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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琢磨,倒也通俗易懂,若玄世璟不是大唐的侯爷,身份一变,做了和尚,肯定比现在长安城的得道高僧更能忽悠人,不对,是更有慧根。
“法华寺是本侯亲自带人查抄的,这当中的账目本侯也看过,自然,法华寺当初也曾经开过粥棚,救济过百姓,贞观三年、贞观四年,就说这两年吧,是大唐百姓最为难过的两年,就这两年,法华寺开设粥棚花费的总数,与当年的账目相比,不达起总账五十分之一。”玄世璟笑道:“佛寺的钱,本就是取之与百姓,若说用之于百姓,这也不算太过分不是?不苛求寺庙将所有的钱拿来在大灾之年救济百姓,但是五十抽一,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玄世璟说道。
赵元帅和房遗爱也参与了查抄法华寺一事,两人也是负责了记录账本,这当中的账目自然也是清楚了然,两人看向辩机,点点头,示意玄世璟说的没错,从法华寺贞观三年、四年记录的账本来看,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法师毕竟是佛门中人,与我等凡夫俗子是不一样的。”玄世璟笑道:“法师可在佛寺之中潜心研究佛学,诚心礼佛,吃穿用度不必发愁,但是我等俗人不同,更何况本侯还是朝廷的官员,既是官员,便是要为百姓某福,否则,这官当的,也没什么意义,且不说寺庙吞纳财货一事,便是长安周边佛寺大量圈地,这事儿就不可能这么简单的了了,世上的事情,不都是法师脑子里想像的那般简单。”
若说之前的话,是玄世璟与辩机讲道理,摆事实,那最后的这一番话,无疑是直接将辩机给怼回去了。
你这做和尚的的确是潇洒了,现在看着佛门受难就受不了了,百姓受难的时候,你们的佛在哪儿?你们的佛普度众生度了谁去?乱世不作为也就罢了,趋利避害人之常情,现在大唐强盛了,一个个跑出来招人圈地,这长安城周围的地若是大多都被寺庙圈走了,百姓种什么?百姓没有地种吃什么?怎么?难不成要去给寺庙打工?给寺庙去种地,一年到头忙下来,也只是勉强果腹?
玄世璟就弄不明白了,寺庙中的和尚囤积这么多的粮食财货能干什么,有什么用?用不了还不是放在库房之中发霉腐烂?
和尚再有钱,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花费,给庙里的佛像涂金粉这是最大的花费了,至于给自己添置十件八件的袈裟,还是金线的,他们敢吗?
“侯爷虽然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如今长安城的佛门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事情总要有个结束,所以贫僧恳求侯爷,高抬贵手。”辩机双手合十,向玄世璟低头。
“此事无需本侯去说什么,朝廷自有分寸,每年长安官府都会给寺庙一定限额的文牒,只要寺庙按照朝廷的规矩办事儿,即便是朝廷也不会对寺庙如何的,不是吗?如今朝廷之所以对寺庙这么大动作,究根结底,还是寺庙自己本身的问题。”
寺庙动了朝廷的利益,动了百姓的利益,所以李二陛下才发了狠,责令三省六部整治寺庙,现在仅仅是长安城及周边的寺庙,往后便是整个关中的寺庙都要查探了。
土地、百姓,这些都是大唐的根本,而寺庙无休止的敛财、敛人、敛地,继续坐视不理,人齐发展,伤到的,可是大唐的根本。
有朝一日,百姓没有地了,没有吃的了,大唐的根基也就被架空了,万丈高楼平地起,没了根基,大厦将倾,谁也救不了。
“法师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玄奘法师的高徒了,帮着玄奘法师在长安好好翻译经文,书写著作,将来的前途也是不可估量的,所以本侯也劝法师一句,有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是好的,学学玄奘法师,那才是真正的佛门子弟,玄奘法师心中有信仰,而长安城佛寺之中的人,若说信仰,怕是差点儿火候。”玄世璟说道:“听闻最近玄奘法师再著写自己西行的经历,法师回去之后,还请代本侯转告玄奘法师一声,本侯对玄奘法师西行的经历十分感兴趣,日后成书,还望玄奘法师不吝与本侯一观,而且本侯还可以帮助玄奘法师刊印书籍,将法师的经历,发扬光大。”玄世璟笑道。
“阿弥陀佛。”辩机道了声佛号:“侯爷的话,贫僧一定转告与师傅。”
辩机在酒楼之中与玄世璟的交谈就这般落下了帷幕,辩机离开之后,玄世璟往窗外看了一眼,若说方才的辩机在街上是意气风发,那现在的辩机,显然有些颓废,估计是被玄世璟的那番话打击的不轻。
长安城的佛门,真的就糜烂至此了吗?
