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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沈手一哆嗦,心里生出浓烈的惊恐,他不由问道:“您……您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为何这般肯定?”
“要不怎么说,你王沈是个聪明人啊!”靳准站起身来,摇头笑道,“你这话可是说到了重点,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哗啦!
这时,外面的天上,忽然雷霆炸响,跟着呼啦啦的下起了大雨。
王沈的脸色已是苍白一片,他看着逐步接近的靳准,忍不住连连后退,心里万分后悔,埋怨自己,为何要挑选此时过来拜访。
“王君的心里,恐怕正在后悔,”靳准的眼睛盯着王沈,“但你却不知道,这乃是你的幸运,今日举事,成则活,败则死,却不是活于刘聪,而是成了,可献功于征北将军,所以能活,若是败了,便是晋阳陪葬刘聪,这就是死!”
“我我……我今日就没有过来,什么都不知道!”王沈知道了眼前这人有何打算,却没有半点想要参与的意思,他可是清楚的,皇宫里面处处精兵,不是那么好攻破的,真要是和靳准一起冲进去,八成是有去无回。
可惜这事,是由不得他了,王沈转身就要离去,推开了门,才发现外面站着几个黑衣男子,一看就知道是靳家的死士。
滂沱大雨中,王沈手脚冰凉。
………………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天空,将昏昏沉沉的刘聪惊醒过来,他看了一眼周围,略显灰暗的灯光映入眼帘,却看不到几个人影,不由生出莫名惊慌,便大声惊呼起来。
“皇上,卑职在此!为何惊慌?”
这时,身披铠甲的男子走了进来,赫然是右车骑将军王腾。
见得此人,刘聪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
这般时刻,宫中禁地,可不该出现武职之人!
更何况,王腾还未除兵器!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大匈奴国亡了!()
哗啦啦!
倾盆大雨中,刘聪仓皇奔逃,他从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皇宫里逃命。
不过,越是奔跑,刘聪越觉得两腿沉重,如果不是身后的那些动静,他恐怕已经难以支撑,停下来喘息了。
沿途的景象飞速闪过,让他在恍惚之中,想到了少年时读书为学、打熬筋骨的日子,可惜这些年,酒色已经掏空了他的身子,让他强健的体魄松弛下来,再也不复当年那般健壮,就是现在这种急速地奔跑,便让他的体力严重透支。
终于,在经过一小滩积水的时候,刘聪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啪嗒!
四溅的泥泞水滴中,沉重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想要再动一下,都格外困难,这位匈奴国主彻底放弃了起身,但他并不打算就这么停下来,于是他转过身,对追在后面的几个人破口大骂!
“卖国求荣之辈!尔等必死无葬身之地!”
“王腾,朕待你不薄,何以这般行事?有何面目见我匈奴列祖?”
“这般时刻,你们不思为国奋争,反要拿着朕的人头去邀功,以为摇尾乞怜,那陈氏就能善待尔等?简直是做梦!叛主投靠之人,谁敢信之,谁能重用?”
刘聪这番斥责之言,可谓慷慨激昂,将胸中恶气一股气吐了出去,连嘈杂的暴雨声都遮盖不住他的声音。
对面,带着兵卒追赶刘聪的王腾,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恢复如常,他笑道:“皇上,匈奴于我有何恩情?你们本非并州之主,也是窃据于此,你我双方无非相互扶持,你说我背叛了你,但你那儿子逼死了大汉天子,何等丧心病狂!我便是抓你,也是替天行道!再者说来,代郡卫雄和他那叔父,不都是拓跋部出身,而今一个可以领军北战,一个贵为幽州资政,可见征北将军胸襟广阔,只要有才学能力,都有出路!”
他这番话,将倒在泥水之中的刘聪堵得胸口难受,刘聪又怎么会认了这口气,于是张嘴就要再骂。
王腾已经没了兴致听,他一挥手:“左右,与我将这人拿下!”
跟随他过来的,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闻言却多少有些踌躇和犹豫。
王腾一见,冷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么?若非此人不知进退,谋害了天子性命,我等岂非会落到如此地步?而今城池被困,百胜玄甲将至,尔等亲人若想活命,便要拿了他才能交代!”
