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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长剑挟势而来,刀刃尚在变向,还有数道人影朝着门内冲进来,他左臂如蛇般前探,蜻蜓点水般咬住握刀大汉的手腕,然后一抖,将那大汉甩向大门,与此同时,借力弯腰、再弯腰,在长剑削着他的发髻过去后,右拳中指骨节微微凸起,猛地钉在持剑大汉的腹部。
那持剑大汉张嘴吐出口水的同时,刘正自一堆漫天飞舞的乱发中起身,眼眸透过压下来的凌乱刘海捕捉到持剑大汉的右手,身形继续向前,同时左臂向上一抬,将持剑大汉手中长剑打飞出去,紧跟着,左臂前伸,拉住那人的腰带,在脸上、头发上沾满口水的瞬间,右臂抓住那人的右腿,然后咬牙用力,将那人提了起来,砸向大门。
那人飞撞出去,脑袋与一把环首刀抵在一起,“啊——!”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又戛然而止——随着那人被刀刃划破脸蛋砸在冲过来的人群,也有一把剑直接洞穿了他的胸口。但尖叫声虽然止住了,身体跌倒砸在地板、墙上的厚实闷响声还在响起,也有人或是痛呼或是闷哼。
刘正飞快理了理长发,捡起地上的霸王枪,又把一把环首刀踢向荀彧,“我出去看看,你们小心。柯统领,先别出门,守住去你娘的啊!还来!”
一声暴喝中,刘正长枪横起,抵住过来的刀刃,两条腿与持刀那人的两条腿已经有了几次交锋——倒是差点被踢倒,随后右手一推又松开,躲开刀刃沿着长枪划拉,趁着那人脑袋后仰躲开长枪的同时,顺势踢开那人的腿,一个膝撞顶在那人裆部。
右手按住那人下意识地躬身弯下来的脑袋,刘正朝着左边侧身躲开剑刃的同时,弯腰用力,按着那人的脑袋狠狠砸在地板上。
眼眸中,左侧长廊人的腿随着移动交错不止,透过一条条腿,能看到远处地板上放着一盏油灯,有个精壮的胖子正靠墙坐在一旁,手中端着一只碗,正提筷吃着什么。
与此同时,更远一些的长廊处,有个纤细的身影横着一杆枪,举着一盏油灯过来。
然后,那胖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望了过去,又朝着这边望过来,哈哈大笑中张着嘴,也不知道说着什么,表情有些讥讽的意思。
刘正目光一凛,提枪起身、躲开攻击的瞬间,心跳突然加速。
那个过来的纤细身影竟然是个女人。
那女人舞姬打扮,微光中身躯玲珑,莲步款款。
尤其是她的脸,惊鸿一瞥中,美的令人窒息。
那该是天下无双的女人。
刘正想着,又想起她手中的那杆枪,也不知道怎么的,浑身热血开始沸腾。
第330章 男和女 枪与枪(二)()
窗外月明星稀,窗内灯火通明、丝竹靡靡。
与此同时,楼下、楼外喧闹声不止,自窗口看去,几乎塞满了街道的人影在月色、灯火的熏染下晃动不止,兵器如同鱼儿一般闪烁着鳞光在其中涌动、跳跃,偶尔有牛哞马嘶凄厉而起,亦或有木板裂开发出巨响,但更多的还是人的叫喊、厮杀,血气滔天。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哼哼哼哼”
手指一下一下地轻点在窗框上,有位男子依靠窗边,举着一只酒爵,随着丝竹声的节奏哼唱着。
他的眼眸望着街道,目不转睛,三十多岁的面容微微绷紧,偶尔目光涣散,像是在留意楼下的动静,尤其是在楼下几个窗口不时有人跌出、尖叫声由近而远、戛然而止,他温润如玉的面庞上会微微皱起一丝褶皱,看着像是在怜悯。
“啧啧,人越来越多了,许久不见的大场面了。不过,大公子,这份送给你的礼物,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僭越了啊。还说刘正私藏武备,他们也不少嘛,还蓄养死士。”
那男子身边,有人站得笔直,拍着窗框笑了笑,然而任谁都听得出那声音有些颤抖,是在强颜欢笑。
于是两人身后几名衣着打扮或是显贵,或是身着皂衣、腰佩印绶的中年人不免取笑几句,说着“老夫可有听错,齐从事这就为自己开脱了?这其中还有你的人啊。对了,你这声颤的,莫不是怕了?”,“是啊,叔南兄,你若不舒服,不若找个地方先睡会儿?哈哈哈你看大公子的心性,再看看你,怪不得只能做从事!”之类的云云。
与此同时,另一个窗口边上的一群人中,临近窗口的一名老人笑道:“他齐叔南自然是怕了,所以只能做从事。他做从事,还是承蒙主公看得起他,怎能与学富五车的大公子相提并论?大公子可是当过侍中,天子近臣呐,还教过当今陛下六经,与齐从事自然是有云泥之别。”
这边名叫齐周的中年人反唇相讥:“伯端公,你可着实不厚道。若不是你党同伐异,定要我这个家徒四壁的穷书生出钱雇两个人参与此事以示清白,何至于缺钱到跑到这里来陪你们看歌舞?还得陪着你们看这等场面,还得齐某出丑既然你如此恬不知耻地奚落齐某,那便别怪齐某无情无义了。卢二公子,你可摸一下伯端公的手,我敢断言,这老匹夫已然手脚冰凉了!”
