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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大家再来议事堂议事”…
…………………虽
然已然是晌午,可是因为在大山之上的缘故,却并感觉不到什么燥热,反而有着丝丝的凉意。
山里随风飘荡而来的炊烟里夹杂着马肉熬煮熟的香味,虽然这些马肉被盐巴腌制过,在朱振看来,并算不上什么美味,可是从孩子们瞅着鼻子,不停流口水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来,这大抵是他们闻过最美好的味道了。
西山高坡之上,一排排整齐的肉架上正在阳光下滴着油汁,盐巴已经深深的浸入到马肉里,几千匹战马可不是那么容易吃光的。为
了保护这匹马肉,到现在朱沐英都没有回来,实在是马肉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已经有很多马匪觊觎上了。
在傅子介的书信里,傅子介用民若狼群,而吾若绵羊来形容他们的处境。
饥饿到了一定地步的百姓也将他们堆积如山的马肉当成了打劫的对象。朱
振是可以无限度的招纳百姓,但是有个条件,那就是必须加入军山的队伍当中,不然别说是马肉,便是粥米都不给一口。前
往天堂的大门已经打开,但是你有没有胆量往前走一步,那就看你自己。
所以大军已经奔赴在押送马肉的路上。
在路上已经腌制好的马肉会先一步运送到军山之上,供百姓晾晒然后存储。
朱振上山之后,用军山之上所谓宝藏的银钱买来数不清楚的羊群和鸡鸭。目
前这些羊群和鸡鸭属于军山集体所有,远远的看着上千只黑山羊被几十个穿着朴素的小家伙用鞭子驱赶着回公社。公
社的妇人们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等这群尾巴已经翘上天的小家伙们回来吃饭。黑
山羊是朱振亲自定下的品种,它们比较适合在南方山区养殖,而且肉质鲜,繁殖率高,生长速度快,可以用来吃。扎
着羊角辫的小妮子们,则迈着小腿儿,追赶他们的鸡鸭。在
军山之上,不论年纪大小,总归有些事情干,就算是半大的丫头也可以封个鸡什长,鸭什长什么的。
不远处平地上正在制作家具的木匠们,打基地的力夫们,听见孩子们的笑声,就开心的抬起头,大声的招呼他们,赶紧去吃饭,晚了就只剩下肉汤了。
如果仔细观察,这些孩子会回不同的公社。有
韩氏公社。有军山公社。有王官庄公社。这
些所谓的公社,其前身就是散落在盱眙县城附近的村庄,如今上了军山,并没有被打散,而是直接被冠以公社的名字。
县男说了,目前条件辛苦,大家集体劳作,为了就是更好的建设家园。等
到家园建设好了,每个人都可以分配到土地,只有表现最好的农户可以继续在公社里工作,甚至进入军山自己的作坊里去工作。
村子里的百姓日子本来就已经过到绝路上了,如果不是县男,或许他们现在已经饿死了。所
以哪怕是真的让他们干一辈子县男的佃户他们也愿意。
可真没听说过,谁家的佃户隔三差五的可以吃一顿肉,每天奢侈的吃三顿饭。
尤其是山上公社的鸡下的蛋,并不是县男拿去卖钱,而是根据山上百姓的工分分配。谁家工分多,谁家就可以多分上三五个鸡蛋。
那个叫张大舍的大老爷是个清官,谁也别想从他那里糊弄鸡蛋去。起
先还有耍心眼儿的懒汉想要多蒙骗几个鸡蛋,回家下酒喝,说什么妇人做月子,被张大舍调查了一番之后,得知他家孩子早就五六岁了。
被兵丁按在广场狠狠的打了三十木棍,并逐出军山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骗人了。大
家都吃过苦日子过来的,县男对大家恩重如山,谁敢不听大老爷们的号令,偷懒就会被公社的百姓看不起。
