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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景听到这会,似乎被触动了,抬起头讲道:“海大人的淳淳教诲,令汤某无地自容,我明白了,黄炳文招募的那些人,在外人看来都是地痞无赖,倘若能给他们以正当的职业,也能引领他们向善的,汤某虽然无能,也想干些好事,要是能把那些闲散游荡的人全都用起来,让他们有家有业,有一技之长,便是最大的善事。”
海瑞认真地点点头,赞道:“好!不愧为开国功勋东瓯王之后。你若有这样的胸怀,在海某看来,也是国之栋梁。”
“说实话,真不想再出海贸易了,连海盗林风都知道在琉球国开设一家烧酒作坊做实业;何况我如今有海大人的支持,刚才仔细想了想,看看能不能开一家印染织坊,按机户从织造局领织,多雇佣一些匠役,让他们居有定所、老有所依,海大人以为如何?”汤景问道。
“如此大善!”海瑞赞道,“只是织造局领织需要打通内府宦官的关节,如今我们和司礼监黄锦闹得正凶,他们在织造局的爪牙刘公公不会帮我们,但巡抚衙门掌管有隶于工部的织染局,只是比不了内府的利润丰厚。”
朱辉问道:“织造局到底是干什么的?”
“咱大明朝的官丝织业隶属于内府的织造局和工部的织染局,还有设在南京的供应机房和神帛堂等机构管理。其中,内局以应上供,外局以备公用,由于派织数量远远超出官营作坊的生产能力,便有了‘机户领织’制,汤大官人可以自雇匠役、自购织机印染,以供官府采购,所产盈余,还可以售往民间及海外。”海瑞答道。
其实,何氏夫人和汤景之前商量过将来以何为业的事情,只是拿不定主意。
汤景却藏着自己的小心眼,一门心思的想掺合吴襄的钱庄生意,认为这是一门一本万利的买卖,既然家中赶不走何氏,有了钱庄将来也好另立门户。
何氏夫人讲道:“那就这么定了,奴婢自幼纺丝织布,干领织印染这活自然不在话下,开设一家印染织坊,有俺来主内,善待匠役,相公主外,多揽些业务,真是最好不过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这处宅院已经抵押给了兴记钱庄,我这就请庞掌柜给你们放款,赶紧把印染织坊干起来吧。”海瑞说道。
何氏夫人又有些忧虑地问道:“海大人,俺也算过,要是兴办印染织坊,采购生丝,招募匠役,再解决他们的吃住,至少需要五十万两银子。虽说咱这处宅子抵押了五十万两银子,我问过庞掌柜,由于今年的丝绸收购,官府不再拨银子,全由兴记钱庄代办,他手头不宽裕啊,最多能给我们二十万两就不错了。”
汤景眼巴巴的望着海瑞,见海瑞紧绷嘴唇、直捋胡须,试探着问道:“海大人,您看能不能请庞掌柜通融一下呢?”
海瑞本是一位清贫的官僚,为了克服官府采购层层盘剥之弊,不给民间增加负担,对庞尚鹏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才促成由兴记钱庄负责筹款,自行解决收购的问题,现在汤景让他来帮忙解决三十万两银子,海瑞可是犯了难啦。
正在何氏夫人和海瑞都一筹莫展之际,朱辉突然问道:“叔叔,你在太仓黄渡港,不是正好有三十万两银子吗?”
汤景的脸顿时就变了色,心中骂道:真是冤家!你这个兔崽子不把我逼死你难受吧?
何氏夫人突然想起了那三名锦衣卫来家里找徐鲲的时候,发现了家中有三十万两银子,硬生生的被他们赶出了家门,霸占了那笔银子,虽然后来听说,翠花楼图财害命,把那三名锦衣卫杀了,抛尸秦淮河,可汤景如何又能在太仓黄渡港还有三十万两银子呢?