那边程绪“你!”了一声,听着声音有些尴尬,众人大笑中,拿着酒爵的男子将酒一饮而尽,摆手走向首座,笑道:“诸位便不要抬举我了。我亦是如伯端公与叔南兄这般静言庸违,象恭滔天——口是行非呐。这场面,看久了心中仍旧肝胆相颤。”
那男子一动,其余人便也各自朝着位置坐过去,有人让随从奴仆在窗边观望着,卢俭也朝着一侧充当手下的左慈挥了挥手,到得左慈走到窗边,他拍着左慈的肩膀笑道:“好好看着。”
左慈恭恭敬敬地拱手称诺,瞥了眼融入那些官僚之中的卢俭的背影,眼眸微微一眯,随后皱眉望向街道上的混乱,目光之中显得有些焦虑。
这边众人交头接耳地落座,待得所有人回归位置后,舞姬乐师因为心惊胆战,配合得颇有瑕疵的出车也已经完毕,那坐在首座的男子皱眉望了望门外,摆手让舞姬乐师退到一旁,随后朝着跪在一旁小腿打摆的老妈妈招招手,低声说了几句。
见那老妈妈在几名护卫的陪同下出去,程绪察言观色,笑道:“大公子可是担心任姑娘的安危?”
“你还知道。若非你突然要送什么礼,今日大公子趁着主公睡了,难得散心,便能见一见昔日的红颜知己了。如今倒好。任姑娘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便过来,已经不算什么好事了,你还带人进来闹,还要留大公子在此,说什么‘以免风寒感染,不便照顾主公’这等唯恐不能让大公子亲眼见你设局立功的话来,若是任姑娘受了惊吓,有个好歹,我看你如何向大公子交代。”
齐周笑骂一句,程绪倒也没有生气,此时在场的众人经过此次事件的谋划和实施,大多算是可以交心的人了,他微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朝那首座的男子拱手道:“此事是老夫疏忽。原来此地还有姑娘是大公子自雒阳带过来的,若老夫早知此事,定然让人照顾好她。如今任姑娘住在旁边那阁楼最高层,有守卫把手,应当也不妨事。”
“嗯。伯端公不必疚责自己。红昌会随我过来,不过是雒阳风云变幻,想换个地方营生而已。可并非与我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了。若不是今日事出突然,我方才实也不愿表露任姑娘的存在。”
那男子说着话,表情倒也微微苦涩,端起舞姬续满的酒爵一饮而尽,“此次若非爹病了,其实我也想将她带在身边,便是说说话也好。可时机不对我也只能任她挑了个雅舍住下,也不好表露什么私心,以免她一气之下离开此处。倒是不曾料到,今日会因我发生这等事情还不知与红昌坦白后会怎么说我了。”
“那任姑娘能得大公子如此青睐既然大公子说她要营生,恕齐某冒犯,来此数次,倒是未曾见过,也不曾听说过啊。”
齐周一说,众人便也连连点头应和几句。
“想见?”那男子笑起来,“你们可知昔日雒阳,红昌如何择人?”
