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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问题。
目光再转,孙秀又在周围的几张桌子上,看到了几名僧人。
“听说不少世家子去而复返,带来了沙门僧人,大概就是这些吧。”
念头一转,他又看向那一走廊的书册,注意到身边已经落座的人,其中有不少看着是在和旁人交谈,但从飘忽的眼神上,还是能看出来,这些人最在意的,还是那近乎堆满了一个长廊的书册。
想着想着,他朝不远处的刘车看了过去。
“这些书册,很有可能就是拓印而成,这次晚宴的目的,也就清楚许多了,只是有这么多的道门、佛门之人在场,这位太守的目的,可能不会那么容易达成,至于我等,还是先静观其变,那就更得让王孙收收心,不可在这里冲动。”
与此同时,在门外,却有一人在担心着同样的事,而且不是在心里念叨,是直接说了出来——
“今日晚宴,切不可鲁莽,更不能动手!”
长街之上,来自匈奴的靳准带着三人走来,低声警告着。
在他身后,靳明尽管神色如常,但明显是在压抑着心头兴奋,而旁边的刘岳却是冷笑道:“放心吧国丈,今天不会轻易动手,而是要让他陈止在最得意的事上栽跟头!”说着,他轻瞟了一眼走在身旁的第四人。
第七百二十三章 名望将满时已到()
“见过陈太守!”
当靳准等人在唐家宅院中,与陈止问候的时候,整个宅院几乎都已经被坐满了,四五十人济济一堂,虽然庭院广阔,但这么多人散落期间,不少人其实还带有子侄辈的人过来,便也显得有些拥挤、吵闹了。
毕竟,世家的子侄,不同于护卫,不好直接拒绝,况且这些人带子侄过来,本意也是为了让下一代见识见识,加深他们对陈止的认同感,而且他们本身也知道进退,没有说一下子带多少,只是为首的几家世族,带个一人、两人。
更不要说,现在代郡最顶尖的四五个世家,他们家族中的下一代,已经逐步掌权,有些甚至进入了前后交接的局面,因而也确实有来的必要。
但如此一来,人还没有来齐,院子就已经快要坐不下了。
“这中原果然就是一点,人多!”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刘岳嘀咕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陈止,眯起了眼睛,跟着靳准等人,一同落座。
这边他刚一坐下,旁边就传来了一声冷哼。
刘岳听出了那声音里面的敌意,循声看去,入目的正是拓跋郁律的面孔。
这位拓跋部的少将军,过去可没少跟匈奴国打交道,因为地缘接近的关系,两边可谓冲突不断,相互之间都沾满了血腥。
刘岳作为匈奴国的国族,当然认得拓跋郁律,所以一见其人,脸色马上也阴沉下来,冷冷的注视着对方,同时暗暗鼓动劲力,防备着对方的手段,又好像正在寻找机会,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这种对峙气息,根本就瞒不住其他人,这周围立刻就有人上来打圆场,安抚两边,只是这个安抚的人,显然也不怎么会说话,几句话过后,这气氛反而越发僵硬了。
这一幕看在对面的人眼中,不由显得有些好笑。
“到底是胡人蛮夷,不懂礼数,这样的场合,也敢闹情绪?”在几人对面,坐着的便是罗央等新汉顶尖世家子的代表,而他的位置也是最靠近陈止的,从这个角度看出去,整个院中景象都能尽收眼底,匈奴与拓跋部的这点冲突,当然逃不出眼中,于是那罗央就忍不住议论了一句。
“这也是府君将这些人都安排在了一起导致的。”王快在旁边轻笑一声,似乎丝毫不担心对面爆发出什么大的冲突。
“这是正常的,”张景生则点点头,又对身边的刘车道,“王孙,你且看,今日到场的人,可谓来历复杂,大致可以分为五类,第一类是府君与他亲近之人,这些人可以看作是今日晚宴的主办之人,多数是坐在府君边上”
刘车被领过来之后,便被安排在几人之中,靠近张景生和陆建。
尽管这位王孙的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有心要搞个大事件,只是涵养功夫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尤其身边都是世家子的时候,更会注意些,于是也没有太过表现出来,而是耐着性子,顺着张景生的话,朝陈止身边看了过去。
便见到在陈止的左右两旁,陈梓、苏辽、周傲、兰洛等人依次排开,坐于坐席之上,只是从他们的位置来看,又有些游离于宴席之外,这也是从礼数的角度考虑的。
“再接着,这第二类就是咱们这些外来的世家之人了。”张景生则继续说着,并指了指自己等人,“我等这些人,在家族中算不上顶尖,至少不能说掌权,但代表着的是大汉最上面的几个家族,所以论尊崇,也是可以数得上号的,当然,这尊崇不是针对我等,而是我等背后的家族,因而所坐之处,离着府君最近。”说着,他饶有深意的看着刘车。
刘车心中一动,莫不是此人是在劝告自己?