既然县男说,大家下去转转,三日之后开会,韩徵自然不会闲着。在
与朱振一起观赏了一会儿牧羊的孩童之后,他准备去韩氏公社去转转,听听乡亲们的声音。
几个宿老年纪大了,自然不可能跟年轻人一样上山砍柴干些力气活。平日里就干些监督的活计,谁家年轻人要是犯了错,就得跪下被宿老用笤帚疙瘩狠狠的抽上一顿。韩
徵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宿老正在用笤帚疙瘩抽打几个年轻妇人,妇人跪在地上不停的抹眼泪,却不敢躲闪一下。沈家的公子沈醉正在一旁不停的劝阻着什么。韩
徵却是看不惯妇人流眼泪的,赶紧一溜小跑赶过去。抓
住宿老的胳膊,劝道:“叔伯们,您们这是怎么了?平白无故的打这些妇人做什么?”“
韩公子,您别拦着,老朽今天非得揍得她们浑身开花不可。”村子里一刘姓宿老指着妇人们骂道:“她们偷窃公社财物,坏了咱们韩氏公社的脸面,就得打。”
韩徵劝不动,只能拉着沈醉问情况。“
嗨,还能是为了什么?之前县男说着军山的百姓日子过得苦,让我在军山上建了个卷烟二厂,到时候配合我另外一家造纸厂,就可以将咱们的香烟源源不断卖到北边儿去,我琢磨着确实不错,这不卷烟厂刚建了,有些妇人偷偷的偷纸回去给孩子们练字,让宿老们发现了,怕我将这些妇人看出,断了生计,这才严格的处罚她们。”
第一百四十章 狡猾()
韩徵闻言,先是错愕的一愣,他没有想到,卷烟厂才刚刚成立不久就出现了这等事情,不过他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转过身去,任凭这些宿老处置这些妇人。理论上来讲,这些宿老是执法者,自己身为朱振的家臣,处理的是更高层次的政务,干涉宿老处置这些妇人,有违规矩。韩
徵素来最是讲规矩,不然也不会落得濒临饿死,也不动韩家与其他世家当初谋反的宝藏一根手指头了。棍
子继续雨点儿一样的落下,妇人们哀嚎之声不断传来,叫的是声嘶力竭,虽然不是落在自己身上,韩徵也能知晓他们所面临的疼痛。
甚至过了没多久,个别几个身体虚弱的女子在棍棒的教训之下已经皮开肉绽,声音虚弱之甚,仿佛已经气若游丝,额头之上汗珠滴滴冒起,随时有晕死过去的可能。
虽说乡村的妇人粗手粗脚,但这身子骨毕竟是血肉之躯,棍棒之下如何能够坚持多久。
韩徵他知晓韩家庄的妇人们爱慕圣贤书,佩服读书人,希望自己家里的孩子都能够相识县男那般风流倜傥,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跟叶兑先生那般受万人尊敬。故
在她们看来,将这些珍贵的纸张偷回家去,让孩子们习文练字,哪怕是挨一顿打,那也值了。只
是她们不知晓,羡慕她们活计的乡榟不知道有多少。当
初县男是承情韩家庄的百姓在他最初立足盱眙之时与马匪鏖战一场的情谊,特意将卷烟厂的活计给了村中的妇人。
若是县男知晓这群妇人不知恩图报,保不齐将这工作收走。要
知道觊觎这份工作的其他公社的男子多了去了,卷烟厂不仅仅福利甚高,而且工作还轻松,大家做梦都想去做这份工作。
是故,韩徵虽然心有不忍,却并未阻止。他明白,慈不掌家,妇人们做了错事,就该让她们受点儿教训,将来说若是将此事捅到县男那里,自己也可以以这些人已经经受过教训,搪塞过去。要
知道为政一方,虽然讲究一视同仁,但是当政之人,鲜有不偏向于自己的乡里乡亲的。
这点儿小心思,韩徵明白,朱振那便是清楚的,只要不做的过分,他也不会计较。这
天底下哪里有真正的圣人啊。别看朱振说什么为了天下的百姓,韩徵认为总体上来看是好的,但是却不符合天下的心思。
一群妇人挨了板子,抽泣着摇摇晃晃的走回公社。
宿老远远的跟在后面,几个妇人耷拉着脑袋,心里悔恨万分,若是宿老将此事公布于众,让她们以后如何在公社做人呢?