此言一出,兵卒们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冲了过去!
“你们做什么!你们想要造反吗!下贱之人!朕乃皇帝!放开朕!放开朕!”
刘聪挣扎起来,大早已力竭,又怎么还能挣脱,很快就被捆绑起来。
………………
皇宫之外,几个搭好的雨棚中,站了不少人。
周围则是满满当当的兵卒,他们冒雨站着,显露出肃杀之意。
雨棚里面,很多人都被捆住,正一脸担忧的朝着皇宫之中眺望。
在被捆之人的边上,更有许多不受捆绑的,面色焦急,为首的赫然就是靳准!
靳准身边,站着匈奴朝中几位颇有影响力的大臣,更有几个身穿甲胄之人,那位御史王沈赫然也在其中。
王沈没有被人捆住,而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靳准边上,表情复杂的看着皇宫,不住的低语:“若是事败……”
“宫防之内有我等之人,城防兵卒也已倒戈,若还是不成,就是天不亡匈奴刘氏,还有什么好说的?”靳准转头看了王沈一眼,“王御史,都到了这时候了,还是不要想这些了。”
这边话音落下,那边忽然传来阵阵叫喊声,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门开了”,就见皇宫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队人马从中走出。
满身狼狈的刘聪,亦在其中。
看到他的瞬间,无论是靳准,还是王沈,又或者是那些与靳准站在一起的文臣武将,都是表情复杂。
他们很清楚……
匈奴国,是要完了!
………………
“大匈奴国亡了!”
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吵得刘粲心烦,更让他惶恐。
就在刚才,几封急信从北边被送了过来,落到他的手上之后,这位匈奴国太子,直接停下了兵马。
此时,他所率领的这支军队,已经抵达中阳,这是西河郡的北边,陈兵于汾水之侧,距离太原郡不过一日路程,若是急行军的话,今夜就可以赶到。
但现在再过去,意义已经不大了。
“昨夜,贼子靳准,勾结内外,擒了我父皇,开了晋阳城,放幽贼入城,尽献国库,乞降投靠!无耻之尤!”
刘粲将手上的信一扔,便拔出长剑,一挥之下,将一张矮桌砍作两截!
“幽州陈贼不宣而战,本就无耻,靳准一家更世受恩惠,却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实乃国贼!若不杀此二人,我刘粲誓不为人!”
暴怒之下,这位匈奴太子立下了宏愿。
但他的几个幕僚,还是明白眼下的关键所在,纷纷提醒道:“太子,晋阳既陷,北方更是尽数被幽贼所乱,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局面,不如先不去北方,在南边巩固地盘,我匈奴国于南边尚有几郡,加上司州那边的两郡,尚有一战之力,反观幽贼,尚要平复北地,此消彼长,尚有可为啊!”
“你这是要让孤不顾父皇安慰,苟且偷生?”刘粲很清楚这个提议乃是正道,已然有了倾向,可是该作的姿态却不能少。
果然,听他一说,更多的幕僚和将领过来,纷纷拜倒,用劝阻的口气说道:“还望太子能以大局为重,重整河山,以图北归!”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还是要保住咱们这支兵马方可!”
听得众人之言,刘粲微微点头,他说道:“既然诸君这般说,那孤就只能忍辱负重,以图……”
话未说完,已经有探子急切过来回报,人还没有冲进大帐,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好了,汾水对面发现敌军,皆披玄甲!人数众多!”
顿时,营帐中的种种声音,戛然而止。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最后一段城墙()
敌军都来到跟前了,刘粲也就没有心情,和一群手下玩什么你推我让的游戏了,赶紧就收拾了心情,划定权属,开始准备迎战。
他坐镇大帐,顺势召集文武,商讨对策。
“敌军来得很快,事先毫无踪迹,很可能是对面太原郡的县城,已经被敌军拿下了,若是如此,那不如先退避,我等退入中阳城中,依托坚城地利,与敌对峙!”