但旋即他又暗暗摇头,觉得自己的打算,除了孙秀之外,其他人恐怕是无从得知的,便又将念头扔到一边,不再多想,转而听着张景生的话。
张景生也不在这上面太过于纠缠,直接就转入了下一个话题:“至于这第三类,便是与王孙您同来的孙先生这般,是佛道两边的高僧、高人了,他们此次过来,从入城开始,就被府君重视,这次便是坐在我等的正对面,然后按着年龄资历排列位置。”
刘车听着点头,朝正对面看过去,就见自家的先生孙秀,正坐于其中,与两个道士交谈甚欢。
按理说,这佛道之中,也有年长和资历过人的,不过当下的环境,却主要看着品级,佛道两家多数没有品阶,因而不好定于前,至于想竺法伟这样的老僧,陈止和张景生等人,都有意让他们上座,只是几人却不愿意独处,于是还留在僧道之中。
王快则补充道:“僧道之中,其实不乏有才学德行高尚的,其造诣堪比百家宗师,是以太守以礼相待。”
张景生随后看向自己左手边,又道:“然后这第四类,就是代郡的世家代表了,这些人早就被府君驯服,是最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觉得,这僧道之中,也有不小的火药味啊。”罗央这时凑过来,他也看着沙门、道门所坐之处,“我刚才就看到有僧道在争论,尤其是道门的那个薛不疑,这一会就和三个僧人辩论过了!”
话音落下,他见其他人都看过去,便又压低声,小声道:“当然,这冲突还是比不过对面的胡人。”
张景生点点头,指着斜对面,说道:“这就是第五类人了,就是塞外胡人,这部分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今日除了鲜卑的几个大部,如拓跋、慕容、段部之外,还有许多小部的头领过来,而且大部分,都已经归顺于陈府君。”
“嗯?这些鲜卑人,居然归顺陈太守了?”刘车听着,眼中一亮。
这时,陈止心有所感,朝张景生等人看了过去,然后目光变化,扫过院中众人。
这边,张景生等人交谈,那边僧道辩论,旁边又有那草原诸部之人相互对峙,火药味越来越浓郁,相对而言,还是那代郡世家最为平静,只是相互问候。
在这混乱的声音中,陈止微微眯眼,感受着心中签筒的一点变化,那竹筒隐隐震颤,似乎酝酿着什么,即将冲击出来。
五行刻度格中,名望金液跳动不休,在满与相差一丝中反复交替。
“差不多到时候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且慢!()
“刚刚抵达的那几人,乃是匈奴来人,为首之人名为靳准,当初曾以使节身份,出使过朝廷,紧挨着他做的,名唤靳明,是靳准的族中兄弟,为血亲之人。”
张景生依旧还在为刘车讲解当下局面。
“而与人对峙的,名为刘岳,为匈奴中山王的心腹,也是那中山王刘曜的族中兄弟。”
跟着,他又指着刘曜身边的两人,说着:“与刘岳对峙的那人,为拓跋部的拓跋郁律,此人乃是拓跋部单于的血亲,很受拓跋单于拓跋猗卢的器重,拓跋部与匈奴国接壤,过去冲突不断,彼此之间可谓仇根深种……”
刘车听到这里,不由诧异道:“张君真是不得了,居然对这草原边缘的局势这般了解,这般眼界,便是为一地郡丞,恐怕都不是问题。”
当今之事,知识垄断,但毕竟不如后世,很多人一声可能对地理都没有概念,更不要说分析局势了,当年战乱之时,对一地有深刻了解的人,便是一方军阀霸主,都会想办法拉拢,而能提出隆中对这样局势分析的人,更是名传后世。
刘车一听张景生的分析,立刻就肃然起敬了。
张景生却摆摆手,谦虚道:“我这点微末伎俩,不比陈府君的百中之一,根本不算什么。”
听到这夸赞陈止的话,刘车眉头不由皱起。
张景生则如无所觉,又指着拓跋郁律和刘岳中间的那人,说道:“这满脸虬须之人,为慕容部的慕容翰,王孙应该是知道的,当下的草原局面格外混乱,在四方联军退去之后,已成慕容崛起之势,所以慕容部的人,确实适合出来打圆场,只是这慕容翰乃是武将,这次过来这里,本意是要支援府君,结果人来之后,战事结束,就顺势留下来,一直到现在,这位武将战绩不凡,四方围棘城的时候,都有上佳表现,但战场沙场,舌战却未必精通,让他出来打圆场,这场面可就有些有趣了。”