汤景知道朱辉的身份变了,不再像刚把他从辽东带回来的时候了,既然他已经揭穿了这件事,便也不再隐瞒,笑道:“嘿嘿,这可真是祖上留下的保命钱,原打算给朱辉他们出海贸易用的,既然后来听从月空长老的意见,决定不做贸易了,要去宣化四海,俺想着,那也不能空手去吧,说实话,这笔钱是准备留给月空长老用的。”
何氏夫人根本就不相信那是祖上留下来的,自己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想尽了一起办法;更为担忧的是徐鲲那天突然回来要银子,可怎么办?对汤景瞒着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非常不满,感慨地讲道:“若不是遇到海大人的这样的青天大老爷,搁在以往,不说别的,光是徐家就把我们逼死了。”
汤景自然知道这是有所指的,也感慨道:“海大人来到应天,真是我们江南百姓之福啊,若是换了别人,应天十府早就是徐家的天下了。”
海瑞没有理解何氏的意思,却明白汤景是在说徐家大肆兼并土地,自己与徐阶顶上牛了,在奋力抗争,逼迫徐家退佃。其实,海瑞心中十分清楚,自己能否坐稳应天巡抚的位置,全仗着在与徐阶的争斗中保持平衡,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言语。
汤景非常气愤地看着朱辉,问道:“你小子想带着月空长老出海的时候喝西北风吗?一文钱没有,你们怎么出海?还宣化四海呢,把那三十万两拿出来开作坊,你以为我不愿意吗?我是怕你们两手空空的出海,连叫花子都不如,还怎么和人家传教士去比!”
朱辉的身上揣着吴莲的一堆庄票,自然心中有底,答道:“叔叔,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和月空长老自有办法,现在我们也不着急出发,倘若你办作坊的银子不够的话,也许我还能再给你帮衬一些。”
汤景也不知道朱辉有什么办法,狠狠地说道:“看来你小子的翅膀越来越硬啦……”
海瑞笑道:“既然你们筹集到了银子,那就赶紧选地儿吧。”
神策金川仪,三山聚宝连通济,洪武朝阳定太平。
当年太祖扩建京师的时候,迁三山填燕雀,承古制将全城分割为里和市,环以高墙,设里门与市门,由吏卒和市令管理,又在东起大中桥,西至三山门(今水西门),南自聚宝门(今中华门),北抵北门桥(今珠江路北)设置十八个作坊。
顺天府如今已经成了应天府,没有洪武年间那么讲究了,可是开设一处印染织坊,还是颇费一番周转的,最终汤景把坊址选在了北门桥外。
眼下就快到了清明节,黄炳文得知汤景在巡抚海瑞的帮助下,开设了一间印染织坊;本想好好的利用吴襄一番,如今吴襄反而被海瑞控制了起来,更不知道海瑞如何审理沈琦一案,黄炳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铁牛等人被派往宁波去抓捕陈元化,到了宁波之后,看了兴隆钱庄的告示,得知陈元化把募集来的银子,给足了利息,全部退还了回去,暂时关闭了钱庄。
在兴隆钱庄和龙门客栈都没找到陈元化,经过一番打听,也没人知道陈元化去了哪里,但却无意间找到了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南京的李账房。
铁牛请李账房吃了顿饭,二人闲聊,探清了陈元化的底细,判断陈元化肯定返回日本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李账房十分后悔贪图钱财,跟了黄炳文,想再去好好的求求庞尚鹏,看看兴记钱庄能不能继续让自己做账房先生了,便跟着铁牛回了南京。
黄炳文现在已经失去很多博弈的筹码,把铁牛派出去之后,又派出一大群地痞无赖,继续加紧在栖霞寺布下暗哨,企图抓捕到玄德真人。
另一方面,黄炳文天天盼着礼部主宾司的官员快点来南京,备好了银子准备行贿,只要主宾司的官员确定那两个日本人是倭寇,这样的话,就能继续和海瑞周旋,干扰海瑞与兴记钱庄的合作,再浑水摸鱼,等抓到庞尚鹏的把柄,干掉兴记钱庄,来独霸江南十府丝绸的买卖。
铁牛往往能给黄炳文带来一些惊喜,虽然没有抓到陈元化,却把李账房带回来了,李账房心中有种预感,觉得很难再获得庞尚鹏的信任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很多,便答应了黄炳文,若是回到兴记钱庄之后,来做黄炳文的内应。
庞尚鹏这些天忙得是不可开交,得知出走的李账房想回来做事,便起了疑心。庞尚鹏很清楚,这李账房本来就是被黄炳文请走的,在宁波混不下去才跑回来的,如今王府巷新开张的杨记钱庄,和黄炳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回来了,他又何苦不去杨记钱庄做事呢?