说来辩机十五岁出家,之后一直在寺庙之中跟着师傅潜心苦修,从来不理会外界如何如何,这也是为什么辩机年纪轻轻就学识过人,被选为译经者跟随在玄奘身边儿,如今出来一趟,与玄世璟聊了这么一会儿,让他深深的了解到了长安城的佛门。
佛门,佛寺,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的确,东山侯所说的佛寺,与自己理想之中的佛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魔障()
原本辩机这番来,也是带着长安城一些寺庙的主持的希望来到庄子上见玄世璟,与玄世璟谈佛门的事情,因此,辩机也是被寄予了厚望,不少人,觉得辩机是玄奘法师的高徒,玄奘法师可是连陛下都很看重的德高望重的法师,他的弟子去找东山侯请求他高抬贵手,应该是能行得通的。【。aiyoushenm】
只是这次辩机来,不但没有与玄世璟谈通,反而让他自己陷入了魔障之中。
长安城的佛寺若是如同东山侯所说的这般,那佛到底是什么?是自己错了,还是东山侯错了,又或者是那些寺庙错了
佛是辩机的信仰,佛寺是佛的门脸,东山侯玄世璟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呢?是真的,法华寺的账目被公布于众,皇帝震怒,三省六部开始彻查长安周边的佛寺,若是玄世璟说谎,不可能整个朝廷都陪着他说谎,法华寺查抄出来的财货、土地都明摆着在哪儿放着。
辩机要相信谁?很显然玄世璟的话有真凭实据,有理有据让他无从反驳。
失魂落魄的走在市集上,原本周身那股出尘飘逸的大师的气质却是不见了,剩下的,也只是心中对于自己心中的佛,长安城佛寺里的和尚心中的佛,和玄世璟所说的话的反思。
小欢来庄子上,去与小吉相聚去了,以她的身份,跟在晋阳身边儿,却是有些尴尬了,而晋阳和高阳,则是带了家丁仆役,准备到庄子上转转去。
现在外头庄子上风景正好,气候也是宜人,两人也是想在外面转转,透透气。
在外面走着走着,也就到了庄子的市集不远处,正好看到失魂落魄从市集上出来的辩机。
“那不是长安城跟着玄奘法师译经的师傅吗?怎么跑到你们庄子上来了?东山侯不是最不喜欢这些和尚吗?”高阳疑惑道。
“无缘无故的,也不会来庄子上,看他那神色,想来是已经与夫君见过面了,而且,看上去是被打击的不轻。”晋阳捂嘴笑道。
“也就是东山侯,还真敢跟长安城的佛门对着干,现如今的长安城佛寺都闹腾的人心惶惶,想来这辩机法师也是受人之托,想来庄子上做说客来找东山侯。”高阳说道。
“就这么点儿小小的磨难都度不过去,如何度人?之前跟着母后,也曾礼佛,但是现在见到寺庙中这些和尚的嘴脸,端得是再也不会信所谓的佛了。”晋阳说道。
“你这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这东山侯一起,连脾性也变了。”高阳巧笑嫣然。
“且不说夫唱妇随了,若是高阳姐姐也翻看过寺庙的那些个账本,依照姐姐这烈性子,现如今肯定更是恶心那些和尚的作为。”
“别说,还真是这么个事儿,虽然没见过账本,但是也听我夫君提起过,说这寺庙中是如何藏有巨富的,想来也是,便是长安城的勋贵礼佛,哪家不是拖家带口,妻儿老小全番上阵,不拉个几大车东西好像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似的。”高阳说道:“在长安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人家,他们家礼佛便是,拉上两大马车的东西,到了佛寺之中,礼佛完毕之后,寺庙给安排素斋,给安排大师讲经,那些不带东西,仅仅是给那么仨瓜俩枣香火钱的,拜完佛,连顿素斋都没有,这按照香火钱,受到的待遇也分出了个三六九等,这你说气不气人。”
高阳说道此处,语气之间也有些气氛,难怪之前跟着婆婆去礼佛,到了佛寺,大中午的连顿素斋都没有,合着是香火钱添的少了是吧?
