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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几日罗勋的心情不好,府中气氛凝重,这位罗家大少的日子也不好过,也不敢随便邀请好友了,就算青了好友,也是待在屋子里,小声的交谈,不敢声张。
现在一接到消息,他罗久不敢耽搁,直接就来到了父亲的方外,见了两个小厮的样子,停下了询问一下,心里就有数了,这心里却越发苦了。
“果然是和太乐署有关联啊,可别又找我过来训斥,明明是他没有抓住机会,人家陈止都亲自来家里邀请了,前后来了两次,何等真诚,这样的事,去哪找啊,结果他倒好,直接给拒绝了,现在见了其他五家的好处,心里不高兴了,找不到陈止,就找着我发泄,唉,真是倒霉。”
罗久对父亲的心思颇为了解,知道他看着那五个人在品评会后的遭遇,心生羡慕和后悔,因此不快,就拿着自己发泄。
果然,见到了罗勋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连串的询问,无非就是问家中访客几人,又旁敲侧击其他几家。
“这两日来家中拜访的人,确实减少了很多,但并没有真像那些下人说的,近乎绝迹,其实很多人拜访了左廉等人之后,也会过来咱们家的。”罗久一番论述解释,却没有让自家父亲舒坦,罗勋的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罗久见了,就知道不对,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罗勋却没有劈头盖脸一番训斥,而是叹了口气,然后问道:“长久,你说说那左廉家中的情况,我知道你好友不少,时常能从他们口中得到相关的消息,他们有没有提过,陈止是如何给左廉他们几个人保证的?”
“保证?什么保证?”罗久楞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您是觉得,那几家能有这么多人去拜访,是陈止在背后操作?”
“难道不是么?否则的话,怎么会短短几天,就有这么大的变化?”罗勋的表情颇为复杂,夹杂着诸多复杂的情绪,因为这些天其他各家的变化,让他的脑海中,不时就回想起陈止第二次拜访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
让罗勋不自觉的就烦恼起来,莫非真的因为推辞了陈止的邀请,就要后悔,这简直无法忍受,尤其是徐家答应的好处,根本还看不到苗头,可陈止那品评会的影响,却已经逐步清晰了,并且带来了明显的变化。
但罗勋却不想认同,想从罗久这里得到答案,只是……
“父亲,您怕是还没弄清楚如今城中流传的些许传闻啊,”罗久见父亲没有斥责,一副要询问自己的样子,思索片刻,就小心翼翼的道:“之所以有很多人去拜访左廉先生等人,并非是陈止指示,而是城中流传着诸多传闻,都说那品评会有朝廷定力支持,当时连皇上都微服到访了。”
“一派胡言!”罗勋当即就怒斥起来,“小小一个太乐署邀请了几个书院学子,没见到有什么重要人物,焉能让皇上屈尊降贵,微服到访?”
罗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个自然是流言,但却难以制止啊,再加上那日的品评会,有许多的新鲜玩意,参与的孙特、卢仟等人这些天也受到追捧。”
“两个小字辈的,也能让名士、士人追捧?”罗勋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罗勋叹了口气,说着:“因为追捧他们的,可不是什么士人,而是民间人士,还有不少寒门子弟,所以这几天以来,那孙特等人的居所,也时常有人拜访,名声大噪。”
罗勋神色一变,越发严肃起来。
“怎么会这样?”
“父亲?怎么了?”罗久看出了自家父亲的神色不对,不由询问起来。
罗勋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啊,陈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目的模模糊糊,根本就不清楚,做的事也是东一招西一招的,孩儿实在是看不出来,还望父亲能有指点。”罗久一本正经的请教起来。
罗勋还是沉默,似乎正在思量,最后才出声说道:“陈止的目的,就是让那些参与品评的大家和学子,都单纯从个人而言,提升了名望,连带着他们背后的书院,也有所提升啊。”
罗久却越发疑惑了,问道:“这又有什么不同,守拙书院不还是输了?”
