨一事,公孙瓒是得了好处的,就算刘正阻止他杀天使,还带兵震慑他们那些白马义从,有些无礼,公孙瓒也不可能在刘正准备担下修改圣旨的罪责的情况下宣泄不满,挑起刘正的愤怒。
反倒是刘备,才会盯住他的人,此次出手,也应该是在此的负责人看出了他的意图——刘正会参与到修改圣旨一事中,其实也就是想让朝堂和刘虞那边知道他与公孙瓒关系不错,同时也有向刘虞表示他会尽可能缓和刘虞与公孙瓒之间矛盾的态度。
圣旨一改,公孙瓒一接受,当然也未必没有影响公孙瓒对他的看法,刘备那边的人有所猜测,想办法敲打他一次也是理所当然。
甚至这可以说是一种威胁,是在告诉刘正,他手下那些眼线,其实并没有隐藏的这么好。
这件事情既然发生,刘正当然也派人回去涿县通知荀彧,刚好那几天大雨,他便留在了军都县,还派人查询了一番以前做的一些布局。
此后荀彧回信,说的也是“稍安勿躁,有我无忧”这种有些自恋和底气十足的话,刘正也是看了这信,才哭笑不得地收敛那些负面情绪,恰好今日邹靖过来,天气也不错,他们便启程上路,至于只有二十名骑兵跟着过来,也是邹靖临行前提醒不要带太多人进去上谷郡,以免触怒了胡人,刘正便让那些骑兵守在军都县以防万一。
广阳大概的事情始末,邹靖也知晓一些,这时见气氛尴尬,望了眼公孙越,岔开话题道:“邹某想起来了,段公昔日主张剿灭羌氐,与令兄也颇为相似,昔日能够震慑氐人,便是段公铁血屠杀。虽说骑都尉震慑的是广阳郡以东那一片的胡人,在此处的话,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能报上名讳。那样的话,那些胡人就会知道我等要不死不休了。”
“那是,我等与胡人对战已有数年,便是如此行这般寥寥二十余人。真要遇到胡人侵犯,大哥也会舍身忘死而上。”
公孙越笑起来,瞥了眼刘正,打趣道:“不过此行说不定报上德然兄的名号也够了。这些年幽州百姓避难上谷,可少不了说上八位天兵破黄巾的事情,这等惊世之举,足够胡人胆寒了。”
众人莞尔一笑,想起昔日故安变故,刘正也有些唏嘘不已,随后望了眼一侧望过来的几名百姓,笑着摇头道:“这种话便不要多说了。我等是去拜访老师,询问讨伐董卓事宜的,如果没有必要,便不要节外生枝。小心隔墙有耳,要是亲汉的胡人听了去,也不舒服。”
迎面突然有快马朝着这边跑过来,那骑手还不时望向身后,像是在查看什么,刘正眺望一眼,微微挑眉有些好奇,邹靖饶有兴致地停下马,仰头道:“刘公子,看来有事要发生,我等停下来吧,以免不必要的误会。”
张飞朝着身后坠着的闻人昌、朱明等二十人打了个招呼。
眼看一侧不少行人也避让到道路一侧,非但不紧张,还有人抽出防身武器,一脸好奇地探头探脑,关羽笑了笑,“以往便听说北方麻烦多,民风也很是彪悍,方才也不曾留意,如今再看,自这些行人也能看出端倪了。”
远处那骑手身后有烟尘滚滚而起,数十骑异域打扮的骑兵大叫大喊着冲过来,邹靖也扫了眼那些行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那倒是,主要也是以往便是行人,胡人也绝不会放过,大家遇到胡人团结一致,共同抗敌也是常有的事情。刘使君管辖后,偶尔也会有意外,带些武器也能以备不时之需追的是我汉民!”
眼看那当先一骑慢慢接近,衣服身上尚有血迹,看模样却是汉人,邹靖喊了一声,眉头紧皱,公孙越骤然握紧铁矛,敛容肃然道:“德然兄?”
