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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此事一过,董贼定然猜忌刘玄德。”
荀彧摇头,荀采抿了抿嘴,“那就伯喈公?他似乎一向得董贼器重。”
“伯喈公独木难支,稳不住的。再者,他那秉性,直来直去,未必能藏得住心事。还是让他凭心而行来的自然。”荀彧摇摇头,突然抬头笑容戏谑道:“对了,德然昔日曾说,他当初孤陋寡闻,一直不知道伯喈公才情惊绝于世,与朝堂中人来往甚密,却知道他待嫁闺中的嘿。”
“蔡琰蔡昭姬吗?”荀采蹲下来,双手抱膝,眨眨眼睛,“文若兄此话可是祸水东引?你若佩服蔡姑娘才情,妾身乐意效劳呢。”
那眼神幽幽,荀彧脸色一凝,干笑道:“为兄便是试探,试探你一番哈,原来也并非真的贤内助,哈哈”
“我还能乱后院哟,此事一了,嫂嫂该过来了吧?”
荀彧脸色一苦,“女荀此事不劳你费心了,你去休息吧,我与秋伊说说便好。”
一路走出门去,与遇到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待得到了门房,请了士仁陪自己出门,任红昌走出门时,微微一怔。
府门两旁的围墙末端,有工匠在用夯杵敲打着黄土,似乎准备建什么,士仁拉着马车过来,解释道:“刘别驾打算造两个阙,上面再弄望楼,往后也能看得清楚。以免那夜的事情再发生时反应不及。”
“他不是准备南下的吗?”
“嗯?”士仁一脸疑惑,任红昌目光微微迷离,“若非长久要住,造阙干什么?”
“啊,刘别驾被大公子缠了许久,打算留下来了。此番妻儿都会住在此处,不过,他还会南下。此番是准备随同鲜于从事等人一同看看讨伐董卓的形势,再帮太史子义引荐给几位宗室,亦或找些人过来给他与刘幽州帮忙。”
“不走了啊”红唇轻轻抿了抿,她心中升起难言的心情,进了马车,士仁问她去哪里,她摘下浅露,望着窗外,想说随便去哪里都可以,想了想,还是说了西市。
马车在雨幕中一路前行,她歪着头靠着车厢,透过窗口望着雨帘中匆匆而过的风景,没多久,眼眶一热,呼吸也急促起来。
昨夜荀夫人问了那句是不是不要做异姓姐妹,她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只觉得当时脑子乱糟糟的,后来对方倒是没有再纠缠着这个问题了,说了个小故事。
对方说了一位名叫符氏的姑娘,说那姑娘本来有一段姻缘,是嫁给一个得了病随时可能会死的年轻公子冲喜,小姑娘忐忑却又无奈,毕竟家里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了,老娘开了口,便也只能顺从了。
只不过那户人家随即便反悔了,老娘气得不行,大概是身体原也不是很好,病死了,符氏连让娘亲入土为安的钱财都没有,绝望地上吊自杀,所幸被邻家救了,也委身给了那救她的男人,靠着男人的财力让娘亲入土为安。
故事到了这里,本来也算有了个时来运转的意味,算是不幸中因为姻缘得来的幸事,如果停在这里,她虽然心情复杂,大体上也不会多想,但荀夫人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说那符氏毕竟是让人退了婚的,还是冲喜退的婚,平日里也不是没人会说她闲言碎语,符氏原本也不在意,觉得家里安宁就好,可那男人酗酒赌博,输了钱就觉得是符氏带来了霉运,冲她发火,又打又骂,到了最后,还为了钱财,将她以休妻的名义卖掉了
直到这个结果,故事才结束,符氏后来日子过的好坏,是生是死,都没个结果,荀夫人说完走了,她胡思乱想了一夜,大体上却是觉得,这则故事说的便是女儿家不该胡思乱想,认命便好
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理解,譬如男人都是善变的,不值得信;亦或身处乱世人心离乱,女儿家也该靠自己,靠别人靠不住的
总的来说,她能想到的都是这样的寓意,而这番寓意反推过来,何尝不是对方在告诉自己不要离她丈夫太近,更明确一些,不就是在说自己是狐媚子吗?寡廉鲜耻地勾引男人
她越想越委屈,抹着眼泪,有些生气地想,当初明明是你家男人先招惹我的。
老实说,此行来之前,她也不是没有意料过这种场面,可传言中刘家二位夫人都是知书达理的人物,她也一直觉得不太可能会遇到碰了一鼻子灰的情况,然而真的遇到了,心中就是好委屈。
问题是自己好歹有救人之心啊,便是好心办了坏事,连刘公子和荀文若都没说什么呢,怎就被冷嘲热讽了——那荀夫人从始至终就提了一句感谢话,此后所说的异性姐妹,以荀氏为娘家,何尝不是威逼利诱,以势压人?