窗外又有几声大喝急促而尖锐,随后湮灭在喧闹的厮杀声中,门外长廊处也有喧闹声乍然而起又被大喝着压了下去,那男子说话声顿了顿,望望门窗,微微皱眉,语调却是有些傲然:“红昌素来不喜奉迎,也不抛头露面,与世俗女子多有不同。她以往在雒阳,便是蒙着面纱站在暗处留意,若有人才情品性得她欣赏,才会邀请一番。此后相处数日,亦或数月,四书五经、天文地理无所不谈,若她有心结交,才会将面纱掀去,露出真容。到那时”
那男子神色微微露出一抹迷恋之色,“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再难得啊哈哈,刘某当初被一婢女叫过去的时候,还有些不悦,此后言谈一番,便为红昌的才情所折服昔日刘某着实是心痒难耐呐。如此良人,恨不能见上一面真容。当时便在想,是美我便纳之,是丑我也当娶回家中视为珍宝。只是可惜,此后几天,她便陆续见了几个人。都是正人君子,比的当然只能是品性了。再之后,刘某虽未拔得头筹,却也脱颖而出,与红昌成了至交好友。”
“大公子此言,倒是让卢某生出一问。既然任姑娘当真有如此才情,还美艳如斯,雒阳富贵云集,莫非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卢俭笑了笑,拱手道:“卢某失礼之处,还望刘公子海涵。”
“是有几人求而不得,用了些手段。可我等岂是好惹的?”那男子摇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冷了一些,随后又笑道:“再者,红昌尚有一些武艺,身边几个奴仆婢子,也颇有能耐平日里都是她邀请我等,我等才能过去一见,也并非是谁想得手就能得手的。说起来,也幸好她有心跟来,若非如此,只怕我还没什么僭越之心,只求能与她留着这份君子之交了。”
那男子笑道:“你们可别不信。红昌之美,绝非世俗女子可比。就好比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与寻常女子大有不同,你们当能想到,若此女再美上几分,还让你们感觉学识不如远矣这么说吧,要知道,连董卓心腹吕布、李儒也在打探红昌,像是要为董卓物色咳,此事,尔等切不可胡言乱语,以免红昌误会,还有歹人图谋不轨。”
“这个自然。”
众人齐齐拱手表决心的同时,倒也有人模模糊糊感觉到那女子的美艳,毕竟董卓那人可是将后宫佳丽都糟蹋一遍的人,也算是阅女无数了,而且皇宫大院,多的是姿色冠绝天下之人,董卓看得多了,还会想要得到此女,可见此女真的有几分姿容。
不过,这些人中,倒也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卢某斗胆,敢问大公子,不知那任姑娘从何而来?如此奇女子,总不能凭空冒出来的吧?”
那男子打了个响指,“子德所言,实则也困扰刘某久矣不过,红昌只说曾有段时间出没于来凤楼哦,来凤楼中,有位舞姬邹氏你们兴许没听说过,那也是个守身如玉却颇有才情的女子,不过脾气有些怪,喜欢见身怀武艺之人,算是颇得雒阳武人竞相追捧,于我等而言,倒是落了下乘了。那邹氏曾教过红昌跳舞,其余的,倒是不曾知晓了。”
“来凤楼邹琪?”
卢俭突然眉头一挑。
那男子意外道:“子德不是四年前便出了雒阳吗?知晓此人?”
“那是刘正的弟子,卢某自然知晓。”
卢俭目光一凝,在众人变色惊呼之中,急忙拱手道:“未免大公子被人蒙骗,卢某以为,还得卢某派人试一试任姑娘了。”
“红昌又并非出自来凤楼,她向来幽居清净雅舍,子德未免”
那男子怔了怔,刚笑起来,门外那老妈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公子,不好啦!任姑娘此前被荀辽东叫去了。如今行踪不明,也不知”
那男子脸色一沉,霍然站起,众人也急忙站起,齐周眸光一动,拱手道:“大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事来得凑巧,若真如卢二公子所言,只怕那任姑娘生了病还敢出门,是因为与刘正荀彧有几分关系。”
那男子眉头紧皱,“却也可能是荀彧那厮机缘巧合打探到我与红昌的关系,以此破局”
“大公子,机不可失,任姑娘终究是一介女流”
程绪急忙拱手,双手手心满是汗水,见那男子脸色不豫,肃然道:“老夫斗胆,箭已离弦,刘正不得不除啊。不若就”
“荒唐!若当真只能如此,他日刘某家中女眷受困呢?”
那男子低喝一声,不少人顿时默然不语。
卢俭想了想,出声道:“倘若大公子当真要救,卢某愿派人前往。大公子放心,我身边这位护卫极为勇武,便是刘正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