甚至面皮薄的妇人连寻思的心都有了。韩
徵远远的看着这些宿老处理事务,却并没有干涉。自古为政者,便有皇权不下县的道理,朱振在军山俨然是一个小王国。
有民三万众,仅仅大大小小的村落便有四十余个,合并之后,得公社十一个,每个公社大约有三千人。而每社有三个大队。韩
家庄因为特殊,是单独为一社。朱
振的政令可以轻而易举的到达每个公社,但是公社辖下的村落却并不是那么好传达的。因
为政令传递是需要成本的。
所以在最基层,使用的管理模式是村长加乡贤模式。
眼下韩家庄真正的读书人并没有几个,所以所谓的乡贤大抵都是些年纪大了,德高望重的宿老。韩
徵之所以闭口不言,就是想知道,这些宿老在掌握了一定的权柄之后,又缺乏监管会不会变得只顾自己,而不管村中的百姓。要
知道元朝的社长可就是黑了心欺负百姓的。谁知道自己的乡亲有了权利之后,会不会也胡作非为呢?妇
人们越是临近房屋,那些没有被甄选上卷烟厂的长舌妇人们便已经开始指点。“
哼,县男天何等的仁义,又是给盖房舍,又是给全家人工作,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不用担心被马贼杀害,晚上有万暖的被窝,一天三餐不说,偶尔还能吃上肉,咱们这等普通人,都知道感恩戴德。
再看看这些贱女人,能够去卷烟厂上班,那是何等的天恩,每隔半旬都能多领一两扇肉回家,衣服都是卷烟厂特制的,那品相在外面便是花上几两银子都未必买得到。若是换了我,舍了命也不敢让卷烟厂的大人们不开心,可是你看看她们这让宿老揍得,定然是犯了天大的错事。这群忘恩负义的贱货。”
“我看这群贱人定然是偷拿了卷烟厂的纸张了,那卷烟厂到处都是一摞摞的卷烟纸,这些贱妇仗着便利,偷拿纸张给家里的孩子认字。那日我看见牛氏的小崽子偷偷的在屋里写写画画,用的是毛笔嘞。”
“定然是偷盗纸张无疑了。若不是有了纸张,就他们家那憨娃,顶多用树杈在地上刨那么两下,如何舍得动用他家祖上留下来的毛笔。”
“真是黑心,竟然祸害县男的产业。”“
呸。”
沈醉是商人,讲究何其生财,自己家工人这般被人嘲讽,定然是会影响工作效率,处罚已经处罚过了,再让他们被人辱骂嘲笑,他心里却是过意不去的。
沈醉拉着宿老的袖子,小声说道:“老爷子,这棍子也打过了,你看看能不能挽救下她们的名声。我看着这群长舌妇我就头疼。我这些女工虽然犯了偷窃的错误,但是平日里工作还是挺卖力的。”
宿老的眼角里微不可查的露出了一丝狡猾,远方的韩徵见势噗嗤一声差点儿笑了。
心道这沈醉毕竟年轻了一些,不懂的这农民式的狡猾。
这宿老又是打这些妇人的板子,又是让他们被村中的长舌妇嘲笑,目的很简单,就是唤起沈醉的同情心,以免让这些妇人被先拿直接开除。如
此浅薄的计谋,换做旁人早就识破了,沈醉却没有与农户打交道的经验,只能被愚弄,这也是主家为何让沈醉从商而不是从政的原因。从
政者若是在这方面犯下错误,那可是误大事儿的。那
宿老在沈醉耳边呢喃了几句,沈醉连忙点点头答应。
宿老咳嗦了两声,忽然大声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偷窃不偷窃的,那些纸是卷烟厂发下的福利。人家娃娃拿来练毛笔字又有何不可。”
那些本来失魂落魄,感觉随时可能颜面尽失,甚至以后无法在公社立足的妇人们,顿时神色一松,有些感激的看向宿老和沈醉。那
些长舌妇人如何肯相信,七嘴八舌道:“宿老,您莫要替他们遮掩了,什么福利不福利的,他们如果没有偷盗,您缘何要打他们板子?还不是犯了天大的错事。”宿
老训斥道:“老夫还能诓骗你们不成?这卷烟厂的大人就在老夫身后,不信你们问他便是。”“
哎呦,这不是沈大公子吗?”“
沈大公子,俺家闺女今年十二岁了,尚未婚配,是个凌厉的江南女子,最配您这种英俊的公子哥儿了。”“
呸呸呸,沈公子莫要听这疯婆子胡言乱语,他们家闺女瘦的跟猴似得,一阵风就能吹跑了,如何配的上您。俺们家翠花,他爹是辽东来的大汉,身子骨壮实,孩子随她爹,给您干点儿活,铺个被褥,最为合适。”
“就你家那小母牛,送给沈公子去耕田吗?”
“人家沈公子需要的可是嫩田,你们这群老腌臜破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