这番话一说完,张景生失笑摇头。
刘车却是又听出了一层意思来,不由问道:“你说那慕容部和陈……府君关系不错,还在代郡遭难的时候,特地派出兵马过来相助?”
张景生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听说府君与慕容单于都有交情。”
“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刘车眼珠一转,心里嘀咕着,“又是有鲜卑部族投靠他,又有新近的草原霸主的交情,更不要说,这代郡本来的兵马更是惊人,若是能请得这位太守的兵马,不,陈止本身是不愿出兵的,若是可以逼得他出马,定可解了我赵国之围!到时候,我这联络、借兵的功劳,定可在祖父眼中留下价值,乃是一大筹码!”
仿佛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张景生这时则忽然说道:“不过,当下陈府君的势力和关系看似强大,其实却都是在低谷,一来是代郡遭受攻击,眼下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诸多武丁也多为新兵,经历大战,需要消化战场所得,二来,投靠过来的部族,本身就是因为被打怕了、打残了,才会归顺过来,并不适宜作战,三来,慕容崛起成定局,但要真正将势头、潜力,变成实力,依旧是个漫长过程,一方面他们要修补四方联军围攻造成的损伤,另一方面,还要经历漫长的征服和收编,短时间内恐怕没有经历南顾!”
依旧是张景生的一番话,但这次却让刘车心里不舒服了,他张张嘴,有心要说什么,旁边始终沉默的陆建则出声道:“其实,从目前的局势来看,那匈奴国也对代郡虎视眈眈,这次派遣使节团过来,必然有所图谋,今日晚宴,说不定就会有所表露,除此之外……”
他的目光一扫,落到了斜对面的一人身上:“还有那段部,因段文鸯的关系,对府君很是仇视,这次派来的使者叫段匹磾,这些天处处搞小动作,听说还想要收买纸坊、矿场的人,伺机破坏,却被府君识破,当下已经被软禁起来,也就是这次晚宴还让他过来参加,因而代郡和段部鲜卑的关系,也是一个问题,彼此牵制,难以施展力量,而段部鲜卑的背后,又是王大司马、大将军,因而代郡中的兵马,轻易是动弹不得的。”
刘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思片刻,又要说话,但这次依旧被人打断了。
不过,这次打断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此间主人、晚宴的发起者陈止。
“诸位,这人也来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就到了,我等可以先行欢畅起来。”他说着,目光扫过众人,然后拍了拍手,就有仆从从旁边走来,端着盘子,缓缓走来。
那盘子里面盛放着的,是一个个散发着香味的糕点,很多样式,在场之人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在这之前,桌上已经摆放了一些水果和酒水,但都是常见之物,这个时候式样奇怪、香味浓郁的糕点一被摆上来,登时就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无论是僧道、大小世家,就都品尝起来。
此时,佛门并无后世那许多忌口,就是肉食也可饮食,因此很快就都称赞起来。
“早就听闻陈府君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