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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步扑上去,扶住自家堂兄,惊问道:“你不是率大军兵围比阳吗,怎么怎么会?”
“小小妹,唉”孙贲认出了孙尚香,羞愧不已,只垂头丧气的叹息,不愿说出自己兵败的耻辱。
就算他不好意思出口,他以这般灰头土脸姿态,跪伏在这里,也足以证明一切。
貂雄的确没有说谎,他不但大败了孙家军,而且还生擒了他们的先锋孙贲!
见得堂兄这副德性,孙尚香蓦然惊悟,猛抬起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貂雄。
貂雄却面沉如冰,冷冷道:“你只要修书一封,劝动孙坚退出汝南,退出豫州,我就给你自由,怎样,这桩买卖你不算吃亏吧。”
孙尚香娇躯一震,秀眉间的敌意顿消大半,显然貂雄开出的这个条件,深深的触动了她。
沉吟片刻,孙尚香皱着眉头道:“如果我还是不肯呢?”
“不肯?”貂雄冷哼一声,目光中杀机凛射,“那你一辈子也别想再见你父亲,本将还要斩了孙贲,然后亲手把你父亲杀得片甲不留,赶出豫州。”
冷冷的警告,杀机凛烈,让人不寒而栗。
伏于地上的孙贲,身形猛然一颤,眼神中分明闪过一丝惧意,急抬头望向孙尚香,虽不耻于明言,但却目光中却分明有一丝渴求。
那眼神,仿佛在渴求孙尚香,答应貂雄开出的条件,写这一道劝书。
不然,他孙贲就要人头落地。
他不想死。
孙尚香贝齿紧咬着红唇,一会看看堂兄,一会又望望貂雄,心中是纠结无比。
“这小子虽然可恨,却着实是了得,父亲几次三番都败在他手下,若再强打下去,只怕还会输。可是,让我亲自写劝说书给父亲,这般有损我孙家颜面的事,我又怎么做得出来。但若不写的话,堂兄必死无疑”
权衡许久,孙尚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瞪着貂雄,默默道:“你让我写劝书也可以,但是我要让我堂兄带着这份书信,送去给父亲,你若不答应,我孙尚香宁死也不屈。”
孙尚香这小野马,倒是谈起了条件,想要趁机救孙贲。
孙贲一介手下败将,放走他也不足为虑,正好让孙坚看看他侄儿被断耳的丑态,震慑一下孙坚也未尝不可。
貂雄思绪一转,便欣然道:“好,本将就答应你所请。”
此言一出,孙贲暗吐一口气,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的背上,竟已浸出了一层冷汗。
条件既已谈成,孙尚香没理由再推拒,只得按照貂雄所言,给他父亲写了一封劝说书。
貂雄这封劝书,倒也没有对孙坚言语不屑,只是向孙坚阐明了利害,劝说孙坚把精力用在南取江东,北夺徐州,实现徐扬一体的战略上来,而不是无视他貂雄的骑兵优势,非要跟他争夺豫州。
书成,貂雄将之交与孙贲,冷冷道:“孙贲,我斩你一只耳朵,只是对你孙家入侵我南阳,稍作惩戒。我劝你拿了这封书信给孙坚后,也好好的劝说一下他,不要再跟我貂雄作对,否则下次战场上再见,你就不只是丢一只耳朵这么简单。”
耳听着貂雄的威胁,孙贲心中那个恨啊,却不敢明言,只苦着一张脸,低声应道:“貂将军的意思,我会转达给我叔父,我只能尽力而为。”
貂雄这才满意,示意他可以离去。
孙贲忙不迭告退,孙尚香也赶紧跟着,送出了大帐。
眼见左右军兵稍远,孙尚香便压低声音道:“堂兄,这个貂雄的确是厉害,咱们孙家没有骑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他信里说得也有道理,争夺徐州比夺豫州更有利。你回去就好劝劝父亲,让他就答应退兵,至少也是暂时答应,能让我脱困也好。”
“妹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且再忍耐几天。”孙贲一口应承诺,匆匆忙忙的离去。
出得貂军大营,孙贲重获自由,单骑策马,疯也似的狂奔而去。
回望大营一眼,望着那“貂”字大旗,孙贲却冷哼一声,眉宇间,迸射出一丝阴冷之极的复仇之色。
第七十二章 为天下者不顾家()
安城,夜色已深。
军府大堂中,孙坚正铁青着脸,僵坐于上,听取着斥候的汇报。
“前日,从寿春运往前线的一万石粮草,为黄巾贼寇刘辟所劫,我军护粮军死伤七百,粮船四十艘”
嗵!