“你以为这些书院是为了什么争执?”罗勋冷笑起来,“或许是有学术的原因,但对于普通的学子而言,对于书院的经营者而言,更多的就是为了名声,因为这名声对书院来说,也是关系到传承、强大与否的关键。”
罗久毕竟是罗勋的儿子,见识是有的,错愕过后,猛然惊醒,不由惊道:“这……这陈止的目的,是想要让太乐署,能掌控书院的名声?”
“可不光时掌控书院的名声,而是能凭空让已经稳固的名士,或者是初出茅庐的学子,都能在名声上更进一步,连带着让他们的书院也得到益处,你看那守拙书院,虽然落败了,看起来损伤了名望,但实际上呢?”
“实际上也是有所损失啊,”罗久眉头皱起,越发不解,“我听了几个好友提到了,说是有几个家族的人,都对守拙书院有了微词,他们都有子弟在这些书院中为学,长久来看,必然会受到影响。”
罗勋摇摇头,说道:“你啊,看得不够远,我且问你,一个书院最让人担忧的是什么?”
一个反问,让罗久眉头紧皱,沉思之后才道:“那该是名声受损,影响到传承吧。”
“错了,错了,”罗勋露出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书院虽然不希望名声受损,但能够有传承的书院,都是有来历的,就算是一时的名声受损,只要不伤及根本,还是能再起的,人也是如此,有些人的名声坏了,就会潜伏一阵子,等事情淡了,机会再次出山,那守拙书院也就是一时受挫,但听陈止的意思,这个什么品评会,今后还会召开,这就让守拙书院有翻盘的机会,其他世家也不会就因此认为守拙不行了。”
罗久想了想,不由又问道:“那书院最担心的是什么?难道是学术、学问、师道传承有了偏差?”
“这更是笑话了,那当世经学大师郭象的侄子郭展,公开歪曲了自家老师、叔父的学说,更有诸多百家传人,将原本的学说加以扭曲,改得好的,被说是传承与发展,不好的则被归类于扭曲与偏差,但无论是哪一种,多有书院传承,这书院的传承偏差,也不是致命的,他们真正担心,是书院没有人知道!”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提高:“若是没有人知道,那么不管书院的学说多好,最后都要被埋没,运气好的还能靠着时局或者后世徒孙,让学说重见天日,但更多的却是逐步消亡,除去因朝廷政令而覆灭的学说,很多书院和学说都是因为无人知晓,才会消失在历史中。”
罗久终于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仔细想来,那些书院担心名声受损,就是怕被世家抛弃,最后沦为式微,最终衰落消失,父亲您的意思是,陈止通过那品评会,可以操纵书院让人知晓?”
罗勋眯起眼睛,沉思片刻,才道:“这只是为父的猜测,但从陈止之前说过的话,和现在的情况来看,是很有可能的,因为这街上的流言,其实就是证明。”
“流言可不是好事。”
“不是好事,但可以让人知晓,而且……”罗勋看着自己的儿子,点醒他道:“这街上的流言,固然不利于守拙书院,但却同样推崇守拙书院的一干学子,按你的说法,这民间百姓多有追随和推崇者,既然如此,你觉得对于这些学子来说,这品评会是好是坏?而孙特等人名声提升,守拙书院就算再被怀疑,那些世家也不会因此就将自家子弟召回去了。”
“对啊,若是只要参加了这个品评会,无论书院是输是赢,都会被百姓追捧,那对于那些学子来说,必定都会渴望参加,从而提升名望,又有几个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那太乐署对学子的影响力,岂不是也要提升?”