再者,这两日刘公子出门打仗,那荀夫人还在家中勾心斗角
这刘家后院,如今算是看清了,原来是如此冷冰冰的境况。
心情如同绵绵雨水,凉凉的,她抽泣一阵,缓过气来,某一刻,就听见对面遥遥响起一声暴喝,“让开!”马车偏向一旁的过程中,有快马交错而过,疾奔而去。
车外士仁骂骂咧咧着,似乎是被溅了半个身子的水,她蹙眉探出窗口望了眼,表情突然一怔,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方才消失在街角的骑手似乎扛着一杆旗帜,上书“右北平太守棨信”的字样。
右北平的幡旗
那不是孙瑾的吗?孙子瑜没反?
她胡思乱想了不久,马车停在了西市街口,她进去坊市内逛了几家店,买了些幽州才有的干货,随后逛进了一家首饰店,想了想,买了两朵华,准备到时候送给邹琪
自己是凉了,邹姐姐总要有个念想的
微微苦笑一阵,她付了钱,钱袋也空了,出门时街坊口突然有人嚷嚷起来,随后有装备精锐的骑兵疾驰而过,队伍很长,仿佛连绵不绝一般,马蹄声从街口一直朝着街尾衍生过去。
店家跑出门观望,心神不宁的样子,周围不论是顾客还是店主,大体上都是如此神态,人心惶惶,她走出门,牵着马车的士仁招呼着几个护卫去骑马,过来道:“任姑娘,兴许城中有事,我等回去吧。”
她点点头,刚要上马车,骑队一侧有一骑手一掠而过之后,突然停下马,又策马过来,“任姑娘!”
“大公子?”任红昌错愕了一下,此时的刘和一身玄甲,手持一丈八尺的槊,俨然是准备去什么地方动武,“可是城外有战事?”
“两日前,公孙度设伏公孙越,入了山坳,被右北平太守孙府君看准时机,带兵一举击破!此后更是杀了一路,将公孙度抓了回来。如今公孙度的囚车已经在城北十里之外,我等未免城外有变,奉我爹之命,前去通知益德兄一同围了那些县兵。”
刘和鲜衣怒马,横槊正坐,铁盔下显得有些振奋的笑容突然微微敛了敛,语调也淡了几分:“任姑娘,公孙度被擒,乌桓入了瓮,刘某听子干公与刘别驾的意思,此时大局已定,我爹该出门了。嗯兴许稍后我爹便同意下来,要亲自带兵前往沮阳,定下大”
话语中,任红昌头上浅露遮挡不住的嘴角微微弯起好看的弧度,然而刘和话没说完,有人突然喊着“报!”纵马过来,到了刘和跟前,下马弯腰抱拳,一气呵成,“大公子!主公有令,改令为收编城外县兵,即刻北上屯兵昌平,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收编即刻北上?怎么回事?”刘和一愣,那传令兵神色激动道:“方才有人快马来报,昌平一役,黄巾军大破乌桓,占据昌平,然则粮草尽毁,损失惨重!而今刘都尉率一万人乔装乌桓,星夜赶赴居庸关,准备以奇谋破敌,策应骑都尉。未免广阳、上谷、渔阳三郡有变,主公有令,大公子所率郡兵收编县兵后即刻北上昌平,以防不测!”
“惨胜?”刘和一怔,见那传令兵在再次强调“即刻”后不由分说地告退,望了眼任红昌,任红昌僵住的嘴角微微舒缓了一些,作福道:“大公子要事缠身,妾身便不叨扰了。多谢大公子告知妾身军机要情。大公子一路小心。”
刘和颔首掉转马头,持槊抱了抱拳,“城中暗流汹涌,姑娘归途小心哦,此次出城,兴许过不了多久刘某便要回去雒阳了,蓟县都未必能再回来。任姑娘安心留在此处,我已与齐从事他们托付过了”
“大公子若是什么时候回去了,劳烦派人告诉妾身。妾身也要回去雒阳,还得劳烦大公子一路照应了。”
刘和一愣,却也没问,横槊笑道:“好,一言为定。”
任红昌迟疑了一下,追喊一声,“大公子,往后还是叫”顿了顿,“叫回来吧。”
刘和改口叫“任姑娘”也有一段时日了,闻言却敛了敛容,“姑娘可是怕刘某此行不尽心尽力?”