孙坚拳头击打在案,口中咬牙切齿,恨恨道:“黄巾贼,又是这些可恨的黄巾贼!”
虽空有一腔怒恨,但孙坚却无可奈何,谁让他此时的军队,都集中于安城一线,根本抽不出足够的兵马前去护粮,更别提剿灭汝南黄巾。
此时的孙坚,只能打丢了牙齿,往嘴里吞血,再次下令寿春方面增调粮草。
好在淮南乃富庶之地,虽屡屡粮草被劫,但勉强还能供应得上,不至于出现粮草不足的危机。
“报――”亲军飞奔而入,“禀主公,少将军回来啦。”
孙贲归来?
孙坚与众部属神色皆是一震,听得孙贲活着回来,精神无不一振,阴霾尽扫。
孙坚未及下阶时,灰头土脸的孙贲,已步入堂,一声悲怆的“叔父”,跪倒于地。
“贲儿,你竟然还活着,快快起来。”孙坚大喜,将自家侄儿扶起,乐得合不拢嘴。
但见得孙贲那断耳的惨样时,孙坚却又气不打一处来,大骂貂雄残暴,声言要为孙贲复仇。
“少将军,你不是被貂雄所俘了么,又怎么回来的?”身旁张昭,最先回过神来,狐疑问道。
孙坚这才反应过来,以同样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孙贲。
孙贲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尴尬,却立刻屏散,咬着牙道:“侄儿是被那小子所俘,他还想逼降侄儿,但侄儿宁死也不屈,那姓貂的忌惮于叔父威名,终究不敢把侄儿怎样,只好放侄儿归来。”
孙贲一番豪言,听得孙坚热血涌动,不禁拍他肩膀,大赞道:“好啊,贲儿,宁死不屈,不愧是我孙家子孙!”
左右韩当等诸将,也纷纷对孙贲投来敬佩的目光。
“那貂雄以残暴狂妄闻名,他真的是这么轻易就放少将军回来?”孙坚众人皆没有怀疑,张昭却有些不信。
孙贲干咳一声,说道:“那小子是残暴,不过却有几分见识,知道自己兵少,不敢跟我们死拼消耗,所以才逼香儿写了一封书信,想劝叔父退出豫州,为了向叔父示好,他也只有放了我。”
说着,孙贲将那书信拿出,奉于了孙坚。
“香儿还活着?”
孙坚先是欣喜,接过那书信,看过之后,脸色却阴沉下来,失神的叹了口气:“香儿终究是女流之辈,有失我孙家的血性刚骨,竟然畏惧了那小子,写信劝我退出豫州,唉――”
张昭接过那封书信,端详片刻,却道:“小姐这封信虽说是被逼而写,但貂雄在这信中,分析的敌我利害,倒也不无道理。眼下我军想取豫州,确实有些难度,但徐州方面,曹操正为报父仇,狂攻陶谦,我军若趁机北上,或许能渔翁得利,瓜分徐州。”
张昭一席话,令孙坚原本失望的表情,陡然间为之一震。
他将那书信重看一遍,却又道:“子布话虽有理,但眼下我尚占有半个汝南,若就因那小子一封书信,就此把汝南拱手相让,岂非让天下英雄,笑我怕了那小子。”
“这”张昭一时无解。
这时,孙贲眼眸中却迸出一道凶光,沉声道:“叔父,侄儿倒是有一条妙计,或许可反败为胜,一举击灭那小子,只是怕这条计策,连累了香儿妹妹。”
“什么计策,快说?”孙坚精神一振,迫不及待问。
孙贲便冷笑道:“那小子不是想让咱们退兵吧,那咱们就假意答应了他,佯作撤兵,待其放松警惕时,趁机夜袭敌营,必可大获全胜。”
孙坚眼神中,渐渐燃起了兴奋,显然被这计策说动,却顾虑着女儿的安危,一时难做决断。
“少将军之计,确为一条妙计,若能速败貂雄,夺取豫州,主公的实力便将大增,那时再夺徐州,就更有把握了。”张昭也转而赞成。
孙坚却叹道:“贲儿之计确是妙计,只是一旦我用此计,只怕会惹恼了那小子,牵怒于香儿啊。”
眼见孙坚顾及女儿安危,张昭却冷笑一声,缓缓道:“主公想成就大业,岂能这般畏首畏尾,正所谓为天下者不顾家,主公忘了汉高祖是怎么做的了吗?”