一念至此,罗久猛然清醒过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劝道:“父亲,这样的事,若是能参与进去,咱们罗家的声势必然大涨,这可比单纯有多少人拜访要重要的多,您看是不是再和陈止联系一下?毕竟他也曾诚心上门。”
“唉,休要再提!”罗勋本来只是不快,但和儿子的一番对话,得知情报,加以分析,越发后悔,口中苦涩,“当时我拒绝的甚为鉴定,就算是悔不当初,又有何用?”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越发后悔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有仆从进来,从来了一封请帖。
罗勋接过来一看,眼皮子就是一跳。
“陈止要设宴请我?但需要我去往他府中拜访。”
第三百四十三章 此宴能有几人来?()
请帖的意思并不复杂,除去必要的客气之外,就是直指主题,说的是两日之后,陈止设宴请诸位大家,要与他们商谈些许事情。
从请帖的措辞来看,还是礼数周到,乃至有些谦卑,但是罗勋的脸色,却是瞬间阴沉下来,随后就显得格外复杂,那眉头紧皱。
边上的罗久很清楚里面的缘由。
“不久前,陈止先后两次上门拜访,就是为了请我这老父出去,作为品评大家,参与那个品评会,结果父亲将之拒绝,结果现在情况变化,陈止也不上门了,只是发出一封请帖,反而要让父亲过去拜访他,这里里面的差别,不言而喻啊,不知道父亲要如何回应。”
想到这里,罗久不由忐忑起来,要是按着他的本心而言,肯定也是有些不忿、乃至恼怒的,毕竟是自己的老父,身份也算尊贵,平时被尊称为大家,却被陈止这般对待,里面有着不敬的意思,作为儿子,罗久肯定要有意见。
但是,就思路来说,他却清楚陈止这样做的缘由,因为陈止前后两次拜访,其实第一次,自家老父,已经算是答应了邀请,只是碍于俗定的规矩,要做上一场秀,结果陈止按规矩办事,罗勋却转脸不认人,直接给拒绝了,这是失诺在先,而拒绝的时候,在态度上也有问题。
反观陈止,年龄不大有了这般成就,又有手段,在罗久想来,难免有些年轻人的心劲头,这些作为,也能理解。
而就私心而言,罗久是希望老父答应邀请的,毕竟刚刚才有一番分析,父子二人也是各有心思,突然接到陈止的请帖,里面的含义也都清楚。
“陈止这是要做一番不计前嫌的戏码啊。”过了好一会,罗勋才重新开口,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说为父该不该接受?”
罗久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实说出了想法:“陈止如今为太乐令,又搞出了一番景象,但想来有徐家、张家盯着,终究施展不开,需要有人帮衬,先前就曾邀请父亲您,现在又来请您,也是应有之意,何不成人之美?或许也可成一番佳话。”
“佳话?”罗勋冷笑起来,“为父怎么没有发现,你现在这么会说话了,你所想要的哪里是佳话,无非是挺老夫的一些言语,觉得那品评会大有可为,所以希望为父参与进去,也好壮一壮罗家的声势,是也不是?这样一来,你这个未来家主也有好处。”
“大人恕罪!”被叫破了心思,罗久一下浑身一个激灵,随后拱手弯腰,“但观眼前情景,这太乐署的品评会,确实如那陈止最初所言,并非是随意而行,再看左廉先生等人,也是可堪期待,既然他又来请了,父亲你又有……意,为何不顺水推舟?”他本想说,罗勋也有悔意了,但顾忌老父颜面,不敢明言。
罗勋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说道:“你可知道,为父本来已经意动,最后又拒绝陈止邀请,是因为何事?还不是徐家来人,承诺了让你那儿子,可以得偿所愿。”
“什么?这……”罗久闻言,神色再变,“是让我那大儿子能出仕宫中侍卫?父亲为何不早说。”
“我现在不是说了么?而且不惜为此得罪陈止,现在反而要让这小儿送贴奚落,让我去见他了,你道如何?要如何抉择?”
“孩儿,孩儿……”罗久的额头上落汗,显然这心里再进行着天人交战,但最后却一咬牙道:“还请父亲应陈止之约!”
“哦?”罗勋本来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淡淡的说道:“你何以有这般决断?要知道,你那儿子的事,可是求了我几次,若能入宫,近龙之地,无疑更便于未来前程。”
“徐家之事,不过口头,而且不见动静,而陈止之能已见端倪,况且现在徐家派人传出流言,本想打压太乐署,却是弄巧成拙,若按着父亲说法,书院最怕无人知,那现在的街上流言,其实都是在为陈止做嫁衣,让两家书院越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