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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谦了,”陈止笑了笑,“我如今能成此势,全靠你在洛阳谋划、经营,才有洛阳诸家子弟前来,给我借势,你说这些是我谋划,但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换了一个人,就算知道我的计划,也未必能够让我如愿,图清你就不要再谦虚了,咱们也不说这个了,关于这个何经,你听你的口气,似乎知道不少。”
“不错,先前主上让我伺机建立谍报,是以查阅了些许卷宗,对着周围几个部族的人事,略有所知。”苏辽点点头说着:“这何经在慕容鲜卑虽然名声不显,但其实对慕容部影响不小,他乃是北地大儒刘祝胪桨胗眩踝{此人精通儒学,为北方所敬仰,更是慕容皝、慕容翰等慕容族世子的老师,何经与刘祝叵得芮校闷洳叛е校纸璐顺晌饺莅伒男母鼓笔浚背R跃А⑷逖Ч嫒澳饺莅仯闶悄饺莅伒陌敫隼鲜Γ虼艘驳媚饺莅佒改饺輳@的看重,是以在慕容一部中地位不低。”
“图清你就是谦虚,你这短短几句话,将来龙去脉交代的一清二楚,哪里只是略知,分明是深有了解,换了个人也比不上你清楚啊。”陈止笑着叹息,随后就道:“不过,此人既然有这等身份,那更要郑重对待了,此次邀他同往,正好诉说一二,说不定还能得慕容部之力。”
苏辽却皱眉劝道:“慕容部这次受多方围攻,自身难保,恐怕此战过后,就要除名,与慕容部族走的太近,恐怕会有后患,主上何不保持距离,只从这何经嘴里,刺探一二情报即可。”
陈止却摇头道:“只是刺探情报,何经这样的人如何肯说?他随慕容皝同来,却独自留下来,可见是有主见的人物,敷衍了事只能徒增其恶,倒不如和他们联络一二,况且这凡事皆有两种,我等抵挡战乱余波,伺机壮大,只要坚持下来便是胜利,但也不该否定其他可能,多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就算事后慕容部灭绝,推脱为传言即可。”
陈止自然之道,这慕容一家子可不是简单的主,这是个一连建立了几个国家的家族,不容小视,看似不可能的危难,未必就不能度过。
只是这些却不能明说。
不过,他的话却让苏辽皱起眉头,说出了一直以来的一个担心:“主上,有句话,我想了很久,不吐不快。”
“但说无妨。”
“当下战乱乃是无法改变的事,我代郡只能被动防御,争取要度过这个难关,若是度过不去,一切休提,是以其他都要为此让位,但若是度过了呢?”
苏辽的话中有一股沉重之意。
“若是度过了,可大将军王浚的势力也要膨胀,到时候主上您在代郡的这些作为,必然要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我等如何抵挡?如果,让他知道了您和慕容部又有牵连,那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口,我若是王浚,定会以此为凭,彻底将代郡扫清,到时候主上您的处境,绝对不妙,还望三思!”
陈止闻言,并未言语。
苏辽又道:“我听说那吴阶来拜访您,不如一见,此人利欲熏心,一心只在自己得失,是以看不清局势,但若是能以他为突破口,也好给日后留下一线,和王大将军不至于兵戎相见,见他,要强过见何经!”
第五百三十章 隐忧?()
平心而论,苏辽的看法是正确的,因为从正常的角度来看,北疆的战乱是王浚的大战略之一,也是鲜卑内部矛盾挤压的结果,别说是陈止,就算是朝廷也无法阻止。
面对这种大势,无论是视而不见,还是逃避,最终都是没有用的,因为再怎么鸵鸟,当战乱爆发之后,切切实实的兵锋直指过来,那都是无从躲避,也无从抵挡的。
所以陈止做的诸多准备,苏辽等人都是不打折扣的去完成,全力以赴的串联,因为不度过这个关卡,后面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不过,度过之后的问题,也要提上日程了,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就是为了能挺过去,那么挺过去之后呢?