为天下者,不顾家!
听得这句话,孙坚身形猛然一震,仿佛骤然间想通了什么。
当年刘邦与项羽争天下,刘邦父亲被项羽所俘,于两军前架起油锅,威胁刘项投降,不然就活活煮了其父。
结果,刘邦非但不为所迫,反而笑呵呵的跟项羽说,你煮熟了我老父,别忘了给我分一块肉吃。
思绪飞转,权衡利弊,转眼间,孙坚眼神中犹豫尽去,只余下冷绝的决毅。
“好,就依贲儿之计!”孙坚决心已下,却又顾虑道:“只是那貂雄甚是诡诈,我们仅仅只是答应他撤兵,怕是无法瞒过他耳目,让他真正的放松警惕。”
话音方落,张昭诡笑道:“主公放心,昭已想到一计,绝对可让那貂雄信以为真。”
安城以西,貂军大营。
就在孙贲离开的两天后,貂雄接到了孙坚回复的手书,声称他接受貂雄的提议,将在半月的时间内,逐步撤出汝南,两家就此息兵,握手言和。
孙坚又开出了条件,就是与貂雄以汝南为界,不得东侵淮南,而且还必须要把孙尚香放还。
貂雄当即回复,只要孙坚如约退后,孙尚香一定放还。
这时的貂雄,终于可是稍稍松一口气。
孙坚退兵而去,就意味着他可以顺利接收汝南,乃至豫州,而有了这一州之地,他的实力才会有质的飞跃,再不用靠南阳一地,苦苦的支撑。
不过,貂雄却没有完全相信孙坚的承诺,防着孙坚是借撤兵为名,放松自己的警惕,好趁机使阴招。
当下貂雄便叫徐荣派出斥候,严密监视安城孙家军的动向,看孙坚是否真的撤兵。
中军大帐。
“根据我斥候的回报,这几日以来,孙坚确实陆陆续续的从安城中撤出了近一万多的兵马,而且这些兵马都没有去而复返,皆是趁船沿汝水东下,一路往寿春方向退去。”
听得徐荣的禀报,貂雄才真正松了口气,笑道:“看来这一回,孙坚总算是信守承诺,果真是开始撤兵,传令下去,诸营解除最高戒备,将士们紧绷的精神,也该缓一缓了。”
貂雄精神放松,徐荣等诸将也皆松了口气,各各有说有笑,领命散去。
正当貂雄打算叫备下酒菜,好好喝几杯时,亲兵匆匆而入,拱手道:“禀将军,营外有一年轻文士,想要求见将军,自称是前来救将军的命。”
第七十三章 神秘文士()
文士?来救我的命?
“有意思。”貂雄眼神中浮现一丝好奇,遂挥手道:“把那位文士请进来吧。”
貂雄高坐于上,片刻后,一名青衫文士,从容的步入了中军大帐。
那文士年纪大抵二十出头,穿着一身布衣,颇为朴素,但身在万军刀兵之中,却无半点拘紧,反倒是气态从容,淡然得紧。
“草民拜见貂将军。”那文士微微一笑,向着貂雄行礼。
貂雄点头回礼,问道:“敢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姓单名福。”文士淡淡回答。
单福!
貂雄心头一震,脑海中,骤然浮现起,关于这个名字的种种记载
再次打量这个自称叫“单福”之人,貂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暗忖:“没想到,竟会在这汝南前线碰上他。”
心中暗笑,表面上貂雄却不动声色,只令给单福看座。
那单福却摇头道:“貂将军不用这么客气,我说完几句话就走,很快的。”
貂雄也不勉强,便问道:“适才士卒说先生此来,是要救本将的命,不知此话怎讲?”
“福是从颍川而来,途经此地,听闻将军跟那孙文台已达成了停战协议,那孙文台几天以来,已把安城之军撤走了大半,不知可有此事?”单福反问道。
“单先生倒是打听得还很清楚嘛。”貂雄一笑,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只等孙坚最后一批兵马撤出安城,本将便会发兵接管了安城。”
“可惜啊,将军只怕等不到孙文台兵马撤出安城,倒是能等到他尽起大军,夜袭将军大营。”单福叹惜道。
夜袭我大营?
貂雄眉头微微一皱,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