李账房一连去了三天,也没见着庞掌柜的面。
清明节这天下着小雨,李账房又来到了兴记钱庄的店铺。
兴记钱庄店铺的刘账房原是跟着李账房干的,见师父淋得像落汤鸡一般,心生恻隐之心,便将李账房接到了里面的客厅。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店里也没有生意,二人坐在客厅里闲聊天,想等到了午饭的时候,刘账房本想请师父到外面喝几杯,这时,门店里突然来了生意,伙计便将刘账房请了出去。
李账房闲来无事,便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越看觉得越有意思,一只猴儿居然大闹天宫,呵呵,还有天蓬元帅调戏嫦娥不成,下凡投错了胎,生作猪的模样,取名猪八戒……
李账房的老家也是濠州钟离的,听家乡的老人言,太祖就叫朱重八,猴儿居然还敢闹天宫,看到这儿,琢磨出滋味来了,庞尚鹏私藏反书!
趁着刘账房还没回来,又在客厅里乱翻一通,却也没有找到什么违禁之物,看看四下无人,便又跑到对面的书房,轻轻一推,门开了,只见书桌上放着好多的书稿。
随手翻了几页,只见书中赫然写道:第二十二回蕙莲儿偷期蒙爱春梅姐正色闲邪……
没有细看,又往后翻了翻:敬济元夜戏娇姿惠祥怒詈来旺妇
李账房情不禁地看了一会,口水都流出来了,心中暗想:原来正人君子一般模样的人,暗地里都好这口,怪不得一个个三妻四妾的……
本想把这散稿全都揣进怀里偷走的,突然想去了黄炳文嘱咐,叹道:又是猴儿闹天宫,又是满纸的淫词秽语,他娘的庞尚鹏反了!
146。第146章 金陵金梦 61、全体撤兵()
在清明节的前一天晚上,朱辉买了很多的祭祀之物,在院外的一个拐角处,摆上祭品,燃着冥纸为清扬祈祷了一番,包含着眼泪回到了汤府。
清扬死后,朱辉暂时负责看管阿敏姐妹,知道她们父母双亡,便将祭祀之物给阿敏姐妹也送去了一份。
夜色已深,阿敏将灯笼挂在一棵盛开的白玉兰下,阿萍怀抱着阿莹站在阿敏的身旁。
阿敏蹲在树下,又树枝画了一个圈,燃起了冥纸,微风吹起,火光四溅,又急忙拿树枝将飘起的火苗扑灭,熊熊的火焰映红了她的脸庞,阿敏的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了……
听着姐姐的嘴里不断地窃窃私语,阿萍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心中也在深深地思念父母,忍不住的哭出了声来。
阿萍的泪水落在阿莹的脸上,阿莹也发出哇哇的哭声……
朱辉听见了角院里的哭声,忍不住把门打开,站住了姐妹二人的背后。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也可能是阿萍抱累了,包着阿莹的薄被快要滑落到了地上,朱辉蹲下身来,捡起薄被,又伸手把阿莹接了过来。
阿敏转身看了看,只见阿萍已经止住了哭啼,却朱辉的面前显得有些难为情,眼神中透出一丝丝莫名的哀怨……
这时,天上飘下了星星的雨点,朱辉赶忙用薄被把阿莹盖起来。
阿敏说道:“妹妹,下雨了,你不用管我,快把孩子带进屋去。”
阿萍从朱辉的手中接过阿莹,回了房间。
朱辉也准备正离开这儿,突然,阿敏头问道:“朱公子,咱们都曾经在日本国九州岛川边郡生活过,不算陌生吧。”
回想起当年住在九州岛川边郡的海盗窝里,虽说是更夫的儿子,说实话,自幼在父亲的熏陶下,读的是圣贤书,对那些穿金戴银、趾高气昂的海盗们及其家属没什么好的印象,听见阿敏的问话,朱辉也只是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朱公子,我给你讲一个故事。”阿敏一边拨弄着燃烧的冥纸,也不管朱辉愿不愿听,便心平气和的讲了起来:
“我的爹爹罗文龙本是翰林院的太学生,如果当年不出事的话,如今做一名知府、知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阿敏清了清嗓子,突然抬高声音骂道:“只可恨胡宗宪那混蛋!为何不选别人,偏偏选了我的爹爹,派他赴日本去劝降海盗头子徐海,更可恨严世藩这个狗贼,让他做了海盗与严氏贼党的联络人……”
对于上一代人的各种传说,朱辉早已了熟于心,见阿敏的情绪如此激动,朱辉也蹲下身来,帮着阿敏拨弄着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