那数十骑胡人骑兵挥舞着弯刀神色嚣张跋扈地纵马飞奔,让刘正也挑了挑眉,他听了邹靖所说的汉民惯例,正有些迟疑,就见那名骑手突然改变方向,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口中大喊,“壮士救我!救我!”
这一路只有他们这些人人数最多,各个装备也最是精良,当然是个寻求庇护的好地方。
见那马上之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刘正想起刚刚自己所说的不要节外生枝,暗骂一句乌鸦嘴,却也抽出背后长枪,喊道:“阁下只管过来。”
他长枪一抖,正色喊道:“朱明!列阵!”
“喏!”
朱明大喊一声,“弓箭手,列阵!”
连同朱明在内二十名骑兵,顿时都驱马到道路中央,过程中拿下背上大弓,抽出腰间箭筒的箭矢。
二十人沉默无语,排成一排,一气呵成地弯弓搭箭。
阳光下箭矢熠熠,人马整齐,也令得那数十名胡骑骤然速度一缓。
第266章 说一不二刘德然()
当那二十个汉民拦到路中,弯弓搭箭时,胡骑这边就立刻减缓了马的速度,保持着百米开外的距离停了下来。
三十二名胡骑左右望望身边的同伴,随后将目光齐齐对准了前方领头的两名年轻人。
其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望着对面装备精良,井然有序的弓骑兵,皱眉望向一侧另一名年轻人,“郁筑鞬,怎么办?”
名叫郁筑鞬的年轻人年方十五,长得却是熊腰虎背,一张粗犷的脸上稍显稚气,脸上却浮现一抹阴鸷和狠辣,“这帮汉民一定会进上谷郡,你回去告诉大家,准备准备,等我诱他们这群绵羊进去,就吃下他们。”
另一名年轻人点点头,正要掉转马头,见郁筑鞬拍马上前而去,吓了一跳,大喊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这个距离其实已经在弓箭手的范围内,有些能力的弓箭手绝对能够射中他们。
他们会停在这里,也是因为来不及反应,但这时郁筑鞬明显是想要上前,知道逃过去的那名汉民一定会将事情原委告诉那帮弓骑兵,年轻人有些担心。
那帮人会不由分说地弯弓搭箭,那就说明不怵他们,而且也对他们有敌意,要不然怎么可能上来就武力威慑。
“刘伯安那只绵羊手下带着一群绵羊。有能耐的都在右北平辽西那边。这次汉民内讧,要打什么董卓,他们要是敢杀我试试?就不怕大人南下,趁虚抢了他们的田地女人。我会让你们追进广阳郡来,就是不怕这些汉民绵羊。”
郁筑鞬扭头咧嘴一笑,“而且那头羊的身份,我一说,他们还会救?慕课,你安心回去准备。放心吧,那头羊也一定会向他们交代我的身份,你还怕他们真射箭啊?都是装腔作势罢了。都跟我走,上去会会他们。看我手势行事,回头抢了他们的弓箭和马匹,正好换个行头哈哈,看,那人脸真红啊!这胡子啧啧。”
见郁筑鞬谈笑风生地带着众人上前,那年轻人咂咂嘴,只好朝着上谷郡折返。
另一边,望着那些胡骑停下,又慢慢上前,那纵马跑到刘正面前就跌下马的骑手在被张飞扶起后,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年轻面孔。
那年轻人缓过气来,望着胡骑上前,抱着受伤的手臂,忍痛忙不迭地说道:“多谢诸位恩公相救。只是,还请诸位快些折返这帮鲜卑人看似年少,身份不容小觑,此时若是不走,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你是辽东人?”
听年轻人的口音,下马牵着缰绳的公孙越有些意外地问道。
那年轻人点点头,见那帮胡骑越来越近,另有一人纵马朝着上谷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