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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人,本公手上,有一本账本。”玄世璟说道。
玄世璟这边说着,常乐那边将账本取出来,双手递给了玄世璟。
“冯大人,这账本,你是否眼熟啊?”玄世璟问道。
“账本?什么账本?”冯智均想要站起来看个仔细,猛不丁的却是被身后的人直接给摁了下去,坐在了椅子上。
“玄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冯智均被摁下去之后,恼怒到。
“事到如今,冯大人还没有察觉吗?”玄世璟站起身来问道,拿着账本走到了冯智均面前:“这是冯大人您暗通海寇,一年半一来,海寇在海上劫掠商船,劫掠沿海村庄之后,将财货送到泉州城,一桩桩一件件一笔笔的钱货运送,在这账本上记载的清清楚楚!话说道这里,冯大人,明白了吗?”
玄世璟这么开门见山的与冯智均说海寇的事,冯智均的心沉了下去,原来这个玄世璟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从一开始他来泉州城的时候就注意到海寇的存在了,只是他在跟自己装傻,他在拖延时间,让人去查自己的底细,去找他私通海寇的证据。
冯智均坐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要反驳吗?账本已经在人家手里了,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将县衙和府衙都围了起来,泉州的官员也都被抓了起来,若是没有证据,会闹的这么大?要如何反驳?
“冯大人现在是否想着,要如何反驳本公?”玄世璟看着冯智均问道。
第五百八十二章:一锤定音()
冯智均抬起头来,看着玄世璟,眼神之中尽是复杂。
没想到啊,眼前的这个人,看似年轻,自己却是着了他的道儿了,若是当初警惕一些,多注意一些玄世璟的动向,或者,不对玄家的商船起心思,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结果了。
玄世璟也仅仅是提了账本的事儿,说出了冯智均私通海寇的事儿,冯智均就全都想明白了。
玄家的商船,那就是个套儿,引海面上的海寇上套的诱饵,等到海寇将商船围起来之后,水师就会出动,将海寇一举歼灭。
“冯大人怎么不说话了啊?这是想明白了吗?”玄世璟笑问道。
冯智均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玄公出动如此大的阵仗,想来已经是成竹在胸了吧。”
玄世璟点点头:“正是,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出手,以雷霆之势,调动泉州的军队,因为本公也怕,毕竟这里是泉州,是南方,你冯家在南方的势力,可不小啊,此番冯大人在泉州出事,不知道冯家会不会对冯大人您,伸出援手,若是冯家要出手,本公也怕啊。”
冯智均哈哈一笑:“原来玄公也怕啊,不过,玄公无需多虑,一个冯智均,冯家不会拿着当回事儿的,如今的冯家,当家的是冯智戴,他人在长安,没有他的命令,冯家是不会动的,冯家家大业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笔账。谁都算的过来。”
“不不不,好歹都已经坐到一州刺史的位子上了,再往上,都要赶得上冯智戴了,冯家怎么会不上心。”玄世璟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冯家对冯大人您上不上心,本公都要谨慎行事啊。”
“玄公不愧是少年英杰啊,能走到今天,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并非如旁人所说,受了上一辈的荫蔽。”冯智均说道。
在这府衙的前厅之中,玄世璟与冯智均两人聊天,除却一开始之外,谁都没有再提海寇的事儿,两人就像是话家常一般,更多的是相互吹捧。
约莫小半个时辰,高峻将县衙的一行官员都给押送了过来,带来的还有那本没有抄写完的账本,师爷根本就没来的及将那账本毁去,甚至在军队控制住县衙之后,师爷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书房。
人被带到前厅,霎时间,整个前厅都满满当当的站的都是人。
玄世璟依旧坐在上首。
高峻还有押着那些官员的将士,手上一用力,让那些人跪在了前厅。
“好了,人齐了,咱们说正事儿吧。”玄世璟说道:“今天咱们,聚集一堂,就说说为祸泉州、福州二地将近两年的海寇的事情吧。”
玄世璟抖了抖手中的账本:“这账本上写了不少东西,本公心里已经有数了,相比在场的诸位,心里比本公更明白,这账本上写了什么,证据呢,本公已经摆在这里了,这是物证,还有十多个认证,你们不妨也见见。”
玄世璟对常乐使了使颜色,常乐点点头,出了前厅。
约莫一刻钟之后,常乐带着一队将士,将方大宝还有军中的三个探子,加上昨天常乐探听到的在泉州城草棚有师爷接头的人,都给带了过来,剩下的,还有正在押送途中的几个海寇。