身后骑兵如不见首尾的长龙,一直连绵不绝,刘和稳着马匹,身形健朗,笑容洒脱:“刘某与姑娘君子之交,姑娘宽心,此行刘某定然全力以赴支援刘都尉。便是不为了你我情谊,为了大汉也当如此。刘某告辞!”
马匹开始“顺流而行”,任红昌有些感动,喊道:“便是妾身想回到过去罢了”
视野中,刘和抬了抬槊,背影决然,渐行渐远。
任红昌看了好一会儿,扭过头时,眼眶又红了,士仁神色有些疑惑,“姑娘为何”
任红昌望着一众骑兵,目光微微失神,“便是觉得身处乱世,诸多不易”她上了马车,感觉到士仁跑了一段路后开始绕路,想着回去之后可能会遇到府中听闻刘正冒险破敌而人心惶惶的场面,她也可能被荀夫人看出点什么,“士大哥,我等去西城门看看吧。”
士仁应了一声,那语调听来有些古怪,她大概也清楚对方将她此行过来蓟县看成了一场“投怀送抱”的戏码,如今向刘和示好,又前往西城门——有着送行的意味,大体上算是背叛了刘公子,可其中缘由她哪里能够直说,也不想说与外人,感受着几年积累下来如今脑海中颇为繁杂的学识,只觉得心烦意乱。
待得临近城门口,自坊市疾行而过的骑兵已经快马出了城,其他地方也有骑兵陆陆续续地赶过来出城,也有百姓凑到城门边询问着士卒能不能出城,被否决之后一脸无奈地回去。但随后不久,有大量郡兵在城门边上警戒起来,城门外开始有百姓排成了长队,一个个的,被询问盘查一番后进了城。
此时任红昌已经跳下马车,就站在马车边上远远看着那边,士仁有些不明所以,“任姑娘,这有什么好看的?此处危险,我等”
她压了压浅露,语调复杂:“那日黑山军鼓动百姓于雒阳城外请愿,百姓被屠,邹姐姐当时就驱车停在城门附近,听着那些声音她说那些声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也是如此,她这些年卖力地练舞、练琵琶,便想着这些不入流的东西能够赚到一些钱,帮到一些人妾身没遇到过,就想亲眼看一次,想看看这乱世到底有多乱”
“这里可看不到,倘若要看,那也要在昌平了。”士仁笑了笑,眼神忽然眯了眯,随后面朝西北,语调唏嘘,“或许,居庸关也可以。呵,恨不能与主公同行啊”
任红昌没有说话,她静静聆听着远处城门口士卒蛮横警惕的盘问声、百姓局促不安的回应声,更远一些,马蹄震动,呼声震天,有骑兵渐行渐远
某一刻,城门口出现了一胖一瘦两道身影,那是两名妇人,胖的三十余岁,瘦的身躯窈窕,手中抱着一把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
士卒大概是觊觎那小妇人的美色,有意无意的多刁难了几句,那老妇人笑得谄媚,“军爷,妾身与我家夫人便是给刘都尉哦,辽东都尉刘正刘德然,给他们家二位夫人教琴的你通融通融,我等”
“都尉啊?行,不过该走的章程还是要走的。姑娘芳名?贵庚?家住何处?既然是夫人,婚配何许人也?”
那小妇人看上去有些拘谨,偶尔扭头望望城外,朝西北方看的次数很多,闻言回道:“贱妾符氏,贱龄”
老妇人急忙拦住,无奈道:“夫人,军爷开玩笑呢,又不是做媒,哪里有问这么细致的。我等便是涿郡人士”
那士卒大概是感觉吃了瘪,瞪眼吓唬老妇人几句,老妇人却也叉起了腰,瞪眼道:“叫你军爷是看得起你,别怪老娘没告诉你,我家夫人昔日差点便是刘都尉的正室,那中兴剑说不得都能日夜捧在手里,如今便是个琴师,能在刘府教琴,你以为其中哼哼!少冒犯我家夫人,老娘打听过了,刘都尉不在,刘涿郡可在呢!”
那士卒大体上吓了一跳,却也色厉内荏地嚷嚷几句,随后在旁边几位士卒的阻拦提醒中还是放了人。
任红昌望了片刻,看着那二位妇人上了一辆马车,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