辩机与高阳和晋阳这一行人就这么擦肩而过,而高阳的话,虽说声音不是很大,但是离得近了,辩机还是全都听到了,从玄世璟所在的酒楼出来,本就是被玄世璟的一番话打击的不轻,如今偶遇高阳一行人,又被反手插了一刀,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
庄子上的市集上也有铺子专门贩卖女人用品的,比如说那些贩卖胭脂水粉的杂货铺啊,成衣铺之类的,逛街是女人的天性,虽说晋阳和高阳两人身份尊贵,平日里吃穿用度府上都能准备齐全,且其质地用料也是上上之选,但是逛街这种事儿,她们逛街买东西,不一定要用,只是享受那个过程罢了。
酒楼之中,辩机离开之后,三人之间的话题又开始热络了起来。
“话说小璟你不是对佛门不感兴趣吗?怎么又要看玄奘法师的著作呢?”房遗爱问道。
“玄奘法师的著作可不是那些所谓的佛经,传言玄奘法师西行归来,从天竺等地带回梵文经书六百多本,但是在我看来,那六百多本经书的价值,加起来也赶不上玄奘法师西行的经历。”玄世璟喝了口热茶笑道。
“经历虽然可贵,但是也没有这么夸张吧?”赵元帅说道:“那些经书大唐可都没有,玄奘法师将其带回,对大唐的佛门来说,可是莫大的功德,足以开碑立传了。”
“那大唐的碑文传书可就不值钱了。”玄世璟笑了笑:“开碑立传若是放在他的那本著作上我没意见,至于那些经文,对于咱们来说,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有什么用?也仅仅是在佛门范围之中传播而已,不然佛门为何这么大张旗鼓的吹鼓玄奘?”
“说了半天,玄奘法师那本著作,到底有什么用?”房遗爱问道。
“呵呵,没见识了吧?”玄世璟说道:“若是现在有张地图摆在这儿你就知道玄奘跑了有多远了,他可不是就这么直直的从大唐穿过吐蕃就去了天竺,那可是绕行了不少地方,虽说没全都踏遍西域十六国,但是往南除却天竺之外,几乎都走遍了。”
玄奘到天竺,几乎绕着印度半岛走了一圈儿,从长安出发,从陇西出了大唐,翻过天山,足迹遍布中亚东部的各个小国,从城镇到部落再到国家,往南走去了曲女城,这才到了天竺,从曲女城往东,到了佛门圣地那烂陀寺。
第二百九十章 :何必钻牛角尖()
“怎么,小璟对天竺有兴趣?”房遗爱问道。【。aiyoushenm】
“不是对天竺有兴趣,而是对大唐西面的这些个国家有兴趣,西面的沙漠虽然环境恶劣,但是只要你有实力,那可是遍地黄金啊,且不说西域十六国,便是玄奘去的天竺,一个金银遍地的地方,你心不心动?”
既然在大唐走一遭,做回强盗又如何?倭国是离得近,但是那才多大点儿地方?倭国往东那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再往东发展不太可能,南北美洲长鞭莫及。
但是西域和印度半岛就不一样了。
“你不会是想插手西域吧?”房遗爱诧异。
“不是我,是大唐。”玄世璟笑道。
玄世璟的这般豪言壮语倒是把两人给吓着了,这话题还是就此打住为好,将来是个什么样子,谁知道呢?依照陛下的心性,说不定就真打过去了呢。
辩机回到长安,回了译经院,这个时候的他需要回自己的房间好好的静一静,反正这会儿他是没有去翻译经文的心思了。
玄奘从天竺带回了六百多部梵文经书,要翻译这六百多部经书,再加上著作他自己西行的经历,这可是个大工程,虽说从年底到现在新的一年年初,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说起来进度也不大。
译经院当中的和尚出门都是有专门记载的,不是说随意就可以外出的,辩机出译经院,去东山县庄子上,自然也有人记录其行踪,且辩机回来之后,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到了晚上用斋饭的时候,玄奘没有见到辩机的人,便问其它弟子,怎么没见到辩机。
辩机在年轻一辈的和尚之中才学最甚,平日里玄奘也甚器重这个弟子,毕竟辩机还年轻,这般年轻就有如此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