不过也不必等那些活着的海寇过来,眼下在场的人,就已经足够了。
“师爷。”玄世璟将目光落在泉州县衙的师爷身上,指着一壮汉问道:“师爷对这个人应该很熟悉吧,毕竟,昨儿才刚刚见了面,若是没有师爷,那些海寇,也不会就这么轻易上钩,冲着玄家的商船去了。”
师爷闻言,似是被吓破了胆一样,瘫软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待反应过来之后,不住的对玄世璟磕头行礼。
“玄公饶命,玄公饶命啊,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不管是否被逼无奈,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师爷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明白呢?”玄世璟笑道:“来人,先把师爷压下去,关进牢房,等候本公处置。”
“是。”一边的军师应声,随后两人将瘫在地上的师爷拖了出去。
“接下来,县令大人。”玄世璟又看向县令:“认证物证都在这儿了,你的师爷呢也招了,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说,遗言也成。”
“玄公,你真打算在泉州大开杀戒?!”县令不可置信的看着玄世璟问道。
玄世璟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杀几个人,过分吗?若是你觉得过分的话,你可以想想海边被你们屠戮的村子,被你们杀死的老张头,这么多条人命呢,心里总该平衡了,来人,拖下去。”
县令也被一边儿候着的军士给拖了下去。
厅中跪着的官员,玄世璟一个个问过,又一个个让军士们拖下去关进牢房之中,到最后,厅中除却玄世璟和他的护卫之外,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冯智均。
“看来,玄公还真是铁面无私啊。”冯智均说道。
“不敢当,只是公事公办罢了,既然奉了陛下的旨意到这泉州城来,坐在了泉州经略使的位子上,那就要在其位,谋其政。”玄世璟不紧不慢的说道:“冯大人送给了本公三箱子泉州特产,本公怕是消受不起了,本公打开箱子一看,那哪儿是什么泉州特产,那都是人血人肉啊,可是把本公给吓坏了。”
“呵,哈哈哈哈。”冯智均大笑:“这让下官说什么好呢?”
冯智均与玄世璟的处境是不一样的,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也是不一样的,像官通寇,这种事情,冯智均是能接受的了的,因为从小他就知道,什么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争,那就不会出头,就会永远被埋没在寻常人之中。
但若是要争,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不顾一切手段去争。
若是没有海寇劫掠来的财货支持着他,也就不会有今天坐在泉州刺史位子上的冯智均了。
冯智均也是这么觉得,没有背地里的手段,如何在台面上光鲜亮丽?这一些,玄世璟是不会懂的。om
第五百八十三章:该杀的杀()
冯智均承认,玄世璟是有本事的,可是这世道不是有本事就能够顺风顺水的过下去的,玄世璟是玄家唯一的男丁,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日后能够继承玄家的家业,继承他父亲的官位,人又在长安,升迁的机会一大把,加上陛下宠信,别人要努力十年的功夫才能得到的东西,玄世璟只需要一步就能得到,这就是差距。
可是他冯智均呢?生在冯家,冯家的确家大业大,可是冯家光是儿子,就有三十个,正房所出的还能被家里重视一些,像他这样是妾室所出的孩子,在家中不受白眼,就已经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所以冯智均要争,他要出人头地,既然冯家给不了自己,那就由自己动手去取。
只要能往高处爬,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又算得了什么,谁没用过?官场上的人就个个干净吗?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干净的人不适合在官场上厮混下去。
“玄公自出生,一切应有尽有,是体会不到下官这样的人过的是怎样的日子,玄公在调查下官的时候,想来也调查过冯家吧?知道冯家是怎样的一个大家族,下官是冯家的庶子,虽然是冯家的少爷,但是也就比下人身份稍微高一点儿罢了,想要什么,一切都要自己争取,否则,过的永远是人下人的日子。”
“好歹比做下人要好不是吗?”玄世璟反问道:“你这就是一山望着一山高,你若想争,没人拦着你,但是既然用了手段,那么,用了这些不光彩的手段的后果,你也要承受,没有什么好侥幸或者抱怨的。”
玄世璟知道官场浑浊,用些什么手段也是常态,但是官员暗通海寇,劫掠大唐子民,无论如何,都不可原谅!