度过危机,也就意味着战争结束了,北疆经过一轮战乱,重回平静,各种权力关系重新回到原本的状态,但不同的是,王浚的势力已经膨胀了。
但王浚折腾了这么一圈,最后的目的就是彻底掌握北地,同时将部分力量隐蔽起来,让朝廷难以发现——那些草原部族的效忠,正是表现形式之一,在朝廷方面看来,这些部族还是独立的,但只有了解详情的人才会明白,这些部族的兵马,一样可以被王浚调动。
况且,不管他的力量相对于朝廷而言如何,至少相对陈止的代郡来说,是觉得的强权,至少苏辽是这么认为的。
“在经过了一番战乱后,咱们代郡能保证不衰退、不破败,就已经算是难得了,很难趁势壮大,真正的壮大,其实是在战前实现的,便如主上您现在所做的,将各家力量结合在一起,但即便如此,依旧不是现在的王浚的对手,甚至只能和王浚布置在广宁郡、代郡的屯兵力量相当,况且,主上的这股力量在北疆战乱中必然会被削弱,再加上各家各怀心思,会越发衰退,而王浚经过筹谋,掌控草原,力量增长,此消彼长,到时候我等只能处于更大的劣势之中。”
陈止点点头,说道:“我明白的意思,乃是为后事计,不过有一点你可能没有看出来,那就是我即使后退,表现出敬意,王浚也会就此放过我,我若是在战后主动恢复秩序,将兵丁还给各家,自废武功,王浚只会认为我是软弱可欺,更方便下手而已,绝不会有其他可能。”
陈止当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因为他通过折纸,早就知悉了王浚的心思。
“不过,你放心,这方面我也在做着准备,这纸坊、洛阳来客,乃至一部通典,无不是为此在做准备,但当下确实还不是分心的时候。”
听到陈止这么说,苏辽便知其意,不复多言,点头称是。
随后,陈止便带着苏辽一起,去往外面武丁所在之处。
他之前也在陈庄之中,惩戒了小全等几个背主家丁后,就又回到城里,和葛禄等人见面。
现在这一走,也不理会吴阶派来的人,径直去往城外。
只是在出城之前,那马车微微一停,将等候在那边的何经等人请了上来。
何经只带了一个仆从,是以轻轻松松的就登上马车,算是轻装上阵。
实际上,在他接到陈止的消息后,跟随而来的不少仆从都乱成了一锅粥,担心陈止请他是去赴鸿门宴,有的人还劝他要多带些人赴宴,却被何经一句反问问住了——
“若是那陈太守真的有心要对我不利,那我只要还在代郡,就无从躲避,带上十个人,和带着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反而平白让人看低,觉得我这胆子小如老鼠。”
带着这种心思,他在陈止的面前倒是颇为放得开,这一上来马车,看到了苏辽的身影,也只是愣了一下,便笑道:“早就听说苏先生的名号了,一直未能得以拜访,颇为遗憾,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真是吾之幸事。”
苏辽也客气的说道:“我对何先生的大名,也是久仰了。”
何经哈哈一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这身份是瞒不住了,但既然太守邀我同乘,相信定有一番布置。”
苏辽神色不变,但心里却警惕起来,觉得这何经定是看陈止陡然间集合了代郡的大部分武力,有了其他心思,不可不防。
就在两人的异样心思中,马车缓缓行驶,离开了城池,抵达了陈庄之外。
这陈庄其实是半个坞堡,只是围墙还没有建立起来,因为是新近建设,还有一大部分没有竣工,有不少帮工在里面忙碌着。
只是,单从已经建成的部分中,何经就能看出森严的法度,知道是经过精心布置的,附和兵家之意,内蕴诸多心思,这心里不免就留意起来。
他也是听说过,知道这陈庄的布置,其实是按着陈止的规划而定的,有心要探究一番。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马车没有在这部分停留多久,就直奔着后面的兵丁聚集之处而去了。
这片地方,是特地留出来,让兵马驻守的,是陈止在陈庄建立之前,就已经定下的部分,此时却已经人满为患,但放眼一看,就能发现分成了几个阵营,为首的一些人,更是立于最前面,隐隐对峙,能清楚的在这些人的脸上,看到那种相互不服气,正在争执的味道。
“这是军中龃龉啊,也对,这么多不同家族的人聚集在一起,各自有着不同的烙印,背后家族还有可能存在矛盾,加上有心人的怂恿,不出问题那才有问题,只是不知道陈止要如何处置?”