“属下倒有一计,敌军自幽州出兵,虽然连战连捷,但战线漫长,后勤必然繁重,又新得城池,若不分兵把守,就只能以言语安抚,太子可分一二能言善辩之人,借夜色往对岸而去,入那太原各城,晓以大义,说得反复,则玄甲军军后生乱,若战则溃,不战则弱!”
“此计大妙,到时我等再倾城而出,追玄甲而攻之,定可大胜!”
……
众多幕僚、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出了建议,刘粲听着也像那么回事,只是仔细一想,却又有问题。
“幽州自出兵到现在,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连下几郡,就算有所损伤,也必然是士气如虹,不见得消耗了多少,后勤辎重或许尚无问题,再者说来,那太原之中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等尚不知,若是派人过去,反倒泄露了计谋,岂非危险?”
他这一说,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刘粲又说:“诸君也都看过诸多战报,玄甲军显然善于攻城,若是我等入了城池,说不定反而要吃了亏,况且如今敌军尚未过河,或许还可利用一下。”
又有人道:“那就与玄甲军决战于野,又或者等他们渡河之时,半渡而击之?”
刘粲思虑了一下,说道:“诸君之谋,皆有可取之处,孤不舍独一,不如皆用。”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这些计谋各有其侧重,加上刘粲刚才说的隐患,若是皆用,如何为之?
就听刘粲说道:“我等先退,佯装入城,若是敌军来追,则半渡而击之,可以先分出一军埋伏,若是敌军不动,我等便入城中,这分出来的一军,就可为奇兵,待那幽州玄甲攻城之际,再予以奇袭!”
“妙啊!”
不少人纷纷称赞,却也有人眉头紧锁,觉得这般分兵,说不定要被各个击破,但不等出言,刘粲就继续说道:“至于联络太原郡的郡县,也可行之,但为了防止中计,可一城派出双队,一队先接触,余下之人观察局面,若有异动,则退而来报!”
众人点点头,觉得此举也可为之,虽然增加了暴露风险,但本来这联络之事,就有风险。
既然商议结束,敌军在前,刘粲也不耽搁,马上就下了命令,传令全军。
于是,这支自南边长途跋涉回返的兵马便开始后撤,可他这边刚动,对面的玄甲军中忽然传出巨响,一个个火球直飞过来,落在地上就是一阵炸裂,无数细小的铁片溅射,登时就让不少人惨叫着倒地,难以为战。
与此同时,两边的树丛中,涌出诸多玄甲兵马,他们一边奔跑,一边还喊叫起来
“兵败后退,主将已死!尔等弃刀,投降不杀!”
这下子,本就因为后退而生出的疑虑在匈奴军中爆发开来,加上长途跋涉,早就积攒了不满和疲倦,在两边伏兵的威胁下,终于爆发开来,就生出了逃窜之兵。
兵卒一逃,军阵就乱,前进、后退、溃逃的,乱成一团,自相践踏,死伤诸多,配合着火炮轰击,整个匈奴军大半崩溃!
中军之中,刘粲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目瞪口呆,他完全不能理解,那飞落下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看着像火,但能横跨一水,这飞射的距离远远超出单梢的射程。
更让他理解不了的,敌军是怎么无声无息的跨过汾水,埋伏在两边的丛林之中的?
但现在这些,已经不甚重要,兵败如山倒,建制和军阵不存,就算是孙武再生,命令传达不出去、贯彻不到位,也是回天乏力。
最后,刘粲只能在亲兵的护卫下,带着两千残军,仓皇狼狈的退守到中阳县城。
但这边他们入城,还未过一刻钟,冉瞻就带着攻城部队,来到了城池之下,他也不嗦,更不学习陈午那般先派人劝降,看到城墙,将长刀一挥,就下了命令。
“给我轰!”
震天的声响中,一枚枚火球划破长空,落在中阳县的城墙上,剧烈的震动从城墙蔓延到城中,令城中军民胆战心惊,而刚刚退入其中的刘粲,则是面色苍白。
他忽然面露狰狞:“这是你们逼我的!”
忽然,这位匈奴太子起身要往后