如同几年前出现在秦岭的山贼营寨,劫掠来往商旅之事,一样不可原谅,只是到最后,那些山寨的山贼也从了良了,虽然抢劫,但是好歹没有伤人性命,与海寇联合官府肆意在海边屠杀大唐子民的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既然事情被查出来了,下官也不会抱怨,即便不是在今天,或者是在明天,或者是往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大多数人心中还会抱着一丝侥幸,下官是个俗人,也是被归类在大多数人当中,或许以后有机会,真的发达了,这件事情会想方设法的隐瞒过去,或者是收手不做,没人查,也就没人知道了。”冯智均说道。
“收手?你能收的了吗?你的部下,容你收手吗?你靠着海寇劫掠来的钱财买通关系,从一名小官吏,坐到刺史的位子上,一州此事,朝廷的四品大员,往后若是再往上走,用到的关系越来越多,你如何收手不做?”玄世璟说道:“到最后,也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手段去争夺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为了你一个人,伤害更多的人。”
生在冯家,或许作为庶子的冯智均日子的确不好过,可是冯家并未少他吃穿,即便是想要往上爬,想要做官,只要他自己有那个能耐,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往上爬,只要有才能,朝廷也不会埋没他,可惜了,年纪轻轻,却是选择了这么一条道路,到最后将自己给毁了,还连累了冯家。
冯智均觉得玄世璟出身比自己好,如今的日子过的也比自己光鲜,两人一比较,高下立断,冯智均心中不平衡了。
可是玄世璟今天的日子是完全靠着他父亲的隐蔽吗?玄世璟提着刀带着人在辽东战场上拼命的时候冯智均在做什么?玄世璟带着队伍孤军直入敌军营地的时候,冯智均在做什么?
人坐在一个位置上,并不是说他天生就能坐在这个位子上,还是要经过自己的努力、争取,自己有相应的才能,否则,即便你是皇帝的独子,将来坐在皇帝的位子上的,也不一定是你。
像冯智均这样的人,心中认定了,自己的不幸遭遇都是旁人给他的,玄世璟给他讲再多的大道理,他都听不下去的。
而且玄世璟也没那个心思去给冯智均讲自己所谓的“不幸的遭遇”。
“来人,将冯大人带下去吧,单独看押。”玄世璟说道。
“是。”常乐拱手应声道。
前厅里的人都被押送下去了,玄世璟也感觉有些累了,往椅子的靠背上一靠,叹息了一声。
“这泉州城的事情,总算是能告一段落了。”玄世璟说道:“如今泉州府衙和县衙的官员都参与到了这件事当中,他们一但被处置,这泉州城没有了官员治理,短时间还显露不出什么弊端,时间长了,可就乱了套了。”
说到此处,玄世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还要将这件事情上报给朝廷啊。”
事情虽然处理完了,但是后续还有更多的尾巴需要去收拾,玄世璟也不可能放下泉州这么一个烂摊子就带着水师去琉球了,说不定等到从琉球回来之后,泉州的情况比琉球还要乱呢。
只是,奏折一旦上去,陈政就得离开泉州水师,他这一把年纪了,被调离泉州水师之后,也就只能回家养老了。
刘仁愿对陈政说是李二陛下信任陈政,才将陈政派遣到泉州来,殊不知,这也是陈政身为老将的最后一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