何经这样想着,又注意到这些人在陈止到达之后,明显都压抑着各自的情绪,保持了克制,心中暗道,这中原的尊卑之念还是颇为有用的,至少拿出来控制场面,还是非常有效的。
这想着想着,就看到陈止走上前去。
苏辽紧随其后,在旁低语,好像是出招。
陈止则只是摇头,说道:“时间有限,事急从权,这个时候一切都要直接,我有更简单的法子,须得快刀斩乱麻。”
………………
“那位就是陈太守啊,看着真年轻啊,可能还不到二十吧。”
远方的人群中,正有几人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个身材高大,但是很是瘦削的男子,正在嘀咕着。
这人名叫姜洋,是自唐家而来的佃户,有着一膀子力气,被遴选出来成了武丁,但还没来得及操练,就赶上了陈止这事,便被直接送了过来,
他这边低声嘀咕着,身边还有两人在旁倾听。
他们离带头的那几个人不远,但身处人群中,不引人瞩目,好多个话说起来顾忌不多。
这高大男子一说,就有个低矮、略胖的同伴笑道:“你这可就走眼了,人家太守是大户人家出身,从小锦衣玉食的,哪里和咱们这些苦哈哈一样,你看他细皮嫩肉的,但能做到太守这样的大官,更是明传天下,都有人不远千里的从洛阳过来拜访,那肯定年龄不小了,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三十多了吧。”
这人乃是姜洋的同乡同村,但家中略有资财,名唤王牛,在这王牛边上,还有一个人,叫做姜喜,他年龄看上去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在后世还在上学,但这个时代,这已经是家中的主要青壮了。
听了王牛的话,不由惊叹了一声。
这三个人的关系亲近,来自同一个地方,是以关系亲近,平时都是一起行动了,这骤然来到了一个较为陌生的地方,本能就会抱团,所以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又新近了几分,几乎是无话不谈了。
“这次的事,其实也怪这位太守,”那姜洋却忽然招了招手,示意两个人靠近一些,“你看看,他忽然要集中这几家的武丁,偏偏又让咱们在这么热的太阳底下站着,这能不能出事么?我听说,陈家有几个背主的家奴,就是被这样惩罚的,咱们过来是给他帮忙的,这还晒上了,能不恼怒么?所以带头的那几个人,才会出面。”
“说的不错,”王牛点点头,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还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胳膊,“我这被晒黑了不说,连皮都要起来了,听说刘家那边又几个家丁,干脆就是晒上了,还有当场昏迷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姜洋补充道:“可不是么?太难这么热,火气本来就大,暴晒半天,一点就着,表面看起来是几家不和,其实是对这位太守心有不满啊,我倒是挺想知道,这位太守要如何处置。”
听着两个好友的话,那少年姜喜也好奇起来,便朝着陈止所在之处看去,就见这位太守已经把几个家族带头的家丁召集起来,正在说话,从这几位家丁头子的脸上,能看到惊讶和意外。
“这几人怎么都是这个表情?那陈止说什么了?”
正当三个好友疑惑之际,前面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哗然,而后就有不少人交头接耳,那姜洋和王牛一看,就知道前面的人群得到消息了,赶忙找了相熟的去打探消息。
这一问,两个人也是傻眼了。
“居然是要请这些头子们,去喝茶?”
三人面面相觑。
同一时间,陈止回绝拜访的消息,也传入了吴阶的耳中,令他暴跳如雷,旋即又听说了家丁之事,顿时一喜。
“好你个陈止,给脸不要脸,也罢,正好趁机让你知道厉害!”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两杨论兵()
“去给我将潜藏在代县的探子名单拿来!”暴怒之后,吴阶迅速冷静下来,立刻吩咐下去,“再给我搜集陈庄那边的情报,我要随时掌握那些武丁的动向!”
下面的人立刻一脸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